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邇英殿燈火通明,宮女、太監、侍衛站得滿滿皆是,一群大臣齊聚在宮門口等候;而沈沖的嬪妃姬妾更是早就得到消息趕來隨侍在旁,一伙人議論紛紛,直想不懂為什麼一向謹慎小心的沈沖,竟會在短短時間內接連兩次身受重傷?
此時,一聲聲「皇后駕到」傳了進來。
一聽到皇后駕到,所有的討論聲戛然而止,睜大眼睛看著已失寵良久、早就不管事的皇后蘇佾蘋走進來。
「臣等,參見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蘇佾蘋輕輕點了點頭,「皇上呢?」
「皇上在內室呢!」
「傷得如何?怎麼受傷的?」
太醫還來不及開口,一旁的拓拔明卉便搶先道:「聽隨行的侍衛說,皇上是為了救宓妃娘娘才被老虎抓傷的。」
蘇佾蘋微微一楞,宓妃?她早聽說沈沖最近收了女子安置在抉玉宮,不但天天臨幸,甚至有時連早朝都省了。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竟能將素來冷靜理智、視女人如糞土的沈沖迷成這樣?
拓拔明卉又接著說:「啟秉娘娘,明卉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蘇佾蘋一抬手,「什麼話?」
「皇上並不是第一次為了宓妃娘娘受傷。」
蘇佾蘋秀眉一蹙,「你是說……」
「上次皇上不是被刺客刺傷嗎?那個刺客就是宓妃娘娘。」
蘇佾蘋聞言不覺睜大眼睛,「你說什麼?宓妃是刺客?」
「是的!這件事宮裡的人都知道。」於是拓拔明卉將納蘭瑤姬怎麼入宮獻舞,怎麼被沈沖一眼看上,又怎麼迷惑沈沖,刺傷沈沖的經過全說了出來。
蘇佾蘋聽得渾身顫抖,幾乎不敢相信有這種事。
「宓妃在哪裡?」
拓拔明卉指著內室,「在裡頭陪著皇上。」
蘇佾蘋當即踏了進去,拓拔明卉也跟進。
內室雖不如外面燈火通明,卻也夠蘇佾蘋看清楚一切了。
只見一名披頭散髮女子趴在沈沖床前,身旁放著一盆水,那水已然變成紅色,而女子身上也沾有血跡。
蘇佾蘋昂首,「來人,把她帶出去。」
熟睡中的納蘭瑤姬很本沒想到會有人來抓自己,頓時被幾名宮女拖到宮門外,動彈不得。
蘇佾蘋跟出來,細細看著納蘭瑤姬驚慌、疲憊,卻依然美得教人驚心動魄的容顏。「果然是個天姿國色的大美人,難怪皇上會那麼喜歡你。」
納蘭瑤姬困惑地看著她,「你、你是……」
雖然蘇佾蘋的模樣有些不一樣,但納蘭瑤姬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她沒錯,她就是三哥的情人,不,正確說,曾經是三哥的情人,後來卻成了沈沖的嫂子,現在更是沈沖的妻子。看樣子謠傳沈衝殺兄淫嫂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有事實很據的。
蘇佾蘋的出現讓納蘭瑤姬大感驚訝,使得她忽略了宮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儀節,她沒有行禮、沒有問安,甚至連點頭都沒有。
這讓一直對納蘭瑤姬心懷嫉妒的拓拔明卉抓到小辮子,她狗仗人勢的喝道:「無禮!見了皇後娘娘還不跪下?」說著,她上前住納蘭瑤姬小腿一端。
納蘭瑤姬捺不住疼,整個人矮了下去,「痛,你……」
拓拔明卉繼續說道:「娘娘,她就是納蘭瑤姬,就是她刺傷皇上,又害皇上被老虎所傷,請娘娘作主。」
蘇佾蘋鳳眼一眯,納蘭?難道她是……「我問你,納蘭羿是你什麼人?」
納蘭瑤姬瞪著蘇佾蘋,「我不認識什麼納蘭羿。」
蘇佾蘋顯然不相信,「是嗎?大齊國姓納蘭的並不多,你和他一定有關係。」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你……」蘇佾蘋不覺有些動氣,但瞬間又忍了下來,「我問你,是你刺傷皇上的嗎?」
納蘭瑤姬毫無畏懼地點頭,「沒錯,是我刺傷他的。」
「你為什麼傷他?」
「那是我和皇上之間的事,不勞娘娘費心。」
「喔?你倒很刁鑽、很會說話,但我是大齊國的皇后,現在皇上因你受傷,我就有理由把真相查清楚,問個水落石出。你說,你為什麼傷他?」
「我說過,那是我和皇上之間的事,皇上既然不怪罪我,旁人就沒有置喙的餘地。」
蘇佾蘋臉色頓時難看極了。
對於嬪妃姬妾,蘇佾蘋一向沒瞧在眼裡,也不在乎。她知道以沈沖的脾性,不會輕易對女人動情的;相反的,有時他對女人比對男人更無情,宮內嬪妃一旦犯錯,他定不輕饒,否則怎麼會冷落了她呢?
但對這納蘭瑤姬,蘇佾蘋卻覺得十分不安,因為她實在太美了,美得讓所有女人和她相較,都被比了下去;再者,沈沖的表現也太不尋常了。
依照沈沖以往的作法,早將納蘭瑤姬亂刀格斃,哪能容她到現在?可沈沖不但沒殺納蘭瑤姬,還封她為妃,帶她去圍場狩獵,甚至為救她而受傷;這一切一切都太奇怪,太令她不安了!
一種女人的直覺告訴蘇佾蘋,她得除掉納蘭瑤姬;不僅因為她姓納蘭,更因為沈沖。如果她想重新贏回沈沖的心、沈沖的人,她得先除掉納蘭瑤姬。
想到這兒,蘇佾蘋臉一沈,「好張伶牙俐齒的嘴,你以為本宮奈你莫何嗎?來人,給我掌嘴!」
拓拔明卉走上前,毫不留情伸手便打。
納蘭瑤姬毫無招架能力,一來她被人架住,動彈不得;二來她徹夜照顧沈沖,早已精疲力竭,怎麼還有反抗的力氣?頓時小臉上一片紅腫,現出深深的指痕。
「納蘭瑤姬,你說是不說?」
納蘭瑤姬頭一撇,索性不再開口說話,只是瞪著蘇佾蘋和拓拔明卉看。
拓技明卉見狀,忍不住又開口:「娘娘,這個納蘭瑤姬曾經刺傷皇上一次,既然有第一次就會第二次;為了皇上的安全著想,娘娘,您要做出決斷。」
她嫉妒死納蘭瑤姬了!那天若不是為了納蘭瑤姬,沈沖不會把她貶為御前侍女,讓她成為整個皇城的笑話。因此她早想報仇,現在好不容易抓到機會,怎麼能輕易放過?
「明卉,你認為該怎麼做?」
拓拔明卉眼中露出一抹殺機,「當然是殺了她,免得養虎為患。」
蘇佾蘋點頭,她早有此意,只是此刻沈沖正在邇英殿里,隨時會出來,在這裡殺納蘭瑤姬如同在沈沖面前殺人一樣,是非常愚蠢的一件事,她得另外想想辦法才是。
眼看蘇佾蘋臉上浮現一抹遲疑,拓拔明卉急忙又說:「娘娘,你想想,這個納蘭瑤姬是納蘭家的遺孽,如果不除,只怕娘娘你的地位不保……」
突然,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拓拔明卉的話:「拓拔明卉,妳倒知道得不少!」
拓拔明卉臉色刷地一白,整個人僵在當場,「皇……皇上?」
乍見沈衝出現,齊聚在宮門外的人群全數跪了下去。「皇上!」
沈沖一哼,視線轉向納蘭瑤姬,那眼光是溫柔的,「瑤兒,你沒事吧?過來讓朕瞧膲。」
納蘭瑤姬搖頭,搖搖晃晃走到沈沖身旁伸手扶住他,「你怎麼起來了?你傷得不輕,怎麼可以隨便起來走動?」
沈沖勉強一笑,半個身子的重量全靠在納蘭瑤姬身上。他心疼地輕撫著她紅腫的臉龐,「對不起,我來遲了。一定很疼吧?瞧你臉都腫了,一會兒我讓太醫替你瞧瞧,嗯?」
蘇佾蘋和拓拔明卉聞言,頓時面無血色。道歉?素來眼高於頂、接受天下人跪拜的沈沖,竟然向納蘭瑤姬道歉?他……他當真這麼喜歡納蘭瑤姬,這麼在乎她?
納蘭瑤姬還是搖頭,連忙捂住他的嘴,「別說話了,我扶你進去休息。」
「等等。」沈沖喘息著,目光冷冷地瞪視還跪在地上的姬妾大臣,最後停留在蘇佾蘋和拓拔明卉身上,「蘇佾蘋,既然你這麼相信拓拔明卉的話,那麼朕就把拓拔明卉送給你,你們兩個一起到月楊宮閉門思過。」
一聽月楊宮,蘇佾蘋差點暈過去。「皇上,你不能這麼做,臣妾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臣妾沒有惡意……」
沈沖摟著納蘭瑤姬回過頭,「安全?沒有惡意?蘇佾蘋,你以為你做過什麼事,朕都不知道嗎?」
蘇佾蘋跌坐在地,「皇上……」
傷口的疼痛讓沈沖不覺皺起眉頭,額頭的汗水也不住落下,但他還是勉強自己把話說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己在月楊宮好好反省反省吧!」
***
還來不及躺回床上,沈沖便因傷口迸裂而陷入一片黑暗中。
昏昏沈沈、半夢半醒間,沈沖老覺得有雙冰冷的小手不住地輕撫他,且聽到一陣低低的哭泣聲。
沈沖從夢中驚醒,睜眼一看,不是別人,就是納蘭瑤姬。
沈沖以為自己在作夢,忙起身,只見納蘭瑤姬兩個眼睛腫得桃兒一般大,鬢髮濡濕,滿臉淚光,顯然已經哭了好一會兒。
他心疼極了,她是為了自己掉眼淚嗎?
乍見沈沖醒過來,納蘭瑤姬臉上一喜,兩行眼淚又掉下來,「你終於醒了,我以為你……」
他伸手替她拭去淚珠,「好端端的怎麼哭了?是不是皇后還是其它人又欺負你?告訴我是誰,我馬上派人整治她們。」
納蘭瑤姬拉住他,「不是,沒有人欺負我,你別瞎猜。」
「那你為什麼哭?」
「剛剛有虱子跑進眼睛里,弄得我好不舒服,所以才……」
「你胡說,你這小東西倔強得可以,怎麼會為了虱子跑進眼睛里就哭成這樣?
而且你從來不哭的,不是嗎?即使在天牢里讓人嚴刑拷打,你一滴淚也沒掉;即使我那樣粗暴地要你、對待你,你也不哭,為什麼現在卻哭成個淚人兒?妳知不知道妳一哭,我心都跟著碎了?」
納蘭瑤姬幽幽地瞅著他,一句話也沒說。
沈沖雙手捧著她的小臉,「瑤兒,你因為擔心我才哭的,是不是?」
納蘭瑤姬沒有回答。
「小傻瓜,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嗎?別哭了,你哭得我連覺都睡不好,萬一叉暈倒怎麼辦?」他打趣道。
納蘭瑤姬悶悶地看他,突然開口:「你為什麼要救我?」
沈沖臉上漾著一片溫柔,沒有說話。
「我曾經想殺你,論理,我是罪該萬死之人,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任誰在那種狀況下,都會救你的。」
「不,那是一頭猛虎,沒有人會在那種狀況下,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人,更何況是救一個想殺你的人?你……你為什麼要救我?」
「妳真想知道?」
她點頭,「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整個皇城的人都知道納蘭瑤姬目無君主,對你出言不遜,甚至幾次想殺了你,你為什麼還要甘冒眾怒把我留在身邊?剛剛又為了我把皇后關進冷宮,這是為什麼?」
沈沖定定望著她,「因為我愛你。」
納蘭瑤姬一楞,「你……愛我?」
「知不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個反應是什麼?我要你,我從沒有第一眼看到一個女人就想據為己有,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所以那時候我就決定,無論要付出何等代價,這輩子我都要定你了。」
「可是我想殺你……」
沈沖微微一笑,不改狂妄地說道:「無所謂,我對自己有信心,我相信你會愛上我的;而且是從裡到外、徹徹底底的愛上我,完完全全只屬於我一個人所有。再說,你現在捨得殺我嗎?」
納蘭瑤姬眼淚又滾了下來。這個男人,既狂妄又自大,既傲慢又無禮,竟然在殺了她全家以後,還妄想著她會變上他,她、她怎麼可以愛他?他是殺人兇手,是殺了納蘭氏一家人的兇手啊!她能愛他嗎?
想到這兒,她的淚掉得更凶了,她頻頻搖頭,「不,我不能愛你,我絕對不能愛你,我怎麼能愛你呢?」
「為什麼不能?」
她哀怨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因為……因為你是皇上,而我是……我是欽命要犯,是想要殺你的人,我怎麼能愛你?再說,朝中大臣、宮中嬪妃也不會容許我留在你身邊,否則皇后怎麼會……」
「我都不在乎了,其它人又有資格說什麼?」他握住她的柔荑,吻去她的眼淚,「別擔心,一切有我,你只要乖乖做我的女人,替我生幾個小皇子,到時候母憑子貴,還有誰敢說話?」
「可是……皇后怎麼辦?」
沈沖一蹙眉頭,「蘋兒?這關她什麼事?」
「她原本是你的嫂子,不是嗎?」
沈沖本就舒展不開的眉頭這下皺得更深了,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納蘭瑤姬。
「大家都說你為了她,不惜在儀和門發動兵變,竄奪皇位,還強佔嫂子,封為皇后。我想,你、你一定很愛她,不然怎麼會這樣做?」
沈沖的眼神冰冷極了,「瑤兒,我不想談我和皇后之間的事,我只能告訴你,不管過去發生什麼事,現在我愛的人是你,想要的人也只有你,除了你,我不要其它女人,即使是皇后也一樣。」
他湊過嘴吻去她的淚,「把眼淚擦乾,替我跳支舞,解解悶。」
納蘭瑤姬有些詫異,跳舞?他竟要自己跳舞?他剛剛才還冷冰冰地談著皇后的事,現在卻要自己跳舞?他……他果真如傳說中所說一般喜怒無常,任誰難以猜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她抹了抹淚,「跳舞做什麼?你還病著,怎麼有心情看我跳舞?再說這兒又沒有樂工,跳起來怪怪的。」
「我喜歡看你跳舞,不成嗎?還是你要我彈琴為你助興?」說著,他當真坐起身,打算命人拿琴來。
納蘭瑤姬忙阻止,「你別動,我跳就是。」
於是納蘭瑤姬脫下鞋子,在裙襬上綁著鈴鐺,赤腳為沈沖跳起舞來。
但見舞衣飄飄,舞影翩翩,如彩蝶飛翔,又聞鈴鐺叮咚悅耳,清響不絕,恍若珠落玉盤,動人極了。
沈衝起先一直強打精神看著,但不知是納蘭瑤姬有意,還是沈沖真的太累,只聽得那叮叮咚咚的鈴聲宛若催眠般,教人不知不覺閉上眼睛,隨著那清脆的迴響逐漸進入夢鄉。
***
納蘭瑤姬就這樣衣不解帶地照顧著沈沖,喂他吃飯、喂他喝葯、為他沐浴凈身、為他更換衣物,甚至天天為他跳舞,替他解悶。
有時候沈沖精神好些時,他會親自為納蘭瑤姬彈琴,看著她翩翩起舞。
納蘭瑤姬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理智上,沈沖是她的仇人,她應當把握機會殺了他;可感情上,她不願他吃苦受罪,更不要他再為自己而受傷,所以她心甘情願照顧他,為他付出一切。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矛盾,可她又能如何?再說現在她已下不了手殺沈沖,唯一能做的,就是查出沈沖為什麼要下令殺了三哥以及她的家人。因為在和沈沖相處過後她開始懷疑,納蘭家的慘案是否真是沈沖所下的命令?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看,她都覺得沈沖沒有理由下那種命令,因為三哥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人,如果他不信任三哥,又何必將大半的軍隊交給三哥?再者她對納蘭羿有自信,她相信他不會做出危害家人的事情來。
是以納蘭瑤姬就趁著沈沖身子還未康復的機會,一個人悄悄地進行調查。
她先從御書房開始,畢竟御書房是沈沖批示奏摺的地方,沈沖做過什麼決定、下過什麼命令,御書房裡應該會有蛛絲馬跡。
這天,伺候沈沖喝過葯,讓他睡著后,納蘭瑤姬一個人悄悄來到御書房。
納蘭瑤姬並不太敢在御書房裡四處翻找,畢竟門外隨時都有太監經過,還有御林軍巡邏,她不能引人注意,因此她直接來到案桌前,翻看著沈沖所批示的奏摺。
在納蘭瑤姬以往的印象里,沈沖是個冷漠殘酷的君王,凡順他者生,逆他者亡,一切但以他個人的喜好為依歸;不過在翻看過沈沖所批示奏摺后,她的印象逐漸改變了。
想不到他竟勤政若此?不僅對每一本奏摺都詳加批閱,甚至做眉批、寫心得,且不只一本,而是本本如此,這讓納蘭瑤姬詫異極了。既然如此,為什麼外界會對他有那種評價?難道他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一面嗎?
想著,納蘭瑤姬又看了好幾本奏摺,正以為找不出什麼蛛絲馬跡時,一張壓在奏摺底下的黃紙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抽出一看,那是一道手諭,手跡龍飛鳳舞,甚是有力。上頭寫著--查納蘭羿食君俸祿,受君典寵,不知圖報,以感天恩,竟私造兵器,糾結人馬,意欲犯上作亂,甚至盜取國之重寶玉麒麟,罪無可赦。
納藺氏一族驕橫專權,貽害地方,百姓怨聲載道,論理當斬,以慰天心。
今令刑部尚書於成,率領五千精兵速速前往,不得有誤。若有抵抗,一律就地正法,曝屍三日。
納蘭瑤姬頓時臉色慘白,這是……這是沈沖所寫的手諭?
雖然她知道當今齊國,只有沈沖有權力、也有能力調動御林軍圍殺納蘭家,但在經過一連串的事情后,她開始告訴自己,說不定那不是沈沖的意思,而是有人上奏中傷,蓄意想置納蘭家於死地,嫁禍給沈沖。
如今看來,這命令不但是沈沖親自下的,連曝屍三日也是他的意思。
老天,他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
納蘭瑤姬搖搖晃晃的,幾乎站不住腳。她一次又一次的看著手諭,一次又一次對著奏摺和手諭上的字跡,希望能發現這兩者的筆跡不同,但是她失望了。
那千真萬確是沈沖的字。
納蘭瑤姬死心了!
那個人說的沒錯,沈沖確實殺了她的家人,毀了她的家;可是他也救了她,還為她受傷,她該怎麼辦?
就在納蘭瑤姬不知所措時,御書房的門突然打了開來,納蘭瑤姬聞聲,急忙躲到簾幕後面把自己隱藏起來。
她剛藏好不久,就聽到有人講話的聲音傳來。
「你說沈沖會把那東西藏在哪裡?」
納蘭瑤姬渾身一顫,這聲音是……這時,又聽得一名女子說道:「你急什麼?我都跟你到這兒來了,你還怕找不到東西嗎?」
納蘭瑤姬更是詫異了,蘇佾蘋?她到御書房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