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請問這次官司的負責人,真的是『恆簡』傳聞中那四大金牌律師之一的人嗎?」
「請問我們可不可以見見她,親自採訪她呢?」
「她對輕而易舉打贏這場官司,有沒有什麼想法呢?」
「請問她現在在哪裡?我們真的很想見見她!先生、先生!」
台北高等法院門口,上到國際電台專業記者,下到八卦雜誌小狗仔全都齊聚,將出口圍堵得水泄不通,口沫橫飛地開始對恆簡公關部經理,進行「攻擊」;原因?是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今天在高等法院有一場,據說耗資千萬的家庭糾紛案件,而出面打這場官司的,居然是恆簡律師事務所,神秘四大金牌律師之一的人!這可是爆炸性的新聞,還不搶新聞頭條就是白痴!就算只搶拍到那個神秘律師的一個側面,都是有可能引起業界轟動的。
可該死遺憾的是,這場官司根本不開放旁聽,別說拍到神秘律師的側面了,連個鬼影都見不到!更離奇的是,還爆出不開放旁聽的原因,不是為了維護打這場巨資家庭糾紛案的被告、原告的社會地位,而是為了保護恆簡這位神秘律師的真面目!
平時的話,當然是上流社會的醜聞比較重要,但現在,誰有空管是哪家富豪又鬧出下三濫的事情了?很明顯地,這個「神秘律師」才是主角!進不了法庭,他們在外面等總沒錯吧?可是等來等去,等不到神秘人物,只來了恆簡的公關部經理。
「各位,抱歉,恆簡的代表律師已經離開,希望你們能給予我們一些尊重,謝謝。」公關部經理寥寥幾句,便瀟洒地下了階梯走人,撂下裡面一片目瞪口呆的記者。
現在是怎樣,他們寸步不離地守了這麼久,那位神秘律師已經離開?不可能吧?難不成她會飛!
一片懊惱、嘆息、咒罵聲響起,他們大概又交不了差了;但是比起交差,他們倒是更好奇這位神秘金牌律師的真面目了。
台北高等法院後門。
一道纖細高挑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只有法院內部人員才知道的特殊通道中走出,她穿著一襲駝色、款式剪裁利落的套裝,貼身的設計,毫不吝嗇地將她完美的曲線一一展露;一雙沒有複雜設計的黑色細高跟鞋,在她修長的雙腿下,顯得格外柔媚;她的髮絲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看起來幹練而精明;精緻的瓜子臉上戴著大墨鏡,看不出樣貌和什麼特別表情。
她站在通道口的安靜後巷中,謹慎地左右看了看,確定只有她一個人,半晌,才舒了口氣,像只懶洋洋的貓咪般伸了個懶腰。
她伸手摘掉了那副大墨鏡隨手一扔,一張絕美的瓜子臉就赫然展現,白凈的小臉上,有著兩彎不粗不細的淡淡秀眉;一雙靈動的黑眸,滴溜溜地轉動,彷佛只要給它一點潤澤,就會變成流光溢彩、奪目閃爍的琉璃珠;小巧的鼻樑下,是一張誘人粉嫩的櫻唇,唇瓣輕輕挑起,就可以看見唇角兩旁淺淺的梨渦;她,美得精緻而讓人心癢,似乎任何男人看了都會被激起慾望。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皺起小眉頭,顯得很不滿意,輕哼一聲,她快速脫去了駝色的套裝外套,和荷葉邊絲質白襯衫,剩下的,便只有一件湖水藍的可愛背心,再脫去及膝西裝裙,裡面穿著一條貼身的白色牛仔小短褲,踢去腳上的細高跟鞋,她從雙肩背包里,拿出一雙粉色的Allstar換上,短短的幾分鐘,她赫然從一個高挑纖細的氣質白領美女,變成了俏皮可愛風格的女孩,哼,這才是她嘛!
開心地撇撇嘴,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抬手在腦後的髮髻上一拉,那一絲不苟的髮絲瞬間披散開來,形成了一道柔順的波浪弧線,直達腰際,她雙手插進髮絲順了順,再簡單的用橡皮筋一收,綁在頸項肩旁,顯得又可愛俏皮、又魅惑誘人。
「搞定!」她毫不可惜的把剛剛脫下來的東西,全部送給了垃圾桶,拉拉身上的小背包,準備走人!
勾起一抹隨性的笑意,邁著步子朝巷口走去,但還沒走幾步,她就突然瞟到了什麼東西般,而驀地停下腳步,定睛一看,那雙琉璃珠般的閃亮大眼,倏地浮上一層獃滯的茫然,顯得有些思緒飄忽不定,好半晌,她才輕呼一口氣,蹲下了身子,後巷的角落裡。
她的面前,正躺著一隻奄奄一息,顯得脆弱無比的流浪狗,在不經意間,讓她動容的寂寥和支離破碎感,毫無掩飾地流露出來,似乎跟她本人完全不符合。
幾分鐘前,她還是法庭上,用著優雅自如的態度,卻言辭強勢犀利的恆簡神秘金牌律師,有著不可估量身價的白領麗人,似乎沒有任何破綻的霍雲溪;而幾分鐘后,她卻一身時下年輕女孩的打扮,蹲在後巷一隻可憐流浪狗面前,跟它感同身受。
終於,她小心翼翼地將小狗收攏,抱在懷裡站起身,有些自說自話地說:「可憐的小狗狗,是不是沒有爸爸、媽媽了?一個人很寂寞、很害怕,而且生病了也沒有人照顧,對不對?不怕,姐姐帶你去看病哦!」
一直盯著懷中的小狗看,霍雲溪纖長的食指,輕觸它毫無生氣、耷拉的眼皮,那抹飄忽不定的思緒,卻漸漸清晰而明朗起來,咬咬紅潤的唇,似是有些不甘的情緒,她像是問小狗,又像是問自己:「狗狗,如果你被我撿到了,我當然就要陪在你身邊,對你負責到底,對不對?」
小狗不回答,那就代表默認了!
霍雲溪帶著強迫中獎的理解,點點頭,認同地說:「果然嘛!那『他』憑什麼撿到我又不負責?十幾年來對我不聞不問,自以為隔著十萬八千里,做長腿叔叔就很了不起,哼!我要把欠他的錢,統統還給他啦!」
明明她要的,從來就是他,他的人。
走出巷子,霍雲溪緩緩回頭看看有些陰暗靜謐的巷內,十年前,類似的巷子、類似的事件,只是可憐蟲不是小狗,而是她。
深呼吸一口氣,霍雲溪轉頭看看巷子外明媚的陽光,唇角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是時候了,一切都不能再阻擋她的腳步。
我親愛的長腿叔叔,你是不是也應該換個身分了?
「Boss,Boss,Boss!我有話要說!」
一陣風般,衝進恆簡律師事務所,秘密樓層盡頭的大會議室,霍雲溪一邊叫嚷著,一邊直接沖向會議桌首座的男人。
首座的男人正低著頭看文件,對於霍雲溪這樣急躁的行為,似乎習以為常,微微蹙眉,卻仍沒有抬頭,只是讓人看不清他表情的清冷出聲:「降低分貝。」
「人家分貝又不高。」霍雲溪嘟嚷了一句。
「喝點水,有事慢慢說。」突然,側座傳來一道帶著笑意的溫柔嗓音,一杯水也遞到了霍雲溪的面前。
「咦?小璇,你也在?」霍雲溪愣了一下,接過水,轉頭才發現自傢伙伴兼死黨,商梓璇。
「哇咧!給錢、給錢,我就說小溪一定會無視我們的存在,她現在一心就思春了,其它人對她來說,都是無物啊!Boss,你要給雙份!」
霍雲溪的話音剛落,會議桌另一側,就立即接上一道玩世不恭的性感調笑。
所以誰來告訴她,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霍雲溪嘴角抽搐了兩下,目光從商梓璇身上移開,落到調侃她的聲音主人身上,沒好氣地說:「誰思春了?你才思春,你全家都思春!死人,誰准你拿我當賭注的?」
懶懶地靠在皮椅上,蘭念祈俊美無儔的臉,擺出故作無辜的表情,「親愛的,你沒有聽到,Boss也要給錢嗎?」這就是說話的藝術,高明地嫁禍給英明偉大的Boss,哈!
不可能吧?
霍雲溪小心地斜睨著自家Boss,毫不意外發現了另一個死黨兼夥伴,正在一旁看好戲,退兩步到他的身邊,一臉懷疑地跟他咬耳朵,但聲音卻是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信野,Boss真的這麼無聊?」
顏信野精緻的薄唇勾起,一笑,不置可否,明顯的置身事外,但眼神已經赤裸裸地告訴她,這個世界上敢調侃Boss的人,舍你們其誰啊?
首座的男人,像是終於忍受不了這種無聊的被攻擊行為,才緩緩地抬起頭。
那是一張猶帶天真,活脫脫童稚未脫的臉頰,皮膚白裡透紅,像個粉妝玉琢的芭比;淡然的眉毛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是圓溜溜的可愛;長長的羽睫,一眨一眨的,似乎在對人撒嬌放電;挺秀的鼻樑,配上一張嫣紅的小嘴,比女人似乎還甜蜜誘人。
這完全是一張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想捏捏逗弄的臉蛋嘛!
四人同時忍不住的噗笑出聲,其中以蘭念祈為最,笑得快前仰后翻,好吧,雖然他們親愛的Boss的樣子,他們已經爛熟於心了,但是……每次看到還是忍不住,實在太可愛了,他們真的沒辦法!
「笑夠了嗎?」寒冷到刺骨的聲音幽幽響起,與那張可愛臉蛋完全不符的陰鷙神色流瀉而出,讓四人立即屏住呼吸節制起來,要知道,Boss發起火來,可是非同小可的。
但說真的,他們不只一次猜測過,外界會對Boss有這麼多的臆測,根本不是由於Boss有著與生俱來的神秘感,而是因為他一直極力地躲避著媒體,至於躲避的原因……就是怕別人取笑他可愛的樣子,但這種想法,他們絕對會讓它腐爛在肚子里的,玩笑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
霍雲溪抿著嘴,輕咳了兩聲,極力擺出一副認真的樣子,「Boss,我真的有話要說啦!」
首座男人,他們的神秘Boss邢簡恆,冷冷的目光掃向霍雲溪,沒有出聲,但霍雲溪已經明白,自己Boss的意思就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想到自己來的目的,霍雲溪真的認真起來,湊到邢簡恆的面前,「Boss,我算過了,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做了十個case了,十個了唷!你記不記得答應過我,做了十個case,要給我一個長假的。」
「所以?」
「所以我要休假啊!」吼!霍雲溪拍案而起,看著自家Boss那張娃娃臉,一臉理所當然的冰冷不解,咬牙切齒快暴走,沒事!她已經作好心理準備,這個無情冷血的Boss,不會這麼容易放人,但這次她絕不屈服,「我要……」
「我知道了。」
「啊?」霍雲溪準備的一長串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都被憋回了肚子里,什麼叫他知道了?所以他是同意了?
看著霍雲溪的一臉呆愣,蘭念祈修長的腿一伸,從皮椅上站了起來,調侃地傾身拍拍霍雲溪的小腦袋,「笨蛋,『啊』什麼啊!Boss的意思就是同意了,解決完你必須要做的事情再死回來。」
轉頭看著蘭念祈,霍雲溪似乎有些驚愕,「你……你們都知道了?」
聳肩,蘭念祈瞟瞟邢簡恆,「你覺得有事可以瞞得過咱們英明神武的Boss嗎?」
商梓璇柔聲一笑,將一袋資料遞給了霍雲溪,「希望裡面的東西對你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