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翌日清晨，溫暖的陽光灑入房內，舒城靈動了動身體，只覺得全身酸軟，完全使不上力氣，腦袋也重得可以，稍微思考了一下，昨夜她似乎喝了酒，而且還醉了？
頭痛肯定是因為宿醉的關係，那麽身體……舒城靈想著想著猛地睜開了雙眼，從床上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竟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記憶如潮水一般洶湧而至，她並沒有像電影或小說那樣，一夜過後發現自己記憶全無，準確地來說，對於昨晚的事情她還能記得大半。
舒城靈覺得腦袋很亂，連忙用被子將自己裹起來，像是小小的蛹，藏在裡面似乎想逃避什麽。
慕容司從浴室里走出來，他下半身圍著浴巾，上身光裸著，那勻稱的身材讓人稱羨，而他肩背上一道道紅色的抓痕似乎正彰顯著他們昨夜的激情。
「城靈，你醒了。」慕容司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但聽在舒城靈耳里卻像是折磨。
慕容司走到床邊坐下，試著上前拉開舒城靈緊緊包裹著自己的被子。
「不要碰我！」被他這麽一觸碰，舒城靈嚇得大叫出聲，緊接著是斷斷續續的哭泣，他們做了那樣的事情，她該怎麽辦？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只好縮在被子里。
「為什麽對我做這樣的事情？你為什麽這麽做？」舒城靈突然掀開被子，用那雙大眼睛瞪著他，大聲說：「你這是強暴，我可以告你。」
舒城靈嘴上不饒人，心裡卻害怕極了，她不清楚到底該怎麽處理，怎麽面對昨夜那一場荒唐。
「你不用擔心，我會負責到底。」慕容司想了想，繼續說：「而且我並不認為那是強暴。」
「什麽意思？」舒城靈擦乾臉上的淚水，她不能在這個人面前示弱。
「城靈，事情其實並沒有你想的那麽誇張，而且你心裡若這麽想，對我而言可是誣陷。」慕容司臉上雖然沒有太大的波動，言語中卻透著滿滿的無奈，他說的這些可都是事實，自己也不算是見色起意的人，是被舒城靈纏著點火才行動的，這可不能怪他。
舒城靈睜著一雙大大的水眸，腦中閃過昨夜她還能記得的畫面，知道慕容司的話並非狡辯。
「況且你可別忘了，昨晚你也很開心，還緊緊抱著我不放，頂多……只能算是酒後亂性。」慕容司不疾不徐地說著，他自然不怕舒城靈說的，她才不會去告他，更何況他真的不認為昨晚的事情是他單方面強迫的。
舒城靈冷靜下來後深吸一口氣，聽到慕容司這麽說，她乾脆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對，你說的對，我們昨晚不過是你情我願的酒後亂性罷了，一夜情，對，就是一夜情，所以你不要再說什麽負責任之類的蠢話了，我不需要負責。」
慕容司沒有想到舒城靈竟然變臉變得這麽快，剛剛還像是受了傷害似的，現在立刻變得雲淡風輕。
舒城靈已經想通了，如果她猜的沒錯，慕容司無非是想和她發生一夜情，藉此繼續發展兩個人的關係，那麽她這樣說就可以讓慕容司斷了這個念頭，告訴他自己不需要他所謂的負責任。
就算她猜錯了，並不是她想的這樣，慕容司其實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那她也認了，就當作被狗咬了一口，如果兩人能就此斷了這段孽緣，也算是好的結果。
吃驚地望著舒城靈，慕容司不知該說什麽，只好重複一遍，「我的意思是我一定會負責，會對你好。」
「不需要，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一夜情，你不用這麽緊張。」舒城靈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要狠狠讓這個霸道無恥的男人明白，女人也是可以瀟洒地處理這種事情的，如果他以為每個女人在被他睡了以後，聽到他說「負責任、疼愛你」之類的話就感激涕零的話，那他就錯了，她舒城靈偏偏不是這樣的女人。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纏著我。」舒城靈朝慕容司微微一笑。
那是一個絕美的笑容，她白皙光滑的脖子上有著點點紅印，宛如硃砂痣一般，點在她的脖子上十分好看，但她卻說著讓他渾身冰冷的話。
「你在生氣？」慕容司急忙道歉，「昨晚是我太心急，不應該這麽快就……」
「我不在意。」舒城靈突然提高聲音，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其實她怎麽可能不在意，她表現得越激動，心裡就越在意，「我只是覺得我們不要再見面比較好，因為我實在不想見到你。」
「原來是這樣。」態度堅決的慕容司居然也有泄氣的時候，與昨晚床上那個霸道的人完全不同，此時他稍稍垂著眼，挫敗的樣子像是個被主人斥責的大型犬，表情有點難過，「那……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先回公司。」
舒城靈望著他挫敗的樣子，心裡有著打擊到他的欣喜，卻又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他似乎有點可憐，說不定這個人是真的很喜歡自己……不不不！她怎麽能這樣想。
舒城靈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這可是昨夜佔有她的人，他有什麽好委屈的，這樣的人活該沒人喜歡，什麽事情都想得那麽簡單，粗魯又霸道。
◎◎◎
那天之後，慕容司真的再也沒來找過舒城靈，她經歷了那一晚的事情，也足足花了一個星期才恢復精神，畢竟是自己的第一次，怎麽想都覺得不甘心，但不得不說那晚自己確實沉淪了，慕容司的身體很溫暖，他的行為霸道卻又很溫柔，溫柔地吻著她的唇，溫柔地說著我愛你。
算了，不要再想他了！舒城靈自己都覺得奇怪，總是會想到那個討厭的人，照理說跟他斷了之後就應該徹底忘記才對。
「靈靈最近常常發獃，這是怎麽了？」舒媽媽見到女兒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卻愣愣的沒什麽反應。
「啊？沒有啊。」舒城靈急忙搖搖頭，拿起桌上的蘋果咬了一口。
「還沒洗……」舒媽媽話音剛落，舒城靈已經咬下去了，她無奈地搖搖頭，「剛剛不是和你說了，要你去洗蘋果。」
「哦，呵呵，我忘了。」舒城靈起身拿起桌上那一盤新鮮的水果，朝著舒媽媽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小跑去廚房。
「叮咚叮咚！」時間不早了，晚上七八點正是一家人坐在一起溫馨地看電視的時候，這個時候會是誰按門鈴？
去開門的是舒爸爸，他看到門前的人先是一愣，接著急忙將那人迎進房裡來，「原來是慕容先生，不知道你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快進來、快進來。」
舒媽媽看到慕容司高大的身影也愣了愣，明明自那次相親之後就沒聽過舒城靈提及慕容司，她還以為兩個人沒有看對眼，之後就沒有聯繫，他居然主動登門拜訪，這是為什麽？
慕容司很客氣，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除了給舒家父母的，更多是要送給舒城靈的。
舒城靈洗完水果，才剛哼著歌從廚房出來，就見到自己的爸媽正襟危坐，而坐在對面沙發上的人非常刺眼。
「慕、容、司！」舒城靈衝到他面前，臉色並不好，鼓著臉狠狠瞪著他，「你來我家幹嘛？」
看來她過得還不錯，慕容司心中緊繃著的那根弦鬆了下來，自從那天被舒城靈趕走之後，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想到她斥責自己時的憤怒，只怕她會因為他的自私影響了正常的生活，不過還好，今天再見到她，發現她過得很好，面色紅潤有光澤，朝他吼的時候還是這麽有朝氣、這麽可愛。
「城靈，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將我們的事情向伯父、伯母坦白一下。」慕容司的表情變得很誠懇。
舒城靈嚇了一跳，急忙攔在他面前，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我、我們……我們什麽事都沒有！」
「城靈，事到如今，你還想隱瞞什麽……」
「夠了，慕容司，不準再說了。」舒城靈急切地拉起他的手腕，「我們出去談。」
「哦？有什麽不能在伯父、伯母面前說的嗎？」慕容司微微挑眉，露出狐狸一般狡詐的笑。
舒城靈終於懂了，這個男人在感情上很遲鈍，智商卻是超人，要不然怎麽能在商場上打拚，還爬到現在這個地位，他很清楚要用什麽樣的方法來掠奪他想要的東西，對，不顧及她的感受，他要怎麽強取豪奪都沒問題。
「靈靈。」發出聲音的是舒爸爸，帶有父親慣有的威嚴，他感覺出了什麽，女兒很少會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情緒，更別說發脾氣什麽的，看來她和慕容司的關係真的很特別，而慕容司顯然要向他們說些什麽，不然他也不會坐在他們的面前。
「爸爸，他真的是個壞人，我們不要再理他了。」舒城靈著急了，看父親對自己露出嚴肅的表情，心裡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讓他說。」舒爸爸並沒有聽女兒的，而是朝慕容司點點頭，「我們做父母的還是有權利知道關於女兒的事。」
「伯父、伯母，其實城靈這麽著急，而且想隱瞞事實，也是情有可原，因為她怕說出來你們會責怪她，但我想事先聲明，這一切錯都在我，要打要罵還是……你們儘管沖著我來就可以。」慕容司從沙發上站起身，一改平日高高在上的姿態，第一次像個晚輩在舒家父母面前低頭。
「慕容司，你想干什麽？你不要說那些亂七八糟的，爸爸、媽媽，你們不要相信他。」舒城靈急得要死，爸媽居然不聽自己的，聽這個外人胡說八道。
「我和城靈已經私訂終身了……我想你們懂我的意思，既然有了夫妻之實，我必然會對她負責到底，我想和她結婚，當然那需要先經過你們的同意……」慕容司認真地說著，完全不顧一旁恨不得衝上來揍他一頓的舒城靈。
「什麽！」舒媽媽驚訝地望著自己的女兒，不可置信。
舒媽媽露出這樣的表情倒也不是責怪女兒，只是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她一直是個恪守本分，甚至思想有些保守的女孩，居然會做出這麽大膽的事情，實在讓人想不明白。
「你們……」舒爸爸是很古板的人，之前慕容司和女兒相親，他對慕容司並沒有什麽好印象，但這次更讓人驚訝，慕容司居然直接跑到他們面前，坦白地告訴他們，他染指了他們的掌上明珠。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聽他瞎說，我……我和他才沒有什麽私訂終身，我甚至沒有答應要和他交往，一切都是他在自說自話。」舒城靈著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憤恨地瞪著一旁的慕容司，那個男人卻像得逞一般微揚唇角。
舒爸爸對慕容司的印象雖然不太好，卻還是有些佩服他，至少他不像一般膽小怕事的男人，做了敢大膽地說出來，也有著男人該有的責任心，或許讓女兒嫁給他並不是壞事。
「那個……慕容先生……」舒媽媽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朝慕容司看了一眼後說：「你今天來得太突然了，我們做家長的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定下兒女的終身大事，容我們再好好想想，順便和城靈談一談。」
「好的，我自然是不會強迫城靈的，你們慢慢商量，我明天再來。」慕容司這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舒城靈忍不住在心裡大罵他，真是不害臊，還敢說不會強迫，因為他早就強過了！
慕容司表現得十分從容，彷佛勝券在握，將帶來的東西全都放在桌子上。
「拿走你的東西。」舒城靈本來想拿起其中一個盒子砸在慕容司身上，但轉念想到自己的爸媽就在旁邊，也不好這樣做，於是收回了這個念頭，只是將東西重重丟在慕容司面前。
慕容司也不氣惱，反而勾了勾唇角，臉上掠過一抹笑意，「既然是送給你的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要怎樣處理是你的事情，但我是絕對不會收回去的。」
最後慕容司在舒城靈的嫌棄和舒家父母的恭送之下離開了舒家。
◎◎◎
舒城靈沒有想到，不過犯了一次錯就落下這麽大的把柄，她怎麽這麽天真，還以為慕容司真的會就此放過她，這個壞蛋當真奸詐又狡猾，從她這裡無從下手，就直接對她爸媽下手了，而且現在看來他還得逞了。
此刻舒城靈正端坐在爸媽的面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稍稍低著頭。
「舒城靈，你現在膽子很大嘛！在外什麽事情都敢做，我就說，從小到大你什麽時候沒經過父母同意就不回家。」舒爸爸提高了聲音，發怒的樣子著實嚇人。
舒城靈身體稍稍往後瑟縮了一下，她真的覺得很委屈，都怪慕容司，明明跟她無冤無仇，居然還找上她爸媽，他們之間的事情應該由他們自己解決才對。
「女兒大了，別這樣大小聲。」舒家父母扮演的角色向來是嚴父慈母，舒媽媽試圖壓下舒爸爸的火氣，轉過身來語重心長地問：「靈靈，你就告訴爸爸、媽媽，慕容司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找到機會，舒城靈急忙解釋說：「都是慕容司那個人自己異想天開，爸、媽，你們千萬別被他騙了，我根本沒有和他私訂終身什麽的，我才不要和他結婚。」
「是嗎？你們真的沒有發生關係？那……那一晚你一夜未歸，問你你還吞吞吐吐的一直不說，到底是去做什麽？」舒媽媽雖然溫柔，但每個問題都剛好問到關鍵。
舒城靈輕咬下唇，也知道自己騙不了從小看她長大的爸媽，「我們……我們真的沒有在交往，只、只是那一夜而已……」
「那這麽說你們真的發生關係了？」舒媽媽臉色稍稍變了變，拉住舒城靈的手，目光直直地望向她。
「我……嗯，但那只是因為我喝多了，只是意外而已。」舒城靈試圖再說些什麽，卻對上爸媽無奈的神色，爸媽有著怎樣的觀念她怎麽會不知道，心沉了沉，看來這下她是逃不掉了。
舒媽媽卻突然問道：「靈靈，你是不是不喜歡慕容司？」
舒城靈像看到希望一般，立刻點頭，「當然，如果我喜歡他，早就接受他了，哪會這麽糾結。」
「不喜歡還和別人發生關係，喝醉酒什麽的並不能拿來當搪塞的藉口。」舒爸爸臉色依舊不好，緊接著他嘆了口氣，放輕口吻，「靈靈，其實爸爸覺得你可以試試看和慕容司交往……」
「什麽！」沒有想到爸爸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舒城靈下意識開口，「難道爸爸認為我和他已經……所以就必須嫁給他？這又不是在古代。」
「靈靈，你爸爸並不是那個意思，其實媽媽也在想，慕容司費了這麽多心思，好像真的很喜歡你，如果可能，你或許應該試著了解他，之後再對他作出評價也不遲。」
舒媽媽想了想，繼續勸她，「靈靈，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要辜負愛你的人，更不能傷害他們的心，即使有一天他們因為愛而不經意間傷害了你，你也應該努力去包容。」
舒城靈聽著媽媽的話，沒有出聲，輕嘆了口氣，點點頭說：「我會考慮的。」
說到底爸媽還是希望自己和慕容司在一起，依照他們的想法，因為自己和慕容司已經發生了關係，而且慕容司的條件也很優秀，和他在一起可以說是最好的結局。
不過舒媽媽苦口婆心的勸說對舒城靈還是有些影響，和慕容司認識了這麽久，自己真的不太了解他，從兩個人認識開始，她下意識對他有著抗拒的心理，每次面對他都只會一味拒絕，他也只能跟在她身邊窮追猛打，偶爾消失兩天，當她以為他就此放棄的時候，又突然出現，攪亂她原本平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