第四章
第二天,在阿伯特的堅持下,雪爾薇雅開始練習走路。
由於她的腳受傷時間長久,一下子根本無法承受身體的重量,因此只能從最基礎的動作做起。像抬腳、伸腿、翻身之類的,阿伯特甚至還教她趴在草地上,用雙手抓著草爬行,而最後就是練習站立、仃走了。
阿伯特是個嚴格的老師,在雪爾薇雅練習時總是疾言厲色、不苟言笑,還替她規定進度,只要沒做到,那夜就懲罰她到天亮。
雪爾薇雅素來柔弱,何曾受過這種苦?不是常常重心不穩摔得鼻青臉腫,就是跌得東一塊紫、西一塊紅。
就像現在,阿伯特站在離雪爾薇雅幾步遠的地方,沉著臉說道:「雪兒,手扶著籬笆走過來,我在這裡等你。」
雪爾薇雅臉色蒼白地坐在輪椅上搖頭,「不要,太遠了,我辦不到。」
「才幾步而已,試試看,你一定辦得到!」阿伯特鼓勵著,張開手臂迎向她,「過來,我在這裡等你。」
她還是頑固地拒絕,「不要,我連站都站不穩,不可能走那麼遠的。」
阿伯特眼睛一眯,意有所指地提醒,「雪兒,你忘了昨天晚上我是怎麼懲罰你的?」
提起昨天晚上,雪爾薇雅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朵誘人的紅雲。昨夜,阿伯特徹底愛了她一夜,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在他懷中呻吟、哭泣,一次又一次地哀求他,直到天色微亮,兩人才沉沉睡去。
她愛他、想要他,卻害怕他的懲罰,因為那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什麼事都不能做,只能一次次地迎向他、接納他。
想著,雪爾薇雅咬著唇忍著痛推開輪椅,慢慢站起來。
阿伯特屏住呼吸,緊張地看她雙手用力抓住籬笆,艱困地抬起腳。
就在雪爾薇雅忐忑不安地想把腳放在地面上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她一大跳,整個人也跟著失去重心往前傾,若非有人眼明手快抱住她,只怕她又要跌疼了。
「阿伯特,我……」
豈料眼前的人並不是阿伯特,而是羅威!
只見羅威穿得衣冠楚楚,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他相貌也稱得上英俊,但眉宇間總透著難以言喻的陰沉與邪氣。
他定定瞅著雪爾薇雅,「還好我及時趕上,否則你可要跌得難看了。」
雪爾薇雅一把推開他,直往後退,「你想做什麼?」
羅威搖搖頭,「做什麼?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不是該乖乖待在房裡試穿新娘禮服,準備當我的新娘嗎?跑出來做什麼?」
「你胡說,誰是你的新娘?」
羅威根本不管雪爾薇雅有什麼反應,自顧自的說著:「我已經準備好婚禮該用的一切,也請了神父來證婚。來吧,我現在帶你過去。」
說完便伸手要抱雪爾薇雅,但不知打哪兒的一股勁道,硬生生將他打飛了出去,砰的一聲重重跌落在地上。
羅威狼狽地抬起頭來,「誰?」
「是我。」阿伯特昂揚挺立,臉上掛著冷笑,看了眼身旁驚魂甫定的雪爾薇雅,她已坐回輪椅上。
「你是誰?竟然敢擅闖渥爾克堡?來人,把他給我……」
阿伯特毫不客氣地打斷他,「我是渥爾克堡的男主人,你又是誰?」
羅威擦著嘴角的血絲,站了起來,「男主人?渥爾克堡何時有男主人,我怎麼不知道?」他轉向雪爾薇雅,「雪爾薇雅,這男人是誰?他憑什麼說他是……」
「他是我的丈夫,阿伯特·辛克萊。」
「你的丈夫?」羅威無法置信地看看雪爾薇雅又看看阿伯特,好半天終於回過神,「我知道了,他是你故意花錢買來氣我的,對不對?你氣我這麼久不向你求婚,所以才用這種方式來氣我,對吧?」
「不對!阿伯特真的是我丈夫,我們是在教堂經過神父和天父見證的夫妻,你瞧,這是阿伯特送我的結婚戒指。」雪爾薇雅故意抬起手晃了晃,讓羅威看見那隻璀璨光亮的鑽石戒指。
無法形容的錯愕,讓羅威的身子東搖西晃,頻頻後退,「不可能,你是個瘸子,除了看上你的錢,根本沒有男人會要你的,你怎麼可能會有丈夫?」
這話聽得雪爾薇雅胸口一悶,正想開口時,阿伯特卻先她一步斥道:
「雪爾薇雅有沒有錢、她的腳會如何,都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何況她的丈夫是我不是你,你也沒有批評的餘地。」
「你……」眼看自己夢想破滅,羅威開始口不擇言,「你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嗎?」
阿伯特冷冷瞪著他,「你知道?」
「你別看她一副高雅端莊的模樣,事實上她是個最浪蕩、最不要臉的賤女人,這種女人根本不配娶來做妻子!」
阿伯特眼中閃過一抹驚人的殺意,「你怎麼知道雪爾薇雅放蕩又下賤,不值得娶來做妻子?」
羅威邪惡地看了雪爾薇雅一眼,「你是男人,你一定碰過她了,對不對?既然碰過她就該知道,她不是處女,而且不但不是處女,還是帝維亞王子的情婦!嘖嘖,你想想,是不是放蕩又不甘寂寞的女人才會做情婦?你該瞧瞧她在床上的那股浪蕩勁兒。」
阿伯特逼近羅威,聲音冷得像從冰山上飄下來的,「哦?你倒說說看,是怎麼個浪蕩法?」
「她、她……」羅威讓阿伯特臉上的寒意給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一步步後退。
阿伯特一步步逼近,「你不是說沒有人會娶一個瘸子為妻嗎?怎麼現在又說她浪蕩?你不覺得這話有點矛盾?」
「我……」
「你如何?你只會虛張聲勢、欺負女人嗎?」阿伯特將羅威逼到牆角,雙手抵在牆上,「你以為沒有人知道你和莎莉亞在耍什麼把戲嗎?你以為你做的事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
「你……」
「你給我滾,現在馬上給我滾出渥爾克堡,永遠別再讓我和雪爾薇雅看到,否則……」
「否則如何?」
阿伯特沒有說話,一拳擊在牆壁上,嚇得羅威面如土色。
「滾!」
不等阿伯特再次開口,羅威轉瞬間就逃得無影無蹤,只剩下雪爾薇雅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就這樣?他就這樣輕輕鬆鬆地把羅威趕走了?這怎麼可能?她不知想過多少方法,都不能讓羅威離開,而他居然兩三下就解決了。
就在雪爾薇雅詫異時,阿伯特卻一臉陰沉地走向她,不由分說將她抱了起來,大跨步回到房間.再重重地將她拋在床上。
雪爾薇雅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什麼事,身子已被他沉沉壓住,雙手也被高舉在頭上,「我問你,除了我和法勒恩,你到底有過多少男人?」
她一陣錯愕,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問。「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那我換個方式問好了,羅威是不是你的入幕之賓?他是不是你的情夫?」
「不是!我說過了,我整天都躲在房裡,他沒有機會接近我的!」
「那他為什麼知道你不是處女?還知道你是我的情婦?這種事總不會是你自己說出去的吧?」
「我沒有,我沒有說。」
「既然沒有,為什麼羅威和其他人都知道?」
「那是……」
「那是什麼?」
「是……」
「是什麼?說啊!」
雪爾薇雅根本說不出口,事實上,她連想都不願意去想,又教她怎麼說呢?
阿伯特卻將她的不語視為默認,一時間,怒氣猶如烈火般熊熊燃起,「雪爾薇雅,你該死!」
他猛然堵住她的唇,既粗魯又無禮地吸吮著,跟著又扯下她的衣衫,張嘴含住一隻乳尖,放肆地舔舐、啃咬。
雪爾薇雅忍不住尖叫:「好痛!」
可她的叫喊,卻更激起阿伯特心中潛在的憤怒,他轉向另一邊乳峰,毫不客氣地攻擊著,「說,你到底有多少男人?到底有多少男人曾經碰過你、要過你?」
那又痛又愉悅的感覺,讓雪爾薇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搖頭,「沒有,從來沒有!」
「沒有?你敢說沒有?我親眼看過你和法勒恩在床上翻滾,你還敢說沒有?如果法勒恩不算,那麼羅威呢?為什麼羅威會知道你不是處女?一個男人除非碰過那個女人,否則怎麼會知道她是不是處女?」
「我……」雪爾薇雅猶豫著,終究還是說不出實情,「我沒有告訴羅威,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
「這種事不用說,只要做了就知道!虧我還好心地替你找理由,告訴自己你會和法勒恩在一起是有苦衷的,現在看來你根本是水性楊花、耐不住寂寞!」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如果我真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我又何必找你幫我呢?」
阿伯特鄙夷地從鼻子哼出一口氣,「那是因為你厭倦了羅威,又不想把家產給他,所以才找我這個被你遺忘的舊情人。」
「不,阿伯特,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阿伯特一把將她甩開,轉身下床,「我不想聽也不要聽!」
「阿伯特,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當然是離開這兒,因為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了!」
雪爾薇雅大驚失色,急忙想阻止他,「不,你不能走,你走了我該怎麼辦?」
阿伯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看了雪爾薇雅一眼,「怎麼辦?憑你的本事,應該不難再找到另一個男人才是。」
說罷,他憤然走了出去,將雪爾薇雅丟在偌大的房間里,任憑她怎麼呼喚、怎麼解釋,他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雪爾薇雅忍不住痛哭失聲。怎麼會這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不容易才找到他,才想盡辦法留住他,以為這一次他們可以長長久久地在一起。想不到一個羅威竟然又讓一切回到原點!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阿伯特相信自己?說出真相?不,那是一個她永遠都不想去面對的事實;但不說的話,難道就要這樣放棄阿伯特?她辦不到,她是那麼愛他啊!為了他,她幾乎付出一切,怎捨得放棄?
這時,希姐的聲音突地在耳邊響起,不知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小姐,我幫你穿上衣服,我們趕快去追阿伯特先生回來好嗎?』』
雪爾薇雅淚眼朦朧地抬起頭,「希姐……」
「阿伯特先生是個好人,他不但替我和小姐出氣,還趕走羅威少爺,所以無論如何,我們得把他追回來才是。」
「可是阿伯特他……他肯回來嗎?」
「無論如何,總得試試看才知道!」
雪爾薇雅點頭,讓希姐為自己穿上衣服,然後坐上輪椅,急急地往大門口走,豈料兩人還沒走到大門口,便聽到日光室那邊傳來斷斷續續的男女交談聲。
雪爾薇雅感到十分納悶,這時候誰會在日光室里?難道是阿伯特?
想到這裡,她急忙吩咐希姐:「希姐,我們去日光室看看。」
希姐點頭,推著雪爾薇雅往日光室走去。當兩人來到日光室門口時,希姐先探頭往裡面一看,沒多久,她臉色蒼白地開口:「小姐,我想我們還是離開好了,這裡沒什麼好看的。」
但雪爾薇雅可不放棄,「裡面是誰?是不是阿伯特?」
希姐搖頭,正想否認,可已經來不及了。
雪爾薇雅已聽到了阿伯特的聲音,而正和阿伯特交談的另一個聲音她也認得,那是莎莉亞!
「阿伯特,好久不見,想不到會在這裡看到你。」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莎莉亞,你為什麼會變成博尚公爵夫人?」
莎莉亞聞言咯咯笑起來,「為什麼?我嫁給了博尚公爵,當然就是公爵夫人,我不在這兒,我能去哪兒?阿伯特,我聽說你和薇薇安讓法勒恩給流放了,是不是?」
見阿伯特沒有回答,似乎默認了她的話,旋即說道:「阿伯特,你是堂堂王子,為什麼要娶那跛腳丫頭呢?你知道她曾經是法勒恩的情婦嗎?」
「那是我的事,和你無關。」
「當然有關係,你忘了我們過去曾經多麼親密嗎?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阿伯特,她配不上你,她根本不了解你,而且她腳跛了,也無法滿足你的。」
「哦?那誰才可以滿足我?你嗎?」
「阿伯特,從以前我們就一直配合得天衣無縫,記得嗎?雖然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在一起,但我相信那種感覺馬上可以找回來的。阿伯特,讓我滿足你,好不好?」
阿伯特沒有說話,但顯然是默許了莎莉亞的要求。
兩人的對話,讓雪爾薇雅臉上血色盡失。
阿伯特認識莎莉亞?他竟然認識莎莉亞?而且從他們談話的內容聽起來,他們似乎已經認識很久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從沒聽阿伯特提起?難道他們……
此時,日光室里傳來輕微的男女呻吟聲,雪爾薇雅聽得渾身一僵,眼睛死盯著自己的雙手,不可能,他不可能這樣對待自己的,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是!
但老天彷彿要證明她的想法是錯誤的,莎莉亞那放蕩的聲音恰巧傳來——
「阿伯特,這樣可以嗎?」
雪爾薇雅極力告訴自己要冷靜、要鎮定,也告訴自己該離開了,可那不住傳來的呻吟喘氣聲,讓她的理智一點一滴消失,她終究忍不住探頭。
只見阿伯特昂然挺立,身上衣衫半開……
雪爾薇雅起先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繼而張嘴狠狠咬住,免得自己叫出聲來,但不斷湧來的震驚和痛苦,使得她忍不住放聲大叫:「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