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開開心心地騎在驢背上,闕無衣舒服地窩在楚南風懷中,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楚大哥,你瞧,那棵樹叫大衣,是我的好朋友兼救命恩人喔!有一次我不小心滑倒,差點摔到山谷下去,就是靠著那棵樹橫出來的手救了我;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跟她結拜為姐妹了。還有還有,離那棵樹遠一點的地方有個洞,你瞧見沒?那個洞住著我另外一個好朋友,是一隻狼喔!我替它取了名字叫白衣。
楚大哥,我告訴你,那白衣好可憐,它因為年紀大了,全身的毛也變成白色的,牙齒掉光光,差點被它的同伴吃進肚子,是我花了好大力氣才把它救出來,還每天帶一隻兔子腿給它當飯吃,不曉得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白衣還在不在?有沒有被同伴吃掉?」
跟著,她又嘰哩呱啦東指西指,這朵花叫紅衣,那朵花叫黃衣,右邊那棵草叫綠衣,上頭飛的那隻老鷹叫黑衣,彷彿見到多年不見的好友一般,興奮得差點摔下驢背。
看到闕無衣開心得像個小娃子,楚南風心頭卻掠過一絲既不解又憐惜的複雜感覺,「無衣,你沒有朋友嗎?」
闕無衣笑咪咪的,指著這一片青山綠地花草樹木說道:「有啊!我的朋友就是剛剛跟你介紹的,有大衣、白衣、黑衣、紅衣、黃衣,這些通通都是我的朋友!」
楚南風搖頭,「不,我是說人的朋友,你沒有人的朋友嗎?」
闕無衣還是笑咪咪的,卻一轉身投入楚南風懷中。「有啊,你不就是我的朋友?還有師父啊,對了,還有娘,我是說凌大娘,她也是我的朋友喔!」
一種無法言語的疼痛,湧上楚南風心頭,他明白這丫頭雖然外表看似活潑頑皮,可心裡頭卻是極度孤單寂寞。因為她從小就和師父兩人在山中生活長大,而她的師父又常常不在山上,所以她可以說是一個人孤獨地面對整座山。無怪乎她會不懂人情世故,無怪乎她會不知道禮儀之防、男女之別,更無怪乎她會將一些動物、植物當作好朋友,替它們取名字了。
「無衣,我……」
彷彿知道楚南風想說什麼,闕無衣抬起頭沖著他笑,打斷他的話:「楚大哥,那個叫竇青的人是誰啊?為什麼喊你十殿下?十殿下是做什麼的?為什麼你一喊,竇青就去幫你殺那些要害我的壞蛋?」
「竇青是我的貼身護衛,負責保護我的安全。」
闕無衣一臉大驚小怪,「護衛?楚大哥,你已經這麼厲害了,還需要護衛?」
楚南風一手握著韁繩趕驢,一手輕撫她可愛的小臉,「那是我大哥送我的,他擔心我的安危,就派竇青和一些侍衛來保護我!」
聽到他還有大哥,闕無衣露出羨慕的眼神,「楚大哥,你還有哥哥啊?」
「我不只有哥哥,還有一個姐姐、四個妹妹和三個弟弟。」
「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四個妹妹和三個弟弟?真好,楚大哥居然有這麼多哥哥、姐姐、妹妹和弟弟,哪像我什麼都沒有,也沒有爹和娘,只有師父。不過我現在有了你,楚大哥,你就是我的哥哥,對不對?」
他笑著搖頭。
闕無衣顯得有些失望,「不對?楚大哥,你不願做我的哥哥?」
他伸手扯停驢子,定定瞅著掩不住失望神色的小丫頭,「我不是你的哥哥,我是你的丈夫,記得嗎?」
「丈夫?」
「對,我們親了嘴,定了親,所以我就是你的丈夫了。」
「親嘴?定親?」闕無衣摸了摸嘴唇,陡然間紅了臉,「你親我的嘴,我們就算定親了,是不是?」
「沒錯,你讓我親過、抱過,又收了我給你的定親禮,所以這輩子你只能嫁給我了。」
幸福與羞澀的紅霞,頓時溢滿闕無衣的小臉,「那……哥哥呢?我好想要一個哥哥!楚大哥,你也做我哥哥,好不好?」
楚南風憐惜地吻吻她,「等你跟我回鳳宮,你不但會有哥哥、姐姐,還會有妹妹。」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以後鳳宮裡的每個人,都是你的哥哥、姐姐、妹妹,鳳宮就是你的家,所以,你不會再孤單一個人了。」
闕無衣怔怔地看著楚南風,半響,突然爆出一聲歡呼,在楚南風懷中鑽來鑽去,「耶!呀呼!我有哥哥,我有姐姐,我有家了,我有家了!耶耶耶!」
楚南風啞然失笑,摟著扭來扭去的她說:「無衣,你身上受了箭傷,傷口還沒癒合,所以別太興奮了。」
可闕無衣實在太高興了,半天都靜不下來。猛地,她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楚大哥,那十殿下是什麼?竇青為什麼一直叫你十殿下?為什麼看到你還會跪在地上?」
楚南風一愣,正想著該怎麼跟她解釋自己還沒進鳳宮前的身份時,一旁的山徑忽然傳采一道女子冷冰冰的聲音,「他是西魏國皇帝最寵愛的弟弟,堂堂正正、尊貴無比的皇子,竇青見了他,不叫殿下又要叫什麼?」
「誰?」楚南風銳利的眼掃向山徑,一手忙護住闕無衣。
可出乎意料的,闕無衣卻掙脫他的懷抱跳下驢背,沖向隱藏在山壁后的一道人影。
「師父,我回來了,師父,師父!」
楚南風詫異地張大眼睛,師父?這丫頭的師父不是病了?怎麼會守在山徑等他們?更奇怪的是,她的師父居然知道他原來的身份?
這時,一條纖細的人影緩緩從山壁後走出來,面對楚南風,「十殿下,好久不見了,你還記得我嗎?」
乍見這人,楚南風整個人像被雷打中似的愣在當場。
是她?薛聞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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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著薛聞鶯,楚南風冷冷地開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薛聞鶯幽怨地看著眼前這俊美如昔,不,應該說是比以前更加溫文爾雅、瀟洒俊美,益發吸引人的楚南風。
但見他劍眉斜飛,鬢若刀裁,丹唇外朗,面如冠玉,一頭長發隨意地以髮帶輕輕系著,加上一身白衣,更襯得他瀟洒倜儻,無與倫比。
她記得他和卧龍諸葛容若一樣,都喜好穿白色衣衫,可她卻只喜歡看他,看他長長的睫毛因沉思凝眉,而微微翕動著,看他一對似幽潭的深邃眼眸明亮有神,看他一身爽朗清舉,湛若天神的安定氣質。
她曾在兩個男人身上看到這種安定氣質,一個是諸葛容若,另一個就是他。可比起諸葛容若的機智敏捷,聰慧深沉,她更愛他的自負、冷漠與滿身的傲氣,也就是這份自負、冷漠與傲氣,讓她在十四年前第一次看到回宮探望兄長的楚南風時,就忍不住愛上他。
可這個男人知道嗎?不,他不知道!否則他不會見了自己,既沒有問她為什麼還活著,也沒有問她過得如何,卻只問她為什麼在這裡。
薛聞鶯禁不住開口:「你還是像十四年前一樣,從不管別人死活,見了我,既不問我好不好,也不問我為什麼沒死,居然只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楚南風冷然道:「你是我的皇嫂,論禮,我是不該在這裡跟你平起平坐,跟你說話的,只是我答應無衣要替她師父治病,才不得不問一下。」
薛聞鶯臉色微微一變,「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沒有無衣的話,你連話也不跟我說,是嗎?」
「沒錯!嫂嫂與叔叔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薛聞鶯臉色又是——變,「你……」
不過一瞬間,她又回復正常神色,「我就是無衣的師父,現在我以無衣師父的身份跟你說話,請問十殿下,可以嗎?」
楚南風臉色一沉,冷冷瞪著薛聞鶯。
一旁看著他們針鋒相對,言語交鋒的闕無衣,小臉上滿是詫異神情,她扯了扯楚南風的手,小小聲問:「楚大哥,你認識我師父,是不是?」
可闕無衣這個自然又無心的動作,卻惹惱了薛聞鶯。
她尖聲叫道:「無衣,你給我滾出去,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一向十分活潑開朗的闕無衣,見了薛聞鶯就像看到貓的小小老鼠,自卑、畏縮又慌慌張張,尤其看到薛聞鶯生氣了,她更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咚一聲忙跪在地上,抓著薛聞鶯的手哀求:「師父,您別生氣,您生氣的話,病會加重的!」
薛聞鶯一揮手就往闕無衣臉上甩去,怒沖沖地道:「我叫你滾出去,聽見沒有?還是你出門一趟,整個人也變了,再也不聽我的話了?」
闕無衣捂著臉,圓圓大眼中滿是不知所措,「師父,您別生氣,無衣這就出去。師父,您餓不餓?無衣這回買了好多師父愛吃的東西,要不要無衣……」
「滾,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
看見師父這麼生氣,闕無衣咬著唇一句話也不敢說,委委屈屈地起身走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小小聲關上門,不敢打擾師父和楚南風說話。
楚南風冷眼旁觀這一切。
遣走闕無衣,薛聞鶯臉上仍布滿怨恨與暴怒之氣,她回過頭看著楚南風,「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對她,是不是?」
楚南風淡淡一扯嘴,「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你本來就是喜怒無常,愛無端遷怒他人的人,該奇怪的是,無衣居然能忍受你這麼久,還師父長師父短,一路上盡惦記著你!」
「你……你心疼她?你心疼這丫頭,是不是?」
他哼了口氣,「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不心疼她,要心疼誰?」
聞言,薛聞鶯像被悶雷擊中,半晌說不出話,「你……你說什麼?那賤丫頭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沒錯!雖然我還沒回稟我大姐和大哥,不過我已經決定等你的事情處理好,就帶著無衣回鳳宮成親,從此不再讓她涉入江湖,要她在鳳宮好好讀書、好好生活,做一個天真像樣的好姑娘。」
聽著楚南風的話,薛聞鶯先是臉色慘白,繼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啊,真是好啊,真是一樁天造良緣,一樁足以為天下人楷模的姻緣啊!我祝福你們夫妻白頭偕老,琴瑟和鳴,祝你們夫妻永永遠遠能雙宿雙飛,百年好和!」
楚南風眉頭一擰,「你……」
薛聞鶯陡然止住笑聲,並伸出右手,「十殿下,現在可以請你幫我看病嗎?」
楚南風瞪著她,久久才伸出手按在薛聞鶯的右手上,以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把脈。
就在楚南風專心把脈之際,薛聞鶯卻從左手衣袖裡倒出一包粉末揉在掌心,待楚南風把脈到一定程度,準備換手時,突然,她將手中的粉末全撒向楚南風。
依照楚南風的身手,薛聞鶯這招根本不可能得逞,可一來,他正專心把脈,二來,他自認醫術、武功精湛、百毒不侵,任何人在他面前都玩不出花樣,不過當一個人過於自信時,往往就給了有心人可趁之機。
所以薛聞鶯這招竟然奏效!
只見楚南風身子搖搖晃晃的,眼睛直看著薛聞鶯,口中不住咳嗽,「你……為什麼?」
薛聞鶯哈哈笑了出來,站起身道:「因為你是我的,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你,即使那人是我從小養大的小賤貨也不準!」
楚南風還想說什麼,卻感到腦袋一陣暈眩,跟著砰的一聲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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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無衣抱著一堆竹筍回家。
這是她剛剛花了好些工夫,跑到屋子後方的竹林里挖出來的。
黃昏並不是挖竹筍的好時間,因為竹筍一碰著空氣和陽光,就會變老、變苦、變得難吃,所以一般人都會選擇清晨天還未亮時去挖竹筍。
不過闕無衣實在沒有地方可去,又怕自己一進門就惹師父生氣,只好跑到竹林里挖竹筍,希望師父見了喜歡吃的竹筍,能開心起來。
想起師父,她不由得想起師父的病。
不知道師父的病怎麼了?也不知道楚大哥是不是能把師父治好?她是非常相信楚大哥啦,可從剛剛他們兩人談話的樣子看來,楚大哥好像很不喜歡師父耶!
這一路走來,她多少也對楚南風的個性和行事作風有點了解,她明白楚南風雖是個大夫,卻是個極端我行我素,根本不管別人死活的大夫,更不輕易動手幫人治病,甚至有幾次還打算毒死幾個貪生怕死、為富不仁,還一天到晚死纏著要他治病的人。
想起來闕無衣就忍不住捏了把冷汗,那次若不是她龍女小神偷在一旁幫著偷天換日,把毒藥換成了瀉藥,只怕那幾個病得死去活來的倒霉鬼,早去見他們的老祖宗了!
至於師父……師父也是個奇怪的人。
其實闕無衣從來不覺得師父奇怪,因為她打小就和師父在一起,自然不覺得師父奇怪。但這回下山,她碰到了好多人,尤其是那個她花了五十兩銀子租來的娘,讓她知道原來世界上還可以有如此溫柔的人啊!既然人可以如此溫柔,那為什麼師父要這麼凶、這麼奇怪呢?
這麼凶、這麼奇怪的師父,遇上老是不管別人死活的楚大哥,他們……不會有事吧?
想著,闕無衣就覺得一顆心快從胸口跳出來了。
她把竹筍拿到後面廚房去放,然後躡手躡腳地來到客廳,小小聲叫著:「師父,我回來了,我摘了您最喜歡吃的竹筍喔……」
不過客廳里沒有半條人影,倒是左邊的小房間里有聲音傳出來。
奇怪?現在還不到師父休息的時間,為什麼師父房間里會有聲音?
闕無衣悶悶想著,偷偷摸摸地溜到窗戶邊,透過窗縫往裡頭偷看。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闕無衣整個人活像被石頭打中一般,眼睛睜得好大。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師父怎麼可能和她最愛的楚大哥一起躺在床上?但若不是他們,那躺在師父床上的一男一女是誰?
闕無衣揉揉眼睛又看了一次,錯不了,那女子就算燒成灰她也認得,是從小將她養大的師父,而那個衣服已經半被褪盡的男人,正是一路陪她走來,始終對她好好,對她好溫柔的楚南風!
只聽見楚南風掙扎道:「放開我,薛聞鶯,你放開我!」
薛聞鶯趴在楚南風身上,眷戀地瞅著他俊美無鑄的好看臉龐,「不放!我費盡心思,好不容易終於見到你,好不容易才能擁有你,我說什麼也不放!」
楚南風試圖掙脫薛聞鶯的掌控,奈何他全身酸軟,絲毫提不起力氣。
他喘息道:「你放開我,無衣隨時都會回來,我不想無衣看見這種狀況。你快放開我,放開我!」
薛聞鶯搖頭,「辦不到!我之所以讓那丫頭下山偷九鳳決,為的就是要把你引到山上來,現在既然你來了,我又怎麼可能放了你?」
「你……」楚南風瞪著她。
薛聞鶯一笑,「你擔心無衣那賤丫頭?你放心好了,她不會知道的,她一向膽小如鼠,見了我跟見了貓一樣,話都不敢多說。只要我不叫她進來,你也不說,她是不會知道的。」
「不行,不管無衣知不知道,我們這樣做就是不對,你放開我,放開我!」
「有什麼不對?我已經不是你大哥的妃子,你也不是西魏國的十殿下,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不對!人倫名分,是不會因為時間、地點的不同而改變,對我來說,你是我的嫂妃,更是無衣的師父,於情於禮,我們都不能這樣做。快,你放了我,趁無衣還不知道,趁事情還有轉圜餘地時放了我,我不會告訴無衣的。」
聽到楚南風開口閉口都是闕無衣,薛聞鶯不禁怒上心頭,「無衣,無衣,你的心裏面就只有闕無衣那個賤丫頭嗎?」
「無衣她天真善良,單純活潑,我喜歡她是很自然的事,況且,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講到她,有什麼不對?」
薛聞鶯忍不住吼道:「那我呢?我又算什麼?這十四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你,沒有一天不念著你,而你居然開口閉口都是那丫頭?你知道我為什麼叫她下山去找你嗎?還不就是為了見你,而你居然這樣對我?」
楚南風還是搖頭,「如果我知道無衣的師父是你,那麼我絕對不會答應跟她回來,更不會答應要替你治病,因為你根本就沒病,而我根本就不想見到你!」
薛聞鶯頓時臉色慘白,「你……西門戩,你好狠的心啊!十四年前我為了你,從貴妃被打入冷宮,再從冷宮被貶為奴隸,吃盡苦頭,受盡嘲笑,而你竟然說你不想見我?」
西門戩正是楚南風原本的名字,他原是西魏國皇帝第十個兒子,在五歲那年進入鳳宮成為敦煌九鳳的昱天之後,就改名為楚南風。西門戩這名字,他已經好久沒有聽人提起過了!
聽到她提起十四年前的事,楚南風不禁嘆了口氣。「聞鶯,事情都已經過去十四年,你也已經離開西魏國,還提那些做什麼?你放了我好不好?十四年前,我沒有對不起大哥,十四年後,我也不想對不起大哥,更不想對不起無衣,所以聞鶯,收手吧,好不好?」
薛聞鶯瞪著他,「不想對不起你大哥?不想對不起無衣?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你是不是對得起我?對得起我這十四年來的守候和辛苦?」
「我……」
薛聞鶯深吸了口氣,「我不想管十四年前如何,也不管你現在如何,我只知道我終於見到你了,我只知道我終於可以得到你,所以,我是絕對不罷手的!」
說著,薛聞鶯低下頭,狂亂地吻著楚南風赤裸的胸膛,焦慮的手在他幾近全裸的身上不住地來回撫摸著,挑逗他最原始的感官和慾望,攻擊他因為藥物而瀕臨崩潰的理智。
楚南風掙扎著,用殘餘的理智和體內如火燒的慾望對抗,努力想守住最後一道防線,畢竟這道防線一跨過,將會是一場無法遏止的人倫醜劇啊!
十四年前,當他還是個十四歲的生澀少年時,他都能以理智制止這場醜劇的發生,十四年後,已貴為敦煌九鳳的他,反倒沒有能力阻止嗎?
不!不行!絕對不行,無論如何,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他聲嘶力竭地吼道;「住手,薛聞鶯,你聽見沒?如果你不住手的話,休怪我不客氣了!」
薛聞鶯哪停得下來,又怎麼聽得進他的話呢?她一心只想得到楚南風,打從十四年前,第一次看到回宮探視兄長的他以後,她就知道這輩子除了這個男人,她誰也不要!
縱使他們是叔嫂關係,縱使她會因此遭到天下人唾罵、恥笑,她還是要他、等他,還是不擇手段想得到他!
想著,她起身褪下衣衫,跨坐在楚南風身上,急於想擁有這個男人。
因為她知道,只要這道防線一跨過,那麼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了,不管他願不願意,甘不甘心,在道義上、在情理上,他都會是自己的!那麼,也就不枉費她十四年來的辛苦與犧牲。
就在這時,從窗戶邊傳來一道低咽的哭泣聲。「不可能,這一定是騙人的,一定是騙人的!師父怎麼可能和楚大哥在一起?師父怎麼可能和楚大哥在一起?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楚南風和薛聞鶯兩人同時一愣,望向窗邊,闕無衣那嬌小可愛的身影正出現在窗戶外。
闕無衣大叫著:「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楚南風聞言,心下大駭,也不知道從哪兒生出來的力氣將薛聞鶯推開,抓起衣服,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無衣,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