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當懷裡的重量消失了,她才抬起頭來,看了看這極為陌生的地方,看見他將兒子放上她身後的大床。
「今天晚上我跟潤潤住在這裡嗎?」
「嗯,我出國兒乎都是住在自家的飯店裡比較多。」單膝跨跪上床,他將兒子放在床中央,「你先進去洗個澡,衣服應該已經送到了,我等一下會把衣服放在浴室門口。」
「你說明天就要去日本?」
他站了起來,「怎麼了?」
「我的工作還有租屋的地方……我可以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嗎?我得先知會房東一聲。」租約還沒有到期,她想保證金應該是拿不回來了,「還有我要想去工作的地方跟老闆交待一下再離開,否則無緣無故少了一個人,老闆多多少少都會感到有些為難吧。」
太過於高大的身影讓她稍稍的往後退了一步,「我想我等等就搭夜車回去好了,因為到了南部也差不多要天亮了,正好可以聯絡房東跟通知老闆,只是要拜託你等我一下,我想我下去南部之後再上來,應該會花上將近一整天的時間,你可以等我嗎?」
「等我一下就好,我會儘快的。」她抬頭看向他,「我、我會把兒子放在這裡,拜託你等我一下就好。」
看見她絞著雙手,「我會派人下去南部一趟處理,你只需要告訴我重要的證件放在哪裡?其它像是衣服那些就別帶了,我會讓人準備。」
「這、這樣可以嗎?」他、他要幫她?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我只是派人下去南部一趟而已。」他逐一扭開衣服上的鈕扣,「進去洗澡吧,我也要去洗澡了。」
看見他走出那深漆黑的大門,她可以不用回去南部一趟?她抱起床上熟睡的孩子走進浴室,老實說,她好害怕當她再上來的時候,他已經帶著孩子離開了。
當她自己和兒子都洗好澡出來,她果然看見一個袋子擱在浴室門邊,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大紙袋。
她在替兒子穿好新衣服之後,發現在洋裝的底下還有一套女人的內衣褲,要她再穿上流了一天汗的內衣褲,她會覺得自己好像沒有洗澡一樣,她高興的拉開圍在身上的大浴巾,迅速穿上這一套乾淨的衣服。
她抱著始終睜不開眼睛的兒子走出主卧室,看見他正坐在沙發上面講電話,當他掛上電話才沒多久,鈴聲又馬上響了起來。
「拓塵、拓塵、拓塵!」
蒲生拓塵將話筒拿遠離一些耳朵,「叫一遍我就知道了。」
「我跟你說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
「你兒子啊,昨天那個小傢伙真的是你的兒子!」蒲生拓蓮在另一端賣力的朝電話吼著。
「嗯。」
「什麼嗯?昨天我拔了好幾根小傢伙的頭髮,還有他用過的餐具我通通帶回日本了,真的、是真的!」蒲生拓蓮忍不住內心的亢奮!
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但是她看見他又是一副頗不耐煩的樣子把電話筒給拿遠,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和兒子耽誤了他的行程?聽說蒲生家的大老已經將所有主導權都交棒給唯一的兩位嫡傳男孫,他應該是非常忙碌。
「你給我小聲一點,不然我馬上掛斷電話。」
「啊!怎麼可以掛斷人家的電話?大哥可是在跟你說十分重要的事情,為了你我特地帶了一大堆碗盤筷子跟頭髮上飛機啊,怕給機組人員糊裡糊塗弄不見還是掉包怎麼樣,我可是從頭到尾都牢牢的緊抱在懷裡,都沒有手可以抱我老婆!」
白痴,蒲生拓塵可以想象大哥在另一端哇哇叫的模樣。
「你放心,大哥已經幫你送去給分佈在日本各地的十二家知名權威DNA鑒定中心了,十二家鑒定中心的比對結果在剛剛通通拿到手了,符合、通通符合!他是你兒子、他真的是你的兒子!」蒲生拓蓮沒有辦法抑制心中的激動!
「你知不知道那一大袋碗盤有多重?我看以後不要再用甲賀的信樂燒,改用長崎的有田燒,有田燒的瓷器應該是比信樂燒的瓷器來得輕薄,免得下次你再蹦出個兒子,我又要提著一大袋……」
「啪!」
「喂?喂?喂……」
蒲生拓塵掛上話筒,看見她只是站在主卧室的門邊,「怎麼不過來?」他走到一旁的吧台,打開柜子拿出了一瓶酒,「過來吃點東西。」
范姜玲玲抱著兒子走到客廳,房間里的空調吹得她兩條胳臂有些冷,她穿了一件米色的背心洋裝,她曾經在路過的櫥窗里看過類似的款式,很喜歡這個素雅的設計。
「你要來一點嗎?」他打開酒瓶。
她搖了搖頭,沒有忘記第一次喝酒之後的結果。
「看你想吃什麼?紅酒牛肉還是蒔蘿嫩雞?」他替自己倒了一杯酒,「還是你想要吃西餐?」
「我真的不餓。」走到他的對面位子坐下,她一整天沒有胃口。
「走了一天,怎麼會不餓?」他輕輕的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好讓酒能均勻的接觸到尖錐狀的大顆冰塊,「暫時把兒子放下,我不會讓他離開你的身邊。」
她有些局促的抬起頭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沒有要抓著兒子不放的意思,我、我明白孩子如果能夠待在你的身邊,才是對他比較好的選擇。」
看了她好半晌,就在她似乎是愈來愈坐立難安的時候,醇厚的嗓音響起,「我不會把孩子從你的身邊帶走。」
蒲生拓塵啜了一口陳年的威士忌,修長的雙腿也交迭起來,從十幾歲有性經驗的時候開始,他不管是和什麼樣的女人上床,每一次絕對都會做好預防措施,因為他不容許在這種事情上出差錯,唯一的一次遺漏就是他失去控制的那一次。
「內衣合身嗎?」
「啊、啊?」
「我問你內衣合身嗎?」
「合、合身,很合身。」她忍不住臉紅,內衣褲和她自己買的尺寸一樣。
「看來我的記憶力不錯。」
「什、什麼?」
他站了起來,「把兒子叫起來吃點東西,他太瘦小了。」走到她身邊坐下,紅酒牛肉跟蒔蘿嫩雞並不適合搭配在一起吃,因為這兩種主食都是飽含比較多層次的口味,不過他今天不介意和她一同品嘗。
「潤潤?」范姜玲玲拍拍兒子的小臉,怎麼她才轉個頭而已,他就又開始打瞌睡了?
兩隻小手各抓著一支串有大明蝦的竹籤,燙手的外殼已經讓爸爸撥好了,只是蒲生拓塵趁熱撥,他的兒子可沒有趁熱吃。
「啊、小心!」她的驚呼聲終於讓范姜潤勉勉強強的睜開一道隙縫,「別把沙發給弄髒了,人家會很難清洗的。」她乾脆把兒子手上的兩支竹籤都拿下來。
「潤潤,睜開眼睛。」蒲生拓塵將兒子抱到自己的腿上,拍了拍他的小臉,小傢伙好像又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他只好再睜開一道細縫。
「不準再給我合上眼了。」他加重了一點口氣。
小傢伙努力的再撐大一點點,「爸爸?」
「起來吃飯,你晚上還沒有吃東西。」
「潤潤好想要睡覺覺……」小傢伙說著說著,眼睛又要合上了。
「蒲生潤。」他又加重了一些口氣。
范姜玲玲怔了一下,把兩隻明蝦放回到盤子里的動作有些緩慢,小傢伙往父親的懷裡慢慢靠去。
蒲生拓塵看到兒子的眼睛又要合上,「蒲生潤!」
「還是我來好了。」她伸手要抱兒子,可是讓他拒絕了。
「你慢慢的哄他,要哄到什麼時候?」他讓兒子掛上他的手臂,另一隻大手在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掛在手臂上的小臉驚得睜開眼睛,「媽咪?」
范姜玲玲有些心疼的看著趴在父親身上的兒子,他的手勁會不會太大了?.「嗚……媽咪……」掛在手臂上的小傢伙將雙手伸向母親。
蒲生拓塵讓兒子坐了起來,「吃完東西再睡覺。」
「媽咪,我要媽咪嗚……」兩隻小手伸得直直的。
「吃。」他把明蝦塞到兒子的小手裡。
「嗚……媽咪……嗚嗚……」范姜玲玲看著兒子的小臉很是不舍,可是又不想讓他太依賴成性。
「媽咪……嗚嗚……」媽咪怎麼不理他?
「這兩隻明蝦沒有吃完不準給我睡覺。」他堅持。
小嘴扁了扁,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哇、哇哇……」一手各抓著一隻明蝦的小傢伙被父親放坐在沙發上,「哇……媽咪……哇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