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愛他,信賴他,包括自己父母的產業任他處置,她也是放心的。
這種愛,不僅讓她失去獨立工作的機會,也讓她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心。
可這結局來得太苦澀了。
「爸、媽,能不能告訴我該怎麼做?」她跌坐在地板上,雙膝合併,頭深深地埋入到膝蓋上,雙手環抱著自己。
這段時間的水莫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急速消瘦,臉上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圓潤早已消失不見,尖尖的下巴、不復紅潤的蒼白臉色,讓她的水眸顯得格外的幽黑沉冷,更帶了幾分的楚楚動人。
她開始重新穿著職業套裝出現在巨星集團的高層辦公室,不苟言笑地工作著,似乎有著用不完的精力。
水媽水爸對女兒的突然轉變有些憂心忡忡,自小養大的女兒,怎麼會不了解呢?可是問她,她卻什麼也不說,兩個老人便打電話給女婿,女婿在電話里的語氣春風和睦,一點兒異樣也沒有,兩個老人雖然有著擔心和疑慮,但是卻也沒有其他辦法。
在水莫林和景浩然冷戰的一個月後,張可可的紅色甜蜜炸彈寄到了水莫林的辦公室。
張可可和李志越終於要結婚了,他們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站在頂層的辦公室,寬大的落地窗,俯瞰而下,人如螻蟻。
陽光依舊那麼明媚,可是她呢?心如陰霾,再沒有溫暖。
如往常一般,水莫林走到停車場準備驅車回家,回那個冷冰冰毫無人氣的家,雖然不願,但現在她還是不得不在人前和他一起扮演恩愛夫妻。
「莫林。」身後響起熟悉的男音。
水莫林詫異地回頭,停車場的昏暗還是讓她一眼就認出這個男人,「林大哥?」
他露齒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頗有幾分溫潤如玉的味道。
「現在才回去嗎?」
「你怎麼在這裡?」
兩人同時問出口,然後不好意思地相視而笑。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浩然怎麼捨得你這樣辛苦?」林宇揚一如既往的溫柔,如果是以前,水莫林可能就只顧著害羞了,但是現在的她,也許是因為敏感,也許是因為情感的破滅,她一下子就聽出了林宇揚話語中的試探。
「林大哥,是不是你一開始就知道浩然他……」後面的她說不出口,雖然心情已然平靜,可是硬生生地扯開傷口,估計還是會疼的。
林宇揚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消瘦的臉色,不久前,這個姑娘還天真、單純、快樂得如同美麗的蝴蝶,可是現在,蒼白、平靜、故作堅強,他看了也忍不住心疼。
今天他是特意在這裡等她的,只是想看她過得好不好,現在看來,那些擔心都已經變成事實了。
「別胡思亂想,好好對自己。」除了這些他無法再說別的了。
雖然此刻的他,很想抱著她,撫著她的頭髮安慰她,讓她不要傷心、不要難過,可是,他不能那樣做。
他注視著她的目光那麼的溫柔、憐憫和絕望,水莫林只覺得心裡的一股酸澀湧上眼眶,那些不能為人所知的苦楚,那些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壓力,此時,在這樣一個人這樣的注視下,她終於再度哭出聲來。
很丟臉很丟臉,很難過很難過,但是偏偏心裡很舒暢。
她捂住嘴,淚眼汪汪地望著他,「抱我,好嗎?」
他遲疑地站著不動,水莫林終於上前擁住他的腰身,埋進他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此時此刻,她只想好好哭一場,把一切痛苦和煩惱宣洩出來。
暮色里,安靜的停車場,一個女人擁抱著一個男人,從放聲痛哭到抽抽噎噎,而男人一動不動,只是有一隻手,在女人沒有看見的角度,舉了又放下,最終還是沒有勇氣撫上女人的青絲。
拒絕了林宇揚一起吃晚飯的邀約,水莫林一個人開著車在城裡打轉,直到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直到月上中天,才慢慢悠悠地往住的地方開去。
打開房門,裡面是一片漆黑,只有幾根蠟燭詭異地燃著。
水莫林膽戰心驚地摸索著想打開燈,卻發現,燈開不起來,停電了?
「你還知道回來?」黑暗中,男人跌跌撞撞地向她走來,身上的酒氣飄散過來。
水莫林嫌惡地想躲開,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
「我回不回來跟你有什麼關係?」她最討厭醉酒的男人了,一把甩開他的手,就想往裡面走。
「什麼關係?我是你的誰,你說?」也許是喝了酒的關係,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喑啞。
水莫林有些煩躁起來,她不想和他在這些問題上再糾纏不清,也不想應付一個醉酒的、神志不清的男人的無理取鬧,「如果停電了,我今晚回家住。」
「你確定你是想回家住,而不是想和別的野男人雙宿雙飛?」景浩然的聲音變得譏誚。
水莫林一聽火了,「景浩然,你什麼意思?什麼野男人,什麼雙宿雙飛,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嗎?」
「水莫林,你別忘了,現在你還是我的未婚妻,你是我的女人。」用力一帶,他就把她扯進懷裡,這柔軟得不可思議的身體,這久違的芳馨的體香,他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水莫林使勁地推拒著他的胸膛,「放開我,混蛋!」
景浩然的手輕柔地撫上她順滑的青絲,然後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堵上了喋喋不休怒罵的小嘴。
水莫林驚得瞪大了眼睛,然後拼了命地反抗著、掙扎著。
但景浩然不為所動,他自顧自地吻著女人的紅唇,才一段時間沒碰,他已經想她想得發瘋,那麼多個漫漫長夜裡,他一遍一遍地回想著與她歡愛的日子,越回想越難熬,可是自尊和驕傲讓他放不下身段去求她的原諒,只有眼睜睜地看著她,漸漸遠離自己。
燈紅酒綠不是沒有嘗過,環肥燕瘦不是沒有擁有過,但沒有一個人的滋味能讓他迷戀得深入骨髓,嘗過之後,其他的再也無法入眼。
他要她,哪怕只是為了她的身體,他也要禁制她。
這個念頭一出現在腦海里,他的身體便變得滾燙起來,輕易地撬開她的小嘴,舌頭霸道地探入,盡情地攝取著她的芳香和美好,這唇、這舌,出奇的柔軟,出奇的甜美,讓他越吻越上癮。
好過分,真相大白了之後竟然還這麼欺負自己,真是個大壞蛋!
心裡因為傷痛和憤恨,水莫林狠狠地咬下去,一時間,口中鮮血蔓延。
景浩然痛得輕哼了聲,但並沒有退出自己的舌頭,一隻手使勁地捏著她的下巴,不讓她的牙齒合上,繼續瘋狂地痴纏著。
血腥的味道刺激了他,他吻的越來越用力,越來越深入,直到達她的喉間,掠奪全部的空氣。
有一度,水莫林以為自己就要就此死去,或是被他拆吃入腹。
似乎一個世紀那麼長久,他才氣喘吁吁地放開她的唇。
她累得癱軟在他的懷裡,大口大口地吸著新鮮的空氣。
「混蛋!」恢復了氣力,她便使勁地揮了他一巴掌,響亮的聲音在空曠的公寓里顯得那麼的突兀。
「你打我?」景浩然不可置信的聲音,只有這個女人,才敢一次又一次地甩他的耳光。
「打你又怎麼了?色狼、混蛋,你不愛我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你當我是什麼人?」越質問越生氣,如果不愛,那原來的一切甜言蜜語不都是一個笑話嗎?那麼多個纏綿的夜晚,她水莫林在他的心中又是個什麼樣的形象?如今挑明了一切,他卻還這樣肆意輕薄她,當她是什麼?
「我沒有當你是什麼,我只當你是我的女人。」他的聲音很平靜,拖著她,來到餐桌前。
整座漆黑的公寓里,只有這裡還點著幾支蠟燭。
走近一看,才知道餐桌上擺滿了西式餐點,燭台上點了蠟燭,這一切的架勢像極了傳說中的燭光晚餐。
水莫林驚異地望著他,他淡淡一笑,「這就是我為你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