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城河突圍事件（2）

我看著前後黑壓壓的兩撥兒人，覺得手心直往外冒汗。高揚緊緊地閉著嘴唇，臉色難看極了，而刺蝟站在我們倆的前面，他瞪著那幫s中的學生，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兒。

危險的場面我和高揚也一同經歷過幾次，每次高揚都能信心十足地化險為夷，可這回呢？

兩撥兒人同時向我們圍堵了過來，他們的步子又慢又沉，在距離我們差不多二十多米的地方，兩撥兒人都停了下來。離近了我才看清，雖然他們人多勢眾，可他們的臉上也一樣充滿了緊張與不安，也和我們一樣大喘著粗氣兒，尤其是站在第一排距離我們最近的人，他們的手裡死死地攥著棍子或者碎磚頭，目光緊緊地注視著我們仨的一舉一動。

顯然，他們還不敢貿然動手，這為我們幾個爭取到了思考對策的時間，可我這時候的腦子卻一片空白，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想該如何突出去。

黃毛兒跌跌撞撞地從黑壓壓的人群里擠了出來，他站在了我們前面那撥兒人的最前頭，用手指著我們仨問：「你們都他媽是沙藍的人，對吧？！」

開口兒答話的是刺蝟，可他說話的聲音已經微微有些顫抖了：「你既然知道，還不趕緊讓出條路來！」

黃毛兒「哼哼」地冷笑著：「操，讓路？那我這頓打白挨了是么？！沙藍不地道啊，說好了來談判，這是怎麼個意思啊？」

刺蝟雙手環抱著胳膊，眼睛跳過黃毛兒看著他身後密集的人群，說：「也不知道誰不地道，你不也沒一個人來嘛！」

黃毛兒用手指點著我們仨，大聲說：「我他媽要不帶人過來，我今兒得被你們這仨小B崽兒給打死！」說著黃毛兒又笑了起來，他說：「我知道，我的確做過點兒事兒把沙藍給惹著了，所以我就猜到她不會好心到和我談判，告訴你們幾個！我早就想到沙藍今兒得跟我玩兒貓膩兒，所以我早早就準備好了候著她！今兒個犯在我手上了那可就只能算是你們仨倒霉嘍！」

刺蝟沉默了五秒鐘，然後突然抬起頭死死地瞪著黃毛兒的眼睛，問：「怎麼著兒能讓我們幾個走？」

黃毛兒聽了這話居然像個勝利者似的「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他走到護城河的邊兒上，用手拍著大理石做成的護欄兒，說：「你們仨今兒個從這兒跳下去，沿著水路跑我們就不追啦，哈哈哈！」

我們學校旁邊兒的這段護城河，因為缺乏治理，常年散著一股惡臭的氣味兒，河水的顏色也都開始黑了，上面兒還漂浮著各種各樣兒已經辨別不出來是什麼東西的垃圾。尤其現在天兒還比較熱，那河水更是臭得厲害，甚至河面兒上還盤旋飛舞著成群結隊的蒼蠅。

「怎麼樣啊？小哥兒幾個？」黃毛兒得意地看著我們仨：「只要你們今兒從這兒跳下去，我們絕不追趕，我剛才那頓打也算是白挨了，靠譜兒吧？」

我扭頭去看高揚，他狠狠地咬著牙齒，腮幫子一個勁兒地抖動。我知道他心裡的憤怒，可他這回也不敢輕舉妄動了，畢竟這次我們和對頭兒的實力懸殊實在是太大了。

刺蝟伸著胳膊，指著高揚對黃毛兒說：「你知道他是誰么？你今兒要不弄死我們幾個，要不就讓出條道兒，不然這事兒以後沒完！」

黃毛兒伸著脖子，眯著眼睛看了看高揚，然後輕蔑地對刺蝟說：「還別跟我玩兒這個，咱眼裡可從來不揉沙子，那誰啊？說出來讓我聽聽丫什麼來頭兒！」

「操，你膽兒可真夠大的，扛個s中是不是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啦？！」刺蝟突然提高了嗓門兒，大聲地說：「他叫高揚，都聽清楚嘍！他就是k中的高揚！」

這話顯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前後堵著我們的兩撥兒人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他們用手指點著，議論著，目光在高揚身上來來回回地打轉兒，但他們終究還是沒有後退，畢竟這次他們的人數眾多，且不說這裡面兒有多少想打便宜手的想起鬨夾秧子的，但起碼那麼多口子人立在那兒，氣勢就厲害得不得了。

黃毛兒只微微皺了一下眉，很快表情就又坦然了起來：「高揚？高揚怎麼了？今兒就是孫猴子跟這兒，丫也走不出去！」

刺蝟用手一指右邊兒的護城河，大聲地對黃毛兒說：「讓我們幾個從這兒跳下去那不可能，我們要真那麼幹了還要不要名兒啊？！你給我聽好了！要麼你今兒把我們幾個弄死，要麼你今兒就麻利兒地讓出條路！」

「哎喲喂哎喲喂！」黃毛兒朝刺蝟走近了幾步，他用手指著刺蝟的鼻子罵了起來：「你丫哪兒那麼臭牛B啊？！你現在被我們圍著還跟我談條件，我看今兒不讓你們幾個掛點兒彩你們明兒非牛到天上去了！」

刺蝟看著一臉憤怒的黃毛兒，他竟然笑了起來，然後他慢慢地轉過身來看著高揚，語氣格外認真地說：「高揚，我今兒出來得急，沒帶刀，能把你的刀借我使使嗎？」

我不知道刺蝟要幹什麼，但從他的目光里我看到了像火一樣的東西：熾熱、焦灼、滾燙……我的手慢慢地向著腰間摸了過去，那裡面兒插著高揚中午剛給我的甩棍兒，得虧了高揚的小心，我這時候才不至於慘到要赤手空拳地面對數目是我們好幾十倍的敵人。我當時猜測刺蝟肯定借過刀來就準備拼一個魚死網破了，所以我也準備好了在他爆的一瞬間把甩棍兒給抽出來。

西邊兒的太陽把高揚和刺蝟的臉都映紅了，兩張稜角分明的臉，輪廓都很好看。高揚看著刺蝟的眼睛，差不多過了有五秒鐘，他還真就從腰間把自己的刀拔了出來，橫著遞到了刺蝟的面前――我知道，高揚信任刺蝟。

刺蝟平靜地接過了刀，提著這件兒已經餵過了不少血的利刃，走到了黃毛兒的跟前兒。

黃毛兒本能地向後退了半步，而他身後的那撥兒人中，竟然已經有人緊張地叫出了聲兒來。

「我說了我們要走，你不讓，」刺蝟的語氣平靜得都有點兒可怕了：「那這樣兒吧，你拿著這把刀給我一下兒，反正我死也不能死在你們的刀子底下。」

黃毛兒張著嘴巴，這時候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刺蝟把高揚的刀塞在了黃毛兒的手上，然後抓著黃毛兒的手腕兒，使他手裡的刀尖兒正好兒對準了自己那剛剛育出來不久的喉結。

「我就數三下兒，你趕緊動手，利索點兒！」刺蝟的語氣依舊很平靜，彷彿這事兒壓根兒也沒什麼大不了似的。

我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我大喊了一聲刺蝟的名字，他回過頭來看我的時候居然對我微微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英俊而溫暖，把我弄得差點兒哭了出來。

「一！」

刺蝟開始數了起來，他圓睜著雙眼，狠狠地瞪著黃毛兒的臉。

「二！」

我看到黃毛兒的額頭已經全是汗珠兒了，而他握著刀的手也開始小幅度地顫抖了起來。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