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眸大眼彎成好看的弧度，再加上甜死人不償命笑容，沈墨心笑意盈盈的坐在餐廳里，不時還發出如銀鈴般笑聲。

對桌一排男人著魔似動也不動，全盯著眼前如嬌花盛開般的女人，她美到沒話說，氣質脫俗又高雅……

「沈小姐平常喜歡聽哪方面的音樂？」

「嗯，喜歡聽古典樂，尤其是蕭邦的曲子。」職業笑容永遠擺不厭煩，沈墨心淺露牙齒，笑意始終盎然。

男人們看得心花怒放，連連施展攻勢，猛問她心中理想對象的條件，順便看看自己符不符合。

「男朋友——只要能看得順眼就好。」美人如此回答，嬌滴滴的聲音說明，門檻並沒有很高，所以人人有機會。

彷彿中了第一特獎，男人們討好的擺出最帥姿勢，希望能博得美人歡心。

白詠筱見狀，連忙拿起桌上白開水猛灌。媽啊，學姊的笑容未免也太迷人了吧，再這樣下去，對桌的男人全都要被她給勾走魂了。

還有啊，再繼續下去她實在很難對其他同事交代，明明是集體參加聯誼，但所有的目光卻被沈墨心一人獨佔去。瞧瞧，另一頭的女人臉色個個難看無比，妝化得再濃也掩不住滿腔不滿。

她們全被比下去，只能獨坐冷板凳，眼神含怨的全射向白詠筱，怪她幹麼沒事拉美麗的沈墨心來插花，這下風頭都被搶走，今日聯誼餐宴也視同浪費。

「學姊，陪我去一下廁所好嗎？」牽起沈墨心的手，白詠筱不給她時間考慮，拉了人就走。

「失陪一下——」她只來得及拿包包跟說這句話，人就被強拉著走出包廂房外。

待只有兩人獨處在化妝間時，白詠筱嘟著嘴，雙手環胸，忍不住發作。

「學姊不是有男朋友了？」明明說好只是來湊人數的啊，沒想到她卻魅力盡展，擄獲所有男人目光，這樣她很難對主辦人交代說。

「我沒有男朋友。」沈墨心斂起笑容，神色鎮定的澄清。這裡沒有外人，可以省點力氣裝笑。

「那麼，那天的那個男人是誰？」

冷不防聽人提到關仲非，她登時心頭一陣麻意竄流過，原本平靜的心又亂成一團。

「你這樣帥哥很可憐。」見她不答話，白詠筱自顧自的又說。那個男人那麼帥，學姊還是不要放棄啦。

可憐？沈墨心打心底冷嗤。她才是吃虧該被同情的那方吧，給他佔去便宜就算了，近來他更過份的想要侵入她的生活。

她的眼前更時時出現他的笑容，心跳隨之狂抖，一點也不像是原先的自己，她甚至懷疑自己被洗腦了。

積極擺脫關仲非這個大麻煩的好辦法，就是快點找到下一任男朋友，她想，只要她有男朋友，一切就能恢復正常了。

關仲非是關仲非，而她仍然是她，兩人還是兒時玩伴關係。

「學姊？」白詠筱喚著。學姊怎麼傻住沒反應啊？

「詠筱，你要幫我。」沈墨心猛然抓住她的手。自己平常待她不薄，相信她會幫自己的，對吧？

「耶……要幫什麼？」被沈墨心出其不意的動作一亂，她滿頭霧水的問道。

「幫我找個新男朋友。」她說得又快又急切，透露內心極度渴望。

男朋友！

眼兒張得好開，這下可換白詠筱愣傻。學姊有這麼缺男朋友嗎？她不禁害怕的吞咽起口水。別這樣抓著她，好可怕。

「聽見沒？」沈墨心低吼了聲，不想再被關仲非弄得生活一團亂。

「那……那之前那些……」白詠筱膽顫的說。介紹是行啦，但是總要交代一下之前的那些先烈都……陣亡了？

沈墨心愣了下，半晌，傳來豪爽的回答。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過去的，就當它不存在吧。」她大笑幾聲，從今天起她要努力開擴新人生。

眼前雙手擦腰大笑的女人……真的是她美艷動人、氣質非凡的學姊嗎？白詠筱被嚇到差點跌坐在地上，嘴巴歪七扭八的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痛快大笑后，沈墨心全身發亮像充完電似的，拉著一旁的白詠筱。

「走，我們去找男朋友。」拖著她走出化妝間。

好想落跑，可是學姊表情看來太嚇人，她沒膽反抗啊……

自從沈墨心大聲宣告非要交男朋友不可后，除了上班時間外，一下飛機就是拚了命的拉著白詠筱忙聯誼。

跑遍各種大小場子，各式各樣餐廳，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偏偏，老天作對，就是沒有一個男人能入她的眼，能讓她有心跳加快如小鹿亂撞的戀愛感覺。

但她一點也不感到挫敗，反而越挫越勇的拚命參加各種聯誼，甚至連妹妹沈墨言的學校聯誼也不放過，心甘情願同小弟弟們擠著一台車到處玩耍，從台灣頭玩到台灣尾。

終於，一切的瘋狂行徑傳入了某人耳中。

「你妹呢？」關仲非一踏入沈家，自動用眼神搜索四周，確定沒看到沈墨心后，便開口問。

「哪個？」沈墨飛回問，領他上了二樓。

「沈墨心。」已經一連好幾星期都沒看到人了，關仲非忍不住皺眉。莫非她在玩躲貓貓遊戲嗎？

前頭的沈墨飛發出一聲大笑，滿臉苦笑的回過頭來看他。

「幹麼好端端提起她，她最近玩瘋了，連我也很少見到她。」想必關仲非一定還不知道他這個大妹的發神經舉止。

眉皺得更深些，關仲非高揚起劍眉，等著他再往下說。

「昨天我才聽到她跟我小妹一起去參加大學聯誼，別懷疑，就是大學生舉辦的，很莫名其妙吧？而且她最近老是聯誼個不停，每次一下飛機，連補眠覺都不睡了，先跑聯誼再說，真不知在搞什麼鬼？」聳聳肩，沈墨飛提供最完整的情報。

關仲非知道自己笑得很僵，但他真的沒辦法掩飾自己心中燃起的熊熊怒火。難不成她並不是在躲他，而是因為玩得太快樂，根本就忘了他？

可惡啊……握緊的拳頭泄露一絲生氣意味。

「怎麼了？」沈墨飛歪頭看他，眸內透著懷疑。他表情不大好看，是身體不舒服嗎？

關仲非抬頭，輕搖了下。

「沒，你壞掉的電腦在哪邊？」他強抑心中火氣，先把眼前事情解決了，他再慢慢跟沈墨心算這筆帳，誓言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在樓上，往這邊走。」遲頓的沈墨飛只當他是身體不適，沒想太多。

好山好水好空氣。

沈墨心硬是拉著學妹白詠筱，跟著妹妹和一群大學生來到南部墾丁遊玩，就算沿路都被虧是熟女大姊姊，還是要跟來湊一腳。

要知道，墾丁才是她的目的地，只要到了那邊，還怕會沒有艷遇的機會嗎？所以眼前嘲弄簡直像是通往成功之路的小石頭，一點都不礙事。

站在馬路上，眼前儘是海天一色的美景，藍得清爽無比。

她興奮地深吸一口氣，聞到海邊特有的淡淡鹹味，正伴隨輕輕海風吹向自己，叫人不由得通體舒暢、四肢全放鬆。

「學姊，太陽好大，我們回飯店啦。」身後撐著洋傘，渾身包裹得跟肉粽一樣的白詠筱，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

才六月，墾丁的太陽已經毒辣得叫她受不了，縱然全身包得緊緊，還是感覺紫外線正透過層層衣服傷害她細嫩的肌膚。

「啥咪？來這邊就是要享受陽光的啊。」沈墨心回過頭來，她穿著一件無袖小可愛，底下超辣短褲短到叫人臉紅。「而且我們還沒玩水耶。」瞧瞧那片湛藍海水，來到墾丁而不玩水，未免太可惜。

「可是……」白詠筱還想抗議，卻被一陣電話鈴響給打斷。

電話主人沈墨心從包包內拉出手機接聽。

「喂。」開心的聲音。

「你在哪裡？」關仲非冷冷的聲音傳來，像鬼魅般陰魂不散的再度纏上她。

一反常態，沈墨心不僅沒害怕，反而還相當快樂的笑了起來。

「我？嘿嘿……」她賊笑了下。就算告訴他自己在哪也無妨，反正她現在人在台灣最底端，他就算要找到她還得多花一陣工夫。

「別打迷糊仗。」他不滿意她竟然還在這關頭笑得快活，故意賣他關子。

「我在海邊，在墾丁海邊，怎樣？」未了她還故意哼哼幾聲，就是要惹到他發火才甘願。

「很好，我看見你了。」

他的聲音剛落下，沈墨心還來不及思考話中意思時，身後即傳來一陣煞車聲，來車又猛又快的在她面前止住。

嘰——

她愣愣的看著跟前眼熟的車子，一時還忘了闔上笑得開心的嘴，面色瞬間刷白，冷汗自背脊流下，濕糊成一片。

她吞著口水，手機差點握不住。

「你看見我了嗎？」車門打開，關仲非拿著手機，鐵青的臉色出現在她面前，與她臉上的慘白成強烈對比。

凶神惡煞降臨。

直覺告訴她，遇到危難要逃，但是腳卻像生了根般，動也不動。

慘了，關仲非看起來好生氣……

「學姊，那我先回飯店，不打擾你們聊天了。」見情況不妙，白詠筱邊說邊往一旁閃身逃去。

再不逃，會被炸成炮灰的，對不起啊，學姊。

「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這裡太陽實在太大了……」沈墨心見狀也想逃回飯店，但關仲非卻在她要拔足狂奔之際，冷冷開口。

「我載你回飯店。」說完逕自坐回車上，等她。

完了！她身體僵直的轉回身，臉上還掛著乾笑地搔搔頭，機械化的開門，坐了進去。

關仲非不發一語，踩足油門，載著她揚長而去。

寬敞的房間，明亮的落地窗，正中央還有一張看來很舒服的潔白大床……

嚴格來說，她不認為飯店套房是個適合聊天或談心的好地方，但關仲非不發一語的拉著她一路走進來，害她連出聲發表意見的機會都沒有。

他一入房間后，便逕自脫掉身上外套，露出一件白色襯衫。

該死的，他穿襯衫總是那麼的好看，叫她心頭不禁又怦怦跳。

不禁又想起那夜，他光滑結實的身子，是多麼好摸，如絲綢般觸感滑溜。沈墨心把眼眸垂下，臉上浮起兩朵紅雲。

正當她在胡思亂想的當頭，關仲非大刺刺的坐在大床上，並拍拍身邊位置，示意要她坐下。

「你來這邊做什麼？」她毫無警覺的走過去坐下。

床比她想像中還要柔軟，以致她坐下去時，身體往旁邊傾了過去，恰好倒在他身上，她假裝鎮定，連忙想從他身上爬起，卻被他一手固定住肩頭，無法動彈。

眼前男人垂下的眼眸，像兩潭黑水深難見底，一股莫名引力正牢牢吸住她，叫身體不自覺發起燙，一時忘了自己剛剛到底說了什麼，只能感到喉間滾動困難，口乾舌燥。

「我來證明一件事。」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頷，一字一句，清楚的說明。

他無法再忍受不能見到她的日子，急切的想要證明，那夜不是因為酒精作祟，而是你情我願下的最好結果。

偏偏她躲起來，害他遍尋不著。

聽到她跟別人一起玩得開心時，他就理智當場被全盤擊垮，決定非要儘快見上她一面，證明這件事，並且確切地告訴她，那個一直纏繞他心頭的慾望，巨大得已讓他無法再抵擋。

「嗄？」她吶吶的張口。關仲非想證明什麼？

突如其來的吻，狂烈的朝她席捲過來，他擅闖進她的丁香小口內，逗人的舌尖像滑蛇般緊緊纏繞著她，一圈又一圈的漩渦拖住她的身，毫不保留的將她往未知深處帶去。

攀住他的身，她感到呼吸好睏難，窒息的灼熱感像在胸前炸開般，四肢末端卻傳來截然不同的酥麻快感，叫她既興奮又痛楚……

一吻方休，關仲非滿意的放開她的唇，在離她只有幾寸遠的地方，細細欣賞她臉上紅霞和紅腫的朱唇。

小手無力的扶在他胸膛前，細細喘息，向來美艷的她更顯嬌媚，如野花盛開中又帶著妖媚香氣惑人，迷濛大眼還意識未醒的半垂著。

「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她開口儘是嬌怨語氣。

「吻你。」關仲非回答自然，一點考慮也沒有。

如果能，他其實還想要更多。

「吻我？這才是問題所在，我們怎麼可以接吻？！」她跳起來抗議。有沒有搞錯，他們是青梅竹馬，不是男女朋友。

「為什麼不能，我們想接吻還要經過誰的同意嗎？」關仲非一把拉下她暴跳如雷的身子，讓她重回他懷中。

瞧瞧她這火辣模樣，令他想再吻她了，那紅潤的唇瓣，款款風情像無聲邀請他再度採擷。

「當然不能啊，我們是青梅竹馬、是隔壁鄰居、是從小一塊長大的玩伴、是……」沈墨心連忙舉例，細數他們的關係定位。

就在她清點兩人關係時，一旁有人開口插嘴。

「可是沒人規定我們不能當男女朋友，對吧？」關仲非理所當然的說，一下就推翻她處心積慮所架下的防護網。

她瞪大了眼，眨也不敢多眨一下地望著他。他……他剛剛說什麼？不會吧，一定是她耳朵聾了，所以聽錯。

「沒人說我們不能當男女朋友，而且我們當男女朋友不好嗎？」見她不敢置信的表情，他大方的又再說了次，替她解惑。

是的，他想跟她突破青梅竹馬的關係，大躍進的讓兩人成為男女朋友。

猛吸了口氣，沈墨心覺得心臟像快停止跳動了，但看他神情如此專註，一點也不像是玩笑話。

「天啊。」她失神低語，無法接受事實。

「願意當我女朋友嗎？」他星眸微斂，將她的臉、她的身，通通收納在眼中深處，緊抓后再也不願放手。

沈墨心仍處在無法回神狀態……

他不會是想擔負起男人的責任，才勉強自己說要當男女朋友吧？

他不必這麼委屈自己啊，反正她也從沒喜歡過他吧……

不知為何，她感到一絲絲心痛。

「你還有其他意見嗎？」關仲非舉起她的纖纖細手，輕輕在上頭，印上一個又一個細吻。

沈墨心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忘了反駁，靜靜的任他在自己身上吻不休，從臉頰一路下滑，越吻越甜蜜，越吻越深處……

一大早，別給她這麼個大刺激好嗎？

「學姊，你是怎麼一回事？」白詠筱吃驚的問。一開門便見全身包得緊緊的沈墨心站在門口，身後還站了個護花使者。

從脖子以下全部包起來耶，學姊不是很愛享受墾丁的火辣陽光，來墾丁后便穿得清涼，怎會突然又把自己包成這樣？

「等會我再回答你。我已經回房了，關仲非你可以回去了吧？」沈墨心轉頭對後頭的關仲非沒好氣的說，臉又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那好，晚點我再來接你用餐。」他一逕地笑，唇角揚起壞心笑容像是大惡魔，背後正張著黑色羽翼嚴格看管他的所有物。

反正知道她乖乖回房，安份的當小貓咪，他便能很開心。

「不用了，我要跟學妹一起吃。」她拉住白詠筱當擋箭牌，若再跟他單獨相處一室，他又會……哎呀，反正不行就對了，

「那就三人一塊吃飯，我不介意。」露出淺淺微笑，反正在他的眼中只有她存在，其他人根本不重要。

沈墨心臉色一沉。沒想到連擋箭牌也抵不住他，心中不禁懷疑，這傢伙是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固執己見，又這麼厚臉皮……

她的心裡一直還認定他停留在小時候，那個愛流鼻涕小鬼身上，不過他似乎早已不是她記憶里的模樣。

他變得很帥，帥到讓她眼中只能容得下他，望著他就不禁呼吸加快，心跳顫抖。

「隨你便。」她快快拉下臉，盡量表現出平常模樣，面無表情的走進房內，碰的一聲關上門。

把關仲非擋在木門外面，身倚背後木門，沈墨心臉上飛快的浮起一抹紅暈。她沒阻止他們發生親密關係就已經太糊塗了，該不會她還愛上了關仲非嗎？

可是心裡湧起的陌生感覺，明明就是證明自己心動的跡象。

她搗頭髮狂般的低叫起來。她要喜歡誰都行，但千萬不能是關仲非啊，縱然他再怎麼好看，兩人再怎麼契合，也不能喜歡上他，因為……因為他並不喜歡她啊，會提出交往，根本就是要對那夜的錯誤負責。

頭好疼啊，一旦將結通通打開后，她反而感到痛苦，心頭微微揪緊起來，為自己感到莫名悲哀。

「學姊？」一旁白詠筱擔憂的看著沈墨心。門裡門外判若兩人的表現，說明她現在正陷入某種掙扎當中。

靠在門上的人沒反應，睜大的眼睛閃著空洞茫然，微啟的紅腫小口低低抽著氣，偶爾還傳來幾聲低嗚。

「學姊跟男朋友之間還好吧？」經過昨夜一夜末歸，笨蛋也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學姊層層包裹的衣服下，藏著怎樣的秘密。

「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幽幽聲音回應。

白詠筱傻眼，猛眨眼不停。

呃，都已經吻成這樣，還不能算是男女朋友唷？況且人家還不惜從台北大老遠跑來追人耶。需不需要我敲你幾下，幫你醒醒腦啊！

「老實說，學姊為什麼要一逕否定人家呢？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啊。」好吧，既然不能敲人，就讓她用當頭棒喝方式點醒夢中人。

沈墨心搖搖頭，嘆了口氣。

如果他們不是青梅竹馬，也沒有發生過那次錯誤，她也許會認為彼此當男女朋友是件不錯的事。

但現在一切都走了樣……

「反正，他只是要負責啊，這樣算什麼男女朋友？」她低下的眼兒發燙著，好傷心，有絲絲鮮血正從心間流出。

原來，她早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關仲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