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陶雨陽與辛純恩一天比一天親密,辛純恩大小事都找他分享,失戀了找他訴苦,好玩的都有他一份。他喜歡打電玩,她買遊戲卡帶送他,他不擅長打扮,她陪他逛街,替他選購衣服鞋子,他幫她補習她最棘手的數學,教她學會騎腳踏車,當然,還做很多香茅香皂給她。
辛純恩有不少男性朋友,但是和陶雨陽互動特別親昵,她的男朋友免不了吃醋,她會耐心向對方解釋自己視陶雨陽為家人,倘若對方不肯接受,她也不會的挽留。在她看來,一個和她家人吃醋的男友,心眼太小,不要也罷。
她將他們之間定位為友情,其餘的並不多想。
對陶雨陽而言,這卻是無止境的酷刑。比暗戀更慘的就是被暗戀對像封為[一生的摯友],可是看她因為自己的陪伴而快樂,她常換男友可是絕不換掉他這個好朋友,他有時樂觀地想,也許他們有朝一日會從好友進展到情人,有時又覺這只是他的奢望。
幸好他本性淡然又耐性十足,他們的友誼一天比一天更深厚穩固,他的默默陪伴里,始終摻著一份苦澀。
眨眼間,兩年過去,陶雨陽按照志願考上室內設計室。大二下學期某日,他擔任國際舞社社會的室友陸毅說要重新布置社團教室,拉他過去給意見。
「這邊封死的窗子可以打開,採光會更好。這面牆安裝鏡子,增加視覺的深度……」陶雨陽一面評估教室的狀況,一面記錄在估計列表上,回頭卻見陸毅拿一種又羨又妒的眼光瞧他,他納悶。「怎麼?」
「你沒發現嗎?你一進來,學妹們都盯著你看。」與社團教室相連的練舞里有幾個學妹,一見了陶雨陽,眼光老往他身上飄。
他搖頭。「我沒留意。」
「喂,你老實說,昨天工科系花跑來宿舍找你,是不是跟你告白?」
「靠,工科系花,那個34E的美女喔?!」一頭挑染金髮的副社長誇張驚嚷,打量陶雨陽一副老實樣。「她跟你告白?」
他解釋。「我們都是陶藝社社員,我是總務,她是副社,她只是來找我問採購陶土的事。」女同學的確是來找他表達追求之意,他已婉拒,不想公開談論感情問題。
「媽的,她跟你講話時盯著你看,最好你們討論陶土可以討論出那種情意綿綿的表情啦!」陸毅妒恨地以肘拐他一記。「你這傢伙,不愛聯誼,嘴又不甜,竟然一天到晚有女生告白,這到底是什麼道理?」
「當然是因為他帥啊,體格好,又很會穿衣服。」副社長很專業地將陶雨陽從頭瞧到腳。「以同樣身為男生的角度來說,我得承認你很會穿衣服,大家都穿襯衫加牛仔褲,在你身上就是特別好看。」
「其實我不太會搭配……」他的衣服大多是辛純恩幫他買的,購買時她會教他怎樣依款式和色彩穿著,想起她只為他與她男友挑衣服,他感覺甜蜜,又有點澀。
陸毅道:「一般人像你這麼帥,早該交幾打女朋友了,可是從大一認識你到現在,你都獨身,我看你也不像gay,該不會——和那個常常打電話的找你的高中女生有關?她才是你的最愛?」
陶雨陽淡淡道:「我和她只是朋友。」
副社長插口:「說到高中生,我上禮拜參加朋友的生日派對,認識幾個超辣超正的高中妹妹,現在高中妹妹都超開放的,出來幾次就同意交往,交往幾次就……嘿嘿。」
陸毅瞪他。「高中生很多未成年的,你別亂來。」
「我又沒說我跟她們做了什麼,就算做什麼也是她們自願的,憑我這張臉和高超舞技,高中妹哈得很,一個個自動貼上來,我在派對上示範幾個國標舞動作,有個漂亮妹妹就愛上我了,說要加入我們社團,我叫她今天過來——喔,說人人到。」瞧見門口的人影,副社長興奮地嚷:「喂,進來。」
高的女孩身影步入室內,一頭俏麗短髮,柔軟的針織洋裝擁抱她優美的曲線,最惹眼的是那雙渾無瑕疵的長腿,蹬著帥氣短靴。她像天際閃現的流星,瞬間攫住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陶雨陽。
那張姣好臉蛋化了淡妝,但他仍是一眼就認出了她,辛純恩。他沉下臉,原來副社長說的女孩是她。
「大家好。」辛純恩先向所有人打招呼,瞧見陶雨陽,她笑著快步走向他。「雨陽!原來你也參加了國標舞社嗎?」
「我沒參加。」陶雨陽向陸毅介紹。「她就是常和我通電話的女孩,辛純恩。純恩,他是我室友。」他瞧向副社長,後者心虛地摸摸頭,不敢看他,一雙眼只盯著辛純恩。
辛純恩笑咪咪道:「不好意思,我這麼突然跑來。我很想學國標舞,那天遇到你們副社長,他說你們社團會收其它學校的學生,我就很想加入,會不會太冒昧了?」正副社長對她看到兩眼發直,她加入大概不成問題,可雨陽怎麼了?好像不大高興。
「當然,歡迎你加入。」陸毅示意女同學帶辛純恩去認識環境,隨即將陶雨陽拖到角落逼問。
「原來你早就認識這麼正的學妹,難怪不把工科系花放在眼裡,給我招認,你們交往多久了?」
「我說了我們只是朋友。」陶雨陽無奈。
「少來,她這種正妹根本是電視上才有的美少女藝人,你怎麼可能不心動?而且之前你生日,她還用打工的錢買手錶碰碰送你,家政課做餅乾也送你,上個月她在逛街,打電話說看到適合你的鞋子,問你的尺寸,當場就買了,叫快遞送來宿舍給你,你還常常跟她熱線聊天,男女朋友都沒你們這麼黏!幹麼不幹脆在一起?」陸毅早就對室友和高中女生的你儂我儂很有疑問。
「我有時幫她補習數學,不肯收費,所以她會送些禮物給我。我其實不擅長穿衣服,都是她幫我採購的。我們是好朋友,當然常常打電話聊天。你知道我們最常聊些什麼?她的男朋友,或者有誰在追她,她問我意見,討論對方的優缺點,或者她失戀了,我聽她傾訴心情,好朋友不就該這樣?」
「所以你和她真的是純友誼?」見陶雨陽點頭,陸毅將信將疑。
「這不難理解嘛,可見雨陽不喜歡純恩這型的,他喜歡的大概是和他一樣的乖寶寶。」副社長眼睛還盯著辛純恩。「既然你們只是朋友,那我追她沒關係嘍?」剛才辛純恩一進來,陶雨陽瞪他的眼光好犀利,嚇得他出冷汗。
「聽你剛才的口氣,我以為你已經追到她了。」陶雨陽當然介意,但他哪有理由阻止?
副社長訕訕地笑。「我是講得有點誇張,不過她真的對我有好感,不然我怎麼有辦法約她來。」
「那是因為她想學國標舞,她自己剛才說的。」陸毅挺起胸膛。「身為社長,身為雨陽的室友,我有義務好好照顧他的好朋友。」說完就大步走向辛純恩。
副社長追上去。「喂,你講不講義氣,她是我邀來的,是我要追的!」
「這和義氣有啥關係?她又不是已經成為你女朋友,大家公平競爭……」
陶雨陽留在原地,看兩人爭先恐後地過去向辛純恩獻殷勤。兩年來,他見過太多這樣的追求者,她的身邊總圍繞許多人,他們被她的美貌和爽朗個性吸引,沒多久社員們已在為她示範舞步,她被包圍著,笑聲陣陣愉快地融化在空氣里。
他不打算加入他們。他無須真正靠近她,她已近在咫尺,她挑的襯衫和長褲貼著他身體,她送他的表貼著他手腕,指針的滴答代替他的心跳聲,愛情在他血管里鳴響,在[好朋友]的外衣下,他們的距離近得像呼吸連著呼吸,遙遠得像天堂與地獄。
辛純恩的眼光向他投來,似在問:他怎麼不過去和大家聊天?他只是淡笑,搖頭。他不會跳舞,不想過去湊熱鬧,繼續研究社團教室的空間,寫採購單。
幾分鐘后,陸毅吆喝著叫人拿CD來放音樂,要為辛純恩示範幾支舞。
辛純恩趁這空擋溜到陶雨陽身邊。「你也來跳嘛!」她拉著他就要下場。
「饒了我吧,我不會跳舞。」他苦笑著抽回手。
「我教你幾個簡單的舞步,很快就會了。」她低聲道:「你陪我做個樣子就好,那個副社長一直說要和我跳舞,他樣子色迷迷的,我不喜歡。」
這一來陶雨陽就不再推辭,任她拉著過去加入眾人。他問:「怎麼突然想學國標舞?」
「之前在電視上看到人家跳,就很喜歡,本來想找老師學,但參加派對時遇到副社長,他遊說我來,我想來看看也不錯。本來想給你驚喜,所以沒事先告訴你。你呢?你不會跳舞,幹麼跑來這裡?」
「社長是我室友,他們想重新布置社團教室,找我來給意見。」
「那他們找對人了,上次你幫我爸的製作人朋友設計的兒童卧房和書房,他兩個兒子很喜歡,他誇你很有才華,將來一定會成為名設計師,說你要是創業,他一定投資你。」
「他過獎了,我沒那麼厲害。」他笑了。
「嘿,別小看自己,我也很看好你喔,所以我現在就要開始投資,和你打好關係,以後我的家也要交給你,跟你A免費規劃。」
「如果真有那一天,你當然免費。」
她瞠眸。「欸,你怎麼這麼快就答應了?大師都要拿喬,跩跩地說[我考慮看看],這才是大師的風範啊!」
「我是什麼大師了?」他忍俊不禁。「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將來不論我有沒有成為名設計師,做你設計住宅都免費。」
「唉喲,我好感動喔!」她笑盈盈,秀了幾個剛學的舞步,指點他該站的位置。「你不必移動,站著做個樣子就好。」
陶雨陽照做,感覺很彆扭,肢體很不自然,她卻讚美他。「很好,架式十足,很有舞王的派頭!」
「你是說像舞王的雕像吧!」他自我調侃,逗得她格格笑。
她握住他的手,試走了幾個舞步,她的手小巧柔膩,他心跳加快,不敢緊握,低頭瞧著她含笑的可愛眼眸,光是看她眨動的纖密睫毛,他就意亂情迷,他剋制心緒,不讓表情泄漏半點愛意。
她忽道:「你越來越帥了。」
「是你的功勞,穿你挑的衣服之後,很多人這麼說。」
「那也是你本身條件好。」她微笑。他握著她手的力道不松也不緊,任她自由實驗各種誇張的舞步,他不移動,顯得氣定神閑,她其實是獨舞,感覺卻像與他是多年的舞伴。
在他身邊,她一向放鬆自在,但有時也會緊張,例如此刻,他逼近的結實身體,修長穩健的手臂,他渾身散發一種單純的男性魅力,她把他改造得太好了,連她自己都有點怦然心動。
對上他深邃墨眸,她心一緊。他看她的眼光一直特別溫柔,有時她會猜測那雙眼光義下,對她的愛慕淡去了多少?他應該把注意力轉向其它女孩了吧?
「欸,我同學後來有沒有約你出去?」前陣子他幫她外宿的同學搬家,同學很欣賞他,信誓旦旦說要追他。
「嗯,她約了我,我們出去過一次。」
「你覺得她如何?」她微微屏息,這比和他討論自己男友還緊張,她將此歸咎於對好友的關心,他沒交過女朋友,她得當他的軍師,為他分析,提供意見。
「她很活潑,和你有點像,所以和她相處跟你關不多,都是我聽你們說。」
「所以……你喜歡她嗎?要和她交往嗎?」
他瞅著她,微笑。「你很希望我交女友?」
「也不是,呃,我同學不錯呀,雙方都喜歡對方的話,可以交往看看。數學是你行,但這件事我可是很有資格跟你談,戀愛真的不錯,兩個人在一起,合得來當然很好,個性差異很大的話,磨合也是一種樂趣,像我和小曹——」
他訝異地打斷她。「你和他交往?你們不是互看不順眼?」小曹是她學校的學生會主席,高二,她多次向他抱怨這學弟很愛找她碴,怎麼突然就……
「昨天他打電話約我出去,說要討論校慶表演節目,討論到後來,他突然就告白了……」她臉收染上暈紅。「他說他之前常常和我吵,是因為我太活躍,有太多人愛慕我,他吃醋,才會常常故意惹我生氣——」不對,現在討論的重點是他!「好啦,不講我,你喜不喜歡我同學?要不要我幫忙?」
他搖頭。「不了,我只想做朋友,沒有別的念頭。」
「是喔。」她鬆口氣,發覺自己不是真的期待他交女友。再好的朋友一旦有了情人,就會瓜分掉彼此相處的時間,站在好友立場,她希望他有好對象,又不希望他們疏遠,不論他的女友是誰,她都不會喜歡吧……
唉,她好像對他產生了自私的佔有慾,不願見他和哪個女孩親密,自己男友受女孩子歡迎,她反倒與有榮焉,毫不吃醋。
「你看起來很失望。」陶雨陽淡道,他暗戀的女孩想把他和別的女孩送作堆,他滿心苦澀。他們的友誼越來越學,感情路上卻越來越遠。
「也不是,我只是希望你快樂……」
「我現在就很快樂。」只要她在身邊,他便心滿意足。「你別替我煩惱這些事了,先注意你的曹學弟吧。」
「當然,像我跟每個男朋友交往之前一樣,我也跟他講好不可以和你吃醋。」既然他這麼興趣缺缺,她樂得把這事拋一邊,專心享受友誼時光。「我跟他報備過今天要來找你,你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飯好不好?」
只要她不是試圖推開他,任何邀約他都很樂意。他微笑道:「當然有空。」
兩人的友誼細水長流,始終沒有改變。
在學期間,辛人友看在女兒分上,介紹不少朋友給陶雨陽當客戶,他誠懇的態度和樸實的設計風格讓他獲得好評,客戶們再輾轉互相介紹,等到他畢業,已比同時間出校園的同學們累積了更多經驗、口碑與人脈。
畢業后,他先加入學長的工作室,後來自己創業,生意興隆。轉眼間他已屆而立,是知名的室內設計師,事業穩定,單身,無女友。
到了這年紀,男人獨身是個很大的靶,走到哪裡都被瞄準,他不時得應付父母和親戚安排的相親飯,這天還中了客戶的陷阱。
客戶請他吃晚飯,他以為是要感謝他上個月的設計案,不料後來客戶的未婚孫女出現,加入飯局,最後客戶甚至借故開溜,留他與她相處。
八點多,陶雨陽開車送這位黃小姐回家,聊到最近城市裡很熱門的Loungebar(晶),聽說(晶)也出自他手,黃小姐驚訝又佩服。
「我昨天才和朋友去那邊玩呢!那裡好漂亮,單一的灰色調,搭配各種深淺不同的紅色,我沒想過紅色可以有那麼多變化,那裡和你平常的設計風格好像不太一樣。」
「嗯,那邊是LoungeBar,是給人休息放鬆的,我平常接的案子大部分是住家,所以花了點時間收集國外的LoungeBar數據,和店主人溝通好幾次,才找出她要的感覺。」
「我覺得你設計得很好,那裡太美了。我們還遇到辛老闆,她真是個美女,人漂亮又親切。原來你就是辛老闆那位很要好的異性朋友……」黃小姐腦里迅速轉過八卦雜誌的報導。「聽說你和她在交往,為了她,從沒交過女友。」她問得很委婉,八卦雜誌可是直指他是辛小姐的地下男友。
「沒那回事,我和她是單純的朋友。」初次知道他和辛純恩關係的人幾乎都要問這問題,他回答到麻木了。「我交過兩個女友,都分手了。」
「可是據說當初你替她設計LoungeBar不收分文,是因為你們交情匪淺……」
「我們是朋友,當然互相幫忙,真要計較起來,我幫忙設計她的店,她交遊廣闊,認識的人多,也等於免費幫我宣傳。」
「嗯,也對,所以你和她只是朋友。那你條件這麼好,怎麼只交兩任女朋友?」還落到要相親的下場。
「緣分還沒到吧!感覺不對的話,我也不想勉強。」
「喔。」他的語氣聽起來和她之間就是很勉強。這麼優秀的男人,有那麼明艷動人的紅粉知己,大概看不上她這種平凡女人,但她不放棄。
「時間還早,我們去喝個咖啡好嗎?」
「抱歉,我有約了。」陶雨陽噙著笑,踩下煞車。「你家到了。」
「跟誰約?」黃小姐瞧著他,他今晚穿呢絨襯衫和棉料黑褲,外搭黑色皮衣,穿皮衣的男人難免有點流氣,穿在他身上卻唯有時尚感,帥氣又英挺,窗外的霓虹在他英俊臉龐上明滅,他對她微笑,笑容俊得讓她暈頭轉向,心跳不已。
「今晚我生日,朋友要幫我慶生。」
「你生日?怎麼沒說?」黃小姐一凜。「是辛老闆要幫你慶生?」
他點頭。「我得趕去赴約了,抱歉。」
黃小姐下車了。他驅車前往[晶]。
他原本沒有慶生的習慣,但辛純恩愛熱鬧,堅持幫他慶生,他也就由她。
因為父親的緣故,辛純恩和演藝圈關係良好,曾拍過廣告,她的店常有演員和明星捧場,名氣不小,也吸引許多商賈名流。
他們封她為夜店女王,一位裙下拜臣眾多,夜世界的嬌媚女王。
但在他眼裡,她仍舊是個感性率真,可以為了愛情犧牲奉獻的單純女孩。
到了[晶],陶雨陽走進店裡,黑衣侍者都認得他,沿途與他招呼。他剛走進包廂區,手機響了,他看了來電者,笑著接聽。
「喂,我快到了。」
「你遲到了。」辛純恩很不滿。
「對不起,飯局剛結束,我正要趕過來,再等我二十分鐘,餐廳離你的店有點遠。」他故意逗她。
「還要二十分鐘!你是壽星耶,人家幫你策劃、準備聚會,朋友也都在等你一個,你沒來,節目都不能開始啊!」
「真對不起,客戶太熱情,我好不容易才脫身。」
「那客戶不是六十多歲的伯伯嗎?他幹麼對你熱情?」
「他帶了他孫女出席,介紹我們認識。」
「喔……」她的尾音消逝了,只余背景的音樂聲。
他握緊手機,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自從他的相親飯局變多,她已經許久不再嚷著要幫他介紹女友,他忍不住想,她是單純認為他們都得各自成家,該留給他規劃人生的空間,或者她不樂見他與別的女人共組家庭?
十多年,真的沒有半點契機,讓她產生一點朋友之外的情愫?
「唉,總之你快來,陸學長又喝酒了,他一醉就吵人,只有你製得住他。」她重新開口,嗓音恢復輕快。「我男朋友也準備了禮物送你喔!」
「嗯,我儘快。」也許,一切都是他的妄想,因為愛她,因為渴望她愛他,她的一點小反應,他都擴大解釋,神經質的搜索其中的愛情成分。
他關上手機,走過包廂區,走到長廊底一扇門前,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