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麼女王去哪兒了呢?
不急,女王正坐在偌大休息室正中央的沙發上,懶懶的交疊著雙腿,冷然看著跪在房間里離她不遠的男人。
溫居珩,卓絕和索天璣站在她的身側,儼然保護者的模樣。
「你怎麼會知道的?」跪在地上的金髮藍眸男人臉色稍顯蒼白,捂著腹部似乎受傷不輕。
「這不重要。」上官夜遙一臉可惜的模樣,很有同情心的說:「重點是,現在跪在這裡的是你,蘭迪·歇福爾。」
「你早就知道我要來?」蘭迪喘息著不甘的問。
「不,不知道。」上官夜遙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拖著下巴似乎在思索,「其實我真心希望你不要來,我是個很怕麻煩的人,可惜啊……你偏偏喜歡麻煩我,所以我只好守株待兔了。」
「難怪我們進入的這麼順利。」蘭迪握拳,似乎在後悔自己的中計。
沒錯,以雷諾的實力,怎麼可能讓敵人帶著一隊傭兵這樣悄無聲息的進入宴會廳,其實從他們一開始進入,他們就全在雷諾的掌握之中,上官夜遙的出現,不過是一點誘餌罷了,疏散他們的注意力,然後,就在她響指的瞬間,雷諾的傭兵在呼吸之間將他們全數解決帶走。
「蘭迪,雷諾和歇福爾之間的戰爭在十年前就結束了,你這樣做毫無意義。」上官夜遙靠著沙發背顯得無奈,而唇邊的冷笑還沒有褪去。
「你的意思是,會放過我?」蘭迪從她的口氣中狐疑的猜測。
「本來是可以的。」有些可惜的玩弄著纖纖玉指,上官夜遙好像很苦惱,「可是你們傷了我的人,我到現在還不太開心。」
「那個男人?」說到這裡,蘭迪奇怪的突然咧開一個詭異的笑。
這抹笑意,在溫居珩、卓絕、索天璣,甚至是上官夜遙的眼裡,都變了調,他是什麼意思?
「他果然有價值。」蘭迪猛地笑了起來,之前的憤恨畏懼之意統統消失不見,反而有了些欣慰沒有白來的得意之色,「上官夜遙,原來你也是有弱點的。」
在上官夜遙蹙眉的瞬間,索天璣鬼魅的身影突然欺上蘭迪,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深邃的黑眸一眯,伸手,他朝蘭迪的臉上抓去……
「蘭迪在哪裡?」冰寒之氣頓起,索天璣望著手上的人皮面具說。
沒錯,他不是蘭迪·歇福爾,他不過只是歇福爾家的傭兵而已,他是蘭迪的心腹,「就算我們太小看雷諾,事實證明,你們也太小看蘭迪了,哈,你們真的以為蘭迪會出現嗎?我不過是個替身,你們休想抓到蘭迪。」
事情的轉變讓上官夜遙非常不開心,她冷凝著臉,看著索天璣手上的那個人,「他在哪兒?」
「啊……」劇痛襲上金髮男人,他的肩胛被索天璣徒手捏碎,只能拚死咬著牙嘴硬,「我不會出賣蘭迪,上官夜遙,你不如擔心一下你的人更好。」
他的話,難得讓上官夜遙絕美的小臉微白,她驀地站起身,走向金髮男人,語氣輕得讓人毛骨悚然:「你再說一次!」
「我們果然猜對了,那個男人對你很重要對不對?」金髮男人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他哈哈大笑起來,得意之色溢於言表,「用非洲之星去換他吧,他在蘭迪的手上。」
瞬間,她的長指襲上了金髮男人的頸項,語氣猶如奪命的鬼魅修羅:「不可能!」
「呵,你儘管去看看他還在不在。」金髮男人漲紅著臉挑釁。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的溫居珩又回到了休息室,他凝著眉,沒有說話,只是對著上官夜遙點點頭。
心,難以控制的緊縮,連帶長指猛地收緊,那雙翠綠瞳眸光澤駭人,聲音輕柔而幽森:「你們敢動他一根汗毛試試。」
金髮男人呼吸困難的幾欲窒息,卻依舊不示弱,似乎自己手上有了籌碼,「你……你儘管試試,咳咳,要非洲之星還是要……要他?」
蹙眉,上官夜遙還是不敢置信,就在幾十分鐘前他還在房內,她的身上還留有他的體溫與味道,現在珩居然告訴她,這個男人沒有信口雌黃。
心就像是破了個洞般漲疼擔憂,她知道蘭迪是個什麼狠角色,他絕不會手下留情,他會用伊諾克來威脅她!
她大意了,犯了致命的錯誤!
可是她是上官夜遙,她不能說,她咬著唇努力隱忍,甩手將金髮男人丟擲地上,臉上的表情已經冷凝到恐怖,她走向門口,殘忍的說:「天璣,讓他說出蘭迪的下落,不論任何手段。」
走出房門,身後還跟著溫居珩和卓絕,她頓下腳步,頭也沒回,「珩,去停止拍賣。」
「你確定?不論是金錢還是名譽,對雷諾來說都是無法估計的損失。」
她沒有再說話,卓絕與溫居珩對視一眼,點點頭,於是溫居珩離開。
良久,卓絕才上前溫柔的扶住她的肩膀,語氣是撫慰和寵溺:「放心,他不會有事,我們會找到他的。」
終於,她失去力氣的靠著他,閉上眼眸顯得很脆弱,她一向不在他們幾個面前脆弱,她總是告訴自己要堅強,可是現在,她已經裝不下去了。
「絕,我害怕,我害怕失去他!」
原來她今天的不安不是沒有理由的,她已經感覺到了。是的,明明有了不對勁的感覺,為什麼不去防備,她到底做了些什麼?
「你不會的。」撫著她的長發輕聲說,他知道,有時候女王上官夜遙也是人,一個平凡的女人,她再怎麼無敵,也是有弱點的。
「堅強一點,他不是個軟弱的人。」這點,不只上官夜遙知道,他們幾個同樣看得出,伊諾克絕不普通,只是他是誰,沒有女王的命令,他們也不會去查。
「我不要他有事,他的傷還沒好……你保證他不會有事好不好?」轉身,她的小臉埋進他的胸口。
「我保證。」卓絕摟緊她給她力量。
可是,即使被溫暖的懷抱抱著,她也無法抵禦內心恐懼的冷冷寒意,直到這一刻,她才不得不承認,她完完全全輸了,輸給了她那樣……深愛的男人,她愛他,愛到已經不可自拔。
她要他回到她身邊,毫髮無傷。
***
「可惡的女人!」稍顯陰暗的密室內,一道詛咒驀地響起,坐在上座的金髮藍眸男人一把將手中的紅酒杯摔碎,顯得怒不可抑。
表面上他是贏了,他沒有被那個可惡的女人抓住,反而有先見之明的綁了她的弱點,可實際上呢?他輸了,輸得一敗塗地,他失去了替身,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心腹,非洲之星沒有到手,三分之二的傭兵全數被擒,可惡,該死的上官夜遙居然早就設好了陷阱等他跳!
是的,他才是真正的蘭迪·歇福爾,可是那又如何,還不是只能過著東躲西藏猶如鼠蟻般不見天日的生活,只要有雷諾在的一天,他就永遠沒有翻身出頭之日了!
「主人,請息怒。」站在蘭迪身前的屬下威爾恭敬的頷首,「我們還沒有輸。」
半晌,蘭迪才平復心情勾起惡毒的笑,是啊,他們還沒有輸,他手上可是有上官夜遙那女人的弱點,想著,他大笑出聲,「哈哈,上官夜遙,你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是個為了男人心軟的廢物罷了。」
本來,抓到那個男人,他也不是那麼胸有成竹的肯定上官夜遙會屈服,直到雷諾集團宣布停止拍賣,引起了軒然大波和各國商界領袖的憤怒質疑,他才相信那個男人可是上官夜遙的致命傷呢!
「他現在在哪兒?」蘭迪冷哼的問。
「一直被關在隔壁的密室。」
「帶他過來,我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能讓上官夜遙都神魂顛倒。」
「是。」
威爾領命出去,蘭迪才重新找了個杯子,懶懶的倒了紅酒輕抿,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甚好,他還有勝算,有了那個男人,就可以威脅上官夜遙拿到非洲之星,甚至……就在蘭迪想入非非、盡情幻想到不能自己的時候,領命出去的威爾慌張的回到了密室內。
「主人……」
聽到他的聲音有些微顫,蘭迪蹙眉不滿的說:「怎麼回事,人呢。」
「他……他不見了。」
「什麼!」酒杯生生被蘭迪捏碎,但他卻已經顧不得鮮血直流的手,分不清是慌張還是暴怒,他一把推開威爾,惡狠狠的吼:「快去找,他一定跑不遠!如果人找不回來,你也不用回來了!」
按捺不住,蘭迪跟著威爾一起出了密室,他們所藏身的密室位於一個廢棄倉庫內,而倉庫地理位置極其偏遠,是為了躲避雷諾的追蹤。
寒冷的倉庫,深夜尤顯陰森可怖,本想去追人質的蘭迪卻猛地停住腳步,「威爾!」
聽到叫喚,威爾立馬回到他的身邊,「主人。」
「你有沒有覺得不太對勁?」蘭迪莫名覺得心慌,不對勁……是的,不對勁,難道倉庫沒有顯得太安靜了嗎?安靜到一點人聲都沒有,他警覺的低呼:「我們的傭兵呢?」
「你們的傭兵都在密室里睡大覺呢。」這懶懶稍惹人厭的軟軟語調忽的響起,在倉庫里回蕩顯得鬼魅異常。
蘭迪和威爾都嚇了一大跳,「是誰?」
「我最討厭人家問這個問題了,每次都要重新解釋,我是可以很大方的告訴你們我的名字沒錯啦,但是上一個知道我名字的人墳頭都開滿鮮花兒了,你們要去陪他嗎?」聲音越來越近,借著微弱的月光,蘭迪看見了那個鬼魅聲音的主人。
那是個有著一頭柔軟及腰長發,身形纖長的男人,一雙妖冶駭人的紫羅蘭色瞳眸在黑夜裡發光,如邪惡精靈的化身,蘭迪不自覺後退幾步,「你,究竟是誰?」
「真是不受教,他已經說過了知道他名字的人要死,為什麼你還學不乖?」另一側,伴隨著淡淡惋惜聲,走出四道身影,根據影子長短,很容易判斷出,那是兩男兩女,準確的來說,是他從未見過的男女。
蘭迪深呼吸,「我跟你們無怨無仇,為什麼要來找我麻煩?」
「無怨無仇嗎?」調皮的女聲傳來,顯得很不滿意:「你抓了我們家BOSS還敢說跟我們無怨無仇?噢,拜託,雖然有時候我們家BOSS是很惹人怨,又超級沒人情味的,但是他還是我們家BOSS啊,我都不敢對他怎麼樣了,你居然還綁架他,我怎麼都吞不下這口氣啦!」
他們家BOSS?聽著女聲一口一句的,蘭迪握拳不解,「我想你們是誤會了,我沒有抓你們家BOSS。」
「喂,你也太沒品了吧。」另一道稍顯柔和的女聲傳來,卻同樣很不爽的口吻:「是男人就敢作敢當,居然還不承認,那我們家BOSS豈不是太冤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說了,我不認識什麼你們家BOSS。」蘭迪失控低吼,他知道這些一定都是不簡單的人,不然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倉庫,解決掉他僅存的傭兵,還堂而皇之的跟他面對面。
所以,他必須澄清這些誤會,擺脫他們的糾纏,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BOSS,看來他是準備賴到底了。」兩個男人聳肩,同時回頭對著某處說了一句。
良久的沉默之後,一道高大的身軀緩緩從暗處走出,腳步無聲勝有聲,在月光與黑暗的交界處,他的身影尤其有著氣勢壓迫之感,漸漸的,蘭迪看見了那個男人的容貌,那是一張漂亮可愛至極的娃娃臉,如此不搭調的身形和臉龐,蘭迪卻笑不出來,因為那張娃娃臉神情陰鷙的臉色,足以掩蓋掉他容貌帶來的所有震撼。
「這……」
只聽身旁倒抽一口氣,威爾真的被驚到,「主人,他,是他……」
「是誰?」
「上官夜遙的男人,我們……我們抓的人。」
瞪大藍眸,蘭迪不可思議的搖著頭,「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明明調查過,那個男人只是上官夜遙的執事,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為了救上官夜遙受了傷,證明他的身手也不怎麼樣不是嗎?可是他……這些人,叫他BOSS!
「你……你究竟是誰?」縱然是不怕死,早已孤注一擲的蘭迪,聲音也不禁開始顫抖。
擁有漂亮娃娃臉的主人,伊諾克……不,應該說,他是恆簡律師事務所那個從來不會曝光過的幕後BOSS,他的名字不是伊諾克,而是……邢簡恆!
他並沒有回答蘭迪的話,只有清冷沒有情緒的聲音在倉庫里漸漸凝聚:「蘭迪·歇福爾,我給你兩個選擇……」
***
「你看起來不太好。」
走進雷諾集團頂層辦公室,看到窩在辦公桌前皮椅內正在發獃的上官夜遙,溫居珩不可聞的輕嘆口氣,脫下西裝外套上前蓋在了她的身上。
纖細的身軀輕顫了一下,雙手微微用力抓住外套,似乎上面帶著暖意的溫度才可以讓她稍微安心,她抬眸看向溫居珩,絕美的小臉有著透明蒼白的疲憊之色,「怎麼樣了?」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一個聽起來好壞不分的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珩,我現在沒有心情跟你打啞謎。」
「我知道。」伸手,他似乎有些尊卑不分的輕撫揉著她的長發,但他也知道,現在的她需要安慰,「答應我,聽了不要激動。」
「我不會。」縱然她一直在隱忍自己的害怕焦急,但她始終是上官夜遙,她不是個普通的女人,她一直知道自己所處的地位,所承擔的責任,她連崩潰的資格都沒有。
「好消息是天璣從蘭迪的替身身上取得了我們要的消息,但壞消息是當我們的人趕到蘭迪藏身地點的時候,那裡已經人去樓空,一個人影都沒有,好壞不分的消息是……最新資訊,蘭迪已經於今天清晨出境,並且以特殊管道向雷諾傳來承諾,從此不再與雷諾為敵,甚至不再出現,我們無法得知蘭迪的下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至於伊諾克,他不在藏身點,也沒有出境記錄……」
簡單的來說,伊諾克銷聲匿跡了,他是生死未卜,抑或是……有一個他們早就猜到卻不敢面對的事實。
良久,辦公室內都是一片沉靜,上官夜遙沒有動,只是出神的坐著,溫居珩那雙銀灰光澤的瞳眸中閃現一絲憐惜疼愛的神色,他走近她,將她的頭輕輕按在自己的心口處,柔聲:「有時候,你並不需要那麼堅強,你可以脆弱,可以崩潰,可以哭泣,在我面前,都是可以的。」
半晌,他才感覺到懷中的人有了反應,她很掙扎,掙扎后才允許自己將手臂圈上他的腰收攏,一點一點抱緊,緊到不留一絲縫隙,彷彿害怕他會消失不見,繼而他聽到一句軟綿細膩的哭腔:「珩哥哥……」
三個字,讓溫居珩蹙眉,心裡有種爆炸泉涌的疼痛感,他抿著唇,呼吸凝滯……這個稱呼,他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聽不到。
如果說到了解,他相信沒有任何人會比他更了解這個看似女王的小可憐,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五歲,他八歲,從父親那輩開始,溫家表面上是雷諾的核....心幹部,實則是上官家最信任的心腹,有著亦家臣亦好友的角色,所以那時候開始,他就清楚父親忠於上官海,而他的一生是要忠於上官夜遙的。
他的所有驕傲融化在她那句柔柔細細的珩哥哥里,他沒有見過比上官夜遙更美更像天使的善良女孩,五歲的她,愛笑愛一切美好的事物,他甚至覺得這一生她都不知道什麼是災難和痛苦。
後來他離開,作為上官家的心腹,雷諾的核心幹部,他需要接受一切殘酷嚴格的訓練,他永遠不會忘記離開的,他的小遙妹妹是如何哭得凄慘兮兮的,直說珩哥哥你一定要早點回來,我會等你回來。
再後來他完成了所有訓練課程,回到她的身邊,已經是十三年後了,恰逢雷諾發生巨變,再次見到她,他就意識到他再也聽不到那句記憶中軟綿的珩哥哥,年僅十八歲的上官夜遙,高高在上,像個女王,受所有人憧憬崇拜,在父母的靈堂上她一滴眼淚未掉,她很堅強,但其實在他看來,那比哭更難看……孤獨,她全身都充滿孤獨且冰冷的味道。
他常常看著她覺得很心疼,可是卻無能為力,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她的改變,讓他奢望也許那是上天可憐她,派來拯救她的綠光,所以連他都開始盲目,開始逃避,只要她幸福,不管那個男人是誰,他都不介意,只要她開心就好……可是,溫居珩,你該醒醒了,你愛她不該是這種愛法,縱容並不能讓她好過多少。
銀灰色的瞳眸輕閉,再次睜開已經有了股決絕,他拉開圈在窄腰上的纖細手臂,半跪著認真看她,看她那張委屈的臉頰,無措的綠眸,「上官夜遙,看著我。」
她很聽話,蒙著水霧的綠眸像只小貓一樣跟他對視,他擦去她眼角快冒出的淚珠,抿唇,「告訴我,你愛他對不對,有多愛,愛到什麼地步?」
「不知道。」她微垂著小臉,似乎很迷茫,「我真的不知道。」
他還能說什麼,她已經給了最好的答案,她愛那個傢伙,已經愛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就算……他可能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不安好心的接近你?」
他直白如刺的話嚇到了上官夜遙,傾城的臉蛋上青白不定,「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何必自欺欺人,你很了解我的意思不是嗎?為什麼不去查他,是覺得沒有必要,還是害怕知道結果?他不是個普通人,從氣度到身手,任你、任我、任卓絕和天璣都看得出他深沉到可怕,完全不露痕迹。」這就是他們一直猜到卻不敢面對的事實。
「不!」她近乎逃避的呢喃一聲:「你不可以這樣說他,他救過我,他曾經連命都不要的救過我。」
「你敢排除那不是為了奪取你的信任?就算他並沒有傷害過你,但也無法解釋他故意接近你的意圖,上官夜遙,告訴我,也問問你自己,難道你就從未懷疑過?」
溫居珩咄咄逼人的話語,讓上官夜遙語塞,從未懷疑過?不,她有,何止一次,甚至還直接問過他,仍舊沒有答案,到現在,她也不相信他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她知道他不簡單,他的接近一定有目的。
「我查過他的身份了……」微嘆,看著她虛弱的神情,他真的不忍,但又必須面對,「可是,我什麼都查不到。」
以雷諾的情報網,卻對一個人什麼都查不到,他想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兩年前他們懷疑他是黑市掮客,才會一身血的出現在黑市,或許他接近雷諾是為了得取什麼,但兩年來,他都不曾偷過雷諾的機密,連讓消息泄露也沒有,這個男人,實在太深奧,太讓人費解。
「就像這次,我猜想如果他不願意,他就絕不會被輕易抓走,又如果他想回來,他早就回來了。」他做出簡單的分析,也很清楚知道這些話對她有多殘忍。
是啊,要回來早就回來了,他有心的話,就該知道她有多害怕多著急。
可是他……卻不見了。
緩緩的,上官夜遙從椅子上站起,走到落地玻璃窗前俯瞰整個台北,她背對著溫居珩沒有讓他繼續觀察她的神色,她只是靜靜的站著,像是在思考,又像是自我掙扎。
他站在她的身後,彷彿又感受到了她漸漸築起心房,她站著的地方,就像是上官夜遙的整個孤獨的世界。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輕緩的出聲,屬於上官夜遙冷漠倨傲的口吻:「你希望我怎麼做?」
「不是我希望,而是你要清楚你在做什麼,你要做什麼?」
她要做什麼?
淡藍的玻璃窗倒影出她勾唇的表情,是冷笑、諷笑,抑或是比笑還難看的苦笑,她自己都分不出了。
最後,她聽到自己說:「珩,讓我任性最後一次,不管用盡任何方法手段,我要知道他在哪兒,他究竟是誰,不論結果如何,讓我自己來做一個決定,你們……不要傷害他,一絲一毫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