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唉！」

「唉、唉、唉！」鳳家夫人一邊誇張地唉聲嘆氣，一邊偷偷地用眼角餘光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兒子。

鳳舞軒則是一臉悠閑地品茶，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鳳夫人見自己的兒子無動於衷，眼角抽搐了一下，「命苦啊，想我那麼年輕就生了兒子，可是卻在有生之年都沒辦法看到我親愛的孫子啊！」雖然觀眾毫無反應，但鳳夫人還是不放棄地將戲演下去。

鳳舞軒還是選擇當個透明人，看得鳳夫人牙痒痒的。

就在鳳夫人考慮是不是該加重哭戲的時候，鳳家的總管林伯走了進來，「鳳少爺，楊家小姐來了，楊小姐說想見少爺您一面。」

喝茶的動作停了下來，「嗯，讓她在書房裡等我。」

這時，鳳夫人的眼睛亮了起來，啊！這不是青梅竹馬的橋段嗎？還保留著少女情懷的鳳夫人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一系列瑰麗的情節。

鳳舞軒優雅地站起來，邁步就走。走到門邊卻突然停住，使得偷偷摸摸地跟在身後的鳳夫人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不小心就直接撞上了兒子寬闊的後背。

轉過身子，一臉溫雅的笑容，「娘，您就留在這裡吧，如果您真的想有個媳婦的話。」早就熟悉兒子習性的鳳夫人怎麼會聽不出話中的威脅？

「哈、哈，我只是想告訴你，楊家小姐可是非常聰慧的人啊，你出手一定要快、狠、准啊！」

鳳舞軒無奈地轉身就走了。

鳳夫人還是不放心地對著他遠去的身影喊：「快狠准、快狠准啊！」

來到書房外，見楊家小姐的貼身丫鬟楊巧兒站在門邊。

「鳳公子，我家小姐正在裡面等著。」巧兒軟軟甜甜的聲音率先響起，鳳舞軒輕輕地頷首。

在踏進房門時，他那狹長的鳳眼意味深長地瞟了楊巧兒一眼，巧兒沒預警地接觸到對方的視線，立即低下頭，心裡不由得一陣慌亂。

關上了房門，鳳舞軒的臉變得毫無表情，因為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可不是假的，在大家都十分了解對方的情況下，偽裝就變成毫無必要的矯情了。

而被他定位為「聰明得令人可恨的狐狸女人」，楊家大小姐楊紫騫找上門時，鳳舞軒心裡實在高興不起來。事實是，從踏進這個書房門口開始，他已經在想怎樣送客了。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你進行一個交易。」楊紫騫白皙姣好的臉上平靜如水。

「哦？」鳳舞軒挑挑眉，開始有了興趣。

他可是很清楚地知道，這個狐狸女人對他的評價只有「奸商」兩個字。聰明如她，可不會沒事來跟他交易。

「你知道我沒事不會跟你這個奸商談買賣，但是這個交易只有你能做。」楊紫騫輕輕瞟了他一眼。

「說來聽聽。」只能跟他做的買賣？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娶我。」

聽到她用著談論天氣的語氣說的這兩個字，鳳舞軒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不覺得有什麼是這狐狸女人做不出的，「我有什麼好處？」

「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楊紫騫沒有道明，但眼睛卻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書房門。

鳳舞軒也隨著她的視線望向了門，慢慢地眯起眼睛，勾起唇角，「成交。」

鳳家少爺要娶楊家小姐的消息迅速地在京城裡傳開了。

其中最興奮的、準備得最積極的莫過於鳳夫人，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希望兒子在決定成親的第二天就把紫騫娶過來！

有了鳳夫人熱情地參與，婚事異常迅速地準備妥當，而迎娶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相比起旁觀者們，兩位主角反而顯得異常平靜。

「小姐，那個……你真的要嫁給鳳公子嗎？」巧兒猶豫了好久，終於忍不住開口。

「怎麼？你不喜歡他？」楊紫騫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抬頭望向眼前這個跟自己一起長大、比親姐妹還親的貼身丫鬟。

「也不是不喜歡啦，不過，就是覺得他的眼神好可怕……」

「眼神？」

「嗯，總覺得鳳公子的眼神好像要活生生地把人給吞下去似的。」

紫騫不禁莞爾一笑，果然還是單純小動物的直覺最靈敏呢。「那你很討厭他嗎？」她望著巧兒問。

「討厭倒也不至於啦。」巧兒坦白地回答。

紫騫握起巧兒的手，溫柔地說：「答應我，嘗試著喜歡他，好嗎？」

望著小姐那認真嚴肅的臉，巧兒乖順地點了點頭，「嗯。」

嗚嗚，想不到小姐竟然這麼介意自己對未來姑爺的看法。巧兒暗暗下決心，一定會永遠留在小姐的身邊伺候。

這時，單純的巧兒完全不知道自己是這宗婚姻交易中的一個籌碼……

終於，楊家與鳳家的婚禮轟轟烈烈地舉辦，這場婚禮的奢華鋪張程度，讓龍都的人們津津樂道了好幾天。

在婚宴的當天，鳳家真是熱鬧非凡，因為全城的老百姓都可以參加鳳家舉辦的這個喜宴，而在喜宴中一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裡，孤獨地坐著一個粗獷高大的身影，他簡直把酒當成了水來喝，充血的眼睛里折射出深沉複雜的眸光……

還在喜宴進行得很熱鬧的時候，鳳舞軒就假裝酒醉離開宴會大廳，來到了新房。在新房門口就碰到了剛好從裡面出來的巧兒。

巧兒看到了鳳舞軒，馬上叫了聲，「爺……」

鳳舞軒噙著一抹笑，點了點頭。巧兒慌忙就要離開，他的大掌卻驀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巧兒顫了一下，反射性地就要把手抽回來，看上去他的手並沒有用什麼力氣，但她卻發現自己不能脫離大掌的控制。

「爺？」巧兒抬起頭望著鳳舞軒，樣子像是獅口下可憐兮兮的小白兔。

「沒有，只是想問一下，你剛到府里一切都還好？」大手還是沒有放開，手指有意無意地摩挲著嫩臂，雖然隔著衣服，但巧兒還是清楚感受到一絲酥麻爬上了肌膚。

「嗯，大總管都幫我安排好了。」

「那就好。」鳳舞軒終於放開了她，「早點休息吧。」

「是，爺。」巧兒說完就轉過身，踩著飛快的步子逃似的離開，清風不時迎面吹來，但再怎麼清涼的風卻也吹不散她臉上的熱意。

自己怎麼可以對小姐的夫婿有心悸的感覺？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鳳舞軒甫一進房，就看見楊紫騫早已經自行把頭飾等解下，一臉冷淡地吃著桌子上的食物。

對此他一點都不感意外，畢竟雙方正在「交易」。

鳳舞軒很有風度地把房中的貴妃椅當作自己的床鋪，悠哉地躺在上面，「關於這個交易，現在我想加上一個條件。」

「說。」淡淡吐出一句，手中的筷子沒有停下，依舊是那麼的優雅。

「我想這個交易儘可能快地完成。」他的語氣中有著志在必得。

「等不及了嗎？」她嘲諷地勾起嘴角。

鳳舞軒沒作聲，楊紫騫在說完這句后也沒有再開口。

他閉上雙眼，知道她的沉默代表接受這一個條件。

飯菜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楊紫騫拿出手帕擦擦嘴角，然後拍了拍掌，掌聲剛消，房間黑暗的角落裡就走出了一男一女。

這兩個人男俊女俏，他們有禮地打個聲招呼，「楊家主子，鳳公子。」

這時楊紫騫綻開一抹文雅的笑容，「你們可以開始了。」

「嗯……啊……不要……」

「乖……忍一下……等一下就給你……」

「啊……好舒服……」

這兩個男女人一聲接一聲地「表演」起來。

鳳舞軒忍不住笑了，她可真是「設想周到」啊。他再一次地認為，如果惹到這個狐狸女人的話真的會很慘。

這已經是巧兒陪嫁到鳳家的第五天了，在這幾天里，巧兒沒有再見過鳳舞軒，感覺他老是早出晚歸的，原來商人總是這麼忙碌的啊？

不自覺地思緒又飄到那個令她感到緊張的男人身上，巧兒用手拍拍自己的臉，暗自責備自己為什麼要關心他已經幾天沒有回來？

就是嘛，關她什麼事？

一定是擔心才剛新婚的小姐沒人陪伴會感到寂寞。

對，一定是這樣沒錯！巧兒肯定地點一點頭，抱著懷中的衣服來到小姐的寢室。她推開門走了進去，「小姐，我把衣服拿來了，小姐？」環顧房裡一周，沒有看見小姐，於是走進了內室。

內室的中間擺著浴桶，桶里裝著熱水，蒸氣不斷地冉冉上升，屏風後面隱約有一道人影。

「小姐，你要洗澡？讓我來服侍你吧……」巧兒邊走向屏風邊道。

可是從屏風后出現的俊臉卻讓她嚇了一大跳，「爺？」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爺你在這沐浴，我、我現在就出去……」巧兒一說完，轉過身就想走。

「站住。」一聲強勢的喝令讓她的腳步自然而然地停住。

鳳舞軒自屏風後走出，身上穿著輕薄的單衣，下面也只套著一條長褲，「怎麼，服侍你家小姐就可以，服侍我就不行？」如鷹般銳利的眼神盯著巧兒看，就像盯著誘人的獵物一樣。

「不、不是。」她的頭皮一陣發麻。

「那就過來侍候我更衣沐浴。」語氣不容拒絕。

「是……」咬咬下唇，巧兒聽話地走到他的跟前。

「先幫我脫衣服。」接到命令，她伸出微顫的手指，打開了他的衣襟，一大片古銅色的健康肌膚就這樣露在她眼前。

健壯寬闊的男生胸膛讓巧兒羞澀地移開了視線，雙手卻不敢停下地將他的單衣全部脫下。

「還有褲子。」一句話使她徹底地傻眼，獃獃地睜著大眼望住鳳舞軒。

褲、褲子？

「褲子……爺你自己脫好、好不好？」

鳳舞軒挑起眉，「難道你也是這樣服侍你家小姐的，做事做到一半就好了？」

他的話逼得她完全沒有了退路。

「……我知道了。」巧兒認命地彎下腰，解開他長褲的繩結，深深地呼一口氣后，「刷」地拉下了他的褲子。

眨著眼睛，她不可思議地望著他腿間的「怪物」。

天啊，好……好大好奇怪的怪物！這就是男人的身體嗎？它還半昂著頭耶……

「咳，現在侍候我沐浴。」聲音因她的視線而沉啞了幾分，他承認他是有意向她展示一下自己傲人的「分-身」，想不到最後卻苦了自己，只怕她再多看幾秒，他的驕傲就會忍不住「抬頭挺胸」了。

邁開步伐跨進浴桶，鳳舞軒愜意地趴伏在桶邊。巧兒回過神來，自動自覺地拿起毛巾幫他擦洗著後背。

他閉上眼享受著她無限溫柔的碰觸。

這一刻，誰也沒有作聲，整個內室變得很安靜，「你要儘快適應我的出現，因為你既然來到鳳家，你就是屬於我的了，明白嗎？」在她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說了這麼一句，「嗯，巧兒明白了。」

他突然伸出修長的手指撫了撫她那光潔小巧的下巴，「不，你還沒有明白呢。」他的眼睛沒有一點慵懶，依舊是那麼的銳利而且勢在必得。

單純的巧兒皺起眉頭，不能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可以了，你先出去吧。」他再度閉上了眼。

「哦。」

走到外面，巧兒鬆了好大的一口氣，總覺得剛才的氣氛怪怪的，自己的下巴還留著他觸碰過後所遺留下的濕意。

唉，臉又紅了啦……

巧兒靈巧地將楊紫騫盤起的秀髮解開，然後一邊幫小姐梳頭，一邊不時地偷瞄鏡中的小姐。

爺又好幾天沒有回來了，自從上次侍候爺洗澡后就也沒有見過他了……

想到自己看到了爺的裸體，巧兒一陣的赧然，不過男人跟女人真的好不同。

「巧兒，可以幫我去準備一盆熱水嗎？我想在睡前洗一下臉。」楊紫騫突然吩咐。

「好。」巧兒應了聲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