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方佳姰心中隱約升起一股不好的念頭，她雙手捧緊了一點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等著陳雅軒對自己的回答。

「佳姰……」陳雅軒叫她的名字，難得不符合她氣質的長嘆了一口氣。

「到底怎麼了?你說啊!」她這樣吞吞吐吐的，讓方佳姰也不免著急了起來，她心急的催促著，目光對上陳雅軒閃躲的眼睛。

「佳姰……你、你懷孕了。」陳雅軒眉頭緊鎖，望著方佳姰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

「啊?」方佳姰楞楞的，半天沒有能將陳雅軒的話消化過來，陳雅軒說什麼?懷孕?

方佳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連連搖頭，「雅軒，你別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什麼懷孕?我怎麼會……你別、別開玩笑!這一點都不好笑，我……」

「方佳姰，你有寶寶了。你自己都不清楚嗎?你的那個多久沒來過了?還有……你總是這樣不舒服有多久了……雖然我知道我不該問，但是寶寶的爸爸，是不是……」陳雅軒也不知道面對這樣茫然的方佳姰，自己該說些什麼。

「我……」方佳姰震驚的睜大雙眼盯著陳雅軒望著，隨後微翹的雙睫微微垂下，在眼前形成一片淡淡的陰影。

現在的她心情是很複雜的……懷孕?她怎麼會這麼倒楣?為什麼會這樣?這難道就是老天對她的懲罰嗎?

在這樣的時候，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難道將只有她一個人傷心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牽扯一條無辜的小生命?現在的她應該怎麼辦?孩子該怎麼辦?

兩人之間發生了這樣的關係，或許應該更提早的預料會發生意外的才是，每次都是莫南天任性的求歡，根本不曾注意這些東西，懷孕什麼的，是她從不曾考慮到的東西，這麼突如其來，猶如當頭一棒，打的她暈頭轉向，實在是無法立刻相信。

「確定了嗎?」方佳姰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她希望能從陳雅軒的嘴裡聽到，這件事是還未確定的，說不定是弄錯了呢!

「確定?我們現在就在醫院裡，佳姰，你還想怎樣確定啊?」陳雅軒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只能無奈的暗暗嘆息這搖頭。

是啊，再怎麼不想確認，這也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吧!方佳姰不自禁的撫上自己的小腹，輕不可間的嘆息一聲，胸口只覺得有些氣悶，一這孩子的父親當然是不會有其他的人，方佳姰心裡自然比誰都明白，因為自始至終，她也只與那個人發生過關係而已，可是……

「莫南天的孩子是不是?」陳雅軒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麼，提高了些聲音問道。

方佳姰的唇抿得更緊，不出聲。在陳雅軒的質問下，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應該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是」嗎?方佳姰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但仍是說不出話來。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陳雅軒也察覺到自己有些太情緒化了，平靜下來，又靠近了方佳姰一些，壓低了聲音在她的耳畔問道。

「雅軒!」方佳姰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孩子、莫南天……

這兩個詞不停的盤旋在腦海之中，擾得她混亂不已。

陳雅軒一跺腳，哼哼的說道：「我就說嘛!他怎麼會那麼好心，特別打電話讓我去飯店門口接你。」

「是他打電話要你來的?」方佳姰抬眼，眨眨眼睛，望向陳雅軒。

「是啊，不然我怎麼會知道你在那裡，不過，你也不用覺得他好人還是什麼的啦，如果他要是真的關心你，為什麼不自己來找你啊?」陳雅軒忿忿不平的說道。

「也不是……」方佳姰扁扁嘴，沒好說是自己硬不讓他跟上的。

儘管如此，那個人也確實過份，方佳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沒有辦法原諒莫南天的所作所為，不過此刻，自己肚子里有了另一個小生命，與他有關的小生命，她此刻的心情又是複雜的，該怎麼是好?

方佳姰咬咬牙，突然有了另一個決定。「別告訴他!」方佳姰伸手拉住陳雅軒的叮囑著說道。

「什麼?」陳雅軒柔聲問道，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

「雅軒，千萬別把我有寶寶的事情告訴他。」方佳姰好像決定了什麼一般，點點頭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堅定的說道：「我也不想繼續再待在公司了。」

「佳姰，別這樣，你別意氣用事啊，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有那麼不可收拾嗎?為什麼你會有辭職的打算?」

「雅軒，你或許不知道，但是只要我說出理由，我相信，你一定會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方佳姰咬咬下唇，「因為……我真的不想……再做別人的玩具了，我不想被人隨意擺布，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我要讓他明白，我也是個人，我也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他想給我什麼我都必須接受，也不是所有我想要的……他都能給的了。我要讓他知道，我也可以不受他的影響，好好的繼續過下去。」

「方佳姰呢?」莫南天沉著臉，望著面前一臉無辜狀的陳雅軒。

「對不起，總裁!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裡。」陳雅軒面無表情的搖搖頭，望著莫南天的眼神里沒有太多的情緒。

「你不知道?」莫南天猛地站起身子來，有些惱怒的瞪視著陳雅軒，真是笑話!她會不知道方佳姰去了哪裡?

「是的，我不知道。」陳雅軒點點頭，想想還是補充了一句：「佳姰是個成年人，她要去哪裡，她現在在哪裡，都不是我能夠知道的。」

她說的似乎也確實有些道理，雖然莫南天根本不相信陳雅軒會不知道方佳姰在哪裡!

「不過，她那天那麼難受，真的沒事了嗎?」莫南天轉換了話題，明白方佳姰現在還不想見他，也不再逼迫些什麼，讓兩個人都冷靜、冷靜吧，或許真的比較好，況且如果真的遷怒於現在站在眼前的這個女孩，那她似乎也就太無辜了。

「你覺得呢?她那天那麼難受，怎麼會沒事呢?」陳雅軒有些心疼的說著。

莫南天只感覺胸口一緊，咬了咬牙，接著問道：「她……究竟怎麼了?」

陳雅軒哼一聲，直想脫口而出，大罵他一個狗血淋頭，卻又無奈已經答應過方佳姰，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莫南天。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心裡清楚!」陳雅軒說著這句話，想想應該不算是對方佳姰有食言的地方，接著不屑的撇撇嘴說道：「那麼總裁大人，我現在可以出去了吧?」

莫南天有些無力的擺擺手，說道：「去吧，忙你的好了。」

陳雅軒輕聲一笑，她還是有些幸災樂禍的，至少看到將方佳姰欺負成那樣的莫南天吃了癟，心裡別提那有多爽了。

「喔……總裁。」陳雅軒提起腳步準備走，這一會兒突然又想起來什麼，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又轉了回去，面對著莫南天。

「總裁，佳姰有東西讓我交給你。」陳雅軒恭恭敬敬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也理所應當的看到莫南天在看到這封信之後完全臭下來的臉。

因為這封白皮信封上只寫了兩個大大的字：辭呈。

她剛剛有說，這是方佳姰要她交給他的，那麼他就應該毫不費力的能猜出，這封信的主人是誰。

「辭職?」這個消息大大超出了莫南天的承受底線，起先也只是以為方佳姰這會兒是鬧鬧脾氣、耍耍小性子……

反觀他過去的表現，打他五十大板也不為過，但是他從來也沒想過方佳姰會做得這麼徹底。

為什麼這麼徹底的就判他死刑?莫南天手裡捏著方佳姰的辭職信，緊緊的握著，指關節泛白，顯示出他此刻的心情，三兩下便將信拆開，他迫不及待的看著裡面寥寥數字的語言。

並未提到他們之間的什麼事情，方佳姰也只是大概說了一下自己不合適這份工作，希望公司給予批准，她是主動辭職的，一直以來很感謝各位的照顧。

什麼都不說，就這麼想輕易逃離他的身邊嗎?她以為就這樣就能擺脫掉他?莫南天忿忿的將手裡的辭職信揪成一圈，扔進一旁的廢紙筆里。

「所以……現在要去把佳姰找回來嗎?」陳雅軒竟一直站在門前，並未離開。

莫南天抬眼望向她，眼裡帶著一絲希望的光芒。

「不過我是真的不知道方佳姰在哪裡。」明白莫南天眼裡的意思，陳雅軒聳聳肩，攤著手說道：「我剛剛的話並不是敷衍你的。」

一時的希望又破滅了，莫南天低頭開始思索，方佳姰會去哪裡?方佳姰究竟為什麼要逃開?

他正在掙扎了啊，他就快要妥協了，他就快要承認，自己確實不能沒有她、不能離開她，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她卻選擇了離開?

陳雅軒抿抿唇，看莫南天一副悔不當初的表情，不忍心，還是開了口：「雖然我不知道佳姰在什麼地方，但是卻可以給你一點提示。佳姰這個丫頭很單純的，人際關係也並不複雜，只要她不是真的下定決心跟所有人撇清關係，獨自離開，就很好找到。我覺得……先從她最基本的家庭關係來找就好了，老家什麼的……公司的員工資料里應該就有吧。」

陳雅軒搖搖頭，這個莫南天，一定是胡思亂想過頭了吧，不然憑他大總裁的那點頭腦，怎麼能連這個都想不出來?

「還有有件事，我想說一下。哪天我跟方佳姰分開的時候，她曾經對我說過，她再也不想再做別人的玩具了，我知道她的離開，是想讓有的人明白，她不想被人隨意擺布，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她也是個人，她也有自己的思想，不是那個人想給她什麼她都必須接受，也不是佳姰想要的東西，那個人都能給的了……這些都是佳姰的原話，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下!還有我真的覺得佳姰是很喜歡那個人的，我百分之一百的可以確定，只要佳姰喜歡的那個人，別再那麼專制獨裁，試著去體諒她一，還有別再斤斤計較一些不應該計較的事情，或許事情是會有轉機的。」

然後，陳雅軒這次是真的關了門出去，她望著莫南天辦公室的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其實何必搞成這個樣子?從莫南天今天的表現就可以看的出來，他只是不太懂得表達自己的感情，並不是將方佳姰當成玩物，而佳姰呢?也是喜歡這個人的吧，不然……又何必明明離開了，卻還是決心要偷偷留下莫南天的孩子呢?

從未見過莫南天為哪一個人這樣焦躁不安，這樣表現的一反常態，本是想要他別再和方佳姰聯繫的，但……

辦公室里的莫南天異常混亂，已經焦躁到極限，他從未料到過今天這樣的情況，那個女孩向來都是相伴在自己身旁的，或許曾經鬥嘴吵架，或許曾經意氣用事，但從未離開過，如今……

深吸一口氣，莫南天告訴自己要冷靜，是的，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先將方佳姰找出來再說。

他似乎真的錯了，錯得離譜，他以為他用了千方百計想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可是他卻不曾想，如此一來卻是將她越推越遠……陳雅軒的話，當然，那些話也是方佳姰的話，他怎麼會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