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整晚在床上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嚴小雨的心情相當糟糕,眼皮很沉、黑眼圈也很重。

她知道那個愛拖稿的傢伙,從來都不會提前、甚至是主動地交稿的,深知明天的稿子究竟能不能生出來,完全只能聽天由命。

果然不出她所料,當第二天嚴小雨第一百三十六次重新整理郵箱頁面的時候,依舊是除了一堆垃圾廣告郵件之外,沒有任何她正迫切需要的稿件。

陳義謨那個混蛋!到底在搞什麼鬼?明明半個月前就說稿件已經完成了一半了,才幾萬字的稿子而已,用得著這麼痛苦嗎?

嚴小雨撫著額,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陽穴。

想到昨天自己上MSN的時候,還遇見了那個傢伙,看到他在線上。

本以為他是完成了稿子所以才如此悠哉、悠哉的,很自然的,她向他丟了一句話,甚至都還沒有開口提及稿件的問題,卻在她向他發出了那句話之後,得到的便結果……便是他迅速下線!

好吧,避開她就避開她吧,反正她也早有自覺,對於作者來說,她這種催稿成魔的編輯,也確實是個避之唯恐不及恐怖份子。

結果呢?當她凌晨一點去查找一些新聞資料,順手開了噗浪,那傢伙竟然一直在不停地發噗!而且透過噗浪內容也很清楚的發現,他竟然連昨晚才剛剛出的新番動畫都已經看過了!

嚴小雨對此只能表示很無語,既然有時間去看動漫,難道就不能擠出那麼一點點的時間來寫文嗎?

本來呢,作者對編輯謊報點軍情、多說些寫出來的字數,那也已經不算什麼了,但是偏偏最怕的,就是遇見陳義謨這樣的,謊報也就罷了,竟然到最後還想方設法地躲避交稿!

他到底有沒有一點自己也算是個暢銷保證的自覺啊?

如果她這個月再搞不定依墨大神這篇稿子的話……那個年齡不大、卻時時處在更年期狀態的主編大小姐,真的會剝了她一層皮啦!

嚴小雨無可奈何,只能耐著性子,再一次拿起電話來,試著撥打陳義謨家裡的電話。

陳義謨,男,筆名「依墨」,年齡不詳、血型不詳,唯一能讓人詳細了解的,就是他可是水果周報小說版的主力寫手之一,並且是少到不能再少、稀有無比的男性言情寫手!

雖然他寶貝得像是稀有動物,嚴小雨也一直對這個傢伙好聲好氣,但是他有一個超級不好的習慣……

那就是拖稿成魔!

嚴小雨是報社小說版鼎鼎有名的催稿魔王,然而就是因為這樣,她在遇到了陳義謨這個想方設法、無所不用其極地拖稿的作者之後,也是難得一見的覺得頭疼無力,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他才好。

不過,頭疼歸頭疼,該做的,嚴小雨還是會一絲不苟地徹底實行,特別是催稿一事!哼,她才不會輕易認輸呢!

打起精神來,嚴小雨再一次撥出那一串她早已倒背如流的號碼。

嘟……嘟……

終於在電話里不停傳出的「嘟嘟」聲中,嚴小雨爆發了。

好你個陳義謨,竟然敢為了逃避交稿就不接電話!

嚴小雨摸了摸下巴,揚起唇角來輕笑一聲,以為拔掉電話線、閉關不見人,她就沒有辦法了?未免也太小看她嚴小雨了吧!

◎◎◎

用力拍打著鐵門,嚴小雨絲毫也不在乎,周圍鄰居向她投來的異樣目光,扯著嗓子喊了起來:「陳義謨,陳義謨你快給我開門!」

然而,屋子裡絲毫沒有動靜,好像真的沒有人氣一般。

「這位小姐啊,你不要再喊了啦!我看啊……這戶人家八成是出門去了,我已經有好幾個月都沒有看到過,有人從裡面出來了。」隔壁好心的老婆婆終於看不下去,開口對嚴小雨勸道。

「幾個月……」嚴小雨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咬了咬下唇,笑容重新掛在臉上,「婆婆,你說這家沒有人,我看倒不一定!」

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鐵門,嚴小雨信心滿滿地說道:「我今天啊,就是要讓這個幾個月都不曾開過的大門為我敞開!」

繼續用力拍打大門,嚴小雨再度提高了一些音量:「陳義謨!我知道你在家,不用再躲著我了!難道你想要隔壁的婆婆媽媽們都看我們的笑話嗎?我是不怕啦,反正我也不住這裡,你要是也不介意的話,那也無所謂羅!」

已經中午十一點,按理來說,應該早就到了一般上班的時間,可是在這間屋子裡,似乎只是因為不堪其擾,亂糟糟的被窩才終於開始有了些動靜。

一顆腦袋艱難地從薄被單里鑽出來,不出意料地頂著一頭亂髮。

被從窗帘細縫中射進來的陽光,刺中了尚惺忪的睡眼,陳義謨稍稍顯得有些不知所以然的黑眸迅速眯起來,本能地抬起手來擋了擋強光,不耐煩地翻身拿起床頭柜上的鬧鐘來看了一眼。

「真是該死!」下意識地丟開手裡的鬧鐘,他勉強撐了撐眼皮。

「陳義謨!快點給我開門啦!」外頭又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與女孩子略帶尖銳的叫喊。

嗯……女孩子的聲音……陳義謨微微眯起眼來,將那個聲音在腦子裡自動分析了一下,聲音聽起來感覺不錯,只是……

「陳義謨,快點過來給我開門啦,我是嚴小雨!」

嚴小雨!

聽到這三個字,陳義謨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原本昏昏沉沉、帶著睡意的腦袋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隨手抓起身旁的一件T恤就套在了身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匆匆跑了出去。

鐵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嚴小雨環抱著雙臂,望著眼前緩緩向自己打開的大門。

一旁的老婆婆早已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實在是很難相信,這間一直沒有見到過人影的屋子裡,竟然真的走出了一個人來!

嚴小雨朝著老人家聳聳肩,臉上卻是一副得意的神情,似乎是在說著「看,我說的果然沒錯吧」。

老婆婆一邊搖晃著腦袋、一邊往回走,低聲念叨著:「真是奇怪了……真是奇怪了……」

嚴小雨望著眼前這個高大帥氣卻又衣衫不整、讓人一看就知道生活一團糟的男人,不免愣了一下。

以前與陳義謨大多是用郵件或者是電話聯繫,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本人。

這個人……倒是跟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樣,本以為這樣的言小作家,會是個猥瑣、廢柴的宅男形象,卻沒想到……除了完全一副不打理自己形象的樣子,認真地按照長相標準來說,他的模樣還是不錯的!嚴小雨下意識地多看了他兩眼。

陳義謨頂著鳥窩頭,顯然是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他用手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進來吧。」

聽到陳義謨的聲音,嚴小雨這才反應了過來,想到今天自己來的目的,一側身,進了屋子。

不進陳義謨的屋子還好,這一進去,嚴小雨就不禁有些傻眼了。

其實她早有心理準備,一個單身男人的住所,一定是會雜亂無比的,但她是怎麼也想不到,一個人的家……竟然可以亂到這種程度!

有人的床是放在客廳的嗎?

嚴小雨看了一眼屋子正中央的那張床,而整個客廳因為那張絕對是KingSize的床,而顯得很是擁擠;床上擺著一個床桌,床桌上是一台還在閃著光的筆電。

她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眼睛里滿是「這裡真的能住人嗎?」這樣的疑問。

陳義謨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自己隨便坐吧,我去洗把臉。」

陳義謨快速閃人,刷牙、洗臉,整個流程快速得不費什麼工夫。

嚴小雨站在原地,來回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被子被窩成一團團的擠在床上,幾件或是攤開、或是結成球形的T恤、襯衫;各種紙張資料就攤在茶几上、地上、床上,幾張剪過的廢報紙堆在桌子上,一旁還有幾個已經發霉、發綠,疑似靠近就會傳來異味的紙杯、泡麵碗,甚至還有一碗仍留有殘羹……

簡直是慘不忍睹!

連嚴小雨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樣的表情了。

「那個,你今天來,是……」他的聲音顯得有些遲疑。

還敢問她來是做什麼的!

被陳義謨開口提及,嚴小雨這才想起自己這次來的目的,「你還敢說!我都還沒問你呢,你以為我閑著沒事幹?」

陳義謨望著眼前站著這個極有氣勢的女子,她穿著粉色的小背心、白色的緊身短褲,顯得整個人的身材玲瓏有致;柔順的黑髮被乾淨俐落地扎在腦後,襯托得一張小臉格外白皙;細眉大眼、直挺的鼻子,怎麼看都是個身材嬌小的弱氣女子。

但她的氣勢卻顯然與她的外表不符。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看陳義謨望著自己竟然半天都沒有作聲,嚴小雨忍不住更提高了一些聲音。

「呃……哦,那個,關於稿子啊……」陳義謨摸了摸腦袋,知道自己是理虧的一方,說話格外吞吞吐吐。

「對呀!『明天』就是截稿日了,請問你的稿子到底好了沒有啊?」嚴小雨加重了「明天」兩個字。

陳義謨顯然是一副沒準備好的樣子,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她。

「稿子還沒完成,對不對?」嚴小雨將手裡的提包丟在一旁,很有氣勢地挽起衣袖。

陳義謨沒有底氣地點了點頭。

「那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我趕工!該死的……你要是敢讓小說版開天窗,我絕對不會饒了你的!還差多少字?」

「大……大概五萬字左右吧!」陳義謨一臉的為難,艱難地開口說出這個足以讓嚴小雨氣暈過去的字數。

五萬字!

嚴小雨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他本來就不是寫長篇的連載小說,還差五萬字……那他這個月的稿子,根本還沒寫就對了!

「現在、立刻、馬上!你給我去寫!」嚴小雨擺出女王氣勢,指著那張大床上的筆電,狠狠地說道:「今晚你就別想給我睡覺了!」

陳義謨摸摸鼻子,乖乖地坐回床上,打開電腦開始動工。

即使已經親眼看著他動工了,嚴小雨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她一定要盯著這個傢伙,直到寫出「全文完」這三個字出現為止!

◎◎◎

陳義謨真的開始認真地趕工了起來,不過他也不忘偶爾偷偷瞄一眼身旁正在監工的嚴小雨。

嚴小雨一開始還安穩地坐在一旁,看看資料、讀讀文章,但是時間一久,難免讓感到有些無趣,於是她抬起頭來,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她越發地感嘆,陳義謨的家,哪裡像是一個「家」?簡直就和垃圾堆差不多好不好?

「對了,你早飯還沒有吃吧?」看到他開始努力工作了,嚴小雨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心情也舒緩一些,說話的口吻隨之柔和了下來。

陳義謨只是「嗯」了一聲權充回答,寫作的時候,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這讓嚴小雨不禁猜測……他到底有沒有將自己剛剛的話聽進去啊?

無視於陳義謨下意識的應答,嚴小雨一轉身就晃到了他的廚房裡,廚房裡的東西大多顯得很陳舊,打開冰箱的時候她甚至發現,裡面竟然已經結霜漏水了!取出裡面的一瓶牛奶,卻發現已經過保存期限,還有一塊硬梆梆的麵包,彷佛可以敲昏人一樣,不過看起來好像還能吃;一旁的架子上還擺著兩顆尚且完好的雞蛋。

洗碗槽里還有些浮浮沉沉的碗筷,油光浮在水面,甚至可以看到扭曲的彩虹,顯然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洗過了。

在這樣糟糕的環境里,怎麼能寫得出好作品來嘛!

她有些頭疼地扶額,將剛剛放下的袖子再次挽起,準備開始幹活。

陳義謨一邊坐在電腦前,手指飛快地「喀喇喀喇」敲著鍵盤,一邊不自地拉長了耳朵,聽著廚房中異常的響動。

不知道嚴小雨在裡面搞什麼?基本上,他平時是極少進到廚房的,從來不作飯,偶爾會去超商買個便當回來;懶得出門的話,乾脆直接泡泡麵省事。

廚房裡放著的碗,也不知道是多久前的了,一直都懶得去洗。

「乒乒乓乓」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了出來,陳義謨終於耐不住好奇,伸長了脖子想一探究竟,卻發現嚴小雨正端著一個盤子,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食物的香氣引得他口中津液泛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肚子也「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嚴小雨爽朗地笑了一聲,將手裡的盤子遞到他的面前,「快點把這些吃了吧,吃完之後才能有體力幫我趕稿!」

他伸手接過嚴小雨的盤子,裡面是兩顆煎蛋與油炸過的幾片麵包,這個應該都是自己家裡原本的食物,陳義謨有些懷疑地挑了挑眉,這些東西……真的能吃嗎?

最終還是飢餓感戰勝了意志力,他伸手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煎蛋。

竟然意外的好吃!

陳義謨稍稍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嚴小雨竟然能將自己家裡那些,已經被他看作是垃圾的東西作成這種樣子,而且味道還美味極了!

「你家裡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不過好在還可以作一頓早餐。」

嚴小雨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笑容更深了一些,同時開始打量起屋子裡的環境。

陳義謨以很快的速度吃完了盤子里的食物,接著又開始投入了新一輪的瘋狂趕稿中。

◎◎◎

等陳義謨終於將稿子趕了大半的時候,抬起頭來發現,外面的天已經黑了;當目光轉回屋子裡的時候,他有些詫異地望著那個靠在單人沙發上、抱著靠枕、闔著雙眸打著盹的人。

沒想到嚴小雨竟然還沒有離開……

陳義謨從床上下來,舒展了一下四肢,猛然間發現自己的家似乎變了許多;仔細一看,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家也能變得這麼一塵不染。

這些轉變……都是她的功勞嗎?

輕輕走到嚴小雨的身旁,陳義謨低頭望了一眼那個正安穩睡著的人,她雙眼閉闔、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睡著了之後的人,與白天醒著時候,對他怒吼著催稿的霸王形象完全不符!

原來她也有這樣的一面啊……

並沒有吵醒她,陳義謨逕自走向廚房,本來是打算給自己倒一杯水、解解渴,卻沒想到有了更大的發現。

打開那台老舊冰箱的門,他發現裡面已經被塞滿了各種新鮮食材、速食料理與牛奶、柳橙汁什麼的。

看來這些也都是她做的。

陳義謨扶了扶額,他寫文章的時候還真的是夠忘我的,這個嚴小雨,做了這麼多事情他竟然都不知道,想來她會靠在沙發上就這麼睡著了,今天也一定是累壞了吧?

望著一塵不染的屋子,與堆滿了各種食物的冰箱,陳義謨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啊啊!陳義謨,你死到哪裡去啦?」

廚房外突然傳來女子的高聲驚叫。

陳義謨方才內心異常的膨脹感消失了,唇角不自禁地抽動了兩下,果然,醒來之後就立刻被打回了原形!

嚴小雨作了一個惡夢,夢到陳義謨剛剛寫完了稿子,結果那不爭氣的筆電在長時間的使用之下報廢,結果存在電腦裡面的稿子就這樣消失了。

簡直是惡夢中的惡夢!她驚醒過來之後,抬眼就看見了那個本應該坐在床上趕稿子的人,不知道去了哪裡,下意識地就叫嚷了起來;後來發覺廚房裡似乎有些聲響,一下子就從沙發上跳起來,沖了過去。

陳義謨手裡端著水杯,望著站在廚房門口氣勢洶洶的嚴小雨,扯了扯唇角。

「你在幹什麼呀?稿子寫完了?拜託啦,陳先生!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好不好?」嚴小雨苦著臉,上前就去拉他。

「你也要讓我稍微休息一下嘛!」陳義謨自然是作出抗議,「我總不能幾十個小時不眠不休吧?喝口水而已,你不用那麼緊張!」

「好啦、好啦!」嚴小雨口中答應著,卻還是將他推到電腦前,「你要喝水就跟我說啊,我去幫你端水;你現在只需要負責幫我把這些稿子全都趕出來就好!」

陳義謨深吸一口氣,不免在心中感嘆,這嚴小雨果然是個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催稿魔!

他活動了一下手臂,繼續盯著電腦,開始他的趕稿大業。

嚴小雨就這麼半夢半醒的,陪著陳義謨整整一夜,終於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完成了這一項幾乎不可能的任務。

「哇……我真是太感謝你了,太感動了!」終於在看到「全文完」三個字的時候,紅著眼睛的嚴小雨撲上前去抱住了陳義謨,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陳義謨被她摟著脖子,有些哭笑不得,卻又覺得她這麼一副樣子,倒也有點可愛。

揉了揉眼睛,嚴小雨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布滿了血絲,手裡拿著裝著原稿的隨身碟,雖然疲憊不堪,卻還是很高興自己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那麼……我就先回去了。」嚴小雨朝著陳義謨稍稍點了點頭,「真的很感謝你幫忙趕稿子。」

「哦,沒有,我也要謝謝你……嗯……謝謝你幫我打掃,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陳義謨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輕笑著說道。

嚴小雨嘟了嘟嘴唇,搖搖頭,「沒什麼啦!舉手之勞而已,還有……雖然您已經完成了稿子,但是我還不可以休息,今天就是截稿日了,我一定要在此之前完成編輯、校稿、排版的工作……不跟你廢話,我先走了。」

「那……拜拜。」陳義謨望著嚴小雨的背影,想到她那雙因為熬夜而紅彤彤的大眼睛,心裡竟然莫名湧現出了一絲心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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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上純情在室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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