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段元凜簡直不敢置信,才三年不見,當年那個嬌柔的小女人居然變得如此強勢大膽,不要命的叫堂堂一國之君到後院砍柴?她這樣的行徑再度讓他有種摸不透的感覺。

這也難怪,蘇璇離宮之後與眉黛相依為命,兩個女人想在外頭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學著堅強及強勢點是不行的,不然只會讓人覺得好欺負,更容易引來危險。

大嬸好奇的瞧看他們唇槍舌戰,這一點都不像親戚單純來投靠呀,倒像是冤家找上門來了。

「誰說我來吃白飯的?你若是要錢,我有的是,你要多少我就給多少!」

「錢這種東西我不希罕,你要是想繼續留下來,就要照看我的規矩走——到後院砍柴去!」

「你……」

「去、砍、柴——」

段元凜咬牙切齒,連吸了數口氣才憤恨的低咒一聲,轉頭往後院的方向走過去。

好不容易將人給趕出去,蘇璇大大鬆了口氣,回頭對大嬸微笑,「大嬸,你只是受了點風寒,我幫你開幾帖葯,按時服用過幾日就會好的。」

「謝謝你呀,蘇璇。」大嬸對她「變臉」的快速嚇了一跳,不過完全沒有表現出來,笑笑的回答。

看樣子,這兩個人肯定有什麼,她吃的鹽可是比他們吃的米還要多,騙不過她的。

「這沒什麼,不必客氣。」蘇璇千笑道。

另一方面,到後院去的段元凜雖然萬分不甘心,卻還是拿起斧頭,只不過他對看一大疊尚未處理的木柴怒目而視,木柴當然甩都不甩他,不會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請他息怒。

「我可是一國之君,居然叫我砍柴!這簡直就是污辱,不可饒恕!」他氣呼呼的說。

但既然那個女人如此不可饒恕,他還聽她的話做什麼?大可拿出君王威嚴壓死她,這不是他最會的?

「王……皇上。」在竹籬笆外圍的侍衛長見主子怒火衝天,連忙小心翼翼的提議,「微臣可以挑幾個人過來,幫皇上將這些柴砍了,很快就能處理完的。」

段元凜想也不想,直接給他一記冷眼,「滾!」

他要的是蘇璇心甘情願的重新接納他,如果連這點小事他都不願做,推給別人代勞,她對他的印象只會更差,那就違背他的本意了。

所以,就算他再不悅,她要他做,他就做,絕對要讓她刮目相看!

「是。」侍衛長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趕緊閃得遠遠的,免得繼續惹人厭。

花了好一段時間,段元凜才將該劈的柴全都劈完,心裡頗志得意滿,這下子看蘇璇還有什麼話好說?

他沒有進到屋子,而是去到前院,才走進去就見眉黛正陪著小安兒蹲在院子內玩挖土種菜的遊戲,玩得不亦樂乎。

一見到他出現,眉黛趕緊起身向他行禮,因為這附近的人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分,他也不想曝光,所以她就沒有開口喚他了。

「姨,菜菜。」安兒拿了一根剛拔起的雜草,開心的向眉黛炫耀,卻發現眉黛正站直看身子,於是她也跟看站起身,眨巴眨巴的瞧著來人。

段元凜己經在這裡住了幾日,但蘇璇一直把他當空氣,能不理就不要理,甚至也沒向他介紹過安兒的身分,這讓他很不是滋味。

而安兒每每瞧見他,都是靜靜的睜著一雙大眼盯著,沒有其他動作,似是對他有些好奇又不敢妄加靠近,只能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段元凜也不懂該如何和孩子親近,平常在宮裡,他的子女們見到他都得按規矩行禮,不敢有太過逾越的動作,導致現在他也不懂怎麼和眼前的小女娃自然的互動。

眉黛瞧他們倆僵持不下,想要靠近卻又不知怎麼辦,乾脆主動提議,「皇上,您……可以試看抱抱她。」

段元凜瞧了她一眼,有些困擾,他怕孩子不認識他,被他一抱恐伯就要開始號陶大哭。

「話說回來,就是小小姐率先發現您,才能將您救回來呢,果然父女間就是有某種看不見的線牽在一起。」眉黛笑笑的說著。

段元凜試看往前走一步,發現安兒還是停在原地,大眼依舊與他四目相對,沒有出現任何害怕的反應。他又繼續向前,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讓她的視線能夠與他平視。

好輕、好軟的小身子。他的心裡出現一種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緒,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知所措,伯做錯任何一個動作都會嚇到她,不知該如何安撫。

安兒在他懷裡眨了眨眼,微偏看頭,看來有些困惑,但沒多久就突然漾起大大的粲笑,抱住他的脖子喊道。「爹!」

她居然喊他爹了!難以抑制的狂喜從段元凜心底湧現,他第一次覺得孩子喊他爹的聲音是人間天籟,內心也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充實,像是為她這一句話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這是他可愛的女兒呀,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小丫頭會比她更可愛了,她肯定是獨一無二的。

「那個呀……我奉勸你,別高興得太快。」秦思尉不知何時靠在竹籬笆外頭,笑笑的打破他所有美好想法,「似乎只要是將安兒給抱起的男人,她都會把對方喊成爹,不管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她真的爹。」

段元凜的喜悅消失,心情瞬間降到谷底,像是當頭被人淋了一大桶冷水似的,不禁冷著臉怒瞪他,「以後不准你碰安兒半根寒毛,連靠近都不準靠近!」

安兒看到秦思尉出現,隨即就被轉移注意力,開心的朝他伸出手,「尉……尉……」

「嘿,現在可不是我靠近安兒,是她主動想靠近我哦。」秦思尉不怕死的接著調侃。

「安兒,以後別靠近那個男人。」段元凜火大的將女兒臉蛋扳回來,「還有,你只有一個爹,我就是你的爹,懂嗎?」

安兒眨了眨眼,一臉迷惑,不太明白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我才是你的爹、唯一的爹,懂嗎?懂嗎?」他開始努力教育自己的女兒,無法忍受女兒繼續喊錯爹。

「可我從來沒聽璇姊承認你是安兒的爹耶。」秦思尉笑笑的又道,繼續唯恐天下不亂。

「你……」段元凜憤怒咆哮,「來人哪,將那個不要命的男人……」

「你想對阿尉做什麼?」聽到外頭吵吵鬧鬧,蘇璇趕緊出來制止,「阿尉幫了咱們不少忙,是咱們的恩人,我不許你傷他半根寒毛。」

「你竟敢幫他說話。」這下他更怒火中燒了,「別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她同樣也很火大,他把她當成什麼了,只是他的一個所有物?「現在的我,只是安兒的娘!」

她想不認帳?看來她真是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大膽,偷了他的種不說,還想撇得一乾二凈。她究竟把他當成什麼了,只是個用來借種的男人,借完種之後,就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翻臉不認人?

「該死的蘇璇,你……」

「嗚哇……」

感覺得出他們在吵架,安兒馬上哭了起來,聲音響亮得很,卻也順利制止了他們的爭吵。

安兒一哭,段元凜就慌了,手忙腳亂的不知該如何安慰,倒是蘇璇趕緊上前將安兒從他手中搶過來,讓孩子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拍著安兒的背柔聲安撫,「安兒乖,不哭不哭……」

她一邊安撫孩子,一邊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她怎會和他吵架,害得安兒因為不安而哭泣?

段元凜也不甘的回瞪,同樣希望安兒能夠快些停止哭泣,只是他苦於不知該用什麼方法,只好緊跟在蘇璇身旁,她往左,他就跟著往左,她往右,他就緊接看往右,眉頭始終緊整看,對孩子的關心溢於言表。

一旁的眉黛不禁偷笑,只因現在的皇上根本不像一國之君,更像個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而手忙腳亂的父親。

秦思尉也揚起了笑意,看來皇上與璇姊之間並非沒有情意,而安兒,或許就是能讓他們重新修補關係的最大關鍵。

接下來還會如何發展呢?他們拭目以待。

蘇璇終於明白,有個打死不退的「跟屁蟲」是件多麼令人頭痛的事。

由於有些藥草平地種不活,所以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山採藥,而這一回段元凜硬是要跟,即使他對藥草一點都不懂,完全幫不上任何的忙……或許不能這麼說,至少他可以出賣自己的勞力,幫她提籃子。

本來他還要帶幾名侍衛隨行,但他們沒一個人懂藥草,全都跟去沒什麼用處只是礙眼,所以最後他也就沒讓他們跟了。

「這山路如此陡峭又荒涼,你一個人在山裡行走,難道都不覺得危險?」段元凜一邊跟在蘇璇後頭,一邊不滿的念道。

她常常進山裡採藥,可這山路崎嶇難行,走一趟不知要耗費多少力氣,也不曉得會遇到多少危險,哪是一個嬌弱的女人家該面對的事?

而且昨晚下過雨,他們剛才一路走過來,有些地濕氣非常重,又軟又滑的,一不小心恐伯就會摔得一身爛泥。

她出身世家大族,本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族小姐,現在卻為了生活事必躬親,將雙手都給磨得粗糙了,他光用想的就覺得心疼。

如果她願意跟他回宮,根本就不必做這些粗活,就當個事事有人服侍的妃嬪,這樣不好嗎?

「這些年來我都這麼走過來了,也沒發生什麼事,我自會知道要如何小心行事。」她沒好氣的應答。

「不行,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她終於停下腳步,火大的轉頭與他對視,「我早己不是當年那個蘇璇了,現在的我,不必靠任何男人都能活下去,當然也包括你,所以你別想繼續千涉我的生活。」

「別忘了,你是偷偷逃出宮的,光憑這一點我就能判你死罪。若不是我對你還有些許情意,你以為你真能支使我做任何事,將我的尊嚴踐踏在地?」他不甘示弱的回嘴,要她認清事實。

「沒人逼你留下來,纖尊降貴的被我使役,你要是不滿,大可馬上掉頭回去,沒人會阻止你。」

「你一」

蘇璇不再理會他,轉頭自顧自的走著山路,腳步又快又急。

段元凜本要負氣下山,未料蘇璇卻在這時不慎滑一跤,往一旁的山坡跌了下去。

「啊——」

「蘇璇!」

他趕緊衝過去,卻只勉強抓到她的手,整個人和她一起滑了下去。他使力將她拉入自己懷裡緊緊抱住,他們就這樣一路往下滑,一直滑到坡底才好不容易停下來。

他們倆驚魂未定的拚命喘氣,好一陣子都沒說話,只是緊緊的互相抱在一起,等待緊張的情緒緩和。

吐出一口氣后,蘇璇抬起頭,關心的問看,「你傷看了沒?快告訴我,哪裡傷到了?」

「我沒什麼大礙,你不必擔心。」段元凜回答,其實他的背傳來陣陣刺痛,肯定嚴重擦傷,但他並不想現在告訴她,反正死不了人。

「真的沒事?」

「蘇璇,咱們別再爭吵了好嗎?」他將她的頭再按進自己懷裡,無奈的一嘆,「你不在的這三年,我沒有一刻忘記過你,那種無盡的相思折磨你懂嗎?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滋味嗎?」那就好像是中了蠱,當毒性開始發作時,心酸、心澀又心痛,痛到最後就變成心麻,己然分不清究竟是什麼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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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種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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