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為霖？」方皓雲走下藍宇凡的公寓，卻巧遇姜為霖，微訝地叫她。

「學長？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姜為霖大為吃驚，方家可是大財團，他雖然沒住在家裡，但他的別墅之大，也是讓人嘆為觀止，怎麼會出現在他們這種小人物的居住環境呢？

「說這什麼話？我是來找人的。」他把查到的資料全拿來給他了。

「這麼巧？我也是耶！」姜為霖因為藍宇凡已經遲到了，才會自己過來。

「是嗎？不過我要回去了。」方皓雲微瞇了眼，想想不太對又問：「為霖，妳說妳在哪家公司上班？」

「光田的倉儲工廠呀！」

「這樣啊～～」方皓雲終於弄懂關係圖了，露出有趣的笑容。

「怎麼笑成這樣？」

「沒事，我要去找元蓉了。」

「學長，元蓉最近因為幼稚園有點事，心情不太好，你可別又跟她吵喔！」他們這一對，是她介紹的，她可是很希望拿到媒人禮呢！

「誰吵啊？都是她在吵好不好？我這麼優雅的人會跟她吵？」

「哈哈……」姜為霖用她的笑聲回應他的自我吹噓。

「這麼不給面子？」方皓雲也笑開了。

藍宇凡因為和方皓雲見面談事情，耽誤去接姜為霖的時間，他抓著鑰匙匆匆跑下來，卻意外瞧見他們站在一塊笑得好開心。

「這是在幹嘛？」他當場冷凝了眸子，他們怎麼會認識的？

「咦？宇凡？」姜為霖回頭瞧見他立時露出溫柔的笑靨。

「你們……」

「宇凡，他是我的學長叫……」

「我認識他。」他直接截斷她的話，這女人說話就說話，幹嘛伸手去拉那傢伙啊？他們很熟嗎？

「啊？」

「為霖，我跟這愛吃醋的傢伙當過鄰居，還是小學同學呢！」方皓雲取笑著好友，見他神情明顯不悅，還故意撩撥他一下，伸手摸摸她的頭疼寵一番。

「原來是這樣啊！」她也沒避開，一臉的恍然。

藍宇凡卻氣爆了，將方皓雲拉到一旁恨恨的罵道：「你這渾球，少對她動手動腳的，她是我的，再碰她小心我翻臉。」

「無聊。」方皓雲賞他一枚白眼，回首朝姜為霖露出笑容。「我走了，拜拜！」

「學長拜拜！」她也噙著笑容揮揮手。

「看什麼看？他有我帥嗎？」他很不爽地扯住她的手，拉著她上樓。

「帥不帥又不重要，他是我學長耶！而且很照顧我……」

「很照顧妳？下回見到他，記得提醒我扁他一頓。」藍宇凡憤恨地踢了牆壁一腳泄憤。

姜為霖愣了愣，他幹嘛火氣這麼大啊？忽然想起方學長剛剛說他愛吃醋，他是在吃味嗎？她突然露出甜甜的傻笑。

「笑什麼笑？噁心死了。」打開門回頭就見她在傻笑，他更不爽了。

「你在吃醋嗎？」她關上門后開心地跳上他僵直的背，格格笑個不停。

「誰吃醋啊？我是怕妳被他給騙了，那傢伙亂沒節操的，床伴一個換過一個的，妳這麼笨又單純，被騙了都不知道。」被她軟綿綿又凹凸有致的身形搶走不少注意力，他沒好氣地數落著她。

「我不擔心呀！」她仍小聲笑個不停，他真的在吃醋耶！她開心地啄了啄他的後頸。

「姜為霖！」他又要數落她，又被她的動作弄得心猿意馬的，他乾脆將她甩進沙發里，欺身壓住她。

「他是不是花心大蘿蔔，是元蓉的問題啦～～」因為他吃醋了，讓她心情大好，她好心提供答案。

「元蓉？」惱火的他怔住了，現在是演哪一齣戲啊？

「你忘了她了嗎？她是我的好朋友啊！我們一起吃過火鍋……」

「我知道她是誰，她和方皓雲在一起？」

「對呀！還是我介紹的呢！」

藍宇凡到此才知道自己白吃醋了，神情有些尷尬，卻又不肯承認。「就算是這樣，妳也不該讓他對妳動手動腳的。」

「拜託，他只是摸我的頭，我也很煩的，老是像在摸小狗似的，他明知我沒哥哥，就故意裝樣子。」

藍宇凡聽她提到哥哥，心中大石是徹底放下了。

「可以笑了嗎？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的笑臉。」她摸摸他仍貼著紗布的臉頰，總算漸漸習慣他的俊臉了。

「妳居然又取笑我。」他狠狠的吮了吮她的頸項一口，才將她抱上他的大腿，滿足地擁著她。

「有嗎？」她倚著他的肩頭輕笑著。

「小姐，我們好像還有另一筆帳還沒算。」細細啄著她細緻雪白的柔肌，他只覺得注意力一直被拉走。

「有嗎？」她淘氣地回啄他的臉頰，引來他迭聲的輕吟。

「有，而且是很重要的事……妳一直在我身上點火，害我想不起來。」他不太認真的抱怨。

「那就表示事情沒你認為的那麼重要。」沒想到她居然能讓他心蕩神馳，她調皮地伸出舌頭舔過他的耳垂。

「小姐，我必須警告妳，放火是要付出代價的。」藍宇凡大掌已經探進她的衣服里。

「你老是威脅我。」姜為霖見他居然閃過一陣喜悅的顫動，她漾開更甜美的笑容，好有趣，原來她對他的影響力正如他對她是一樣的大，令她好開心。

「這不叫威脅，是善意的提醒。」他有些難耐地想要更多，乾脆將她抱起走向他的房間。

「咦？要去哪裡？」

「讓妳付出代價。」

「啊？」她呆掉了。

「妳讓我很想吃了妳，而我很樂意這麼做。」藍宇凡一腳踢上房門，一臉壞笑地瞧著她。

「怎麼這樣！人家只是學你吻了幾下，有那麼嚴重嗎？」她突然意識到他想幹嘛，心頭一震，但以為會有的驚慌卻沒出現，難道她已經準備好了？

瞧著他俊逸的臉龐，她除了羞怯外，居然還有一絲期待，原來她真的準備好了。

「真幸運，妳居然沒逃跑耶！意思是說我今天真的吃得到了？」藍宇凡也感受到她心意上的迎合，溫柔地看著她。

「你很討厭耶！厚～～你該不會早就打定這個主意，才叫我過來的吧？」她紅著臉數落他。

「厚～～我總算想起來要跟妳算什麼帳了。」他翻身再次壓住她，神情很兇的瞪她。

「怎麼了？」她被他的模樣弄糊塗了。

「妳居然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早告訴過妳沒有我，妳哪裡也不準去，叫妳在家等我，妳居然自己跑來，妳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情況很危急啊？」

「什麼情況危急？」

「謝廠長八成會有大動作，妳是他的眼中釘，妳隨時會有危險的。」

「他真的會走偏鋒？」

「妳說呢？」

「哦唔，我會記住的。」

「最好是這樣，妳現在是罪加一等，今晚要有覺悟了。」好啦！該算的帳都算完了，他總算可以辦正事了，他眼睛閃閃發亮地欺近她。

姜為霖瞅著他突然漾開笑容，伸手攬住他，和他在一起什麼覺悟都好，她不會後悔的。

「真的要這樣嗎？」林董事長有些為難地看著藍宇凡。

藍宇凡一聽，不禁露出一抹譏誚的淺笑，讓林董事長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這些是我針對這件事提的報告，當然了，要不要用則是你的事。」他將一迭資料放在他的桌上。

「宇凡……難道不能再給他們一次機會……」林董事長有點畏怯地看著他。

「可以呀！反正公司是你的，你想整個送他，也沒人反對。」他聳聳肩真的一點都無所謂。

「宇凡？」林牧迪蹙眉不悅地看他一眼，這些小鬼怎麼各個都這麼沒大沒小？居然這樣挖苦他？

「你想遵循前人的教誨，照顧謝老先生的後人是很好，但事情都有所謂的底限，當你一次次容忍他們為惡的同時，你可知道也同時傷害了許多對公司犧牲奉獻的好員工？你真的覺得這是一個有擔當的老闆應有的作為嗎？」

林董事長沒想到還有這一層，有些錯愕地看著他，他真的傷害了其他人？

「你若真的想幫他們，就該讓他們別再錯下去了，謝老先生說得沒錯，他的子女很沒出息，是扶不起的阿斗，他自己都看得那麼透徹了，怎麼反而是你們看不明白呢？」

「我也很為難，每當謝昆林拿老爸的遺言頂我時，我就覺得損失點錢算什麼？我們也不是養不起他們，這些年他真的愈來愈過分了嗎？」也許他真該有所動作了吧！

雖然他的父親交代要好好照顧謝家，但這樣真是對他們好，真是照顧他們嗎？

「他們幹了些什麼，全都在我歷年的報告里，就看你願不願意去看而已。」他也不想逼他的，但這樣下去真的不是辦法。

「你是為了姜為霖那女孩嗎？」

「她只是促使我更想解決這件事而已。」他嘆口氣，果然這事也傳到這裡來了。

林牧迪陷入沉思之中，實在很難下決定。

「老實說，你想怎麼解決這件事，我根本不在乎，但你若一次兩次都要我做白工，可就沒有下回了。」他聳聳肩不怎麼在乎。

「宇凡……」

「當年的事不僅把謝家子孫膨脹得扭曲變形，連你都變了樣，記得我還小時，你明明就很有魄力的呀！」

林牧迪有些狼狽地看著他，他真的老了嗎？連魄力都拿不出來了？

「其實你可以試試，雖然我早確信他們近日內一定會有動作，但只要你放點風聲出去，我保證三天內他就會有所行動的，而且這次絕對超乎你的想象，想養他們？也要他們想讓你養。」他冷笑地哼了兩聲。

「什麼意思？」

「他們再怎麼Ａ，錢都是你的；若錢變成他們的呢？對他們來說豈不很爽？」他無所謂地聳聳肩。

林牧迪懂了，他的意思是謝家這回會徹底翻臉是吧？而對方的動作顯然會動搖到光田的根本。

「你自己看著辦吧！要怎麼做，直接找林經理吧！對這件事我算收工了，雖然還是會掃到颱風尾就是了。」他起身往外走。

林牧迪長長的嘆了口氣，他果然太優柔寡斷，幸好這些孩子各個不像他，攤牌嗎？時候是到了。

果然林董事長約談了謝昆林，告知希望收回一部分的權責，要他將事權畫分清楚，總公司將調派一名執行長進駐倉儲工廠，而謝昆林則是怒氣沖沖的離開。

恰如藍宇凡預料的，約莫三天後，謝昆林就有了動作，事情有如野火燎原般蔓延開來，讓林董事長決心徹底解決這件事，並把主導權交給林經理全權處理。

「林經理，請你一定要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我已經提早付款了，卻領不到貨？」廠商甲拍桌子質問。

「我也一樣啊！我還想奇怪，為什麼要事先付款，但你們是唯一的供應商，我們也只好摸著鼻子忍痛先付錢，而且還是現金，結果呢？我到現在卻一樣貨品也領不到，賣場已經開天窗，你是要我關門大吉嗎？」廠商乙也破口大罵。

「林經理，你今天要不給個交代，別想我們會善罷甘休。」廠商丙站起來撂話。

「各位稍安勿躁，我們一定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案，請你們給我幾天的時間徹查這件事，我們光田絕不會Ａ各位半毛錢，更不會讓各位蒙受任何損失，陳董，你現場缺的貨我會立刻先調齊，請各位別擔心。」林經理誠懇的安撫眾人。

幾間廠商代表商量了一會兒，才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們是看在光田數十年的信譽上，再相信你一次，一個星期，你不給我們合理的答案，大家就法院見了。」眾代表這才怒氣沖沖的離開。

林經理直到眾人都走了，才走到隔壁的小會議室，瞧了裡頭的人一眼。「謝廠長，你有什麼話說？」

謝昆林雖然早知道是什麼事，卻仍想知道這小子的想法，所以只看著他，並沒有回答。

「怎麼？吞太多讓你連話都說不了了嗎？」林經理把一迭資料丟到他桌前。「你居然將貨品超賣，平均一批貨同時賣給三家廠商，還提早向人收款，徹底違反我們公司的營運規則，三億，拿在手上很爽嗎？」

「哼！這回你可要感謝我了。」謝昆林見自己被炮轟，心裡爽得不得了，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你超賣公司的貨，我還要感謝你？你當我白痴啊？」

「少狗眼看人低了，這種蠢事才不是我乾的，瞧，這才是你的犯人。」謝昆林早準備好一份資料了。

林經理瞇眼瞧了他半晌，才拿起那份資料瞄了幾眼，有些怔愣地看向他。「你要我相信這些事是姜小姐做的？」

「事實就是如此，每個環結我都有證據，這件事全是姜為霖那女人，和剛進公司沒多久的藍宇凡一起犯下的陰謀。」

林經理沒回答，認真聽著他的推理。

「我合理懷疑那姓藍的小子早和姜為霖熟識，而她為了從中得到龐大的利潤，才會故意不跟著遷到新廠，還故意在退休金事件上和我作對，博取你們的好感與信任。結果呢？事實證明，你們認為值得信任的人才是最要不得的小偷呢！」

林經理不得不佩服他，明明挺有一套的嘛！為何不學好呢？

「而你們卻一再懷疑我，也不想想我們家可是你們家的大恩人耶！誰會吃定你們？」謝昆林愈說愈得意。

林經理嘆口氣，藍宇凡那傢伙可以去擺攤當神算了，他對這事件的走向預測，竟然精準到分毫不差的地步，真令人寒毛直豎，有些驚恐。

「怎麼？是你信任的人，就不想辦了嗎？果然是個沒擔當的毛頭小子，公司交給你會有前途才怪呢！」

「我會查，這回誰該負責，我都會讓他負責到底。」林經理瞧著他，雖然帶著微笑，但神情銳利得讓自認毫無破綻的謝昆林心虛地別開了臉。

當天下午，總公司的專員進駐倉儲工廠，徹查貨品流向，當眾人得知矛頭竟然指向姜為霖和藍宇凡時，現場一片嘩然。

「不可能！姜小姐才不可能做這種事，你們怎麼可以相信謝廠長那種人說的話？太過分了。」員工們全聚集在一起大罵公司的做法。

「這種事只有謝廠長才做得出來，他才該接受調查哩，去查他啦！把姜小姐還給我們。」

「就是呀！還有宇凡也是，他是我見過最負責認真的年輕人了，他才不可能做那種偷雞摸狗的事呢！」

隨著眾人不停地數落謝廠長的壞，卻讚美姜為霖和藍宇凡的好時，專員回頭朝謝昆林微微一笑。

「看來你在這裡沒什麼人望呢！這樣工作起來不難過嗎？」

「哼！你好好調查那兩個小偷，早點把他們定罪，那才是你的工作，」謝昆林則是臉色鐵青，恨恨的走回辦公室。

他萬萬沒想到姜為霖他們在同事心中有那麼大的分量，竟讓大家直接在他面前說那種話，看來總公司並不怎麼相信他的報告，他得再拉個替死鬼才行。

幸好他早把財產全移出去了，而他們全家也會在最短時間裡出國，到時真被查出來也無所謂了。

「專員先生，你倒是說句話呀！」眾人緊張不已。

「他們呢？你們把他們關起來了嗎？快放了他們。」大家激動的擠上前。

「大家別心急，我們會把真相找出來，若姜小姐和藍先生是被冤枉的，一定會還他們清白，總之，請大家靜待調查結果吧！」專員冷靜地說明原則。

「他們呢？」大家比較擔心他們現在身處何地。

「他們目前遭到停職的處分靜候調查，你們放心吧！除非查到證據，公司不會動他們的。」

停職徹查？

大家心中有如被投了枚強力炸彈，不安在工廠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