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鞍作淳郎壓抑著內心激動,努力保持鎮定,對她揚起一笑,「秋水。」

他從小看到大的秋水,他始終擱在心上的秋水,相隔了三年多,他們終於順利重聚了。

這些日子他沒有一日不期盼兩人重聚的日子趕緊到來,好不容易他的期盼終於實現了,雖然……她已非從前的她……

典秋水在見到鞍作淳郎后,同樣難掩激動,既開心又感慨的落下淚,笑得萬分甜美燦爛,「淳郎大哥,讓你久等了,我……回來了……」

經過一千多年,跨越時空障礙,她終於找到歸家之路,終於明白自己之所以回來的最重要目的,到底為的是什麼。

在這個地方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務必須完成,除了她以外,沒有第二個人有辦法完成這個任務。

她回來了,就再也不會離開了,再也不會……

經過千辛萬苦,典秋水終於與鞍作淳郎重逢了。

在離開敬陵后,他們暫時在最靠近敬陵的村莊內歇息,決定隔一日再與鞍作俊彥及趙莞清動身回到揚州城去。

她打算先使靈力將鞍作俊彥及趙莞清送回二十一世紀,才能無後顧之憂的繼續與邵羿對抗。他們倆已為她做太多了,不能再讓他們受到牽連。

「淳郎大哥,爹娘他們還好嗎?」一回到暫時的落腳處,典秋水就迫不及待的詢問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鞍作淳郎揚聲笑道:「你放心,坊主他們都好,安兒也很平安的長大。」

當初鑒展嵩雖然抱著豁出性命的打算阻擋邵羿,讓他帶著靈鏡逃走,最後雖受了不輕的傷,卻大難不死。在他帶著靈鏡四處逃竄時,鑒展嵩也自行想辦法回到妻子身邊,養了大半年的傷,才終於慢慢痊癒。

他則在確定邵羿已不再追著自己后,曾經回去過幾趟,並且時時與他們保持聯絡,確知他們是安全的。

典秋水終於可以放下心來,雖然很想回去見他們一面,但她現在有更急迫的事得處理,只能將所有思念都忍下。

他們回到揚州城,順利將鞍作俊彥及趙莞清送回二十一世紀后,典秋水的本體靈鏡就轉由鞍作淳郎背負著行動,他們暗中暫居在靈鏡作坊內,開始討論該如何對付邵羿。

「我猜他藏身在興慶宮裡。」典秋水與鞍作淳郎聚在前廳,臉色凝重的說:「雖然我不知道他藏身在那兒的理由是什麼,但我既然是在那兒遇到他的,他的真正藏身之處應該不會差距太遠。」

「他若真藏身在興慶宮內,咱們根本無法輕易進入,那又該如何將他從宮裡引出來?」

典秋水輕蹙起眉,「這個……」

「我可以幫你們。」

一道陌生男音此時突然出現在前廳外,嚇了他們一跳,靈鏡作坊還是深鎖的,根本沒有人知道裡頭又重新住了人,又怎會有人突然闖入?

他們倆瞧向門外,就見一名身穿灰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站在外頭,他留著黑長鬍須,一身仙風道骨,正對著他們微微一笑。

鞍作淳郎沉下臉色,「你是誰?這是私人住處,你不能隨意闖……」

「淳郎大哥,沒事的。」典秋水伸手握住鞍作淳郎的手臂,「他並無惡意。」

她感受得出來,這名突然出現的男子不但沒有惡意,身上還有一股修行有成的靈氣環繞周身,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物,所以能看到她的存在,她一點都不意外。

那男子見到典秋水,突然訝異的睜大雙眼,趕緊來到她面前仔細端詳一番,「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當年明明只出現一名鏡靈,怎麼又會多出一個靈力與邵羿不相上下的鏡靈來?」

雖然此刻典秋水的靈力因送趙莞清他們回去二十一世紀又耗弱不少,但他還是看得出來,只要她恢復到正常狀況,所擁有的靈力絕對與邵羿不相上下,這必須要有一千多年的醞釀才有辦法達成的。

「你知道邵羿?知道鏡靈的事?」典秋水及鞍作淳郎驚訝不已。

「知道。」他輕嘆一聲,才娓娓道來,「在下『緣塵子』,說起來與邵羿及鑒家淵源頗深……」

緣塵子正是當年建議邵離以人祭制靈鏡的始作俑者。

當年他為了彌補過錯,以自身性命與邵羿對抗,卻只能勉強將邵羿重新封回靈鏡內,無法讓邵羿消失,自己則重傷而亡,重入輪迴。

這一世他修道有成,開了天眼,前世種種重新回到腦海,才想起自己曾犯下的過錯,並預知邵羿即將再現,他有責任將一千多年前延續下來的惡果徹底結束,不讓邵羿再有機會危害世間……

當年的鑒名因制鏡而亡,其妻悲憤殉情,他對鑒名感到有愧,因此在知道鑒名轉世為鞍作真一,其妻子也投胎為武惠妃之女李綺兒后,便努力幫助他們,讓他們倆的戀情在這一世終於能有個圓滿結果,不再以悲劇作終。

依他這一輩子的修為,依舊無法對抗比當年更強的邵羿,所以他雲遊四海,希望能找到另一個足以與邵羿相抗衡的力量;憑著此堅強意念,他終於感應到自己想找的東西就在揚州城內,一路尋來,終於在靈鏡作坊得到答案。

原來典秋水擁有足以與邵羿匹敵的力量,而她居然也是鏡靈!

典秋水與鞍作淳郎訝異的聽著緣塵子述說過往,立刻相信他所說的話,因為他所講述的過往與靈鏡制密中記載的故事完全沒有出入,而緣塵子是不可能看過那本書的。

既然緣塵子就是當年那名巫者,那他應該知道與邵羿對抗的方法,典秋水激動的詢問,「我的丈夫被邵羿佔了身子,被他徹底控制,道長有何方法能讓我丈夫擺脫邵羿的控制?」

「最根本的解決之道就是毀了邵羿的本體靈鏡,只要本體靈鏡一毀,邵羿也會跟著魂飛魄散,到時你丈夫也能擺脫控制。」

「咱們有辦法毀了邵羿的靈鏡嗎?」

「如果是你,我相信可以,因為你的能力足以與邵羿匹敵,只要你能將所有的靈力養足。」

典秋水漾起欣喜的笑意,只要有希望,她拼了命都要去做!

「不過我實在想不透為何你的靈力如此高深,就像是你與邵羿一樣都已經活了千年?」

一想起自己這一路的經歷,她有些感慨的苦笑,「這一切說來話長……」

緣塵子聽著典秋水講述自己從大唐到日本,在日本待了一千多年,才輾轉從一千多年後的世界回到大唐,因此身上才有一千多年的靈力,忍不住嘖嘖稱奇,驚喜不已。

如果她沒有經過這些經歷,她是不可能對抗邵羿的,非得經過千辛萬苦加上陰錯陽差才造就這個契機。

「哈哈……這大概就是天意了。」緣塵子朗聲大笑,恍然大悟,「冥冥之中已有註定,所有事都將在這一世終結,相關之人才會再度交集。」

「那咱們該如何找到邵羿的本體靈鏡?他肯定已將鏡子妥善藏起,咱們想碰觸都難。」鞍作淳郎問道。

「這不難,我有東西可以尋到他本體靈鏡的所在。」緣塵子即刻拿出一面只有掌心大小的銅鏡。

典秋水眼睛一亮,這面銅鏡上的蟠螭紋,與她曾見過邵羿那一面的相同,而且她也能在銅鏡上感受到與邵羿相同的靈氣。

「這是當年鑒名所製作的十五面靈鏡之一,熔有邵羿的精血,能與邵羿那面本體靈鏡互有感應。靠著這面銅鏡,我就能找到邵羿那面本體靈鏡的所在。」緣塵子解釋道。

這面銅鏡是緣塵子這些年遊歷四方好不容易找到的,當年碎了好幾面,剩下的幾面不知流落何處,也不知還存不存在。

「我想邵羿與他的本體靈鏡所藏之處不會相距太遠,若要趁機破壞他的本體靈鏡,就必須將他引離藏身之處才有可能成功,這點咱們又該如何辦到?」換典秋水有所困惑。

「這件事情也不難辦,只要能抓住邵羿的『弱點』就夠了。」

「什麼弱點?」典秋水與鞍作淳郎同聲問道。

「他的弱點……是『瑛姬』。」一想起前塵過往,緣塵子的神色不由得黯下。

當年邵離及邵羿兄弟同時愛上一名女子瑛姬,她是個絕美的舞姬,而她也導致兄弟鬩牆,邵離不但搶得王位及瑛姬,還將邵羿關禁在牢中,就怕邵羿反過來搶王位及女人;後來巫者提出活人祭制靈鏡的提議,邵離才決定犧牲邵羿,以為這麼做就能一勞永逸。

卻沒想到邵羿會幻化成鏡靈,帶給邵國極大災難,一步錯,步步錯,真要嚴格說起來,邵離是因自己的惡念才引來禍事,他自己也難辭其咎。

「咱們只要用瑛姬將邵羿引出來,趁著邵羿離開時偷偷潛入他的地盤,找到本體靈鏡並且加以毀壞,就能結束這一切了。」緣塵子頗有信心的說道。

典秋水與鞍作淳郎對望一眼,決定依照緣塵子的盤算試試,或許真能夠成功也不一定。

反正他們已經沒有後路可退,既然如此,就不顧一切的豁出去吧!

邵羿本以為,只要讓李隆基陷入失去武惠妃的極大悲痛中,他就有機會逮到空檔掌控李隆基,成為地下的帝王。

只可惜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失去武惠妃的確讓李隆基非常哀痛,但他身上的天子之氣依舊濃厚,無論邵羿費了多少心力,還是無法順利侵入。

天子之氣又如何?當年他大哥邵離不也成王,最後還不是死在他手上?他深信世上沒有他辦不到的事!

他不死心,繼續想辦法削弱李隆基身上不可侵犯之氣,一偏執下去就忽略了與典秋水之間的「遊戲」。

「唉……」

「皇上,逝者已矣,娘娘要是地下有知,也會不忍皇上為了她如此哀痛。」

李隆基來到武惠妃生前所住的寢宮,睹物思人。

距武惠妃下葬也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但李隆基還是無法擺脫哀傷,畢竟她陪伴在他身邊二十多年,恩情之深,很難忘懷。

而邵羿就藏在寢宮內其中一面銅鏡的另一個世界,時時監視李隆基,不放棄的繼續等待機會。

「自從她走了之後,朕覺得了無生趣,放眼望去,沒有一件事情能夠入得了朕的眼,實在乏味沉悶極了。」李隆基再度一嘆,面貌在短時間內變得蒼老許多,缺少過往的盛氣。

隨侍太監想了想,乾脆建議,「要不……奴才替皇上從宮外帶入一些新鮮的玩意兒?」

「什麼新鮮的玩意兒?」新奇的東西他早已看太多了,他不太相信宮外有什麼事能引出他的興趣來。

「聽說最近京內出了一名舞姬,美艷絕倫,身形曼妙,一舉手一投足都像有魔力似的,一跳起舞來迷人心魂,長安城人人皆爭相見她跳舞。」太監提議道:「或許皇上能召她入宮替您跳舞解悶。」

太監很清楚李隆基本就愛樂舞,才會投其所好;他想或許只要再出現美貌新人,吸引皇上的注意,他就會漸漸拋去傷痛,也不會時時感嘆武惠妃的逝世。

果然,李隆基聽完之後開始有些動搖了。「名動長安城的新舞姬?她叫什麼名字?」

「據說叫瑛姬,是玉字旁的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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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魅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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