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萬事周全。
在客棧里到處搜尋的灰衣人,追著馮夕照給的假消息離去。
馮夕照隨即帶著手不能提、腳不能走的黎映雪上馬車。
將黎映雪身上的錢用來獎賞為她準備好一切的店小二,馮夕照快快樂樂的朝著下一個城鎮出發。
一路上,黎映雪躺在車廂內休息,馮夕照在外面馭馬前行,不料,沒走多遠,後方竟有一隊人馬風馳電掣的追了上來。
馮夕照聞聲張望,依稀可見那群人都穿著灰衣,顯然是在客棧內碰過面的擎天教人馬。
她皺了皺眉,有些苦惱。若是被他們追上了,恐怕不太容易脫身。
黎映雪微微的笑著,察覺到了追逐聲的接近,他知道這股不尋常的動靜和馮夕照不太平穩的呼吸代表了什麼。
他脫身的機會來了。
「前面的,停下來!」幾道灰色的身影發出警告,同時棄馬,飛身奔走,圍向馮夕照。
「哈,又見面了!」前後左右的路都被封住了,馮夕照不得已只好停下馬車。
看來……她勢必一戰了。
「馬車裡面有什麼人?」擎天教的四大護衛,逼近馮夕照,手握兵器,蓄勢待發。
馮夕照甜美一笑,「我的人。」
「你打開門,或者把人叫出來讓我們看看。」
「我若是拒絕呢?」雖然情勢不如人,但馮夕照仍是弔兒郎當。
「恐怕由不得你做主了。」一句平淡的話語,從馬車內傳出來。
馮夕照詫異的轉過頭望去,吃驚的瞪大雙眸。
只見本該渾身無力手腳發軟的黎映雪,竟親自拉開馬車的門,悠然的走出來,還向她親切的笑了。
霎時間,一股冰冷的寒流從馮夕照身上淌過。
「教主!」擎天教人馬一見黎映雪現身,立即往他簇擁而去。
黎映雪漠然的朝他們揮下手,讓眾人先退開,而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已經恢復平靜不再流露出半點神色的馮夕照身上。
她很鎮定,黎映雪在心裡給了她讚賞的評價,與一個置生死於度外的人為敵是危險的,偏偏他還對她有特殊的情感。
黎映雪暗暗嘆息,他的情況非常的不利。
沉默之中,馮夕照也在打量他。
此時的黎映雪已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他不再虛弱,從容穩定的神態顯然是已經解開了她的禁制,但他是怎麼做到的?
馮夕照眼中閃過疑惑。「真了不起,我費了那麼大的功夫才封住你的內力,令你連說話都大聲不得,沒想到你居然能偷偷破解。」
「你過獎了,實際上我也費了不少精力。」黎映雪回她一笑,如冰雪初融,笑意柔暖更勝陽光。
可這一笑卻讓在場看見的人都感到頭皮發麻。
馮夕照拍手鼓掌,「能告訴我,你用了什麼辦法嗎?」
「可以,等我們算過帳之後。」黎映雪揉了揉手腕,深邃幽暗的眼眸緊盯著無處可逃的馮夕照。
他落入這女人手裡的時間比預計的長,只是他反常的習慣了她的存在與無恥的行為,任她左右他的意志,影響他的情緒,破壞他的平靜……
他不是沒想過脫身的辦法,只是馮夕照比他想的還難對付,不過,所有不堪的過去,都將在此刻成為回憶。
「這次輪到我了,姑娘。」
雙拳難敵四手。
雖然馮夕照的武藝不比黎映雪遜色,但面對他和擎天教眾多高手的圍攻,她還是不能倖免。
一夕之間,風水輪流轉,她也嘗到了落敗的滋味。
「感覺如何?」黎映雪心情愉快的問著她:「你不是最愛說話,叫叫喳喳的像只麻雀叫個不停,怎麼現在不嚼舌了?」
馮夕照被他五花大綁,看著黎映雪坐在她面前優閑的換著衣裳。
如今駕車的人換成他手下,馬車前前後後還跟著大隊人馬,護送他們前往擎天教最近的分壇。
「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黎映雪俯下身,捏起她的下巴,不習慣她冷淡的神態。
「我只想問你,你是如何破解我的金針封穴?」
「先調養半個月,再慢慢的隔幾天打通一個穴道,正好在不久之前大功告成。」而他的傷勢也養好了,再與馮夕照交手已有所防範不會大意,加之眾多教徒在身邊護衛,他若還抓不住她,乾脆不要活了。
黎映雪從來不會坐以待斃,被馮夕照劫持的這一路上,暗地裡也留了不少記號給他的手下。
可是擎天教這麼多人,到處尋覓卻直到今天才尋到他的下落,黎映雪對他們的能力還是非常的不滿。
馮夕照聽了他的話,感嘆道:「是我失算了,沒料到你內力被封,竟還有力氣打通穴位解開禁制。」
「確實非常艱難,所以我每一次凝聚微薄的力量都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撫摸著她沒有表情的臉。「你認為你該付出什麼代價,才能抵消我所遭遇的一切呢?」
馮夕照聳聳肩,讓他如法炮製,封了她的內力。
她渾身沒勁,伏的姿態如一條正在冬眠的蛇。
兩人的立場完全對調,輪到他佔上風,可她還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不驚慌也不曾失措。
他陰森森的笑了。「說吧,你的名字。」
「我名叫娘子,字夫人,號心肝寶貝,你以後就隨意稱呼我,叫啥我都不介意的。」馮夕照仍然死皮賴臉,一點也不在意落到黎映雪手裡的下場會多麼可怕。
他不由得佩服起她的膽色了,他知道她的厚顏無恥有很大部分都是偽裝出來的,他該怎麼做才能剝掉她虛假的偽裝呢?
「你知道這些日子裡,我一直想對你做什麼?」
馮夕照咋了咋舌,不答反而建議:「我最希望你能好好的回報我一番深情,身體力行,把我強暴回來,怎樣?」
「……」黎映雪受到刺激了,眼底浮現狠厲。就算脫離了馮夕照的禁錮,將她擒拿在手,他仍不覺得自己就贏了。
她滿不在乎的態度讓他覺得自己照樣是個失敗者!
「我實在不喜歡你的傲慢。」他抽出長長的衣帶,綁在她一隻手上。
「我也不喜歡讓人綁起來。」馮夕照看他面色陰暗,知道事情不妙。
黎映雪忽然又笑了,話也不說就打開馬車門,拉過馮夕照,猛力一推將她丟出車外,手抓著衣帶另一端系在馬車門上。
只聽馮夕照發出驚呼,緊接著響起的,是她掉在地面時清脆的斷骨聲。
黎映雪看也不看她,吩咐駕車的人加速。
飛奔的馬車帶著馮夕照在泥濘的地面跑著,黎映雪坐在馬車內等著她咆哮怒罵尖叫求饒,但是除了剛掉到外面她曾驚呼一聲之後,他再也沒聽到她開口。
雖然聽得見她的身體在地上撞擊時的聲音,也聽得見她的呼吸凌亂急促,甚至聽得見她的皮肉筋骨遭受到怎樣的折磨,然而,他等待的,她的話語……他卻遲遲沒聽到。
黎映雪皺起眉,等了又等,感到無比煎熬。
她痛苦了嗎?為什麼不對他示弱?她承受得住嗎?
黎映雪受不了腦海里的想法,他比他想象的還要重視馮夕照!
這個總是惹怒他、冒犯他的女人,罪該萬死,他本應用一千種殘忍的手法折磨她出氣,然而,才這麼折騰她一下,結果先忍不下去的人,反倒是他。
黎映雪對自己失望至極!
「你沒話對我說嗎?」他探出身,看著被他用衣帶綁著手臂的馮夕照。
她讓馬車拖行的撞來撞去,手臂已脫臼,凌亂的頭髮覆在臉上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黎映雪胸口倏地緊抽,立即命令車夫停下馬車。
他本已決定好了要用什麼方式凌虐她,回報她對他連日來的招待,但如今一見她受苦,他就煩躁,那些更激烈的凌虐手段,他又怎麼下得了手?
「說話!」握住她的脖子,黎映雪把人提回馬車內,他按著她的手臂一挪一推,將她脫臼的關節歸位。
馮夕照閉緊雙眼,一言不發。
他的手慢慢的撥開她讓汗水浸濕的髮絲,讓她咬牙堅忍的臉映進他眼裡。
她很痛苦,美艷的容顏扭曲。
他看著看著,也感覺到一種痛苦的滋味襲上身體,但他明明毫髮無傷,為什麼只是見她難受就感同身受……這實在不合理!
看來,那些折磨她、凌虐她的念頭,他是再也實行不了了。
「哼……你怎麼……不繼續?」馮夕照咧開嘴,慢慢的說話,她目光帶刺的瞥他一眼,不知死活的態度讓黎映雪怎麼看怎麼討厭。
他擰了她受傷的部位一把,看她倒抽冷氣又痛苦得說不出話來,他的心情才變得好一些。
「你就這麼點手段嗎?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斤斤計較,真不是男人!」忍過痛楚,馮夕照好了傷疤忘了疼又來挑釁他。
「我太心慈手軟了,給你的教訓不夠深刻,你大概學不乖。」黎映雪的臉色又沉了幾分,這女人根本不曉得他對她已經退讓了許多。
從前惹他不快的人,根本沒機會讓他看上第二眼,她卻讓他不斷的破例還不知收斂。
「你說,我把你丟回妓院,如何?」
馮夕照聽了他的威脅,忽然嬌媚一笑。
黎映雪愣住了,心跳微亂,卻見她艱難的抬起手來——
看不出她想做什麼,他正想幫她,哪料得到,她竟用軟弱無力的手掌打向他的臉頰。
「你不要得寸進尺!」他飛快的攫住她的手腕。
她依然無視兩人情勢上的差距,獰笑,「不管你想怎麼折磨我都改變不了你被我囚禁,讓我上過無數次的事實。」
「……這種事吃虧的永遠都是女人,你有什麼好得意?」
「吃虧的是你,因為你不愛我。」她惡狠狠的說。
黎映雪再次啞然。他記得,從沒忘記過,這個蠻橫的女人有多少喜歡他。
霸道掠奪、強行佔據,她的愛是那麼野蠻,卻深刻融入他的心裡。
他有無數個追隨者,但那些人都是因為他的身分地位才順從他,可是她不同,即使他失去一切,她還是會維護他,像在面對尹若悠的時候那樣——
她會不計一切代價,只為了他這個人而愛護他。
黎映雪嘆息道:「我該殺掉你。」
他失望又絕望的發現,自己真的對她動了心,所以不忍心傷害她,即使她令他顏面盡失、毫無尊嚴,他仍沒辦法狠下心打擊報復於她。
「不需要。」馮夕照甜甜的笑,「我很快就會死掉。」
擎天教,鎮江分壇,設在山林深處的華美莊園。
馮夕照被關在黎映雪的身邊養傷,連續幾天,城裡的名醫陸續被請來診治她的病情。
黎映雪傾盡全力仍查不出馮夕照背後的勢力,連尹若悠的蹤跡也無處可尋,而在他手裡的馮夕照只剩半條命和難以醫治的病情。
他雖然抓住了她,卻還是深感挫折,仍困在她的束縛里,脫不了身。
「這位姑娘怕是沒救了……」分壇管事開口道:「他們都束手無策。」
馮夕照長期服用禁藥來提升內力,練的邪門功夫又極度傷局,世間最折壽的兩件事她都做了,終於藥石罔效。
「即使讓她吃補藥也無濟於事,她的身體就像風燭殘年的老人,行將就木,雖然還能動能跳,強提內力也可以打鬥,但那只是假象,多活一天就多消耗她的心神,只會帶給她痛苦,城裡的大夫們沒一個治得好……」
「不用說了。」黎映雪不想再聽關於馮夕照沒藥可救的話,胸口頻頻傳來的刺痛令他萬分煩躁。
他打發管事,走到隔壁的寢室,馮夕照就住在裡面,與他一牆之隔。
此時,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病發與傷痛的雙重摺磨令她氣勢盡失,楚楚可憐得如同另一個人。
「又不吃飯?」黎映雪看了眼桌上未動過的飯菜,眉頭緊皺。
馮夕照半閉著眼,聽著他慢慢接近的聲響,感覺到他掩藏不了的關心,她有種勝利的滿足感。
「沒什麼胃口……我也很想吃,但是……」她辛苦的說著,頓了頓,猛地咳出一口血,呼吸變得急促。
聽著她斷斷續續的咳血聲,一聲聲揪痛了他的心。
即使眼前的女人死上一萬次都不足以抵消她對他的冒犯,就算她背景神秘、人品又敗壞,也許她還有著人盡可夫的淫亂過去,但他……
他還是捨不得她,捨不得再傷害她,更捨不得讓她就此香消玉殞。
「大夫都說你沒救了,能拖一天就多活一天,如此而已。」黎映雪佇立在床邊,俯視她毫無血色憔悴的臉,心疼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都唾棄自己竟然這麼在乎她。
「那在我死之前,你對我好一點吧?」馮夕照漫不經心的笑。
黎映雪卻笑不出來。他無法想象她死在他面前……那會是怎麼的情況?
雖然,他曾經想過折磨她,但自從得知她傷病如此嚴重,所有傷害她的念頭也都煙消雲散。
如今他所想的,是如何讓她活下去!
人若死了,不管有過什麼愛恨情仇,一切都結束了,而他不願就此結束!
假如,他的在乎表示他對這個女人有超乎尋常的感情,那他也認了!
他不會怯弱的逃避,更不會掙扎抗拒,他只會讓她付出相應的代價!
「……你有什麼心愿?」
「什麼?」馮夕照呆了呆,認真的思索他意義不明的問題。
他的語調似乎隱藏了許多複雜的情緒和難解的決心。
她辛苦的挪到床內側,空出一點位置,對他道:「坐過來。」
他凝視著她澄凈的眼眸,像沉浸在溫暖的湖水中,很想就這麼沉溺著不動。
「你問我有什麼心愿?」馮夕照伸出手,抓住一動也不動的他的衣裳,用微弱的力量將他拉到床上。「我想要你對我好。」
她軟綿綿的嗓音花佛勾魂的樂曲,一字一字敲打著他的心窩顫動不已。
「我知道你沒必要滿足我的願望,可是……」她的手指不規矩的游移,在他身上輕輕的摸索,引發出一波波撩撥人的挑逗,傳到他全身每一處。「可是我那麼的喜歡你,在這世上,我只想要得到你。」
她的眼神充滿了對他的迷戀,神情透露出無奈的卑微,猶如一個正在懇求神明的凡人,虔誠又無助。
假如一開始她的態度就如此低下,或許他——連看她一眼都不屑。
正因為了解過她的猖狂與放肆,如今見她這麼可憐,他堅硬的心防才徹底動搖,無論她以前做過什麼可恨之事,人之將死又對他情有獨鍾……他為什麼不能原諒她?
他在乎她,不想她死,無意傷害她,可以寬恕她,所以,他接受了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
黎映雪難以自持,俯身吻住她乾澀的唇瓣,給予她溫暖的滋潤。
他主動的親吻她……馮夕照又驚又喜。
細碎的呻吟從她口中逸出,除了他給的甜蜜令她迷醉之外,稍微動彈就牽引出身體上的疼痛也令她無法平靜。
黎映雪抬起頭,見她的面頰染開柔媚的薄紅,即使病容依舊憔悴,卻散發出綺麗的風情。
他情不自禁的把她抱在懷裡,像在抱初生嬰兒似的,力道輕柔無比。
她脆弱得不堪一擊的模樣,兩人立場的顛倒,令他再也不介意與她相處。
「你知不知道,我對你的容忍早已超越了底線?」從沒有人如她這般,擾亂他的心志,對他欺壓侮辱之後還要求他的愛。
她太放肆了,可恨的是他竟為她失常得不計較她的惡形惡狀。
「不知道。」馮夕照嘟了嘟嘴,喃咕道:「你又沒說喜歡我,也不對我笑,都不溫柔,還從未說過一句情話給我聽,你若是把這些事情都做了,我就相信我破了你的底線。」
「你真夠得寸進尺的……」
「對所愛之人貪婪,有錯嗎?」她伸出雙手,主動環繞住他的脖子,抬起下巴慢慢的送上自己的唇,虛弱又甜蜜的呢喃道:「你的一切,我都想佔有。」
黎映雪伸出手指抵住她吐露出誘人情話的唇,「假如我要求你說出與你有關的一切人事情況,你可願意?」
如果她像她說的那麼愛他,她就該開誠布公,告訴他一切關於她的情況,她的背景、她的來歷,她詳細的過去和她的組織……巨細靡遺,一字不漏,全讓他知道。
馮夕照嘆氣,黯然道:「不行,出賣同伴與背叛恩人的事,我做不到。即使你不會對他們出手,該保守的秘密,我也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泄漏給你。」
「你對我的愛也不過如此?」
「我不需要用任何事物來證明我有多愛你,」她無所謂的笑,坦然道:「證明也毫無意義。你,不必相信我,繼續排斥我吧!這對你來說才正確的,我雖然會難過,但……你不必響應我的愛意。」
「你在耍我?」
「我是為你好。」
「那就別勾引我!」黎映雪非常不滿,她無動於衷的態度令他惱怒。
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愛他,結果也不信任他,時時刻刻防備著他,連名字都不告訴他,這算哪門子的愛?
他甚至不知道她今年幾歲!
「你可以敷衍我,當作是可憐我死到臨頭了。」馮夕照彎彎的睫毛下,那雙靈動的眸子有著無限感傷。
「憑什麼?」他微微抿直的唇,透露出內心的躁動。
「你知道我所習的武功是什麼?」
「全是些折壽的功夫!」
馮夕照不以為意的笑道:「但有一種好處,除了在短期內提升我的武藝之外,還能將自己的內力全部轉給別人,我十年苦練的內力若是給了你,你就天下無敵了。」
「你在跟我談條件?」意識到她的想法,黎映雪更加不悅。
「對。」她很高興他的反映如此敏銳。「在我死之前,你對我好一些,我就把畢生的內力轉給你。」
「我不需要。」他的感情是不能交換的,她的提議又一次侮辱了他!
黎映雪毫不猶豫的拒絕令馮夕照驚訝得愣了半晌說不出話。她記得以前的黎映雪嗜武成痴,一個絕世美人在他眼裡還不如一本武功秘笈重要。
「為什麼?」她找回聲音,困惑的問他:「以你目前只能與我打成平手的情況,你能夠滿足嗎?」
「夠了!」他聽煩了她不知所謂的廢話。
「夠什麼?」
「別再說些不中聽的話,否則……」黎映雪的手掌攫住她的脖子,將她拉到眼前,陰森的注視她片刻才慢慢放開她。
在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人敢來挑釁他,除了她!只有她,不怕死的總來招惹他!
武功再高,沒有對手,有何意義?
除了她,他不認為世間還有別人能當他的對手。
他已經在心裡給了她一個獨特的位置,讓她佔據著,不可取代,然而他的心思,馮夕照卻不明白。
她放棄似的聳了聳肩,又道:「既然你對我的提議不感興趣,請問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黎映雪見她閑適從容,自己卻為她心緒震動不能安寧,他有些沮喪又只能冷著臉不形於色。
「只要你不鬧事,我暫且不會動你。」相反的,他會想方設法讓她安好的活下去。
馮夕照詫異的揚揚眉,「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別以為你了解我。」
「可我知道你是有仇必報之人,為何對我如此寬容?」
「既然知道我對你寬容,就不要再挑釁我。」
「好,不過,我想問,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所以對我手下留情?」
他終於忍不住目露凶光。
馮夕照見狀,樂不可支。「真沒想到黎大教主也有這麼純情的一面。」
「別惹我。」黎映雪捏住她的下巴,令她笑不下去。
她攤攤手,等他恢復平靜,不再惱羞成怒,才繼續道:「我得勸告你,千萬別對我動心,否則我死了留你一個,你會傷心。」
「那又如何?」
「我不想你傷心。」嬌滴滴的語調,說出似真似假的花言巧語。
黎映雪深感挫折,怎麼會有這樣一小女人,妖媚如精怪,放蕩又熱情,挑逗得人心癢難耐還不過,非要把別人的心都奪去。
他無法否認,他的心上已烙下了她的印記,滿滿的都是她的音容笑貌、嬌媚身影與獨特的風情。
「告訴我,你的名字。」黎映雪再次問出一個她拒絕回答的問題。從沒有人能讓他如此「辛勞」的追問不休。
「不。」馮夕照抱住他的肩膀,輕輕的吻著他的臉龐,萬分柔情道:「你若記住了我,將來就忘不掉。」
「你想我忘了你?」
「當然,我不是說過了,我很快就沒命了。」
他冷哼,沒告訴她,他已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留住她的性命!
「你記掛著我只會痛苦。」馮夕照把臉貼著他的胸口,魅惑人的甜言蜜語圍困住了被她緊抱著的男人。
「你若願意透露你的底細,也許我也願意救你,不讓你那麼快就沒命。」明知她會拒絕,所以他也不太認真的提議。
馮夕照如他預料的搖頭。
「別再問了,我只能對你說,我不會傷害你,所以,別管我還保留了什麼秘密,好嗎?」
「與我無關的,我可以不管,但尹若悠的下落,足以威脅我的人……起碼有些與我相關的事,你該讓我知道。」
馮夕照一聽,皺起眉,不開心的問:「你還惦記著尹若悠?」
「托的福,我已經忘了她的長相。」他對那個女人不感興趣了,不過,尹若悠被她的同伴救走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是否加入了什麼組織,得到什麼幫助?他得探聽清楚。
這些事,他希望她親口告訴他。
馮夕照卻搖頭,一再的搖頭。
「無論你想知道什麼秘密,我都不能說。為了你,我已經離開他們,你若有能力追查到,那是你的本事,但我不會幫助你,抱歉,我不能再給他們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