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長,冷墨冀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他冷冷地說:「情夫?憑——什——么?可——能——嗎?」
「憑什麼?可能嗎?」夜舞哈哈大笑。「就憑——我手中握有你『偷情』的照片啊!」
「『照片』」冷墨冀目光一凜。「什麼照片?」
「哈哈!你怕了吧!」夜舞一臉得意。「你要問你自己啊!每個星期三下午和誰在賓館幽會啊?」說完后她從小竹簍取出幾張照片,示威似地揮啊揮的。「這就是證據。」
證據?冷墨冀的眼神像一把利刃,他一把搶過照片,目光一閃,激動地把這些照片都撕爛了,相片中四分五裂的冷墨冀和白美娜的「碎片」在地上散成一地。
夜舞握緊了拳頭道:「撕啊!撕啊!反正底片我藏得很隱密,哪天我興緻一來給它加洗個幾百當傳單發……」她是鐵了心決定和冷墨冀周旋到底。
冷墨冀氣得青筋浮起,過了半晌他才恍然大悟。「你別有目的?」他咬牙道。「白美娜是你的誰?你會這麼想讓她完蛋?」
「我是她的誰?你猜呢!」夜舞慧黠的眼珠骨碌碌地轉呀轉。
他想了想。「美娜並沒有女兒,況且,她很年輕……」
「當然,她一定說:我沒有女兒,然後,她在你面前儘力遮掩她風塵、淫蕩、饑渴的一面,在你面前的她是善於撒嬌、輕言細語的……是不是這樣呢?」夜舞毫不留情地「批判」。
冷墨冀因她的「形容詞」感到好笑,但是,他警覺道:「你對她的了解還真透徹呢!」
「因為,她在家中就是這樣對付我爸。我爸糊裡糊塗就這樣被她迷得團團轉,他連被『戴綠帽子』都不知道。」夜舞用一隻手指抵著他的胸膛。「我媽竟還在外面養你這『小白臉』,你們真是姦夫淫婦啊!」她怒不可遏地道。「大明星,你自以為是情聖嗎?」
她萬萬沒想到,冷墨冀居然不以為意,還露出「佩服我」的笑容地說:「美娜媽媽——美娜是你的母親?」
「錯了!」夜舞反應激烈。「我沒有那種媽媽!她做我的媽媽,我引以為恥!她只是我『表面』上的母親罷了!」
「是這樣嗎?那你的生母——」
「被白美娜害死了!」夜舞憎恨道。「如果沒有她出現搶走我的父親,我媽媽就不會自殺!」她口出惡言道。「我恨美娜,我一定要報復她!」
雖然,只是聽她片片段段的指控,但是,冷墨冀已大約了解這個女孩特殊的「身世背景」。冷墨冀冷靜非常地道:「這就是你的報復方式?」他頓了頓才說:「用這些『捉姦』照片?小女孩!」他喚她小女孩。此刻冷墨冀的臉上寫著憐憫與無奈。「告訴你,大人的世界,原本就是罪惡的溫床,別以為你能『顛覆』!」
「我不小了!我今年十八歲了!『老』男人!」夜舞大聲扯謊道,不過差幾個月而已。
老?冷墨冀拚命咳嗽止住笑聲。「十八歲?」他一臉不信,他知道現在的女孩成熟得早,十八歲看起來會像二十四、五歲。但是,偏偏在她身上,怎麼看就是不像十八歲,反倒像是十五、十六歲。真是奇怪!
她下意識地挺胸縮腹。「別小看我!別忘了『人小志氣大』這句話!只要我和我的後母一樣狠心,我就會贏過她——這些證據確鑿的照片,絕對綽綽有餘!」夜舞突然面帶微笑地靠近他,附在他的耳畔柔聲道:「我會一步步、慢慢地……讓你們身敗名裂,除非——」她頓一頓,說出真正的重點。「除非你和白美娜分手!」
「分手?」冷墨冀瞪大雙眼。
「是的——我的復仇手段是:你和她分手,我要看到她被人拋棄的『報應』。」她得意地伸出舌頭舔舔朱唇,笑得燦如朝陽。
這不經意的小動作,竟讓冷墨冀有一剎那失神眩感,天!她對他會有非凡的影響力?這是任何女人都做不到的。
怎麼可能?
冷墨冀趕快轉移注意力,他饒富興味地笑道:「這就是你的陰謀?所以,故意製造車禍闖進我家?顯然,這車禍不單純,更不是意外啊!」他心底湧起一股不尋常的憤怒。「你知道嗎?這實在很危險,萬一你真被我撞到了——你如果有意外——」他不敢想像了。
誰知夜舞不以為意地噘起櫻唇。「不用你管,我跟蹤你很久了,在來之前,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不然,如何見到你?如何看到你像戰敗的公雞一樣凄慘的模樣?」她還真不會忘記損人啊!
冷墨冀置若罔聞地厲言道:「你『以後』在馬路上,還敢這麼橫衝直撞不珍惜自己,我會……」
天!他用「以後」?冷墨冀猛地噤住口,他又怎麼了!他連忙岔開話,挑高了濃眉。「有趣!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我容許你撒野嗎?」他加重「撒野」兩字。
「我不需要問啊!」夜舞故作無邪道。「你可能不答應嗎」你是要美娜死得很難看嗎?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要求』——那……我的第二條路就是,把照片賣給報章雜誌,電視媒體……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和有夫之婦胡纏瞎搞……到時可別怪我!」她豐富而可愛表情,實在不像個凶神惡煞的恐嚇著。
冷墨冀悶不吭聲。
夜舞定定地看著他,他的鎮定讓她感到不知所措,她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嘻皮笑臉道:「我要自我介紹一番,讓你知道你栽在誰的手裡——雖然我的身份證上寫的是『程夜舞』,但我只承認我叫『黑』夜舞,不過,你叫我小太妹就好,我連高中都沒畢業,」她抓抓頭髮,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我念過好幾所高中,結果都是被學校勒令退學,誰叫我是壞壞的小太妹呢?我認識許多道上的兄弟喔!」天啊!她居然語無倫次了起來,都是這個男人「死不認錯」的緣故,夜舞如此說服自己。
她是在威脅我嗎?如果我不答應和美娜「分手」,她就會給我好看?冷墨冀目光雖犀利無比,其實,他心底直感到好笑。
「報告完畢!」夜舞大叫,才讓冷墨冀回過神,這一刻,她像是國中生對待老師一樣尊敬。
不料,冷墨冀以超乎冷漠和不屑的口吻道:「小太妹——你鬧夠了嗎?你破壞了我和美娜,這是沒有道德的行為——」
「道德?」夜舞已變臉,滔滔不絕地控訴。「你憑什麼路我說這些話?你比我還可恥呢!專門做些悖倫苟且之事!」她只覺得急怒攻心,沒想到冷墨冀簡直沒有廉恥之心。
夜舞背過身子,稍微側過頭,冷墨冀看到她如此陰森、黑暗的臉——
這是一位「十八歲」女孩應有的容顏嗎?
黑夜舞咬牙切齒地說:「你少惡人先告狀,說!兩條路——你選擇哪一條?」
冷墨冀黑黝黝的眸子定定地望著眼前的小女孩,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久,他才一字一字地說:「厲害!你的確讓我陷入兩難的情境中——我不想傷害美娜,所以,我不會和她分手。」
夜舞的美眸霎時利如刀刃,她一見血地道:「挑明了說,美娜是你很在意的人,你不能棄她於不顧——」
冷墨冀別過頭去沒有回答她。夜舞雙拳不自覺地握緊了。
冷墨冀突然自顧自說下去。「但是,我也絕對不會讓那些照片公諸於謀體,在演藝界中,影迷們能夠忍受我的花心,但卻無法忍受我的『不道德』,我冷墨冀好不容易才從一無所有到有今天,我不能讓任何人破壞這天王的『地位』。」
一無所有?這是從巨星口中說出的話?
令夜舞無法置信。
「嗯——我該怎麼辦呢?」冷墨冀將臉埋進手掌中,沉默地思考許久。
驀地,他抬起頭來,眼中散發著駭人的冰冷與無情。「看來……也只能這麼做了。」冷墨冀突然伸手觸磅如絲的粉頰,他的聲音像是包在天鵝絨中的一把刀,刀鋒冰冷而無情。「人家說:戲如人生,既然你『研究』過我,就讓你猜一猜,哪一部電影最能代表我?」
夜舞嗤之以鼻,她冷嘲熱諷道:「你演的每一部電影幾乎都是你的翻版,你飾演英俊的帥哥,你是大眾情人,喜歡到處亂放電,喜歡到處散播你的種子——」
冷墨冀怔忡了片刻,下一秒,他露出鮮少有的流氓笑容。「飾演富豪大亨,或是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並不是我的真面目。真實的我,就像我主演的第一部電影『火爆小子』的男主角,他是個孤兒。為了生存,他可能偷、搶,無惡不作,環境逼迫他成為兇殘的人,同時也造就他,永遠無人能整垮的堅韌性格——」
兇殘?他在暗示她什麼?夜舞聞言,一顆心不安地跳動著。
他霸悍地道:「你要記住——我冷墨冀必要時會殺了我的『絆腳石』!我生平絕不受人威脅,你整不垮我的——」
這是他的選擇——完全出乎夜舞的意料,令她大感意外。
鎮定——她命令自己。我有不利於他的證據啊!她暗忖:大不了我可以使出撒手鐧。
夜舞很不客氣地用小手撥開他的大手,她有股赴湯蹈火的決心。「好玩!」她露出一朵甜甜的笑靨。這無邪的笑容又令冷墨冀胸口一緊。「你講得夠白了!大巨星,小女孩要你等著看,何謂『同歸於盡』!別怪我沒有先通知你。」她瀟脫而釋懷地朝他揮揮手。「再見了!天王大明星!」
她甩了甩秀髮便頭也不回地邁開大步向前走。
不過,下一秒——黑夜舞便吃驚得再也笑不出來了。
「站住,不準走——」冷墨冀威嚴地叫嚷。
「憑什麼?」夜舞倏地轉身,慍色地面對他,她倔強而深邃的雙眸,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像顆透明的玻璃珠。
差一點冷墨冀就要迷失在其中,為什麼?他心悸。他竟想……留下她?
他一臉高深莫測,以不著痕迹的口吻:「你憑什麼以為你走得掉?」夜舞驚悚地張大了眼。「什麼意思?」
冷墨冀的嘴抿成薄薄一片,不可一世地說:「你以為我是怎麼樣的人?」
夜舞的目光黯淡下來。
冷墨冀徑自說下去。「我受過無數的苦,孤兒的『身份』讓我學到冷血地掠奪一切和保護自己,為了自己,我甚至不惜犧牲別人……你怎麼天真的以為你能在我的手掌心中來去自如?想一想吧!在這種情況下,對不起,我必須要反擊了——」
「好一個『反擊』啊!」夜舞仍是心高氣傲。「我接招,說!你要如何『對付』我?」
她用「對付」這字眼?她真是尖銳的女孩!冷墨冀心一覺,異樣的感覺流過他心中,他有股非言語形容的落寞心情,嘴角充滿嘲弄。「我會採取『成全』你的方式——」他詭譎地笑說。「你說得對,我開車撞地你,我要負責任!而你的身體虛弱,為了避免有後遺症,必須留下觀察……所以從今天起,你不能離開這裡,直到醫師准許——」他說得斬釘截鐵。
夜舞聽得差點沒昏倒!「好一個冠冕堂後來的理由啊!真是厲害,佩服!」夜舞狠狠地說:「偏偏,我的玉體無恙——」
「是嗎?」冷墨冀不以為然,面不改然。「我有醫生開的證明書,證明你有輕微的腦震蕩——」
「天,你真是狼心狗肺的雜種!」夜舞的眼瞳散發出憤怒的凶光。
「彼此彼此!」他露出一個相當紳士的笑容。
她咒罵。「你是想囚禁我,讓我『揭發』不了你?」
這又出乎夜舞的想像!沒想到,冷墨冀會使出這夠毒辣的一招!
「你說呢?」冷墨冀揮了揮手指,嘴角似笑非笑地上揚。「囚禁?我冷墨冀不做這種缺德的事,你要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與我冷墨冀有牽扯啊!」他大言不慚地說:「聰明的話乖乖留下來!你不會為了復仇而不顧死活吧?」
夜舞嗤之以鼻。「這就是你的反擊嗎?真是好笑兼可恥!」
「你不怕?好,那你就住下來吧!睡我的床——」冷墨冀迷人的眼睛好像望進夜舞的靈魂深處。
其實,他無非是想嚇嚇她。
床上?「你——」夜舞驚訝得再也道不出任何話,只是瞪大如藍寶石的美麗雙眸。我的天!難道……他玩真的?
她要反悔喊「STOP」可能也來不及了!
「蘇菲——」冷墨冀叫喚。
不一會兒蘇菲挺著臃腫肥胖的身子走進來。「小冀,你們談完話了?」
「是的。今天她受傷不輕,要住在這裡療養一陣子——」冷墨冀對蘇菲微笑命令。「帶她到我的卧室,今夜,她要睡在我的床上——」他相當不懷好意地斜睨了她一眼。
冷墨冀曖昧的笑容,直讓夜舞想鑽進地洞。蘇菲一定覺得她與其他女人一樣隨便、放蕩。虧她之前跟蘇菲打包票——她與其他女人截然不同。這下可好,好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喔!是嗎?」蘇菲好高興。「少爺,你終於想通了,太棒了,走,小女孩,我們走——」
沒想到,這位黑人阿媽還真開放?
夜舞卻僵立在原地,一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
「怎麼不走呢?」冷墨冀一臉饒富興趣。「你怕了?你不是要報復你的繼母?或是——喔,你還是個青澀的小處女?」他的目光似剝人衣服般地瀏覽過她全身。
骨氣,她要有骨氣。
「你應該聽過:仇恨會毀掉一個人的一生!沒有嘗過恨人入骨的滋味的人,不會懂得有時候復仇也是甜蜜的。」夜舞咬牙道。
復仇也是甜蜜的?
冷墨冀不解,她才十八歲,哪來如此天大的仇恨?
她賭氣之餘,口不擇言地說:「我的貞節實在是不用一個『情夫』操心!天底下會有哪一個小太妹還是處女?」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悲涼。「我有許多男人,跟你有的拼了!能與你大明星同床共枕,真是無上的光榮啊!我晚上等你啊!」語畢,她一股腦兒地往樓上沖,只為掩飾扯謊后更深一層的空虛。
深深的抽搐,一股赤裸裸的疼痛,莫名其妙劃過冷墨冀的心臟。
為什麼他會有這種心痛的感覺呢?
「等一下——」冷墨冀叫住了她。「你這種身材實在無法立刻引起我的慾望,算你好運——今天就暫時放過你!」
「是嗎?」夜舞回首,詭詐地笑著。「這麼說,你只是『紙老虎』嘍?」
夜舞大搖大擺地道:「喔!我真是千萬女影迷中的幸運兒——能有機會和大明星『共處一室』!」她的笑聲如銀鈴響遍屋內每個角落。
語畢,他犀利地注視他也的倩影,直到她消失在樓梯間……
現在——
夜舞站在大巨星的寢室中間。
她怕嗎?不。不過,她的表情一直是充滿警戒的。
等夜舞回過神,蘇菲早已不知去向,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先趕到大門旁,小心翼翼地伸出試一試門把,隨後,她垂頭喪了。不出所料,冷墨冀真的「關」了她。
天!這是「談判」的結果嗎?
她敏銳的眼神,環顧著這位天王巨星的寢室——
這個房間好大,有三十多坪吧!她發現,冷墨冀應該是一個很簡單的人——
這裡完全只有黑色和白色兩種色彩:白色的家飾,白色的傢具,沙發;黑色的被單,黑色的傢具,音響……不!不對!
她應該說:冷墨冀是一個絕對極端的人。
也許——他是一位是非分明,愛恨分明的人。
她端睨著正前方純羽毛的特大雙人床,純白如絲般柔軟的棉被引起了她的睡意。這張床好像在對她招魂……還是,因為她太累了?坐一下,她命令自己只可以坐一會兒。不過,她錯了!當她一坐在床墊上時,四肢便不自覺地放鬆,再也爬不起來。她趴在床上,模糊地呢喃著:這張床太舒服了。
真是不可思議!這是夢嗎?不!這不是。因為,她沒有幻想症。她竟真的睡在擁有千萬女超級巨星的床上?
突然她想到她應該趕快把「毛毛」和含羞草放出來。她把「毛毛」放在手腕間,讓它主動纏繞到她被單的下手臂。有「毛毛」陪著她,相信絕對沒有人敢碰她的,「毛毛」是她的護身符。
她把含羞草小盆栽放在旁邊的五斗柜上,伸手打開一個很有復古味道的小檯燈的開關,讓暈黃的光亮,帶給含差草新的生命。
她不能睡,絕對不能!否則,像冷墨冀這種卑鄙的小人八成會半夜衝進房內侵犯她……她可不能不明不白地毀了貞節。一想到那檔「事」,夜舞便嚇得直冒冷汗。天主啊!千萬保佑我平安無事地度過這一夜……夜舞拚命禱告。
她命令自己不能睡覺,她試著忽略那陣陣襲向她的濃濃睡意。
趴在冷墨冀的大床上,用力地在她的筆記本上寫了又寫……直到她打盹了。
不能睡,不能睡……
但是——這張床讓她的神經鬆弛了……恐懼的心也忘得一乾二淨……
在天王巨星這張偌大的床上,有「毛毛」及含羞草,還有心情筆記本的相伴之下——
不知不覺她睡著了,均勻的呼吸及安詳自在的睡臉在在顯示:這是夜舞從沒有母親后,第一個最沉——沉香的覺……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對夜舞而言,一切也都不同了嗎?
這一睡,她竟睡到正午。
她嚶呢轉醒,糊裡糊塗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她倏地憶起——她是在高高在上的巨星之家!
她完全清醒了,睡眼惺忪地趕跳下床。盯著大床,她一陣心悸,冷墨冀呢?昨夜誠如他所言,沒有來「侵犯」她?他竟然真的把他的床讓給她?
不得了!他究竟葫蘆里賣著什麼葯?令人百思不解?
算了!不多思忖,現在——溜溜看吧!她火速換好衣服,拿起她的小竹簍,偷偷摸摸地下樓梯,才驚覺道:奇怪!人呢?所有的僕人呢?都跑哪兒去了?怎麼連阿媽也不見了?不過,夜舞暗笑,這樣溜得更快。
她抓抓頭髮,三步做一箭步的奔到大廳,真是天大的不幸——她撞見了像冰山一樣的人牆!
是夜舞。
他正西裝筆挺的面對落地窗。
夜舞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故意誇張地大笑。
夜舞大大方方坐在樓梯口,她咧嘴大聲說:「你一夜無眠啊!大明星!怎麼穿的與昨天一模一樣!一覺太陽都曬到屁股了——」她又伸了個懶腰。
「舒服就好。」冷墨冀器宇軒昂地旋過身子,雙眸虎視眈眈地懾住夜舞。「你的氣色真好,真不是不錯,昨天睡得還習慣嗎,喜歡嗎?」
「習慣,喜歡,托你的福——」
「是嗎?」他的目光瞬間移向她手中的小竹簍,半戲謔地說:「既然如此,那你帶『行李』要去哪兒。」
行李?她知道他指的「行李」就是小竹簍。她像做了壞事的小孩,心虛地把小竹簍藏在北后,故作輕鬆的辯解說:「搞清楚,我本來就是小竹簍不離身的。」
冷墨冀被她的表情逗得幾乎快笑出聲了,他故作嚴肅地說:「搞清楚,你現在所在的位置……這裡起碼有十名保鏢,他們都躲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以保護主人的安全,但是,你的一舉一動,他們都隨時監視——」他怡然自得地露齒微笑。
「聽你言下之意——」夜舞尖聲怪叫。「你是真的要把我『關』在這裡?你不怕我告你嗎?你會吃上官司的!」
「關?」冷墨冀搖頭。「不對!你與那些囚犯不同啊!我也不是監獄長,你只是我的『病人』,我有義務要好好地保護你,『觀察』你的病情,避免你的傷再次『複發』——」他說得理所當然,這招也是學她的。
「你——」夜舞氣得雙頰緋紅。「所以,在你的『照顧』之下,我反而不能出門?」
「錯了,病人當然可以出門,病人要多多呼吸新鮮空氣,晒晒太陽,你可以享受全部的自由,只是是——遠方會有保鏢盯住你,這是為了防止你不小的『藉機』出賣照片!至於其他方面——我保證,我不會幹涉你任何事情,你大可放心,你可以隨心所欲使喚我的僕人——」
「似人?」夜舞激動道:「我不要僕人礙我的眼!」夜舞迎上他的視線。「我自小孤獨一人慣了,我不喜歡僕人,我不需要被人侍奉,我完全靠我自己——」她的眸子中有著倨傲及脆弱的自尊。
冷墨冀詫異他讀到她的臉散發著孤獨、驕傲,及勇氣。難道——她的世界中,沒有別人?
他了乾笑三聲。「可以。我下令,不許任何僕人出現在你的視線內,這樣……還有何不滿意嗎?小太妹!」
夜舞桀驁不馴地瞪著他,她只覺得全世界暗淡無光……完了!她現在成了籠中之鳥。
為了掩藏自己的絕望與憤怒,下一秒——夜舞狂野地笑了。「真——是——好——玩!」
她笑得都快掉眼淚了。隨著她的銀鈴笑聲,夜舞也仰天長笑。兩個人笑做一堆——
然後,她止住笑聲,滿臉憎恨地說:「你這是『霸王硬上弓』,你不怕我——『小太妹』發飆?」
「沒辦法,誰叫你是一位嫉惡如仇、攻於心計、死纏爛打的小太妹!你要搞得天翻地覆,我也只能奉陪!」他下了鋼鐵的決心。「我想了一整夜,你壞得讓我覺得要對你負起『調教』的責任,誰叫你膽大妄為,竟敢恐嚇到我頭上來——我會好好教練你成為『聽話』的好女孩,擁有女人的一切美德……」他笑得很陰險,分明是等她認輸、出糗。
「聽話?制伏我?」夜舞挑高秀眉,笑得前俯後仰,斜睨了他一眼諷刺道:「謝謝你的多管閑事!可惜,『橫行霸道』是我變成學校首席小太妹的首要原則。明白嗎?你——管不動我的。」
「是嗎?那麼,你將會發現——你錯得離譜。」冷墨冀露出一個絕對性感的笑容,一對淺淺酒窩配上那似笑非笑的邪氣,他的笑容里有著無可言喻的魅力,像一道金色艷陽亮眼得讓她不敢逼視。
他迷惑她了嗎?
驀地發現自己的心跳很不爭氣地跳得近乎疼痛。
不過,她依然不動聲色地嘴硬道:「走著瞧!我懂得『以暴制暴』,我會讓你不得不讓我走,了解嗎?」她背過身子,誇張地執起中指,她想表達的「意思」相當清楚,她就是要惹他生氣,無所不用其極。
「真是沒水準的動作!」冷墨冀反感地皺了皺眉。「你最好別逼我!除非,你答應不傷害美娜,否則,好好享受堂堂巨星夜舞的家,直到你放棄復仇為止。」這是他的「結論」。
他走出門時,有意無意地說:「餐廳有豐富的佳肴,快快樂樂地進食吧!我和蘇菲等會兒要出門!對了,你要出去逛逛嗎?」
「不!不需要。」夜舞笑得好清純,似乎突然變乖了。「你這宅子就夠我玩了——」
「是嗎?」冷墨冀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小太妹!你好自為之吧!」
清純的笑容其實才是最危險的——
夜舞對美娜的不共戴天之仇,才即將要開始上演呢!
好稀奇喔!夜舞從母親過世后,就不曾如此開懷大笑,冷墨冀的跋扈正挑起了她不服輸的好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