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坐在馬車上的還有個青年,他叫阿力,是男子的貼身小廝,見狀,他困惑地道:「少爺,不進去看看嗎?」
「不,還是先返家好了。」男子慢條斯理道,揉了揉後腦杓。
「少爺,您頭還會疼?」阿力關心的問。
男人放下了手,淺淺和煦一笑,「沒事的,我這頭疾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而想起過去的事會發疼,還有天氣一冷也會疼。」
現在是十月天,街上就帶有寒風了,比往年都冷,可想而之,今年入冬會更冷。
阿力嘆息地道:「當年爺將少爺您從湖裡救起時,還以為您活不了了呢,少爺真的命大,只是留下來的頭疾也很惱人,很難完全治癒。」
男子一提到義父,眸底充滿感恩之情,「可以被義父所救,還將這頭疾治到八成好,我已經很感激義父了,這一點頭疼不要緊的。」
「少爺,如今您已經恢復記憶,回到京城來,一定要捉出當年謀害您的兇手才行,阿力我會幫您的!」阿力咬牙切齒的道,男子口中的義父就是他的主子,這次陪著少爺返鄉,他家主子吩咐他要好好伺候,也要幫忙捉出兇手,他阿力已經做好準備了。
「其實我並沒有想起兇手是誰,只知道是我的家人。」男子道,斯文俊秀的臉孔一掠而過陰鷙神色。
五年前,他受了重傷被扔進湖裡差點溺死,被當時開著小船的義父發現救起,醒來后,他失去所有記憶,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也因為他身上有刀傷,義父怕是有人在追殺他,也不敢大舉為他尋親,就怕引來仇家,加上他頭部被重擊,浸了湖水傷身,以致他失去記憶,又犯著嚴重的頭疾,義父決定先帶他回北方求醫,義父是從北方來的,在北方有認識醫術精湛的大夫。
這一去,他在北方待了五年,一邊治著頭疾一邊跟著義父學商,義父是北方有名的大商賈,跟著義父做生意,他意外發現自己有著經商的本領,彷佛他天生就是個商人,對商場的一切了如指掌,他也用義父替他取的新名字行商,做成了幾筆大生意,以新崛起的商賈之姿,在北方的商場闖出了名號。
經過了漫長的治療,這半年來,他的頭疾慢慢被治癒了,恢復了大半記憶,他終於記起自己真正的名字,他叫賀靖棠,是慶鑫堂的當家,當年他不慎被人下迷藥暗算,一干手下都被迷暈,他則極力保持意識,見有人朝他攻來,他立刻拔刀反擊,卻不敵對方,被擊中頭部倒在地上。
但當時的他並沒有完全昏死過去,聽進了歹徒的對話——
「真可憐,身為慶鑫堂當家,竟被自家人暗算,容不下他。」
「噓,小聲點,要是被聽見怎麼辦?」
「都頭破血流了,還能活嗎?哈哈哈!」
他的記憶只到這邊,之後的怎麼都想不起來,他明明記得還有第三個人開口說話,但每次只要去想就會頭痛。
他只有回去那個家,才能知道真相。
曾經,他一度想放棄尋找自我,永遠待在北方報答義父的救命之情,或許是他直覺認定,恢復記憶並不是件好事。
果然,在恢復記憶后,他受到強烈的打擊。
那個害他的自家人究竟是誰?
他想到大弟,他是繼母洪氏所生,從小就嫉妒他可以繼承家業;還有繼母,她長年偏袒一雙親生兒女,也曾向爹埋怨過大弟不輸給他,為何不將當家之位傳給大弟。如此想來,他們母子無疑是最有嫌疑的人。
今天在看到慶鑫堂易主后,他更確定了這個可能性。
賀靖棠不能諒解,他待他們母子並不差,他用心提拔大弟,想和他一起管理商行,也將繼母當成自己的親娘孝順、侍奉,如果真讓他查出當年害他之人是他們母子,絕不會善罷干休。
他會算清楚這筆帳,從他們母子身上討回公道!
「小姐,這個泡菜真好吃!」
「對啊,配飯真的很對味!」
宋岑雅看丫鬟們盯著她封好的一罐罐泡菜,笑著說:「放心,我除了做夫人要吃的分,也有做你們的分。」
聞言,圍著她的丫鬟們都樂不可支,「太好了!」
「小姐做的泡菜最好吃了!」
「泡菜一定要配著小姐的炸雞吃,那是人間美味啊!」小丫鬟說著,嘴角還真的流下口水了。
宋岑雅噗哧一聲被逗笑了,其他丫鬟見狀也笑了,整間廚房充滿了笑聲。沒有人發現,那軀殼裡的靈魂換了。
最初,丫鬟們聽到燕兒說李馨雨凶她、威嚇她時,都不敢相信,之後才發現燕兒所言不假,李馨雨完全變了個人,說話不再細小如蚊蚋,也不再畏畏縮縮的低著頭,變得落落大方、抬頭挺胸,頗有主子的姿態。
燕兒說她肯定是被什麼不幹凈的東西附身,才會變了性子,但比起以前那個膽怯怕生的李馨雨,現在笑臉迎人的李馨雨確實討人喜歡多了,而且她並不會像燕兒說的會凶人、威嚇人,她是就事論事,是非對錯分明,而且人又熱心,時常幫助她們,漸漸地,她們便和她愈走愈近了。
「對了,小菁,你的家書寄來了吧,晚點我來幫你寫信。」宋岑雅陡地想起,主動朝小菁道。
「謝謝小姐!」小菁開心的道。「小姐,我可以跟您學做泡菜嗎?我想做給我家鄉的爹娘吃。」小芳期待地問道。
「好啊,下次我教你!」宋岑雅爽快答應。
「謝謝小姐!」小芳笑得可樂了。
宋岑雅見丫鬟們臉上都充滿喜悅,心裡很滿意,知道自己成功拉攏了她們的心。
她明白,想要受到尊重,被人瞧得起,就得先尊重自己,原主就是活得太卑微了,連個丫鬟都怕,不敢堂堂正正大聲說話,才會被人瞧不起,所以她選擇以原本的個性坦率的待人。
當然,她個性大變讓不少人受到驚嚇,但人在鬼門關前走一遭,性子跟著變也不是不可能,相反的,她改變個性后,才扭轉下人們對她的印象。
接著,她再對她們略施小惠,收買她們的心。府里許多丫鬟都是家境不好,才會離鄉背井為仆,內心肯定有孤單的一面,只要適時安慰她們,戳中她們的心,幫忙寫寫家書,她們自然就會向著她了。
這還不夠,下人里也是有狗眼看人低的,像是燕兒,這時候她就得拿出當主管的威嚴來,才能讓人信服,燕兒後來想害她,就被她使了點法子逐出府。
當然,她在賀府的處境,最主要還是取決於洪氏對她的態度,若是洪氏欺壓她,待她不善,她在這個家也難以過得平順,更怕洪氏在她養好傷后,仍會強迫要她做那個胖員外的妾,如此一來,她就完了。
所以在她養了幾天病,補足體力后,她主動找上洪氏,申明她不做妾的決心,請求她讓她留下來,大概是她一反以往的唯唯諾諾,眼神充滿堅持,洪氏有些震驚,並沒有馬上拒絕。
她再乘勝追擊,說她會幫著楊總管做一些事,絕不會白吃白喝,楊總管很得洪氏的信任,當初對於洪氏要她做妾的事頗有微詞,也曾來探視她,找楊總管替她說情是最有效的,另外她也打聽到洪氏愛吃腌漬品,剛好她最擅長的就是腌泡菜,故趁著入夜後進廚房做泡菜,想討洪氏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