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原來是烏龍觀的天三少俠到訪,失敬失敬!獸奴,鬆手!」

令狐祟開了口,怪物鬆了手,但為著護妥杜盼盼,天道存雙肩早已讓怪物的虎爪給撕裂得血跡斑斑。

「你們怎麼可能找得到這裡?」

令狐狡疑惑的開口,問的人雖是天道存,眼神卻明顯停在杜盼盼臉上,流連不去。

「是因為他們有這個吧。」

黎胥海上前,眼尖地將天道存懷中微露出頭的藏寶圖抽出來,交給了令狐祟。

令狐祟接過圖一瞧,面色丕變,破口大罵。

「好你個烏龍觀!好你個仁慈賊胚!我請你徒兒幫個忙,你居然偷偷摸摸地畫了一張?」更可惡的是上頭的註解畫線,居然比原圖的還要清楚。

天道存聽了這話,愣愣地不及做反應,倒是杜盼盼柳眉倒豎地罵了回去。

「現在是怎樣?做賊的喊捉賊?一個設局殘害武林同道,還豢養著怪物傷人的惡廝,居然還有臉罵別人是賊胚?」說話時美眸惱瞪著一旁的怪物,恨它居然敢弄傷她的心上人。

「他不叫怪物,他叫獸奴。」

提起這家奴,令狐祟臉上明顯浮出得意。

「他是我在狩獵時撿到的棄嬰,有人的五官模樣卻又有獸的肢體,一個明擺著遭天譴的孽畜,這要是讓別人給瞧見了,不是嚇跑就是殺掉,呵,偏我聰明,知道他會是個好用的棋子,養在我庄內地牢二十多年,就為了將他調教成頂尖殺手,專門用來為我清理『障礙物』。」

「主人!主人!獸奴!獸奴!最乖!最乖!」聽見令狐祟提到自己,雖說不解其意,大傢伙還是興奮得拚命槌胸點頭。

「是呀,一個乖獸奴,合該是由個連禽獸都不如的主子才能調教出的……」杜盼盼出言嘲諷,沒去瞧變了臉色的令狐祟,逕自問向令狐狡:「可我還是不太懂,就算這傢伙動作再快,也不可能同時扭斷十三個人的脖子,然後從容地離開吧?」

老實說,對於這個答案杜盼盼一點興趣也沒有,那麼為什麼要問?且還故意問令狐狡?

自是因為她看得出這傢伙對她有興趣,想借故多拖點時間,好讓她能想出個能夠保住兩人小命的辦法。

「這問題不必問狡兒,因為他不在現場,真想知道?哼!老夫來說。」

令狐祟瞧出了杜盼盼的意圖,冷冷地接過話。

「那樁事真是再容易不過了,有我們這三大武林高手在旁幫忙,一次揪出十三個倒霉傢伙排排站,先點住他們的啞穴,再叫獸奴一個接一個地動手撕斷脖子,等輪到最後一個倒霉鬼時,解了她的啞穴,在已見識過十二個前例,知道了自己的下場后,還能不叫得震天價響,像是見了惡鬼嗎?哼!小娘子不必好奇,待會兒你們便能親眼見著我這寶貝獸奴,是如何利落地撕斷人的脖子了。」

「獸奴!獸奴!」聽見主人再次提到自己,大傢伙又是一陣興奮鼓噪,「撕斷!撕斷!好棒!好棒!」

眼見一個惡主一個蠻奴在那兒一搭一唱地嚇死人,即便心底咚咚咚打鼓,杜盼盼依舊強持著鎮定,不願讓人看出她的恐懼。

「哼!果真是個禽獸不如的獸主子,夠惡!」美眸轉向令狐狡,「令狐公子,雖說通常老子壞的兒子也好不到哪去,但在尋寶的路上,我直覺認為你會是個君子,所以千萬別跟你爹學,壞事做盡,當心將來會有報應。」

眼見美人示好,令狐狡眼神大亮,忍不住開口,「爹……」但求情的話還沒說出,就已讓他爹給毫不留情打斷了。

「哼!想都別想!男的不能留,女的也是,想要漂亮的女人日後機會多得是,犯得著留個知道你所有底細,且還心向著別的男人的女人,養虎為患嗎?

兩個都得「殺!」

殺字甫出口,令狐祟眸底殺氣騰騰。

見狀,始終沒出聲的天道存向前跨步,將杜盼盼擋在身後。

「我不管你們想怎麼做,或是想要怎麼對付我都行,就是不許傷害盼盼。」

「天三少俠!」

眸中殺氣換成了嘲諷,令狐祟冷笑,說話時還將雙掌互扣,暗自運氣,身上骨骼不斷傳出噼噼咱咱輕微爆響,聲勢懾人,為了眼前這堵始終解不開謎的牆他早已悶翻,早就想找人動手玩玩了,既然有入主動送上門來,那最好!

「你憑什麼說不許傷害誰的笑話?撇開獸奴不計,咱們與你是以六抵一,更何況其中還有三位是武林高手,任何一個人的絕招都能要了你的命,想要討價還價?去跟閻羅王談吧。」

話還沒完,令狐祟已有了動作,他早看出眼前年輕人底子不錯,內力深厚,是以決定趁他還得分神照顧那小女人時,採取先攻,於是一次就用了八成功力,祭出凌厲駭人掌氣,直直地朝天道存身上送過去。

眼見對方掌氣襲來,天道存雖然來得及閃開,卻因為心繫杜盼盼的安危而不願意閃,他急匆匆地用力將未婚妻推開,這才回過身倉卒接掌。

應變時間太短,那來自於令狐祟的駭人掌氣,眼看便要打中尚未運氣抵禦的天道存,卻陡地一條人影自天而降,硬生生插入兩人之間。

那人不但替天道存接下這一掌,甚至還能來個巧妙至極的「移花接木」,一個旋身挲掌,反將令狐祟選出的掌氣給加倍回敬了過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壓根沒想到會有此變故的令狐祟,瞪大老眼瞧見自個兒的胸口猝然受創,波地一聲,吐出了好大一口血水。

「爹!」令狐狡急聲大喊,奔過去攙扶住搖搖欲墜的父親。

至於天道存,則是興奮地大叫:「大師兄!」

來人正是烏龍觀仁義、仁慈座下大弟子,被坊間稱作「商界之神」,腦子永遠動得比別人還要快的天驤游。

只見天驤游面如冠玉,神色瀟洒,在眾人因著鑽洞、爬洞、渡水而身形狼狽之時,他依舊是一身雪白未沾塵埃的儒袍,頂上以絲絹束髮,俊唇輕銜著魅笑。

即便天驤游看來像個文弱書生,但天道存卻知道救星已到,他和盼盼不會有事了,是以像個吃了定心丸的孩子,憨笑呵呵地湊上前去。

「大師兄,你怎麼會在這兒?」

天驤游舉高手,一個爆栗子便往師弟頭頂送去,接著沒好氣地開口,「因為你!」

因為我知道你無論再如何辛苦,也一定會來完成師父們所託付的任務。

因為我知道以你的腦子肯定會玩不過這群狐狸,是以在掐算了日期后,早幾天前就帶著他家娘子來到附近,甚至單槍匹馬地進進出出這洞窟幾次,先前便隱身在洞頂,賊笑地覷著底下這六隻坐困愁城的大老鼠。

「大師兄!」天道存開心得眼眶都熱了,「你待我可真好。」

「待你好?哼!」沖虛派掌門可不這麼認為,「我看他呀,是自個兒也想來奪寶才是真的。」

「不錯嘛!」天驤游無所謂地笑睞著對方,「這位老哥哥雖是初次相見,卻還挺了解在下的。」

「什麼?!你也是來奪寶的?但是你……你……」聽見這話的令狐祟,再度被氣得吐出一口血水。「你那日在解出藏寶圖時,明明口口聲聲說對發死人財沒有興趣,硬是推辭了當尋寶隊領隊的事,難道全都是在演戲?」

天驤游拱手謙笑,「呵,若是論較起了演戲,晚輩與您比起來可是自嘆弗如,令狐前輩那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明裡組隊尋寶,暗裡找人殺掉,才真的是卑劣到了極致,天下無人能出其右呀!」

「你——可惡!」被個後生小輩如此挖苦嘲諷,令狐祟又氣又恨,忍不住又是一口鮮血往上冒。

見父親被氣得險些又要吐血,令狐狡趕緊勸阻,「爹,當心身體。這小子的嘴這麼可惡,您跟他斗這閑氣做啥?別再理他了。」

這話說得對,眼前這男子可非他那木頭三師弟,根本不可能在言語上討著他半點便宜。閉上眼睛深呼吸,令狐祟逼自己先冷靜下來。

「成!你那一掌及你的狡黠詭變我記住了,你說!你現在到底是想怎樣?」

「不怎樣,我只是忍不住要跳下來告訴各位一聲,咱們師兄弟與你們相較起來,該算是以二敵五個半,令狐前輩,您受了重傷,頂多只能充個半人的數吧。」。

「哼!但你可別忘了咱們這頭還有個獸奴,光是他一個,就足以扭斷你們師兄弟的脖子了。」

一聽見「獸奴」,大傢伙又開始興奮得仰天吼叫。

天驤遊絲毫不受那大傢伙的影響,懶懶地以手攝風。

「幹嘛?現在是在玩比人頭還是玩比腕力?人多又如何?會扭斷人脖子又怎樣?你們今兒個來此,難道就是為了殺人嗎?就算你們真殺了咱們師兄弟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又怎樣?那些寶物呢?唉,仍舊不會是你的。」

該死!可惡!這小子或許說話不中聽,但說的卻是讓人心痛的事實。

「那麼我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得到寶物?」

不單是令狐祟,幾個大男人都心急地問了;自知論聰明比才智,他們誰也比不過眼前這笑得像只狐狸的男人,是以雖然雙方是敵非友,卻也忍不住要請問他。

「唉!」天驤游嘆息一聲,「不是我在說呀,你們這些人也真是沒腦到了極點,乾脆去和獸奴磕頭當拜把算了……」他嘻嘻一笑,瀟洒地聳肩,「如果我已解出了個所以然,你們還有可能在這裡遇見我嗎?」

當日他說對於發死人財沒有興趣其實並非謊言,不過他只是對於發這種財沒興趣,卻不代表他對於寶藏究竟存不存在沒有興趣。

就算是來考驗腦力,就算是來滿足好奇,總之,憑著腦海中的印象,他比眾人早幾天抵達,卻是絞盡腦汁也解不出關子那道牆的秘密。

若非擔心三師弟會讓惡人給欺負,他早就離開這座無聊的洞窟,帶著他家娘子到別處玩去了。

只可惜他的實話,看來並末得到眼前人的信眼。

「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騙我們!你一定是想要獨吞寶物!」

性子最是急躁的吳作樂,率先跳起來,一雙眼珠子亂瞟后心生一念,相准了杜盼盼,他想要借著挾持這丫頭,來逼對方說實話。

吳作樂動作雖快,卻有人比他還要快,始終留意著杜盼盼安危的天道存后發先至,半途攔住了吳作樂,與他對招起來。

眼見兩人打起來,唯恐好友不是對方對手,令狐狡及黎胥海各自交換了眼色,紛紛下場,毫不客氣地三個打一個,圍攻起了天道存。

見狀,杜盼盼心急地跑向天驤游,用力搖著他的袖管。

「驥游哥,你還不快點去幫木頭?」

沒想到天驤游卻是回了她一個懶懶的呵欠。

「急啥?如果他連這三隻小狐狸都打不過,那也索性別再當我師弟了。」他還得留著精神留意那「兩隻半」的老狐狸呢!

「但是木頭他……」杜盼盼急得眼淚都掉了,「他受傷了。」

「放心吧!」天驤游依舊是無關痛癢的慵懶語調。「他是個男人不是個娘兒們,流點血死不了的,更何況他先前會受傷,可不是為了他自己啊。」而是為了你呀,杜家小妹子。現在他見我人在這裡,知道心上人有人照應而放心了,那就有辦法大顯神威,否則之前就算那隻獸奴力氣再大,可也不一定能夠傷得了他。

杜盼盼原還想再哀求,卻陸續聽見了幾聲慘呼,轉過頭去,她果真看見如天驤游所預料的,一個天道存就足以將令狐狡三個人給打退了。

可雖說天道存將那三人打得落花流水,卻也讓他肩上傷口再度流出血來。疼得他緊咬牙關,將身子往後靠在岩壁上,吁吁喘息。

見他傷口裂開,令狐狡三人本想乘機追打,卻在此時,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天道存背倚著的牆正是在藏寶圖上所示,後頭藏著寶物的所在地。

亦即是無論天驤游,或者是令狐祟、黎胥海等人,千方百計、絞盡腦汁也不得其門而入,上頭刻有「非我子嗣,莫圖我寶」的那堵石牆。

可那堵原是誰也撼動不了的牆,此時卻在眾人眼前,一寸一寸地,緩緩往後退。

感覺到身後岩壁滑開了的天道存,嚇得跳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訝異地嚷道,摸不著頭緒。

而在天道存一跳離開后,那堵牆居然就不再動了。

它只退了一半,雖說是凹了個口子出來,卻依舊無法讓人窺見牆後有啥。

「哈哈哈!這真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在令狐祟等人尚未回過神來前,天驤游已忍不住撫掌大笑了。

「原來在咱們身邊,就有著這樣一隻能夠開啟寶庫的鑰匙呀!」

想不到木頭老三,居然會是某梟雄之後,恭喜二師父,果真如他所願地拾到了「寶」,養對了棄兒。

「鑰匙?!大師兄,」天道存搔首,一臉困惑,「我聽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做。」

天驤遊走近他身前,拍拍他肩頭像是在哄個孩子似的。

「乖!去靠在那堵石壁上,它動你就跟著動,千萬別離開。」

「哦,嗯嗯。」

打小到大從沒懷疑過大師兄任何決定的天道存,乖乖地照做了。

於是在眾人眼前,那道厚實的岩壁再度詭異地動了起來,直至退開到天道存左右兩側,分別出現了一個牆洞為止。

安靜無聲,就連地上落了根針都能聽見,直至令狐祟發出大吼——

「快!還不快點進去拿寶藏!」

這話一出口后,幾個人終於回過神來,眼神閃著貪婪的光芒。一個個或捉火把或提燈,爭先恐後地鑽進牆洞,將方才原想置烏龍觀兩師兄弟於死地的事,全拋到九霄雲外。

良久良久,在那六個臉上滿是瘋狂神情的男人進洞了好一會兒后,天道存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呃,大師兄,我現在……能動了嗎?」

天驤游沒好氣地搖頭笑,「可以!」我親愛的木頭三師弟呀!你還真是無欲無求得可以。笑了笑后,他才再說:「你不動咱們怎麼進去?不進去又怎麼讓你完成師父們所交代的任務呢?」

「對喔。」

彷彿直至此時才想通了牆后是個偌大的寶庫,天道存伸手牽起杜盼盼,跟在天驤游身後,探身由牆洞進入了牆後世界。

即便發現了牆洞,即便可能寶藏有望,但杜盼盼才不理什麼狗屁寶藏,全心全意只想著一件事,她心疼地著向天道存:「傷口疼嗎?」

「不疼。」憨笑搖頭,他說得一本正經,「自從看見大師兄,知道了你能夠平安無事後,我就不疼了。」

又是心疼又是感動,杜盼盼安靜地緊隨在他身後。

在進了洞后,天道存忍不住伸手擋在眼前,因為讓那遍地金光閃閃的物事給閃爍得好半天睜不開眼睛。

「哇!好壯觀的寶藏喔!」就連早已閱寶無數的天驤游也看花了眼,忍不住發出驚嘆。

數不清的寶物堆累在地上,高可及頂,極目望去不見盡頭,以滿坑滿谷來形容還算是客氣了。

真的!天驤游從沒想過那張藏寶圖居然是真的,傳聞是真的,而眼前的這一切……他低頭拾起一枚金飾細細鑒賞,也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寶物里包括著難以計數的純金飾物及日用器具,有女人家用的耳墜子、戒指、項煉、腳趾環,有男人家最愛的弓羽箭鏃、劍戟盾矛,有家居物如精瓷碗碟、象牙箸、古董花瓶等等,樣樣件件都是精雕細琢的精品,有的甚至還嵌上拳頭大小的寶石。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頂讓所有寶物給環簇子其中的金冠。

那頂金冠是由數萬片細小的黃金薄片串連而成的,除了黃金薄片外,頭飾上還布滿著以金絲線所織出的繁複花飾,端的是金光燦爛,巧奪天工。

天驤游雙手環胸,邊看邊搖頭,忍不住嘖嘖稱奇。

「好個金冠皇帝,那傢伙果真是想當皇帝想瘋了。」

他原還想再多說幾句的,但在想到身旁的木頭師弟,與這藏寶人之間可能有的血緣關係,笑笑的聳肩沒再說話了。

至於天道存,則是無暇多顧多瞧,逕自由腰際取出一隻他早已備妥的麻布袋,低頭拾起了金磚。

那口麻布袋倒也不大,在裝了約莫三十塊金磚后就再也裝不下了。

「盼盼,任務達成,咱們終於可以回家了。」天道存抬起頭,對著杜盼盼笑得合不隴嘴。

「你就拿這些?」雖然早已知悉三師弟的無欲無求,但天驤游還是忍不住感到傻眼。

畢竟寶庫上寫得很清楚,「非我子嗣,莫圖我寶」,換言之,就是若為其子嗣,就請悉數拿啰!這些東西是道存想拿多少都成的,甚至還包括那頂價值連城,此時已引起那些狐狸爭執的金冠,畢竟在貪婪成性的入骨子裡,都有著想當皇帝的潛在因子——

「我先說了,這頂金冠是我的,誰也不許跟我搶!」

「可笑!我是你老子耶!居然想跟你老子搶東西?」

「老子又如何?等你將來死了后,你的哪樣東西不是我的了。」

「死畜生!居然這樣算計你老子!」

「喂!你們父子倆夠了吧?這一路上若非有我在動腦筋,你們哪能成功?這頂金冠是我的!」

「我是你師父,金冠是我的!」

「誰管你是誰?金冠只當屬於有本事的人!」

瞥了眼那些早已爭紅了眼,眼看就要打起來的狐狸,天驤游神色悠閑地問向天道存:「你不想要那頂金冠?」

「我要那玩意兒做什麼?」天道存面現困惑,「師父又沒說了想要。」

是啊,那兩個嗜錢如命的老傢伙是沒說,但那是因為他們並不知道這裡頭有這樣一件價值連城的新鮮玩意兒呀!

心中如是想,嘴上卻一句也沒多說,向來認定一切合該隨緣的天驤游,將視線轉至杜盼盼身上,卻看見她對眼前滿地的寶物,居然也是同樣興趣缺缺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想笑。

難怪她打小就相准了道存,怪人愛怪人,這兩個還真是天生一對!

「杜姑娘不拿件首飾之類的東西?」好歹做個紀念。

「我才不要!」用力搖頭,皺著眉心的杜盼盼一臉作嘔的說:「一看見這些東西,我就會想起那十三具身首異處的屍首,雖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不該先起了貪念,但也未免死得不明不白。」

聽見這話,原還想拿些首飾孝敬愛妻的天驤游,眯了眯俊眸決定放棄。

也對,這些東西原是當年黃巢那批傢伙打家劫舍來的,本就沾滿了血腥,現在又加上令狐祟的一番詭計,更成了罪惡淵藪,毫不可取了。

他可不想讓他的親親娘子沾惹上這些髒東西,反正她夫君有的是本事,能用自己的腦子及雙手去幫她賺來首飾,無論她想要的是什麼。

想起娘子心頭生熱,天驤游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個齷齪骯髒之地,回去抱抱他的親親娘子了。

「對喔,盼盼,幸好你提起,否則我都忘了這些壞蛋干下的壞事了……」天道存面色凝肅地問向天驤游:「大師兄,原本任務達成咱們自當離去,但這些壞蛋,難道就由著他們不但不必殺人償命,甚至還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得償所願?」

天驤游神秘一笑,搖搖頭。

「是不是真能讓他們得償所願,現在還言之過早。走吧,這裡頭空氣好差,咱們到外頭再說吧。」

天驤游領著兩人鑽出牆洞,而在那外頭,還守著個傻盼著主人的獸奴。

「獸奴!獸奴!主人!主人!」天驤游笑容可掬地伸手比著牆洞,「叫你!叫你!進去!進去!」

獸奴聽了當真,沒再搭理天驤游等人,想盡辦法地又是縮頭,又是弓縮著身子,好半天才終於將自己擠進牆洞里。

「成了,這裡沒咱們的事了,回家吧。」天驤游笑眯眯地對著他們擺手。

「大師兄,咱們真的就這麼走了?那些壞蛋還在裡頭樂著,壞人沒有得到報應,這樣是不對的。」

「老三,你信不信大師兄?」

天道存毫不猶豫的點頭,「我當然柏信!」

「那好,大師兄告訴你,雖然他們是壞人,但壞人自有老天爺懲戒,不需要動用到咱們,也省得弄髒了我們的手,並為自己妄添殺業。」

「可老天爺日理萬機,面對萬千蒼生……」天道存忍不住犯嘀咕,「會不會漏了這一樁呀?」

「就算老天爺忘了懲,但他們體內的貪婪性可不會放過他們。」

杜盼盼忍下住插嘴,「你大師兄的意思是,他們會自己狗咬狗,自食惡果。」

「杜家妹子答對了。方才只不過是頂金冠就已讓他們鬧得不可開交,父不父,子不子了,你覺得他們真能冷靜地、不貪心、不疑神疑鬼地均分那足以讓他們六個人活幾輩子的寶物嗎?」

若是以武力來比斗分贓,雖說令狐祟那老狐狸受了傷,但別忘了他遺有個忠心耿耿的獸奴,所以究竟最後的贏家到底會是誰呢?哈!恐怕是那獰笑瞧著這一切的老天爺吧。

想通了的天道存,終於浮出滿意的微笑。

「沒錯!大師兄說得對,我們沒必要為這些惡人弄髒自己的手。盼盼,我們回家吧。」

大手牽著杜盼盼,背上扛著「師父的任務」,天道存在他大師兄的目送下,一步步遠離了黑虎泉洞。

至於天驤游,在終於解出了謎,開開心心地回去摟著親親娘子溫存了兩日後,第三天,他帶了些「傢伙」再度回到黑虎泉,鑽進洞里,來到了寶庫外。

他探頭進洞,裡頭火光全無,黑黝黝的洞里瀰漫著一股駭人的血腥味。

在那死寂得彷彿沒有半點聲響的洞窟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彷彿聽見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喘息。

想了想后他退出牆洞,先將手上「傢伙」在洞口外排好,拉長引線,在他出了黑虎泉洞后,便將引線點燃。

接著他轉身拍拍掌瀟洒離去,沒理會緊接著在他身後傳出的轟隆隆爆炸聲響。

他雖跟道存說懲惡不需要弄髒自己的手,但弄個火藥?嗯,還不算太臟啦!

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骯髒化為無!

老天爺呀,請收回你的寶物,別再拿來玩弄自制力太差的人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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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三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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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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