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面兒與醉酒

掰面兒與醉酒

高揚開始不和末末整天在一起了。聽他們班上的人說現在這倆人就跟不認識似的,誰見了誰互相連眼睛都不帶抬一下兒的。看著他們現在這樣兒,實在讓人難以想象他們當初在一起時曾是多麼甜蜜多麼如膠似漆。

他倆的冷戰持續了差不多有一個星期左右。在這一個星期里我曾多次試圖勸說高揚,畢竟末末和我們在一起也有四五個年頭兒了,我當然不想他倆分手。可高揚每次對我的勸說都顯得有些不以為意,還總是用一句「我再想想」來敷衍我。我能感覺得到,在高揚的心裡,與末末分手這事兒早已成了定局。

一個星期後,大龍過來找了高揚。

那天大龍把高揚叫到了樓道里,然後倆人說著說著情緒似乎就都激動了起來。當時我正好兒站在班門口兒看著他倆說話,因為距離遠所以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直到大龍提高了嗓門兒指著高揚嚷了一句:「高揚!你丫行!你丫真行!」我這才意識到不對,趕緊朝他倆走了過去。這時候高揚已經轉過身子準備回班了,我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一句「怎麼了」還沒問出口呢,高揚一抬手就掙開了我,然後忿忿地走回教室,還狠狠地摔了一下門兒。

我走到大龍的身旁,他的臉色難看極了,這時候兩隻眼睛正瞪圓了盯著高揚他們班教室的門兒運氣呢。我問他:「你倆怎麼回事兒啊?」

「回頭兒你問他去!」大龍眼睛都沒轉地沖我吼了一句,然後扭頭就走了。我當然知道他們吵架是為了末末的事兒,但我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鬧得這麼嚴重。

下午放學前高揚給我來簡訊,讓我晚上陪他喝酒去,還讓我把夏天也給叫上。夏天卻告訴我說,班主任放學后要找她談話,讓我們等她一會兒。

「你又怎麼惹她了?」我問夏天。

「不知道,估計又是成績的事兒吧。」夏天嘆口氣:「上回周練我一個字兒也沒寫就交上去了。」

「為什麼啊?」

「覺得煩,看著那捲子我就不想寫。」

夏天說的那種感覺我特別能理解,因為我現在幾乎每次考試拿到卷子后都那感覺,只是我沒有她那樣的膽量敢由著性子交白捲兒。

我和高揚蹲在辦公室的門口兒,每個進出辦公室的老師都會用眼睛瞟一下高揚,那眼神的成分很複雜,好像對高揚又恨又無奈。顯然,高揚這小子在學校的知名度早已不僅僅只是在學生之間了。

一會兒夏天摔了門兒怒氣沖沖地就出來了,她的身後還傳來了班主任的聲音――「等中考的時候你就著急吧!到時候沒人救你!」

夏天聽見了這句話,並沒有這麼著就走了,她又一次地拉開門,對著裡面兒的班主任大喊了一句:「我不急!我要為了這麼個屁大點兒的中考就急我的姓兒就倒過來寫!」說完以後她再次狠狠地把門兒給撞上了。

我和高揚站了起來,看著一臉怒氣的夏天,誰也不知道這時候該對她說點兒什麼了。

過了幾秒鐘,夏天對我倆說:「不是說去喝酒嘛,麻利兒著啊,別愣著了!」

晚上我們仨跟我們家那邊兒找了個小飯館兒,隨便地點了幾個家常菜,然後大家就都悶著頭兒喝起了酒來。高揚一杯接著一杯跟喝白開水似的喝著酒,什麼話也不說。我把下巴擱在桌兒上,眼睛時不時地望著窗外暗藍色的天空呆。最後夏天可能有點兒忍不住這安靜得有點兒壓抑的氣氛了,她按住了高揚拿著酒杯的手:「別喝了,說兩句話啊!」

「說什麼?」

「你到底還想不想和末末好了?」

「我不知道。」

「你要是想跟人家分就趁早兒說,別拖著!」

「今兒為這事兒我都跟大龍鬧翻了!」高揚推開夏天的手,接著舉起杯子灌下去一口酒:「算了吧,分了得了,現在我跟她再也沒有當初那感覺了。」

「為什麼啊高揚?」我問:「就因為沙藍?」

「我不知道。」高揚說:「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感覺跟她在一起特刺激特有意思,那種感覺在末末身上根本就找不到。」

「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沙藍好了?」夏天端著酒杯問。

高揚的眼睛盯著酒杯,不置可否。

「反正要沒感覺了就趕緊分!這種事兒越拖傷害也越大!」夏天說著突然「哼哼」地笑了起來,接著她舉起酒杯,說:「來!為了咱們的高揚重新變成單身重新獲得自由干一杯!」

高揚低著頭,並沒有拿起酒杯。

「趕緊的啊!別讓我一直舉著啊!」夏天舉著酒杯看著高揚說:「反正高揚你記著,誰跟你掰了面兒我和蘇麥也不會跟你掰!咱仨永遠都站在同一條戰線,誰他媽也拆散不了!」

高揚點了點頭,然後他笑了,他拿起了酒杯,大聲說了句「干!」三個酒杯碰撞出了好聽的聲響兒,我們仨仰起脖子,把裡面兒的酒一飲而盡。

夏天又站了起來,端起酒瓶兒再次把三個杯子都滿上了:「咱再干一杯!為了咱仨的學習成績都越來越差!為了明年那該死的中考!干!」

「明年一起去踢中考的**!」

「哈哈等中考的時候照樣兒給丫交白捲兒!」

……

那天高揚和夏天都喝高了。我喝得雖然比他倆少,但也覺得腳底下輕飄飄的,不過我起碼還能認得回家的道兒。得虧我們仨都住在同一棟樓,得虧我們喝酒的小飯館兒離我們的家並不太遠,於是我攙扶著他倆,一步步地往回走。

眼瞅著就要進小區了,夏天突然腿一軟就跪倒在了地上,然後「嘩嘩」地開始吐了起來。我一個勁兒地拍著她的後背,那些黃色的嘔吐物被月亮光映得竟然有些晃眼,我聞到了青春那最茫然最慌張的味道……

從我們身邊兒走過的路人都用一種憐憫的目光在瞧著我們仨――這三個穿著校服的小痞子,放了學不知道趕緊回家寫作業預習功課,倒喝得像三隻醉狗一樣狼狽,他們的父母真可憐啊,怎麼偏偏就生下了他們這些個不讓父母省心的孩子呢?

高揚晃著身子,看著夏天突然「哈哈」地大笑了起來,他嘴裡念叨著:「夏天夏天你不行啊!怎麼都喝成這副操性了?!」

夏天吐完后又乾嘔了一陣兒,接著她突然低著頭兒哭了起來――那時我頭一回聽夏天哭得這麼傷心,她哭了一會兒,突然揚起頭對著夜空大聲地喊了起來:「念書真***沒勁!中考是大傻B!大傻B……」

我抬頭望著掛在天上的月亮,似乎在很多年以前,我也曾經這般認真地仰望過月亮,那時還有滿天星,還有旋轉木馬,還有紅與藍……可現在,這該死的一切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得這麼該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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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主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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