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讓女人們眼中的夢中情人,捲起襯衫袖子替她整理工作室,雖然是有點小小的暴珍天物,但是看著沈煜赫辛苦忙進忙出的樣子,方媛兒心裡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站在廚房的門口,望著沈煜赫忙碌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沒空停歇。她扭開流理台的水龍頭,將沾滿麵粉的雙手洗凈,然後踱步到對面的工作室里。

「要不要休息一下?」她問。

停下整理的動作,一轉身,將她抱個滿懷,「好啊!我休息一下。」

「喂,不是要休息?抱著我就行了嗎?」她噘起紅唇,故作懊惱。「老是找到機會就吃我豆腐!」

「忙累了,不充充電怎麼行?」沈煜赫收緊了手臂。

真是的,一個大男人竟然撒起嬌來了。「你快把我的腰折斷了啦!」明明在抗議,嘴角卻透著甜蜜。

「折斷再接起來就好了。」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肉麻兮兮的對話,他捨不得放開她。

掏出圍裙口袋裡的衛生紙,方媛兒體貼的替他擦去額頭上的汗。「要你幫我整理工作室,不會抱怨嗎?」

「怎麼會呢?」與女人交往時,他向來是個一百分情人,即便方媛兒總要他做些從前女人們不會要他做的事,但因為她是特別的,他希望讓她看見他的真心誠意。

「你說的是實話?」他真的很讓她意想不到。

牽著她的手到一旁小沙發坐下,沈煜赫將頭靠在她的肩,「別再懷疑了。」任由他枕在自己肩上,方媛兒垂下濃長的眼睫,過往的一幕景象,跳過腦海。

無意識的,她伸起被他倚靠肩頭的那隻臂膀,繞過他的下顎,覆上他頭頂濃密的黑髮,輕輕順撫。

沈煜赫對於她的舉動感到愕然,繃緊了神情,卻沒開口問。

方媛兒眸色幽幽,前天才完工隔建的新工作室雜亂不堪,又適逢亞菁出差至巴黎,不知是心中有意,亦或真的需要有人幫忙,她向沈煜赫提出請求,只是,繼范宇翔后,她已有好長的一段時間,都沒能再讓男人進入心扉與所寢居的環境。

鼻頭酸了,想起范宇翔,方媛兒隱忍翻騰的情緒,努力想撇去回憶。

其實,有許許多多不願搬出的過往,她想忘記,她想毫無陰影,全然的接受這段新的愛情,有陣子沒再想起宇翔了,以為一切真的都如過眼雲煙般消散,怎知它又再度無預警的敲擊心門。

低下頭看著沈煜赫的臉,方媛兒裝作無異,「怎麼都不說話?」「因為你沒說話。」他回答。

「我只是……」那層心情,她並不想讓他知道,輕細地說:「感動了。」

照舊,沈煜赫沒有多問,任由她將異常掩飾,「平常就不感動了嗎?」

方媛兒搖搖頭,「平常也會有感動,只是……」抬起頭,扳過她的身子,兩人面對面,「只是什麼?」

「今天,在我家裡幫我整理東西的你,像是我獨有的。」她的鼻息,有著專屆於他的味道,一種淡淡的、舒服的古龍水香。

「有沒有被我的佔有慾嚇到?」輕掐粉頰,他道:「我本來就是你獨有的。」心,也是。

雖然她從沒說過,但他確定她是喜愛著自己的,只要這樣就夠了,那些偶爾讓她陷入沉鎖的心思,他不想好奇,也不想過問,如同當初她對他所說的,過去,就只是過去。

然而,唯一讓他介懷的是,她眼底那抹難以抹滅的悲傷,強烈得讓人無法忽視。

方媛兒的心震撼,為了他那句好似承諾的話語。不知曾幾何時,她已不再懷疑過他的真心有幾分,曾幾何時,她對他,只剩下滿滿的信任。

但,愧疚啊!因為那拋不去的回憶,而無法給予他一顆滿溢的心。

嬌驅微傾,方媛兒很輕很小心的吻上了沈煜赫那薄厚適中、好看的唇瓣。

胸臆翻湧鼓盪的奇異情緒,沈煜赫頭一次在吻中發怔,他們並非沒接吻過,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

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她好滿、好滿的愛情?

溫暖而柔蜜的回吻,沈煜赫緊摟住方媛兒,彷佛要把她鑲入自己的身體里。

稍歇,他在她耳邊低吟:「你偷襲我。」帶著細微的笑聲。

「覺得吃虧了?」方媛兒理好了心情,又開始鬥嘴。

「沒有。」他稍稍放開她,瞥眸置於一旁的工作桌上,「但我發現,你騙我喔。」「什麼?」

下巴揚向工作桌上裝有百合花束的花瓶。「你明明就沒有花粉過敏症。」糟糕,露餡了!不管,死不認帳。

「對耶,我最近好像癥狀減輕了不少,都不會打噴嚏了。」

「真的是這樣嗎?」這個死鴨子嘴硬的女人。

撒嬌外加投懷送抱,男人最沒輒了。「當然。」她說謊都不眨眼。

「沒用的,你該受懲罰了。」想耍詐,門兒都沒有。

好吧,不吃她這套就算了。

「你想怎麼樣?」

「我想……」褐眸打量打量了她,趁她一頭霧水,俯身吻上紅唇,跟剛剛方媛兒主動的不一樣,在他的引誘下,吻得又深又濃。

他的舌尖撬開她的唇,竄入她口中,誘導著她的丁香小舌,直到她生澀的與之共舞,他才揚起滿意的嘴角,享受其中。

方媛兒感覺頭昏昏的,眼神也沒了焦距似的迷濛,心臟彷佛要撞出胸腔。每次他這般吻她,都讓她招架不住。

小手擱上暖活的心窩,發現他的心也跳得好快,好奇妙,感覺到自己對他的影響力,竟會令她雀躍不已。

方媛兒身上的淡淡花香正引誘著沈煜赫的感官,讓他在吻結束后,欲罷不能地轉移到其他地方,繼續侵略。他在她白皙的頸項留戀,卻捨不得烙上紅痕。

頸側痒痒的,茫茫然的,腦海中沉浸著喜悅,忘了反抗,也毫不在意。

但半晌過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小手猛地推開他,「啊!」急忙從沙發內跳起,慌慌張張的跑進廚房。

「怎麼回事?」被她這麼一叫,沈煜赫的興緻全數跑光,急速冷卻了下來。

「唉呀,我的蝦子泡太久了啦!」方媛兒轉頭看著隨後跟來的男人。「都是你啦!害我忘記要做菜。」她看了眼時鐘,已經一點多了。「你會不會很餓?」「你想弄些什麼?」咽了咽口水,沈煜赫緊張的問。

「炸蝦、咖哩飯跟玉米濃湯。」昨天特地去買材料的,不煮的話她會很嘔耶!

馬上、即刻,他下決定:「不用忙了,我們出去吃。」上次的經驗依然清晰,那個難忘的便當像道烙印,說什麼他也不會再吃那種東西進肚子里。

「不行!我昨天特地去買的材料耶!你捨得讓我的苦心白費嗎?」她雙手插腰,口氣軟硬兼施。

「何必這麼麻煩呢?」順從她痛苦的就會是自己!

「不麻煩的,因為我很喜歡下廚。」說到烹飪,她的眼神閃閃發光。

對於喜愛烹飪的人,這世上分成兩類,一種是愛做菜,也燒得一手好菜的人,另一種則是愛做菜,但不管做多少次手藝都還是一樣差的人,沈煜赫猜方媛兒是後者。見那乍青乍白的臉色,方媛兒眼眸一眯,「你被上次的便當嚇到了?」

「呃……」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怕點頭會傷她的心,搖頭又會因說謊而良心不安。

「你不用擔心。」她笑吟吟,「我進步得很神速的。」她之前是整他,但今天兩個人要一起用餐,她再怎麼樣也不會為難到自己的胃。聞言,沈煜赫危險的眯起了黑眸,「進步神速?」想到之前的花粉過敏症事件,他精明的靈光一閃。

「媛兒……」柔聲呼喚,方媛兒毛骨悚然。

「什麼?」她笑容滿面的緩緩後退.就算後面沒路也要能退則退。

「爛廚藝也是故意的,對吧?」男人眼中冒火了,亦步亦趨地逼近。

「你、你不會捨得傷害我的,對吧?」完了、完了,她需要救兵。

「當然不會。」沈煜赫撲向她,將她牢牢困住。

想不到這麼快,他們就又有帳要算了!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佳肴上桌,他們坐在餐桌椅內,氣氛寧靜和諧的享受美食。

沈煜赫錯了,方媛兒其實是屬於廚藝很棒又愛做菜的前者。

「好吃嗎?」她獻殷勤地夾了一隻炸蝦到他的碗里。

「你之前能做出那盒便當,簡直就是奇迹。」緩慢地說著,顯然怨氣還沒消。

「不要生氣了嘛!來來來,喝點濃湯。」討好的將湯碗推到他面前。舀了一匙濃湯入口,他就看在報過仇,與美味佳肴的份上不跟她計較了。

方媛兒笑望著坐在身側用餐的沈煜赫,心鼓鼓的、暖洋洋的。所謂的共組一個家庭,是否就像這樣,願意為心愛的人做滿一桌的好菜,然後光是凝視著,就感到滿心歡喜……

很久很久前,她也曾經與一個男人,描繪過這樣的情景,只是沒能有機會實踐,而現在,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她找回了那時的快樂。

「煜赫。」她柔聲輕喚。渾身一震,她好像是第一次以這樣的口吻,喚著他的名字。

心頭的蕩漾無法言喻,他從來就不知道,單是聽見所愛的女人如此地呼喚,溫暖就像電流般流動於全身。

「怎麼了?」深遂的視線,凝住。

「可不可以答應我……永遠,不要傷害我。」方媛兒鼓起勇氣,滿心渴望著他的承諾。

捧住她細緻的臉龐,沈煜赫低沉、堅定地開口:「我保證,永遠不會傷害你。」「真的?」他真能答應她?

「再真心不過。」是的,只有她,他不吝嗇給予承諾。

紅了眼眶,他的心意,她接收到了,噘嘴,笑斥:「你怎麼能如此輕易的就答應?」他誠實以對,「因為是你。」

偷偷拭去感動的淚水,她又開始嫌無聊想鬥嘴了。「說不定哪天你對我厭倦了,就會把承諾丟到外太空去了。」

「以你之前不亞於我的紀錄,難道我就不怕你厭倦我,跟別的男人跑了嗎?」他可是真心真意,要是這次反倒他被拋棄了,可是會重挫打擊的。

「你怕嗎?」哼哼,算他還識貨,她可是很有行情的。

「吃飯吧,菜要涼了!」沈煜赫重拾筷子,拒絕回答。

「你想轉移話題?」

「不,一桌美食當前,我這是在棄械投降。」聊著聊著,肚子真是餓了。

「少來。」單手托腮,夾了一隻炸蝦湊近她嘴邊,「辛苦你了,真的很好吃。」咬了一口,方媛兒接收他的稱讚,得意洋洋。

她的眉目神情,清晰地倒映在沈煜赫的褐眸中、心中。傾過身,展露了溫柔而迷人的微笑,附在她的耳邊低語:「我愛你。」

那聲輕柔,如同春天微風拂過一大片綠色草原般令人動容。

方媛兒怔然,清亮的雙眸緩緩地、緩緩地,彎成了最美麗的弧度,她還以為,他不會對她說的。

眨了眨熱淚盈眶的眼眸,她捧起他的臉,望見那向來炯炯有神的眼中滿滿是對她的愛情樂章。

不知該如何表達她內心所掀起的澎湃,只能很慢、很慢地將鼻息輕吐,直到,鮮嫩的唇與他的緊密相貼。

沈煜赫胸口竄起了炙熱的熊熊火焰,按奈不住的情慾瞬間高漲,在她唇邊說道:「在我肚子餓的時候偷襲我,你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餐桌上的美食已不再具有吸引力而逐漸冷去,升溫的是他們越漸濃烈的熱情。

未緊閉的落地窗外,徐徐吹入的細微涼風伴隨著他們炙熱的探索律動,颳起了雪白紗幔翩翩飛舞,巧妙地掩住一室的旖旎風光。

直到高掛的艷陽在西邊隱沒,熱情的一雙人兒才褪去激情,雙擁入眠,疲倦卻滿足的在彼此氣息間沉沉入睡。

冷清的阮家大宅,主客廳內,沙發的兩頭分別坐著一男一女。阮翼成的臉上,不再有平時一貫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些許的嚴厲,他將手臂憤怒的擱在沙發椅臂上,凝困著阮月芸的眸底儘是惱火。

「你到底做過些什麼?」這是第一次,他對於疼愛的妹妹厲聲質問。阮月芸雙手環胸,毫無悔意,高傲地微仰頭,驕縱的她向來吃軟不吃硬。

「說!」一掌有力的拍在玻璃桌上,他真的火大了。

「我沒有。」隱忍著心中些許的害怕,她的纖肩微微顫抖,卻強裝鎮定。

「你沒有?」他心痛,是家人們的呵護寵愛慣壞了她,才會讓她做出那種不擇手段的事情來。

「你應該知道,那是傷害罪,犯法的,要坐牢的!」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我什麼都沒做!」她矢口否認。

阮翼成起身步到她身旁,一字一頓的說:「的確不是你親手做的,因為是你花錢收買不肖份子做的!」

「你少胡說!」她狡辯,「哥,我是你妹妹,你為什麼就不相信我的人格?」

「你早就失去了你真正的人格!」他的信任,在得知她幾番無可救藥的固執后,就逐漸消失了。如今,他要她認錯,唯有這樣,他才能說服自己不要對她完全失望。

阮月芸抬起嬌艷的臉蛋,鑲在上頭的閃亮眼眸此刻正跳動著狠絕的光芒。

「沒錯!」她終於招認,「是我請人做的,那又怎麼樣?你有證據嗎?」

「證據只要找就有了!」臉色乍青,但她又很快地用笑容掩飾,「那又怎樣?煜赫不會揭發我的。」因為,她是他摯友的妹妹。

「我要你去向他道歉認錯。」

撇過頭,阮月芸毫無悔意,「我才不要,我沒有做錯。」伸出雙手攫住她的肩,阮翼成力道頗大,弄痛了她。

「你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煜赫不會愛你的!」痛叫了一聲,仰頭瞪住他,「誰說的!這個世界上只有我配得上他,那些低俗的女人明明配不上,卻還要纏著他!所以我才會想辦法讓她們自動退縮。」乍見她蹙眉,他放輕力道,卻仍沒放手。

「再怎麼樣,你也不該用那些不法的手段!」

「不用那種方法,那些女人還是會像八爪魚一樣,緊黏著他不放!」她失去理智的大吼:「哥,從我小時候你就一直很疼我的,你是家裡最愛我的人,你應該要支持我,你應該想辦法湊成我跟煜赫,你明明知道我只有他了!」阮翼成放開她,投身到一旁的單人沙發內。

「我不可能支持你。」她那樣的想法,簡直就已經變態了。

站起身,她在他面前蹲下,緊握住他的雙手,「哥,你不是很疼愛我的嗎?為什麼不肯幫我?」

沉嘆,他望住她祈求的眼眸,「你不是真心愛他,你只是想獨佔他的優秀。」輕扯嘴角,阮月芸冷冷地笑了,握著他的手緊了緊。

「這個世界上,被我認可優秀的男人只有你跟煜赫,所以,我要獨佔他,一定要獨佔他才行!」

「你明明知道,煜赫他已經有了心愛的女人了!」「那又如何?他們始終是會分開的。」

「不會,這次,他不比以往。」渾身因壓抑憤怒而顫抖,阮月芸仰起頭,顫聲道:「他們只是陷入了一場愛情遊戲罷了!」

「的確,一開始煜赫是因為與我的賭約而接近方媛兒,但是……」一時不慎,阮翼成趕緊止住了話。

但阮月芸卻聽得一清二楚,危險的艷眸再次綻出了光芒,「哥,你剛剛說什麼?什麼賭約?」

不能再多說,他怕她會從中破壞。「總之,你就到此為止吧。」霍地站起身,阮月芸臉上不再顯露出一絲訊息,收起了激動的情緒。

「月芸?」她突然的轉變,令人擔憂。

沒應聲,腳跟一旋,阮月芸打算離去。

拉住她,阮翼成緊張地問:「你想去哪裡?」他出聲警告,「你不要想傷害方媛兒。」

「連你也想保護她?她對你而言也是重要的嗎?」扯動嘴角,她問得很輕、很輕:「連你也喜歡她?」

「你在胡說些什麼?」他搖頭,看著她的背影充滿擔憂,「我是不想見你再做傻事。」

「他之前都沒揭穿我了,這次也不會是個例外。」她背對著,任人看不穿她平靜到過於壓抑的情緒。

「你錯了。」阮翼成認真地道:「這次,煜赫絕對不會原諒你。」

「是嗎?」

「月芸,不要再傻了。」她過於的平淡,令他放不下心,勸道:「如果,你真的忘不了他,我會陪著你一起走出傷痛的。」

垂下眼眸,阮月芸低聲道:「你能陪我,但是,你卻不能屬於我,因為你是我的……哥哥。」話落,她頭也不回的邁步離去。

強烈的擔憂與不安襲心,阮翼成望著她離去的纖細背影,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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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童杠上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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