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既然他大話說出口了,她就等著看他怎麼談成這筆生意。
原以為他至少會在再次拜訪客戶前認真做點功課,沒想到隔天他睡到中午才起床,還拉她到餐廳悠哉地吃午餐。
「你。。。。沒忘了自己昨天晚上說的話吧?」她忍氣提醒他。
「放心,我完全記得。」他笑嘻嘻地以一種很優雅的姿勢切牛排。「你說要給我獎賞,我怎麼可能忘?」
「重點不是那個。」她暗暗磨牙。「獎賞可是要完成任務后才能得到的。」
「我知道啊。」他很自然地點頭。
所以呢?她瞪他。他該不會以為就這樣直接殺去對方公司,對方的總裁便會答應見他們吧?
「我昨天跟Terry的秘書打聽過了,他今天一天都要開會,晚上直接搭私人飛機飛歐洲,我們沒機會再見到他了。」
「我們當然見得到。」他揚起星亮的眸。「我跟他已經約好了。」
「什麼?」她一愣。「你什麼時候跟他約的?」
「昨天,在舞台上,我趁唱歌的空檔問他今天能不能撥點時間給我們,他說OK。」
「就這樣?」她愕然,這麼重要的生意約會,就讓他隨口一句訂下了?
「他上飛機前會給我們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有他也會邀請公司的營運長跟財務長一起來。」
公司三大巨頭排排坐,聽他報告?
天哪!思晴覺得自己冷汗直冒。「那你還坐在這邊吃東西?趕快把小林跟小張叫來開會啊!在簡報前我們自己應該先排練一次,模擬對方可能會問的問題!」
「不用排練了,我不打算跟他們做簡報。」鍾雅人涼涼地拒絕她提議。
她再次瀕臨抓狂,不明白他怎能如此任性,若是不做簡報,智囊團的成員幹麼隨同出差?而且在台灣整間幕僚辦公室辛辛苦苦地挑燈夜戰又是為了什麼?要是讓他們知道了老闆那麼不屑他們的心血,不集體鬧辭職才怪!
為了替老闆留住民心,思晴耐住性子,好說歹說,總算說服鍾雅人答應至少讓幕僚做二十分鐘的簡報。
一行人在接近傍晚的時候來到客戶公司,對方將他們迎進一間大會議室,一張橢圓形會議桌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不只三大巨頭,連幾名執行董事也來湊熱鬧。
小林跟小張見這陣仗,幾乎嚇呆了,到底鍾雅人是有多大的面子,能讓這些高高在上的跨國集團主管全員集合,只為了聽一場簡報?
「你就是Yanny嗎?Terry說你是個很有趣的年輕人啊!」鍾雅人一進會議室,便被一群老人團團包圍。「他說他兩個兒子都愛死你了,還有,你居然有辦法讓那個音痴上台打鼓,我們真佩服你啊!呵呵!」
「誰說我是音痴的?」Terry見老友們拿自己開玩笑,故意板起臉,「真可惜你們昨天都不在現場,我表現得可好了,連我兒子都說酷。」
「真的假的?」沒人相信。
「是真的!」鍾雅人替Terry助威。「說實在的,我玩樂團好幾年了,Terry算有天分的,第一次上台能有那樣的表現,很不錯了。」
「那改天可真要看Terry好好表演了!」眾人朗笑。
這和樂融融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思晴站在一旁,目瞪口呆,更令她吃驚的還在後頭,當兩位同事開始做簡報時,其中幾處關鍵出了問題,被對方營運長連續抓包,犀利地直指他們準備不充分。
「看來你們並不太懂我們公司的核心技術啊,Terry。」在商言商,雖然Terry個人很喜歡鐘雅人,但還是很遺憾地搖頭。「這樣我們怎能放心將技術授權給你們?」
「只是投影片不小心寫錯了,你原諒他們吧。」面對對方總裁的吐槽,鍾雅人只是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拉下一面白板。「如果大家不介意,我直接畫圖解釋。。。。」
他用極簡單的圖形,解釋很複雜的問題,並且說明兩家公司的關鍵技術如何做連結,短短十分鐘,連續畫了好幾張圖,每一張都讓對方看了頻頻點頭。
他怎麼懂這些?
思晴不敢相信地望著這一幕,比起幕僚們寫的那一行行令人頭痛的算式,他畫的圖形清晰易懂,如果不是對這些關鍵技術有相當認知的人,根本無法做出這樣的簡報。
她終於明白他為何之前不肯用幕僚的簡報了,因為那些太凌亂、錯誤百出!
「。。。。這就是我們希望與貴公司合作的原因,我們認為壓迫么做對雙方都有利,一定能產生最大的綜效。」
簡報完畢,滿堂喝彩。
「很好,Yanny,你真是令我們印象深刻!」Terry熱情地拍他的肩。
他也熱情地回對方一個擁抱。「改天我們再一起表演吧!嚇死你這些老朋友。」
Terry聽了,呵呵大笑。
不必等最後結果,思晴也能確定壓迫筆生意成交了,她收拾震驚的情緒,見小林與小張兩位呆若木雞地站在角落,櫻唇不覺揚起勝利的微笑。
這下,他們再也不敢瞧不起他了吧?
她收拾好文件,安靜地等候鍾雅人與一干人道別,幾分鐘后,他意氣風發地走出來,她笑著迎上去。
「恭喜你,總裁,你做到了。」
「獎賞呢?」他朝她眨眼,好像只關心這個。
她悄悄嘆息,心弦柔柔一牽。「你想要什麼?」
「陪我去PUB反妹。」
「。。。。嘎?!」
她本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不管他要什麼獎賞,她都豁出去了,結果他卻是要求來PUB把妹?
這算什麼?真可惡!
服務生剛送來一杯啤酒,思晴便豪地舉杯,一飲而盡。「再給我一杯。不,直接上一手啤酒好了!」她決定喝個痛快。
「怎麼?思晴。」鍾雅人坐她對面,笑笑地望她。「你怎麼看起來好像很悶的樣子?」
「我沒悶。」她倔強地否認。「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總裁要把妹,何必堅持我跟著來?」她狠狠瞪他。「不覺得這樣反而礙事嗎?」
「不會啊,有你在才好。」他俯過身,宛如分享什麼秘密似的,壓低嗓音。「你瞧,我們才剛進來沒幾分鐘,已經有多少女人往這邊瞧了,萬一她們一個個都黏上來,起碼還有你幫我打發那些我不中意的。」
「原來我只是你的擋箭牌?」她更悶了。
他低低地笑,溫熱的氣息搔弄她耳際。
思晴覺得有些癢,更有些心悸,不禁懊惱地揚眸,凝視面前笑容滿點的男人。
難道前天早上的吻對他一點意義也沒有嗎?
她以為他會那麼做,至少對她是有點動心的,原來只是他心血來潮的輕薄。
原來是她自作多情……
「你在期待什麼?」他若有所指地問,彷彿看透她的思緒。
她一震,急忙搖頭,臉頰淡淡染上一抹霞色。「我哪有期待什麼?」
他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拿手指刮她臉頰。「可是你的臉紅了。」
「我……」她被他逗得又羞又窘,心跳難以自持地砰砰跳著。「我臉紅是因為喝酒的關係,你別亂想。」
「你以為我在想什麼?」
「我……」她說不出話來。
他又笑了,笑得她很想扁他那張好看到過分的臉一拳。
「你以前應該幫別的老闆追過女生吧?」他忽問。「據我所知,很多秘書都會幫老闆記女朋友生日,按時送鮮花送禮物之類的。你應該也會那麼做吧?」
「我是做過,又怎樣?」她不情願地抿唇。
「那就對啦!」他樂得一拍手。「你就當自己現在是幫我追女生,記得把你的PDA拿出來,隨時幫我記下她們的喜好跟聯絡方式。」
他還真拿她這個秘書當約會顧問用啊?她惱怒地蹙眉。「就算總裁想追她們又怎樣?跨國戀情不會順利的。」先潑一盆冷水再說。
「你又知道了?」他不信邪。「我可以出機票讓她們飛來台灣看我。」
「台灣也有很多漂亮的女生,幹麼非要在紐約找情人?」換另一種方式勸他放棄。
「洋妞有洋妞的魅力。」他再次湊近她耳畔,曖昧地低語,「身材火辣,又放得開,台灣女孩比不上的。」
意思是台灣女生身材差又愛耍矜持嗎?思晴臉頰發熱,不知怎地,總覺得他似乎在暗指她,她的胸部的確不夠豐滿,對男人的追求也總是敬而遠之……
「看起來好像心有戚戚焉,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他又調侃她了。
她真的好想扁他!「你……」
「我怎樣?」
去死吧!
她在心底暗罵,表面卻綻開最甜美的笑顏。「請總裁儘管在這裡好好玩,屬下一定會善盡秘書的責任,適時『協助』您……」
她喝醉了。
尖銳的笑聲從身後傳來,鍾雅人聽了,立刻凝住對身旁辣妹展露的笑容,往角落的方向望過去。
他沒聽錯,正傻笑的人就是思晴。她一面喝酒,一面嘮嘮叨叨地自言自語,幾個對她有興趣的男人都被她瘋癲的模樣嚇著了,不敢輕易接近。
她怎會喝成這樣?
鍾雅人心疼地嘆息,起身走向她。
她又幹了一杯啤酒,抓起立在住上一個玻璃玩偶,對著那娃娃碎碎念。「你說奇不奇怪?那傢伙明明就是個愛耍賴的男人,根本看不出哪裡厲害,卻哄得對方大老闆開、心,他人緣怎麼那麼好啊?好像誰都抗拒不了他的魅力。還有,他為什麼懂那麼複雜的技術?我還以為他只會鬼魂,沒想到腦子裡還挺有東西的,他以前是都在裝傻嗎?為什麼要這樣騙大家?他還……」
她打了個酒一呢,氣惱地對不會說話的娃娃嘟起嘴。「他耍了我!你相信嗎?我以為他對我有點特別的意思,可是他……!他好過分,壞透了……」
他很過分?壞透了?
聽著她迷濛的嘟嚷,鍾雅人自嘲地勾起唇。他承認,今夜刻意帶她來酒吧的自己確實有點壞,但也是為了逼出她的真心。
他希望她為他吃醋,希望她酸酸地阻止自己跟那些洋妞鬼混,但她不但不阻止,還真的很盡責地『協助』他——記下那些女人的聯絡方式,教他氣結。
他咽不下懊惱,刻意坐到吧台去,跟一個又一個美女搭訕,她也一聲不吭,只是獨自坐著喝悶酒。
要怎麼樣,才能讓她願意主動靠近他呢?
他實在拿她無計可施,到最後,依然是他主動來到她身邊。
「思晴,別再喝了,你已經喝太多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順手接過她手裡的酒杯。
「還我!」她抗議。
他搖頭拒絕,她想伸手過來搶,他將杯子往地上一砸。
「喂!你這人怎麼這麼霸道啊?」她火大了,沒酒可喝,索性一把揪住他領帶,將他拉向自己。「你給我說清楚講明白!你為什麼要騙人?你是不是一直在裝傻?其實你很聰明、很厲害對不對?為什麼要故意裝一副阿斗樣?」
「阿斗?」聽到她將這詞冠在自己身上,鍾雅人又好氣又好笑。
她卻渾然不覺自己正在對老闆不敬。「你知道嗎?我剛見到你的時候,真的很瞧不起你,我還在你奶奶面前說你是阿斗,說完一定會把你扶起來。現在想想,真正笨的人是我吧?一直被你騙得團團轉!你說,你一開始抓著Terry談樂團的事,是不是事先調查過他兩個兒子都愛玩這個?你是故意投其所好,增進他們父子感情,對吧?」
他苦笑,她真的喝醉了嗎?怎麼問話如此犀利?
「走吧,思晴,我們回飯店。」他試著抽回遭她扣押的領帶。
她卻緊抓著不放。「我不要回去!我一定要聽你說清楚,為什麼當老闆的,總是那麼……討人厭?為什麼你們一點都不懂得體恤屬下?我在公司為你做牛做馬,你卻逍遙快活地跟女人約會,也不管我有多傷心……」
她果然還是喝醉了。
鍾雅人幽幽嘆息。「你是不是記錯人了?思晴,我可沒把你一個人丟在公司去約會。」
「你有!」思晴使勁扯他領帶,像個要不到糖的孩子耍任性。「你把我丟在這邊喝悶酒,跟那些外國美女親熱,還不是一樣沒良心?你……你跟他都一樣,都沒良心,都不知道我有多難過……」
她驀地頓住,像想起了什麼,眼眸淡淡地蒙上哀愁的迷霧,他看了,胸口一擰。
「那天我發燒了,頭好痛,可是他根本沒注意到,只是一直逼我快點把東西交出來,只因為我弄錯幾個數字跟圖表,他就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好像我對他一點用處也沒有,只會找麻煩……」
「別說了。」他柔聲打斷她,不忍聽她微微哽咽的嗓音。「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她搖搖頭,依然用那樣惆悵迷離的眼神,牽引著他。「我真的只會找麻煩嗎?我那時候工作經驗還不夠多,不是個很成熟很專業的秘書,可是我很儘力了,不管他交代我做什麼,我都是拼了命地做,因為我喜歡他,喜歡他,真的好喜歡他……」
聲聲吶喊,喊痛他耳膜,更喊痛他的心。
他扣住她手腕,慢慢地讓她鬆開自己的領帶,但一股酸意,仍是緊緊描住他喉頭,教他無法呼吸。
他不想聽,不想聽她當著自己的面,喊著喜歡另外一個男人。
「我很笨,對不對?」她不明白他的苦,還傻傻地問他。「一隻有笨蛋才會把老闆當成自己生命的重心,才會去愛上一個不可能愛上自己的男人,我是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她的嗓音,漸漸淡了,像掛在貓脖子上,漸行漸遠的鈴聲,卻還是每搖一響,就晃動一下他的心。
她不是笨蛋,他才是笨蛋。
鍾雅人捧起她熱騰騰的臉蛋,確定她昏睡了,才招來服務生,結了賬,背著她離開酒館。
飯店距離酒館,只有幾個街口,他縱容她趴在自己背上,一步一步,徐徐前行。
月色朦朧,清風拂面而來,他背著她走在異國的街頭,忽然想起好多年以前,他也曾這樣背著一個喝醉的女孩。
那是個飄著微雨的夜晚,他在台北某棟辦公大樓的屋頂遇上那女孩,她一個人喝悶酒,或許是喝暈了,竟將他這個陌生人當成難得的知己,抓著他不停地抱怨自己的老闆,哭得很傷心。
他看得出來,她深深愛著那男人。
他靜靜地聽她埋怨,偶爾開解她幾句,然後在她醉到昏迷不醒時,很紳士地背起她,一間一間地找她的辦公室。
那夜,他來不及對她自我介紹,也來不及告訴她自己的心動,便眼睜睜地看著她窩進另一個男人的懷裡……
他知道,她一定不記得他了,但他卻一直忘不了她,再相逢的一眼瞬間,便認出她。
「小兔子,其實今天是我的失戀紀念日。」他低聲自嘲。
多年前,他曾經對一個女孩一見鍾情,她卻完全不記得他。
「所以我今天才說要你陪我到Pub把妹,我故意惹你生氣,是因為我想懲罰你。」
結果受到懲罰的人,卻是他自己。
鍾雅人澀澀地笑了,背上的女人真的好重,他卻覺得是甜蜜的負擔,好希望能這樣背她走上一輩子。
他一定是昏頭了……
「嗯……」頭頂傳來一聲低吟,像貓咪似的,慵懶得很令人心動。
鍾雅人心臟跳漏一拍。「你醒來了嗎?小兔子。」他柔柔地問。
她在他背上輕輕地扭動一下,幾秒后,嬌軀驀地僵硬,像是恍然驚醒。
「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這樣?」
「你剛剛醉昏了,我背你回飯店。」他解釋。
「不、不用了!」她慌得口齒不清。「我已經清醒了,可以自己走……」
他用雙臂緊緊鎖住她,「你不是嫌我這個老闆對你很壞嗎?我現在可是想極力討好你,你別不領我的情。」
「可是……」她軟化了,他可以感覺到她肌膚正羞赧地發燙。「我剛剛是不是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你別介意。」
「你要我怎麼不介意?」他故意逗她。
「我……」她扭捏地動了下。「你生氣了嗎?」
「你說呢?」
她沉默半晌。「我是不是壞了你的好事?你是不是看中哪個女人,想帶她回……呃……」
他慢條斯理地介面,「你問我有沒有看中哪個女人,想跟她來個一夜情是吧?」
她尷尬不語。
「答案是,沒有,她們沒有一個能令我心動,何況我的秘書還醉趴在桌上,我怎能丟下她不管?要是這麼做,她又要罵我壞透了。」
「唉,你別這樣。」她以為他真的生氣了,急著辯解。「其實你沒有對我不好,你對我……很好。」
「真稀奇,你居然會讚美我是個好老闆。」他椰褕。
「我哪有說你是個好老闆?」她嬌嗔。「你……還差得遠呢!」
還差得遠?他心一沉。在她眼裡,他依然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喂。你別亂想。」她感受到他的不悅。「我的意思不是那樣。」
「那是怎樣?」
「我是說……我的意思是……」她囁嚅著,半邊臉頰埋在他頸側,很害羞似地低語。「你雖然不是個好老闆,卻是個很好的……朋友。」
鍾雅人猛然一震,停下步履。
他沒聽錯吧?她終於肯承認他們不只是公事關係了。
他大喜若狂,忽然感覺頸側與她親昵相貼之處,好熱、好癢,禁不住將她放下,轉過身,一把環住她纖腰,將她納進自己懷裡。
「你幹麼?」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她不知所措,熱烈凝視她的眼神更令她喘不過氣。「你、你該不會……又想隨便親人了吧?」
他豈止想親她?他想將她壓倒在床上,狠狠地愛她,他要她成為自己的女人,只專屬於他,誰會碰不得。
但是不可以,鍾雅人極力控制自己沸騰的情慾。
在情感方面,她真的是個容易害羞又很矜持的小兔子,他好不容易才讓她承認兩人是朋友,絕不能躁進,以免驚走她。
他故作淡然地微笑。「我只是想跟你說,我很高興。」
「你很高興?」她訝異。
「嗯。」
「就因為我說你是個好朋友?」
「嗯。」
「你……好奇怪。」她小小聲地說,臉頰緋紅,像顆成熟滋潤的蜜桃,教人想一口咬下去。
他氣息一凜,不覺情動地摟緊她,讓她身段的曲線與自己密密相貼。明明想吞下她,偏又要剋制如火的情慾,不許燃燒得太放肆。
掙扎許久,他終於還是放開她,她雙腳卻虛軟得站不住,單手擱在他臂膀,撐住自己。
他看著她,她也回望,眼眸盈盈,似要泛出水來。
「其實我真正想要的獎賞,不是那個。」他啞聲低語。
她一怔,幾秒后,才摸清他話中涵義。「你是說你並不是想讓我陪你到Pub把妹?」
「嗯。」
「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他惡劣地賣關子,惡劣地將她的神魂勾在半空中。「你叫我的名字。」
「什麼?」思晴愕然,沒想到他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原以為說不定可以是一個吻……她倏地收住思緒,不許自己胡思亂想。
「叫我名字。」他低聲誘哄她。「雅人……叫叫看?」
他幹麼啊?叫他名字有什麼大不了的,他何必這麼正經八百的,教她也莫名跟著緊張起來。
思晴咬咬唇,很不容易,才輕輕吐出。「雅……人。」
他眼見一一兄,宛如在黑夜裡獨自偷笑的星子。「再叫一次。」
「幹麼啊?」她窘迫地全身發燒。「又不是鸚鵡在學說話。」
「再叫一次就好。」他懇求。
她驀地心跳加速。
他為何要如此求她?彷彿她喊的是某種類似『芝麻開門』的咒語,能讓兩人通往另一個世界……
是什麼樣的世界呢?
她怔望他,他看她的表情,像看著自己夢寐以求的玩具的小男孩,害她忽然好想抱抱他,親吻他,給他所有他想要的。
「雅人、雅人……」她著魔似地一遍遍喚他的名。
他聽了,激動地握住她的肩,「我們說好了,只有我們倆獨處的時候,你就這樣叫我,不許食言。」
她無聲地笑,點頭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