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中降下的少爺

清風撲面、細雨無聲,原本湛藍如水的蒼穹忽然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雨越來越大了些,一片茫茫的水霧在天地間瀰漫開來。

荒郊野外的一座小破廟,在風雨中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破廟前的一片小樹林,在風雨中一陣左搖右擺,風越來越大,小樹林一片樹濤洶湧,宛如翻起的疊浪。

突然,茫茫雨霧之中,遠處一個披著蓑衣的身影沖了過來,不一會便衝進了小樹林,但片刻過後又趕緊朝著小破廟沖了過來。

工夫不大,披著蓑衣的人衝到了廟門口,一掀頭上斗篷,露出一張濕漉漉的臉。

仔細一看,竟然是歐陽星宇，手裡還提著個小小的包裹。

「累死我了」

歐陽星宇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說完又使勁的脫下蓑衣甩了甩，跟著又猛的往後一甩小分頭。

「完了，忘了帶幾瓶摩絲過來，要是這宋朝沒有買，那我的型就徹底完了」

歐陽星宇抱怨著搖了搖頭，又慶幸著道：「幸好小翠家有件蓑衣，否則非淋成落湯雞不可」

回身看了看身後已經綉跡斑斑地廟門。歐陽星宇不加思索地一推門。邁步就往裡走。

廟門裡滿地都是厚厚地乾草。一座被毀壞地神像往一旁斜倒下去。廟屋四角到處都結滿了蜘蛛網。

「這什麼破廟？這麼臟」

歐陽星宇皺了皺眉。邁步就往裡走。

突然。他地右腳猛然被什麼東西一絆。整個人「哎喲！」一聲往前栽去。

「搞什麼鬼？」

歐陽星宇一頭栽到地上，轉過身怒叫起來。

突然，他楞住了，他竟然看見了一條人的腿。

歐陽星宇滿臉的驚詫之色，兩眼睜得有如銅鈴，順著人腿慢慢的往上看。

「啊！」的一聲，歐陽星宇差點驚叫起來，乾草里竟然有人，只是被厚厚的乾草都遮蓋了起來，他進門時竟然沒有現。

躺著的人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突然，天際一道閃電「刷」的一聲劃了進來，廟門之中霎時間到處一片閃白，給這破舊的小廟又增添了一絲恐怖之色。

「喂！……你是死……是活啊？」

歐陽星宇的聲音有點怯怯的，第一次置身於這樣的荒野，又是異世，他多少有點害怕起來。

乾草叢里的人一動不動，彷彿殭屍一般。

「喂！……」

歐陽星宇低低的叫了一聲，又壯了壯膽子，慢慢的向前爬去。

一步、兩步、三步……歐陽星宇慢慢的爬近。

猶豫了一會，他伸手拔開蓋在頭上的乾草，一張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露了出來，看年紀六十左右，頭鬍子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到處打著補丁，十足一個老乞丐。

歐陽星宇的手又顫抖的伸向老乞丐的鼻孔，片刻之後，他的手觸電般縮了回來。

躺在草堆里的老乞丐竟然沒有半點呼吸。

歐陽星宇差點驚叫出來，他剛要轉身離得遠遠的。

突然，「刷」的一聲，又是一道閃電划進廟門，劃過老叫化蒼白的臉。

老叫化突然一睜眼，兩道精光猛然射在歐陽星宇臉上

歐陽星宇「啊」的一聲大叫，整個人象后跌坐下去，一張臉嚇得一片蒼白。

片刻之後，老叫化眼中精光一閃而沒，換來的是失神的眼神。

「餓……我餓」

老叫化顫抖的伸出雙手。

「喂！……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歐陽星宇的膽子大了點。

「我……餓……」

老叫化又張了張乾枯的嘴唇，出沙啞的聲音。

「你想……吃東西？」

歐陽星宇猛然想起了身上帶的包裹，一把扯了下來，三下兩下打開包裹，拿出一隻已經烤好的雞來。這是送小翠回家時，小翠給他烤好的。

「給你……」

歐陽星宇大方的撕下一大半雞肉遞了過去。

「快拿來」

老叫化忽然一把搶了過去，三下兩下的狼吞虎咽起來，先前的憔悴、可憐神色一掃而空。

「喂！」

歐陽星宇立即大聲道：「別……噎著……慢點……慢點」

片刻之後，老叫化已經將手中的烤雞一掃而空，又猛的在油膩膩的手上舔了舔。

「吃飽了吧？」

歐陽星宇「嘿嘿」的笑著，拿起手中剩下的一小半就往嘴裡塞。

「慢點」老叫化突然大叫一聲，嚇得歐陽星宇全身猛一哆嗦，送到嘴邊的雞立即又放了下來。

「嘿嘿！」

老叫化難為情的摸了摸肚子：「還是有點餓，小子……能不能……」

老叫化伸出一個指頭點了點歐陽星宇手中剩下的一小半。

歐陽星宇看了看老叫化，又低頭看了看手中剩下的一小半，肚子里實在開始打鼓了，但片刻之後，他立即大聲道：「沒問題，老前輩，四海之內皆兄弟……」

歐陽星宇雙手用力又企圖撕出一半來。

「都拿來吧！我吃剩的給你……」

老叫化一把全部搶了過去，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歐陽星宇獃獃的看著，一手捂著「咕」「咕」叫的肚子，嘴裡使勁的咽了咽口水。

老叫化大口大口的撕扯著，片刻之後，又斜眼瞟了歐陽星宇一眼：「你……要不要來點？」

歐陽星宇兩眼放光立即點了點頭，又忽然猛的搖了搖頭，作出很大方的手勢示意老叫化繼續吃。雖然他的肚子正在唱著「空城計」，他內心也多麼希望老化子能停下來。

老叫化再不搭理歐陽星宇，片刻過後啃得只剩下一小點雞肉塊。

「喂！……」

歐陽星宇終於忍不住張了口，伸出一個小指頭做出一點點的手勢，意思是老叫化留那麼一點點。

「哦！」

老叫化終於醒悟了過來，又狠扯了兩口，終於將雞腿上剩下的一點雞肉星末遞向歐陽星宇。

歐陽星宇的眼睛睜得象銅鈴，滿臉驚楞之色，半響之後，他終於把頭一偏，揮揮手示意老叫化吃完。

「嘿嘿！」

老叫化傻笑了笑，不再理睬歐陽星宇，張口大嚼了起來，片刻之後，手中雞腿一扔，打了個飽嗝。

「飽了，好久沒這麼飽過了」

老叫化伸了伸懶腰，瞟了歐陽星宇一眼道：「小子，把你的東西給吃完了，你吃啥？」

「我……」

歐陽星宇楞了楞，立即裝出無所謂的笑起來，手拍著肚子：「我早就吃過了，現在還撐得慌」

「那就好……那就好，省得說老化子搶年輕人的東西吃」

老叫化點點頭，忽然象想起了什麼，立即納悶的道：「小子，你是怎麼進來的？」

「老前輩，外面下大雨，我進來避雨，累死我了」

歐陽星宇說完，立即四肢平伸的躺了下去。

「哎喲！小子，你得趕快走」

老叫化立即介面道，神色之間一片慌張。

「啊？」

歐陽星宇滿臉納悶的翻身坐起：「為什麼？」

「哎呀！我還有個老搭檔一起住這，他脾氣很不好，很不喜歡別人來這，要他知道你來了，非得敲斷你的腿不可」

老叫化話音剛落，立即「騰」的站了起來，使勁的拉扯著歐陽星宇，嘴裡焦急的催促著：「快點……他會武功，非得打你個半死不可」

「喂！……」

歐陽星宇想要掙扎，卻感覺老叫化腕力好大，整個身子不由自主的被推到了門口。

「可外面下著大雨」歐陽星宇焦急的回頭大叫。

「哎呀！這哪有你的小命重要」老叫化用力的一把將歐陽星宇推出了大門。

「真倒霉！」

歐陽星宇懊惱的一跺腳，拾起地上的蓑衣重新披上，正要衝向雨中。

「等等！」

老叫化忽然張口叫住。

「老前輩，您讓我留下了？」

歐陽星宇轉過頭驚喜的道。

「你把你的蓑衣留給我吧？」老叫化似乎有點難為情：「我有風濕，雨天出去一淋水，腿就疼，多謝小兄弟！」

老叫化說完，伸手就去解歐陽星宇背上的蓑衣。

「哎呀！」歐陽星宇仰天大叫一聲：「真是天亡我也！」

話音剛落，歐陽星宇轉身沖入茫茫雨霧之中。

看著歐陽星宇雨中的背影，老叫化忽然神秘一笑，轉身就奔回了廟裡頭。

片刻之後，兩個蒼老的聲音從廟裡傳了出來。

「怎麼樣？打魚的，現在相信老叫化子的眼力了吧？」

「哼！老夫還要親自試他一次才知道」

「哈哈！打魚的，這次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廟裡頭兩個聲音越來越低，漸漸的埋沒在一片「呼」「呼」的風雨聲中。

又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廟門外的雨更大了些，不遠處的小樹林搖擺得更加激烈，彷彿要被風給連根拔了起來。

突然，一條人影從樹林里捂著頭沖向遠處，仔細一看，竟然是剛剛被趕出來的歐陽星宇。

「誰說的，大雨不要站在樹底下，到底有沒有根據？」

歐陽星宇大聲著牢騷，飛快的朝前狂奔，耳旁的風聲「呼」「呼」吹過耳際。

足足又在山道上奔出了兩里多的路程，不遠處，一片集鎮終於出現在眼前。

「總算有人家了,天快黑了,想找個落腳的」

歐陽星宇喜出望外，朝著鎮子里飛奔起來。

片刻過後，歐陽星宇在鎮中一棟最大的宅院前停了下來。

「這誰的家？這麼氣魄」

歐陽星宇站在大門前一臉驚嘆的上下打量。

整個宅院佔地總有幾十畝，大門口兩個張開血盆大口的石獅子左右守護。

朱紅雕漆的大門，一塊巨大的牌匾大門上方高高懸挂，上寫「萬府」二字，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就在這蹲一會吧！雨停了再走」

歐陽星宇自言自語的說了句，忽然又一臉的沮喪著道：「走？我上哪去？咋跑到宋朝來了？都不知道往哪去。真他媽可憐！」

歐陽星宇盯著雨霧，一個人自怨自艾起來。

突然，雨霧之中又是一條人影飛快的沖了過來，眨眼工夫，來人已經到了宅子大門口。

歐陽星宇用眼瞟了瞟，只見來者一派書童打扮，年紀不過十五歲左右。他也沒太在意，又側過身子望著半空的雨出神。

「你是誰？」

書童蹬上台階，沖著歐陽星宇納悶的問道。

歐陽星宇聞聲轉過臉來，剛要開口說話。

突然，書童兩眼放光，滿臉全是又驚又喜的神色，整個人象傻了一樣呆在當地。

歐陽星宇楞楞的看了看書童一眼，又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自己，除了全身濕漉漉的以外，他實在看不出哪裡不對勁。

「少爺……」

書童突然欣喜若狂的驚叫起來。

「啊！」

歐陽星宇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

「少爺……真的是你？」書童突然象瘋了一樣一把抓住歐陽星宇的手又蹦又跳：「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你叫我什麼？」

歐陽星宇滿面驚詫的盯著書童。

「少爺啊！哎呀！少爺我是四喜啊！」

書童說到此處，忽然一把推開大門，拉著歐陽星宇就往大門裡跑去。

「少爺，你都去哪了？老爺夫人都快想瘋你了」

書童不由分說，一把拉著歐陽星宇在走廊上狂奔，嘴裡瘋狂的大叫：「少爺回來了，少爺終於回來了」

院子里頓時有了反應，許多張門立時打開。

「喂！停下……說清楚，我是什麼少爺？我怎麼聽不明白？」

歐陽星宇大聲的道。

「哎呀！你是星宇少爺呀！」四喜邊跑邊大聲的狂叫著：「快出來啊！少爺回來了，少爺終於回來了」

霎時間，走廊上頓時奔來了許多人。

「是少爺，真的是少爺」「這下可好了，終於回來了」「快，去告訴老爺夫人和少奶奶去」

歐陽星宇被下人們圍在當中，耳朵里全部是聽不懂的話，驚詫的眼神從一張張激動的臉上掃過。

「星宇，你可回來了」

一個大嗓門在人群之外響了起來。

下人們「嘩」的讓開一條道，一個穿紅帶綠的身材肥胖、年紀和歐陽星宇相仿的女子沖了進來。

「你終於回來了，你去哪了？」

肥胖女子一雙手不停的在歐陽星宇胸口擂著。

「這位……這位大姐」歐陽星宇疼得只皺眉，卻強忍著納悶的道：「你怎麼一見面……一見面就打我？你是誰啊？」

「啊！」

幾乎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一般，人人詫異的面面相覷。

「大姐？」書童四喜納悶的摸了摸腦袋：「少爺，別鬧著玩了，她是少奶奶，是你你老婆」

「什麼？是我老婆？」

歐陽星宇驚叫一聲，臉上的神色誇張到了極限，整個人頓時象傻了一樣呆在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