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戰役(上篇)
保國看到這麼群人,都手拿傢伙,也吃了一驚,正要擺好架勢準備大戰一場,宋安就大叫,「六哥,跑呀,打不過呢。」說著先帶路向內街跑去,我們幾個連忙跟在後面。
一陣狂奔,想不到梁健慈也跑得飛快,或許是由於長得高吧,跑起來並沒有顯得比男生落後,我和大勝一人一邊跟在她後面,儼然是護花使者了,當時看著梁健慈飛奔的姿勢,我又有點走神了,差點忘了自己是在逃命。
跑在後面的是田家兄弟,可能保家跑得太快沒留意地上的小坑,不小心絆了一下,保國連忙回頭要去扶他,但已經慢了半拍,保家「啊」的一聲慘叫,後面跟著那幫人中沖在最前面的一個對著保家就是一刀。
本來西瓜刀劈人並不會把人一下子劈得太傷,但可能因為保家當時是突然滑倒,後面那人也收不住腳,西瓜刀不是劈向保家,而是連劈帶捅的,一刀重重地捅在保家的右腿上,當即一股鮮血涌噴出來。
後面的人馬上又衝到了,保國連忙拾起那把染著血的西瓜刀,奮力地揮著,阻擋後面的追兵,我脫下棉衣,當武器亂舞。這時一片亂鬨哄的,他們人多武器多,拿著刀亂劈,我的破棉衣哪是對手,幾下就被割成碎布,手臂上挨了好幾刀,當即成了血人,但還好,追來的人一時被我倆給擋住了。
這時大勝也跑了回來,「老七,還行嗎?」
「勝哥,我跑不了了。」保家一手捂住傷口,一手要撐起來,但疼痛使他又摔下。
大勝不再說話,拉起保家往背上一托,掉頭就跑。
一切都只生在瞬間,那幫人中站在刀疤身邊一個明顯是帶頭阿哥,嘴角上一顆大痣,還帶毛,說話時那幾條毛也跟著動,噁心死了,他站在一邊大喊大叫:「你們快給我上,一個也不能放過,捉到有賞,我看著呢。」
那幫人士氣大振,瘋一般向我們劈刀,我這邊快不行了,連膀子上也挨了刀,那邊的保國也好不了多少,雖然他刀法不錯,一時還可以把那幫人擋在街上,但他手臂上也掛了彩。
我知道我倆挨不了多久,聽到梁健慈在前面大叫,「老五老六,快跑呀,跟上。」
我回頭看到大勝已背著保家走遠了,連忙招呼保國撤退,緊跟在大隊後面。
大勝背著保家,走得慢,而後面一群人猛追著,我和保國邊打邊跑在後面掩護,隊型還保持著,但看來遲早就要被追上,宋安這時看到內街的一幢民居,馬上招呼大家退進去,於是我們一個接一個立即跟上。
那幢民居在當時算比較大的,那一刻情況緊急也記不清有幾層了,好像就五六層的樣子。民居樓下並不像現在那樣有防盜門,而是一條樓梯從底層通到最頂的大天台,我們稱之為「曬棚」,用來晾衫或晒乾貨用的。大樓每層樓梯都有一個轉角位。每一層都一樣,一條長二十多米的長廊,兩邊各三個門口,即六戶人。這種民居在當時還不算太多,只有較大的單位才有錢蓋這樣的大樓。
大勝背著保家往樓上走,梁健慈在後面幫著忙,我和保國在後面墊后,宋安則在找支援。幸好樓梯不太寬,約半米左右,基本上保國一個人揮著他手上那把西瓜刀,就可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
我在一旁看著哪個劈暗刀的,就用爛衣服掃過去幫保國擋著,那幫混混一時沖不上來。
「快上,砍他們的腳。」那個大痣在後面指揮著。
前面的爪牙揮刀向我們的腳砍來,我和保國站在高處,要貓下身來擋刀很困難,只有向高處一路退去。
我倆且戰且退,這樣不是個辦法,但應戰中根本沒暇多想,時刻要提防著亂劈的西瓜刀和亂打一氣的水管,我們一退再退,很快就連三樓都失守了。
尋找支援的宋安當然是找不到救兵了,聽到樓梯這邊殺聲震天,各家各戶都拉上鐵閘,鎖上大門,影也不見一個。雖然找不到人,但宋安卻給我們送來了彈藥――一個個的蜂窩煤。
那個年代,燒液化氣的用戶只佔一部分,而大多數居民還是燒煤做飯的,那種煤為圓柱狀,直徑約十公分,高約五公分,中間有十幾個自上而下的圓孔,呈蜂窩狀,因而得名,這些孔是用來燃燒時透氣的。蜂窩煤通常是預定的,一到時候,煤炭公司就會把煤送來,用一塊塊木板承著疊放在用戶門口,通常一塊木板上放兩排二十個,多數家庭每次就訂下四板五板的。
四樓走廊處,剛好就放了五板蜂窩煤,宋安一看,想都不用想就馬上捧了一板到樓梯口,一邊向我們招呼:「五哥六哥,快上來,扔這個。」邊說著,一個煤球就向下擲去,「啪」的一下,打在了沖在前面的一個混混身上,煤球四散,沒有什麼殺傷力,但嚇了他們一跳。
很顯然,那是因為宋安力氣少,又缺準星的緣故了,換著我,效果當然會不同。看到這些「彈藥」,雖然火力差點,但卻是雪中送炭,我看得兩眼光,馬上衝上四樓。
往下幾級樓梯,保國揮刀一馬當關,我在上面,接過宋安遞來的煤頭,朝著那些混混的頭一個個猛擲,這幾下真Tm地過癮,「啪啪啪」,沖在前面最猛最狂的幾個混混,基本上全部中招,一個被煤球打中腦門,由於我用儘力度,煤球在他腦門上開了花,那傢伙竟被打得滾下樓梯。第二個中招的也不好受,他一邊打一邊大喊大叫,我一個煤球,正打中他那張大嘴,儘管沒有殺傷力,但打得他滿嘴煤泥,狼狽不堪,他一閉嘴,混混們聲勢大減,看著他那整個黑面神一樣的滑稽相,我幾乎笑出聲來。
由於我擲過去的只是煤球,而且由於當時春節,g市很潮濕,煤球吸了水氣都比較軟,沒有什麼殺傷力,那幫混混看清楚后又勇猛起來,不斷車輪式往上沖。
這下我可忙乎開了,雙手開弓,專往他們腦門上擲,後面的宋安做後勤,負責給我輸送「彈藥」,那個場面呀,完全就是個小戰場,可不是簡單的亂,煤球亂飛,殺聲震天,那幫混混一個個全變了黑人,眼呀牙呀全黑了,真比非洲黑人還黑,一個個包公面,黑得那個滑稽相,連前面的保國也笑了起來:「虎哥,我在這頂得這麼辛苦,你那邊玩得那麼開心,要不換換陣地呀。」
樓梯上的煤漿很快就鋪了厚厚的一層,當我還向後要煤球時,卻聽到宋安叫到:「虎哥,沒啦,都給你打完了。」想不到五板蜂窩煤不到兩分鐘就打光了。
那幫混混在那大痣的催促下,又重新開始猛攻過來,我這邊用承煤的木板作武器和保國各占樓梯一邊與他們打在一起,想不到他們又來剁腳這一招,我們只有又往上撤。
退到五樓了,情況緊迫,突然聽到大勝從樓上衝下來,「小虎,老六,閃開。」
我和保國一邊躲向兩旁,一邊回頭看,只見大勝哥左手倒提一個泡沫滅火器,右手捏著開關,大喝一聲,「吱吱吱」白色的泡沫從滅火筒的管口噴出,蓋頭蓋臉向混混們噴射而去,一股嗆人的味道馬上瀰漫在樓梯與走道上,前面幾個混混用手捂著眼睛,一片哀嚎,向後滾了下去,他們互相擠壓著,這時叫罵聲、慘叫聲夾雜在一起,那幫人中,部分黑人,部分白人,還有黑白兩混的,踏著黑溜溜的煤層,有的擁在一起,有的摔在地上,互相踐踏,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