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關於先前韓堯與蘇妍娃鬧得沸沸揚揚的情事，經過時間推移讓人們慢慢接受，再加上看到當事者甜蜜恩愛的畫面之後，眾人反應似乎不再那麼激烈了！

何必如此對待一對有情人？他們又沒犯下什麼大錯？就只是身分特殊點罷了！

是以眾人從一開始的指指點點，到後來平靜的接受，甚至對這件事興緻缺缺。

至於『風幫』與『青幫』，本來是對彼此有意見才會敵視對方，但『風幫』對這件喜事並不反對，他們的員工也很欽佩『青幫』這位十八歲的女領導者，又加上韓世風對外已宣稱接受這位未來的媳婦，因此幫眾皆樂觀其成。

『青幫』員工們則是因為先前的負面印象，使得他們對『風幫』很有意見，經過蘇妍娃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讓他們對跟『風幫』聯姻這件事大為改觀，後來也漸漸接受並給予祝福。

這對韓堯與蘇妍娃而言，不啻是一件好事，至少外在阻力已經消除。

日子，在彈指間消逝，無論快樂，無論悲傷。

歲月不只使人年齡增加，還讓人增添歷練，有所成長。

「看你越來越上軌道，我就放心了。」李彥皓滿意的微笑。

看她方才跟各主管開會的威嚴氣勢，以及那些主管臉上的佩服，現在的蘇妍娃儼然是個天生的領導者，將『青幫』經營得有聲有色，也使得員工們對這位十八歲的老闆由懷疑轉為欽佩，更加賣命工作，為『青幫』爭光。

「你功不可沒。」蘇妍娃半是謙虛、半是高興。

看著大家同心協力，她的身體有股熱源不斷湧現。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是她從來沒有過的，讓她很興奮，也有些不解。

「你太謙虛了，做決定的是你，讓他們信服的也是你。」

「但若沒你這個軍師，我怎麼有辦法讓大家臣服呢？」這是真話。

他失笑，寵溺地揉揉她的頭髮。「妍娃，你真的長大了，要努力保持下去。」

「其實我到現在還有點惶恐，他們是真心服從我嗎？我有能力帶領他們嗎？」她發現想得愈多，就愈懷疑自己的能力。

「妍娃，你不用妄自菲薄，現在的情況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一切？」他笑。

「可是，我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夢中。」她吐舌。

他知道她還小，會懷疑自己的能力，是在所難免的。但這樣也好，最起碼，她會更小心，更努力的經營『青幫』。

「有一種人，天生就適合當領導者，帶領一些人，就像古時候英明、有能力的帝王，將國家導向更光明的未來。你就像那種人，『青幫』有你這麼好的領導者，可以說是員工之福。」更重要的是，她從不虧待下屬，該有的福利、待遇，全都一應俱全。

隨著李彥皓說出口的話，她驀地一愕。

在內心積壓許久的疑惑，好像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她一直質疑自己為什麼要替那些人的人生負責？原來她的存在，是為了引領他們走向更美好的未來。

就像韓堯的霸道是必要的，霸道有時能適時統領群體往正確的方向走。

有些人，對自己的人生很茫然，他們需要別人從後面推一把。

「我想，我有勇氣走下去了。」她突然覺得活力十足。

她幫他們找到人生的路，讓他們開創出更美好的未來。

「這樣，我就放心了！」

她的眸中有著自信，深知她已不再迷惘，他真的很高興。

「彥皓，你怪怪的。」察覺他的奇怪，她皺眉詢問。

「哪有？你不要多心。」他嫌她大驚小怪。

「是嗎？」

他無奈。「是的，最近為了雜事累了點。」

他知道他說的雜事，是指他和翁淳熏之間的事，她也不好過問。

「多休息，別太累了！」她叮嚀。

「我知道。」他微笑。「你是否還在擔心你母親的事？」

她老實點頭，不由皺著眉頭。

「爸爸好像不反對，可能是因為他很欣賞韓堯的能力，但媽媽……」唉！

也許是因為蘇母對她付出了很多心血，才會一時無法接受。

「別想太多，她會了解的，你得多給她一點時間。」他安慰。

「嗯。」她只好點頭。希望不要太久，她真的很希望母親能祝福她。

「別放棄，這麼好的男人世間少有，他，真的很愛你。」

「怎麼說？」李彥皓突然冒出這句話，蘇妍娃覺得好像有點奇怪。

他本來不想說，加上韓堯沒跟蘇妍娃提及，他不好當多事者，可現在他希望能提醒她，韓堯為她付出的一切，讓她放心，也讓兩人的感情變得更好。

「還記得之前有產品要找我們代言的事嗎？」他還是決定說出來。「其實我當時越想越不對，因為這不像是韓堯的為人，所以暗地去調查，發現了一些事。」

為了這件事，『青幫』與『風幫』的關係更加惡化，蘇妍娃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平撫他們的怒氣，而她也埋怨了韓堯很久。

「什麼事？」她的口氣有些急促。這事，果然有內幕。

「產品有問題，我想，還是你自己去問韓堯會比較清楚。」他打算點到為止。

「果然！」她就知道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他到底隱瞞了她什麼事？

「去找他吧，我會說你出去散步的，加油！」李彥皓微笑。

儘管蘇妍娃覺得李彥皓表情很奇怪，但因為心急，只好急急忙忙跑出會議室。

好好加油，那麼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李彥皓對著她的背影說。

時間到了，他已經累了，沒有動力再繼續待在這裡。當初訂立的契約是他協助她管理『青幫』，相對的，『青幫』最後得還他自由。

雖然現在他提出這個決定會讓她措手不及，但看到她已經能一肩擔下領導者的責任，他也就放心了！

況且只要他一直陪在她身旁，她就無法真正長大，為免她依賴心過重，這是必要的抉擇。

不是他殘酷，這全是為了讓她獨立，讓『青幫』發展得更好。

她可以的！他深信不疑。

人都有無限的潛力，最重要的是，她有領導群眾的魅力。

既然他對心裏面的那個人，所作的努力都白費了，那他也就不該再執著。

離開，是為了獲得自由，也是為了——

得、到、解、脫。

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蘇妍娃只記得她在離開總部之前，曾打電話給韓堯。

他叫她待在原地，等他過來接她，但她只是等得很無聊，在附近閑晃，怎會一個閃神，竟被壓到暗巷中，還被人以利刀抵在頸部。

「你是什麼人？」蘇妍娃冷靜的詢問，儘管額際已有汗珠滴落。

此人一身黑色裝束，身材中等，戴上口罩，臉也以安全帽罩住，只露出一雙怨恨的眼，看不出是男是女，但身手真的很不錯，讓她連有人近身也沒察覺。

那人沒說話，只是以眼神瞪著她，手的力道加重了許多。

蘇妍娃的頸間已被逼出了血珠，冰涼的觸感讓她全身發冷。

「如果你是要錢，我可以給你。」她冷靜的說：「別衝動。」對方的力氣比她還大，她掙脫不了，只好想辦法拖延時間，等待他人的救援。

但那人似乎聽而不聞，揚起持刀的手，準備給她一個痛快。

「小娃，蹲下！」一句男聲急喊出口。

蘇妍娃原本心想：沒救了。

幸虧韓堯及時趕到，從後方牽制住對方，阻止那人對她下手。

蘇妍娃身手敏捷，在聽到韓堯的指令后，身子及時反應，才能讓他阻止成功。

手臂被從後方抱住，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隨之轉為憤怒，屈腿就是往後一踢。

韓堯沒料到對方的反應如此劇烈，不小心被踢中膝蓋，悶哼了一聲，放手跪地。

「堯！」蘇妍娃看得心驚膽跳。

本以為對方接下來會將目標放在自己身上，韓堯準備再接招，沒想到那人竟丟下他，又跑去襲擊蘇妍娃，讓韓堯措手不及。

眼見蘇妍娃快招架不住，他忍痛奔上前！

儘管從背後偷襲是小人行徑，但韓堯不管，只見他使力一撞。

背部挨了一記，讓對方踉蹌數步。再度被阻擋，那人似乎火了，揮著刀向前。

但韓堯的身手可也不差，快速一個旋腿，便踢掉對方手上的刀。在對方怔愣之時，再補上一記，讓那人沒有反應的時間，之後倒地發出一連串呻吟。

不能怪韓堯無情，是對方太冷血，想要蘇妍娃的命，他只能做出正當的防衛。

正當韓堯想上前查看此人的身分時，沒料到對方竟有餘力出拳，一個不注意韓堯胸口中了一招，悶哼一聲往後退，那人趁機逃之夭夭。

「堯，你還好吧？！」蘇妍娃趕緊上前，心急的問。

「沒事，你嚇到了吧？」他安撫著她，將她攬入懷中。

她搖搖頭，儘管感受到他的氣息，她還是無法抹去剛才所面臨的恐懼。

「怎麼會這樣，我招惹到誰了？」她喃喃自語，神情有些茫然。

「小娃乖，別害怕，我在這裡。」韓堯撫著她的頭，不斷出聲安撫她的情緒。

「你又變成奶爸了！」她呵呵一笑，明顯好了很多。

他很高興她已經恢復精神。「只要能讓你不再害怕，我變成奶爸也無所謂。」

他就是這樣，難怪她會這麼愛他，愛到無法自拔。

「堯，告訴我，之前有產品要找我們『青幫』代言的內幕。」她雙眼發亮的盯著他，大有這是『不讓我再害怕』的表現。

當然，她問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這跟剛才的事是否有關，只是想趁機挖出這件內幕，省得再用其它方法去逼問。

呃……她也未免恢復得太快了吧？

他喜歡的人，其實是女超人吧？！

他對她真是沒轍！

「好吧，經過剛才的事，我還是告訴你好了，讓你有個底比較好。」也順便讓她有所警戒。

蘇妍娃就知道事情沒那麼單純，下一秒，只能面色發白、目瞪口呆。

「我打聽過了，雖說是薄利多銷，但產品其實混了許多瑕疵品在裡頭，因為產量大，所以容易被忽視，但你想得到後果吧？」他自有獨特的管道可以探知。

不會吧？由青幫代言的話，那青幫的形象一定會……

「我不想嚇你，但是有人對『青幫』不滿，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毀壞『青幫』的名譽。」他嘆道。

而他，也只能將傷害減到最低，儘管事前做了防備，但仍無法阻止有心人士的操弄。

接下代言之後，『風幫』的名聲損失不少，但總比讓蘇妍娃被傷害來得好吧？

而且剛才那個人，只怕也是跟這件事有關，畢竟對方是針對蘇妍娃而來的。

「我是不是還太嫩了？」她好想哭。

她錯怪他了！唉，她太看重『青幫』的利益，卻忘了背後的危機。

若當時是他們『青幫』接下了代言，那肯定不是賠錢而已，一定還會嚴重影響到信譽，讓她的地位產生動搖。

「別這麼說，你只是過於求好心切，事情沒那麼嚴重。」

唉，韓堯就知道這件事會打擊到蘇妍娃的自尊心，所以才會不想讓她知道。

但另一方面又想讓她知道，提早做好防備，畢竟這是一個教訓，對她的將來會很有幫助。

無奈佳人仍是無法從打擊中回神，他只好強迫她看著他。

「小娃，我說過，這只是我其中的一項證明。」他柔聲道：「既然是證明，當然就得偷偷摸摸的進行，今天會告訴你是萬不得已，只是想讓你有所警惕。」

「堯，你好像在強辭奪理。」她笑罵，眸中卻有著溫馨。

「那是我的本事，也是你以後得適應的。」他厚臉皮的承受。

她真受不了他，但也讓她感覺很溫暖。

「別忘了，我可足足大你十歲，所以你的不足，由我來補。」

「那你的不足呢？」她故意反問回去，畢竟人沒有十全十美的。

「大概只有生孩子這件事，得由你代勞了！」他邪魅一笑。

「討厭！」她槌他一記。

一物剋一物，看來韓堯可也是蘇妍娃的剋星呢！

「聽說，你變成落水狗啦？」

韓堯一進到『絕色』PUB，宋譽出口就是這句問候，揶揄味道百分百。

「你們提早來，就是為了挖苦我？」他唇角有些抽搐。這群沒良心的朋友！

「不，是來關心你死了沒？」炎焱邪笑，吐出的話亂沒正經的。

「禍害總是貽害千年。」靳衛聳聳肩，一下子就將某人的身分提高。

「各位白操心了，我還要繼續危害人間呢！」韓堯優雅的坐在沙發上。

「那更要來慶祝一下。」宋譽舉起酒杯，炎焱則是附和的舉杯輕觸。

韓堯壓根兒不想理會他們幼稚的行為，他轉向靳衛，開口說：「對方是男子，衛，你幫我調查一下。」

他相信靳衛就算沒有線索，依然有辦法查到內情，要不然，徵信來第一把交椅的美名是叫假的啊？！

雖然韓堯受的只是小傷，不過還挺疼的。

他向來有仇必報，不過最重要的是，必須顧及到蘇妍娃的安危。

「當然。」他二話不說便答應了，以報先前韓堯的『救手』之恩。

「你們有沒有覺得很奇怪？」某人突然叫了一聲。

「哪裡奇怪？」炎焱翻白眼，這宋譽越來越歇斯底里了，真是的！

「我們原本不會聚在這裡的。」宋譽不理會炎焱的白眼，徑自說下去。「看，我當時人在國外，焱只是風流鬼一枚，衛的話，偵探怎麼會跟我們扯上關係。當年就算敦親睦鄰，也只是點頭之交。所以你們不覺得我們的友情稍微詭異了點？」

他只是突然想到，基於有疑必問，自然就說了出來。

炎焱又賞了他一記白眼，對宋譽那樣形容他感到不滿。「就像我為什麼要忍受宋譽的白目加臭嘴一樣，我跟他根本就不合好嗎？」

「見鬼了，你幹嘛說出我要說的話？」宋譽瞪了他一眼。「我才覺得自己為什麼要忍受炎焱的白痴加下流？都是因為你的關係，害我也被女孩子這麼認為。」

「呋，別牽拖，那是你的本性本來就這樣好嗎？」

「明明就是因為有個壞榜樣在身邊……」

「你們，似乎離題了。」靳衛冷冷的插進一句，中斷兩人的爭吵。

結果這非但沒中止兩人的爭吵，還讓他們將目標轉向靳衛。

「厚，我也很受不了衛。」本來還在抱怨的宋譽，將矛頭轉向靳衛。「衛實在太孤僻了，讓我們都猜不透他的想法。」還冷得讓他們覺得很毛哩！

「就是說，衛，你不可以再長舌一點嗎？就像宋譽一樣。」炎焱無奈。

他希望靳衛能聒噪一點，而非像現在這樣悶騷到好像在算計什麼一樣。

「我舌頭沒他的長。」靳衛聳聳肩，也不生氣。

「炎焱，你人身攻擊哦！」終於意會又被當炮灰的宋譽哇哇大叫。

「哪有，我是在比喻給衛聽，雖然這是事實。」炎焱悶笑。

「喂，你們不覺得你們變幼稚了嗎？」

自始至終，在一旁隔岸觀虎鬥的韓堯，閑閑的出聲，一句話就扭轉情勢。

「互相在那邊挖苦對方的缺點，根本不是成年人的舉止。」

三人竟乖乖的不反駁——因為找不到話來反駁。

韓堯很高興三人全安靜下來，因為他們吵得他耳朵實在很不舒服，也讓客人看笑話。

「厚，對啦，就是這個！」宋譽突然蹦出一句話。

大家全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他，讓他頓時覺得自己很偉大。

「我們之所以會眾在一起，全是因為韓堯的關係！」

話一出口，眾人全賞了他一記白眼；這不是廢話嗎？

「聽我說啦，韓堯身上有某種魔力，就是這種能力，讓我們被迫聚在一起。」這樣說，好像又不太對！

「你是在說我是罪魁禍首嗎？」韓堯笑得讓眾人覺得挺恐怖的。

「譽啊，拜託你不要再說了，你越接近曦恩的預產期就越歇斯底里。」炎焱輕嘆。「我來總結，譽的意思是說，我們是因為信服於韓堯的某種能力，所以不同背景、不同個性的人，才會甘願聚在一起，彼此互虐啦！」

唉，沒錯，就是互虐。

宋譽想瞪他，又沒辦法瞪回去，因為炎焱說出了他心中想表達的意思。

「沒錯，就是這樣。」靳衛也很認同。

韓堯愈聽眉頭皺得愈緊。說到底，他們就是受他的『霸氣』所吸引，若他沒了『霸氣』，他們是否就不再『甘願』？

「韓堯，你很不開心？」靳衛感覺到他的異狀。

「不，沒什麼。」他喝了一口酒，裝作沒事樣。

他似乎愈來愈迷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