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重生卷 第十二章 修真有道
那女童一聽,臉上更覺如火灼燒一般,火辣辣地發熱,不禁回頭,不敢直面。而柳無痕倒是瞧的有趣,將傷葯抹於全身,那藥效也是奇快,不一會兒便不再疼痛。
柳無痕閑來無事,默默地躺在柴堆上,看著女童熟練的擇菜做飯,不禁心生幻影,好似那熟悉的母親影象又回復到自己眼前,而心中也生出一種莫名的心酸。瞧著夜幕越沉,炊煙朦朧,不經意間便緩緩垂目,悄然睡去。
………………
夜色如水,默默靜流。俄頃,紅日東升,烈芒破霧,照進了這黑暗無光的茅屋裡。柳無痕人在夢中,猛覺雙目紅白,急急睜眼,才知已然天亮。柳無痕腦中大亂,思及昨日,只覺那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仍舊清晰,彷彿就在眼前一般。
「這……這是?」柳無痕長身而起,突然發現身前正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飯菜,柳無痕俯身觸碰,尚還溫熱,看來剛做好不久,見此情形,不由得想起那個女童,而柳無痕經過昨天那一頓好打,且傷口初愈,自是腹中空無,飢餓的緊,當下舉起碗便用手掏了起來,模樣狼狽。
這飯菜雖簡,只是米飯和一些洋蔥豆腐,而且手藝也只是一般,但不知怎的,柳無痕便覺的竟如此的香甜渴口,就如娘做的毫無二般,心裡也默默的開始懷念起來……那富麗堂皇的居室,溫柔可親的父母。這思潮起落,倦意又生,伴隨著淚水余痕,默默地回復了平靜。
不知又過了多久,柳無痕尚在熟睡。驀然間,那瞧門聲又起,柳無痕猝然驚醒,道:「是誰?」而外面並無人聲,只聽一股輕微的喘息。柳無痕知是女童到來,當下蹣跚走去,拉開門閂,凝神一瞧,卻是道嚴。道嚴手提一個竹藍,神情傲慢,哼聲道:「掌門叫我給你送飯!」說著,便把手伸了過去。
柳無痕看他目中無人,也沒好氣的道:「牛鼻子也懂得給人送飯么?」說話間,臉上滿是不屑的神情。道嚴見狀,立時雙眉倒立,神色大變,怒道:「臭小子,找死!!!」說著,便將那飯擲向柳無痕。柳無痕反手接住,也是怒不可遏,奮力往地面一摔,那竹籃立時打散,露出的卻是殘羹冷炙,毫無一絲熱氣。柳無痕大怒,喝道:「就拿這些東西,你們蜀山門人難道就不是人養的么?」
道嚴目中閃過一道厲芒,厲聲喝道:「給我滾進去!」話音方落,柳無痕還未見其動作,便猛覺胸口受力,如中千鈞鈍物,向後如電退卻,發聲哀號。只見道嚴手指微動,原來是施了道法,眼看柳無痕倒地,猛淬了一聲,便御劍飛去。
柳無痕全身癱軟,好象經脈盡斷,骨骼皆散一般,每一處關節都在作痛,不禁大叫出聲,哀聲悲號,而就在這時,門閂又動,柳無痕大驚失色,而這次來的,卻真是昨日那個女童。
那女童手上仍是提了個菜籃,一見柳無痕如此,不由大驚,但又無法言語,急急跑去,將之扶起。柳無痕全身劇痛,好不容易才起身,但卻無法站立,只好半靠半依的坐在柴堆上。那女童滿是焦急,抓起一根樹枝寫道:「你怎麼了?」
柳無痕不想說,敷衍道:「沒事,跟弟子有了些衝突!」那女童再寫,「你是柳無痕?」柳無痕微微驚詫,道:「你怎麼知道?」那女童似要寫更多,索性將樹枝一仍,掃凈地面,挑出一塊木炭寫道:「我聽清欞道長說起過你,她說你是什麼魔君的弟弟!」柳無痕一看,神色倏然大變,恨聲道:「我哥才不是魔君,是蜀山的牛鼻子有眼無珠,陷害好人!」
那女童沉默半晌,好似被嚇著一般,不再言語。柳無痕見狀,也覺心中有愧,道:「你叫什麼名字?」那女童看了看柳無痕,寫道:「我自小沒父母,所以就沒有名字,他們就叫我啞兒!」柳無痕微微點頭,環顧四周,卻是一片漆黑,唯有淡淡月白光輝從窗欞撒入,隨即又看了看啞兒,問道:「你知道蜀山有多少人么?」柳無痕心計雖然比不上柳缺,但也是心思縝密,而此一問,正是想更加了解蜀山,所謂知己知彼,這才能尋到可趁之機。
啞兒思索了一番,神情很是古怪,然後畫出九道直線,似作圖表。柳無痕看了半晌,這才明白,原來蜀山總分三門三院,三門有玉清,上清,太清門,這三門是由道行最高的清風,清虛,清道三人看管,而餘下三院,卻是由所供奉的天尊前二字命名,分別有自在院,妙道院,無量院。而其門下之人,卻是井井有條。因為這些年來,蜀山的修真之道也漸漸產生的分歧,所謂三門三院,為玉清門主修「天罡正氣」,是故基礎穩健,占人三十有餘。而上清門則主修「劍道無極」,所以說招式精湛,勢力強橫,占人四十。太清門則主修蜀山陣法,占人三十。而三院中的自在院是清欞掌管,清欞本就心性溫和,不願爭強好勝,所以主修封印之術,占人二十,全為女子,而其餘兩院卻沒一家之長,所以門丁比較稀少,占人二十,總的來說,蜀山總人數,在百數以上。
柳無痕心下瞭然,只覺人數之多,防禦之強,要想進入後山,確實較難,但已經明晰其理,也好為次做了一次防範。而這啞兒雖然不是蜀山門人,卻也在自在一院中,其院主清欞也是看她天生啞疾,心性不同常人,所以平常愛護有加。
二人秉燭長談,一說一寫,卻是興緻奇高。只覺匆忙間,時光如水,悄然而過。
…………
漸漸的,夜色又去,天色漸亮。二人這時正談到家世,而啞兒見天一亮,驀然驚覺,神色大變,好象想起什麼。柳無痕見狀奇怪,問道:「怎麼了?」啞兒啊啊出聲,隨即寫道:「我忘了做飯了!」柳無痕也是一驚,忙道:「不急,我幫你!」話音方落,二人便忙活了起來,一個燒火,一個擇菜,不一會兒,便做好了,而此時天也剛剛亮起。
啞兒看時間正好,這才落下心中大石,朝著柳無痕笑了一笑。柳無痕也是第一次看其笑臉,只覺甜蜜自然,一時間竟看的痴了。啞兒看時不早,急忙拉過柳無痕,在手上寫道:「我要走了。你真有趣!」柳無痕還未回神,啞兒的身影便已消失。
蒼穹如洗,清湛明亮,而穹下景物也似與常日不同,少了一分熱鬧,卻多了一絲幽靜。四周蒼松重疊,滿目綠翠,明水生暈,細波微瀾,而那鎖妖塔,也似少了一分邪氣,多了一分莊嚴。
藏經閣中…………
柳缺受劍妖指點,得《墨晶法訣》一書,眼下正細心鑽研,不過以柳缺資質之高,而現下進程甚緩,也是少有之事。柳缺翻看兩日,已經有所了解,原來這本書不僅蘊涵《天罡正氣》的法訣,還藏有一種魔門武學,怕是劍妖口中的「魔界九重天」。而這兩種門是一正一邪,不可相容,但書中偏偏所要求的便是「道魔雙修」,才能修成墨晶。
《墨晶法訣》總分兩篇,第一篇是御元,第二篇方才是墨晶,但御元一說,柳缺始終不能參透,而墨晶一學,卻是聯繫到柳缺所會的《天罡正氣》,所以還有所了解,不過直到今日,柳缺還是點滴不通,一點也未曾修鍊。
卻說小藏傷勢已好,而且受劍妖法力的影響,已經成妖。眼下,不僅擁有高強妖力,可更強的發揮「周天八道」,而且已經再不受屍氣的影響,即便再中一劍,也不會輕易死去,柳缺也是對此放下了心中鉛石,舒了一口氣。
「魔門至尊,為魔界九重為最,上決浮雲,下裂地紀……」柳缺神色凝重地念著書本上的文字,只覺那字體龍飛鳳舞,蒼勁有力,較之書法大家有過之而無不及,且所用字體也是小篆,而柳缺雖說看書無數,可以將之讀懂,但其中字意深長,任柳缺攪盡腦汁,但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
夜晚,柳無痕仍舊在那個漆黑的廚房裡,雖說這是他最後一天,但對他來說,卻永遠不是,因為柳無痕知道,他一定還會回來,因為這有他在蜀山唯一的朋友,那個啞姑娘。其中白日的作菜師傅並不是啞兒,而是一個大胖道人,柳無痕見其並不是很兇惡,便不加理會,那胖道士似乎也對柳無痕沒多大興趣。直到夜晚,啞兒才會出現,將下午多餘的飯菜送回廚房,或在廚房做下宵夜送給各大長老。
「咚咚!」門聲又響,柳無痕滿是不屑地氣走了道嚴,然後又靜靜地等著那個啞姑娘。不過,今天似有些反常,直到半夜,啞兒才囁嚅前來,好象出了什麼事。柳無痕見狀不妙,自是對她詢問,而啞兒也是如有苦衷,不敢言語,好在柳無痕心思縝密,看見竹籃空虛,才知她帶給柳無痕的飯被人搶了走。
柳無痕向來極重怨恨,心中剛有幾分明白,便要出去尋那廝算帳,不過好在啞兒心境平和,知事輕重,拉住了他。
柳無痕氣憤道:「幹嘛拉住我,他們欺負你,你就這麼忍氣吞聲么?」啞兒急忙搖頭,寫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柳無痕憤恨難消,冷冷道:「算了,被他們這麼一弄,我也沒心情吃了,不過等我出去,一定要他們好看!」啞兒只當他是說著玩,便笑了一笑,可不知柳無痕最重原則,有仇必報。
啞兒笑著寫道:「我先給你做飯吧!」柳無痕疑問道:「沒有菜怎麼做啊?」啞兒聽罷,站起了身子,走到那口鍋前,不慌不忙的取出一些爛掉的菜,然後細心挑出其中可吃的部分,不一會兒,便有了一堆青菜。柳無痕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了一聲,道:「算了,本少爺心情好,今天就親自下廚吧!」
啞兒一聽,不由得愣了一聲,匆忙寫道:「你會做?」柳無痕小嘴一撅,「切」了一聲,不屑道:「做飯嘛,你當我是蓋的,看好了!」說著,柳無痕便抄起了大勺在鍋中胡掄了起來。其實柳無痕本為富家公子,整日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哪裡會什麼做菜,但為了討啞兒歡欣,今日特地趁胖師傅在做飯時凝神觀察,用心記下了那作菜的過程,這才敢在啞兒面前現丑,但剛把菜放入,抄了沒幾下,便被啞兒攔住。
啞兒小嘴一撅,極是可愛,在地上寫道:「還沒放油那!」柳無痕恍然大悟,這才發現怎麼抄了半天都沒一點煙呢。想到這裡,才覺難堪,匆忙裝道:「呵呵,不放油我以為會好一點,嘿嘿!」說著,慌忙提了油,好傢夥,一下倒了半升。啞兒看的都著急,急忙從中撈出大半,隨即滿臉驚疑的看著柳無痕。
柳無痕瞧的毫無光彩,埋頭做起菜來,但這做菜又豈是一日之功,柳無痕又好面子不肯罷手,雖說因為記憶深刻,動作和那胖師傅已然無二,但是油鹽醬醋的放入量卻是大相庭徑,簡直就是各走極端。不過柳無痕下手也忒重了,最後一盤菜做罷,味道暫且不說,那模樣就讓人倒胃了。
啞兒看著這一盤黑呼呼的東西,眼神幻散,好似受了莫大的打擊。但柳無痕卻是滿臉笑意,呵呵道:「吃啊,別客氣!」說著,便將一片油麥放入口中,啞兒似乎早就知道味道,剛想阻攔,但終究不能出聲,只好看著那黑油油的油麥進入柳無痕的口中。
「呸!我的娘啊!」
果然不出所料,柳無痕立時吐了出來,菜的味道早就印在了那滿臉的愁容上,啞兒呵呵一笑,也隨之夾起一根,放入嘴中。而柳缺這才回神,忙道:「快吐出來,這吃不得啊!」啞兒剛放入嘴中,便覺那菜如五味雜陳一般,味道極重,但為了不掃柳無痕的興緻,竟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柳無痕道:「你幹什麼?這菜吃不得啊!」啞兒微微一笑,俯身寫道:「你的菜是苦的!」柳無痕眉頭微蹙,心中好不是滋味,喃喃道:「那你還吃?」啞兒寫道:「你的菜苦,是因為你的心是苦的!」
柳無痕疑問道:「心是苦的?」
啞兒笑著指了指柳無痕,寫道:「心裡想著不開心的事,當然是苦的,那我吃一點,就幫你分擔一點,一會就吃完了!」說著,再夾一塊放入嘴裡,細心品嘗,不過在啞兒的眼裡,她所品嘗的不是柳無痕的菜,而是他那顆充滿怨恨的心。
柳無痕看著啞兒那微笑的臉龐,不經意間便潤濕了雙眼,驀地從心底湧出一陣辛酸,而為了不讓啞兒看見便匆忙抹去。笑著看著啞兒,笑道:「好,那我要多吃些了。」當下三下五除二消滅完畢,但卻免不了整夜的茅廁。
一個字!!
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