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翌日——

午後的愜意時光在想念中流逝，轉眼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鈴……

突然手機響起，席詠晴立刻聯想到華璟曄。

「喂。」她興高采烈地接起電話。

本以為是他的來電，豈知，彼端卻意外傳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

「詠晴，是我。」

對方只說了短短的幾個宇，卻讓席詠晴久久無法回神。

「祺剛？」她顫巍巍地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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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機后的華璟曄迫不及待地跳上車，現在的他只想馬上見到令他朝思暮想的妻子。

自桃園趕回台北的路上，他的笑容從未褪去，一想到她見到他會有多麼意外跟驚喜，他就忍不住雀躍起來。

他好不容易下了交流道，正值下班時間，擁擠的車潮耽擱了他大半的時間，但他仍保持耐心，沒有一絲一毫的煩躁。

最後，他終於回到他溫暖的家，迎接他的卻是滿室的黑暗，他嘴角的笑容瞬時垮了下來，隨手將車鑰匙拋在客廳的茶几上。

她呢？

擱下手邊的行李，他直覺地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看見房間里空無一人，倏地，一顆心由原本的興奮期待到現下的失望，他有些挫敗地將自己拋向柔軟的沙發上。

她會去哪呢？

他莫名的感到不安，他不是不信任她，只是在分離多時的今天，他特別敏感。

平常這時候她都會待在家裡的，為何今天會例外呢？

遍尋不著她，令他不安極了，一連串的問題更是煩得華璟曄一顆心慌亂不已，最後他再度拾起車鑰匙。

與其坐在這裡面對黑暗和不安，他不如到外頭去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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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仍是很擁擠，行進的車子停停走走的，就快磨光華璟曄的耐性。

他無奈地揉了揉隱隱泛疼的額際，然後扭動著僵直的身子，目光毫無意識地看著街道兩旁。

說不定，她就在附近逛逛。

接著，一道纖細的身影竄入他的眼帘，令他為之一震。

是她！

他心念已久的小女人！

在柔和燈光下的她，是如此的誘人，她正露出一抹如芙蓉般的笑容，但這抹笑卻是獻給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當下，華璟曄妒火中燒。

那男人憑什麼得到她的笑容！？

他轉熾的怒眸直盯著那名該死的男人看，似是要盯得他全身著火，才能讓他好過一些。

他的胸口因隱忍的怒氣而劇烈起伏，握住方向盤的雙掌捏得死緊，就像是要掐死那天殺的男人般。

就在怒氣即將失控之際，他用力的按下喇叭，將衝天的怒火化為一記震天的鳴響。

咖啡廳里的席詠晴聞聲，下意識地轉向窗外，但華璟曄早已離去，所以她沒見到他，但她不知為何，突然感到一陣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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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和宋祺剛的飯局，席詠晴帶著一身疲憊搭車回家。

一路上她不斷地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她和宋祺剛的感情已經升華成朋友，她對他只有無限的關心與祝福。最令她開心的是，他也在異鄉尋到紅粉知己，進而與對方穩定的交往，她的愧疚因此釋懷了許多。

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她心喜著事情總算撥雲見日，卻絲毫未覺真正的危機即將來臨……

到了家門口，她不禁嘆了口氣，面對滿室的寂靜，她又開始變得落寞。

天知道，她好想他啊！

打開門，一道冷硬的嗓音無預警地響起。

「玩得開心吧？」冰冷的寒霜爬滿華璟曄剛毅的臉龐，只是黑暗中，她看不真切。

聞聲，席詠晴有半晌回不了神，爾後確定他是真實存在，才驚喜地喊出聲來。

「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有著掩不住的欣喜，但他聽來卻不是那一回事。

「怎麼，嫌我礙事？」他的口吻充斥著不屑。

「我不是這個意思。」雖不解他如此惡劣的口吻是為哪樁，但她仍是毫不猶疑地要迎上他。

「你去哪了？」他沉聲問。

聞言，她頓了頓前進的腳步。

「和……朋友一起出去。」她說得有些心虛。

「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不想他無謂的聯想，她選擇撒謊。

她的回答教他的黑眸瞬沉，換上一抹嗜血的湛光。

一待她靠近，他不由分說地便將她一把扯向自己，兩人雙雙跌到地上后，他又將她壓制在他身下。

「你怎麼了？」若非他的氣息是如此熟悉，她幾乎要懷疑黑暗中的這個男人並非她深愛的丈夫。

他的大掌牢牢地禁錮著她的皓腕，沒有回應她的問題，他只是粗暴地吻著她的頸項。

被他擰疼，席詠晴下意識地想反抗。

「好痛……你放開我！」她不敢相信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會是她昔日那溫柔多情的丈夫。

不理會她的抗爭，他溫熱的大掌邪肆地探進她的裙擺……

「你到底是怎麼了？」她心碎地問著，雙手不住地捶打著他的胸膛，試圖推開他，卻是徒勞無功。

他仍舊保持緘默，持續折磨著她，直到慾望得到紓解，她的惡夢才告一段落，但這只是另一個惡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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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席詠晴的啜泣聲響遍廳室。

她揪著殘破的衣衫，帶著畏懼的眸光，瑟縮在沙發的一隅，她眼神帶著防備，怕華璟曄隨時會再撲上來蹂躪她一次。

她的哭泣聲令華璟曄心煩不已，他浮躁地耙梳過額際的髮絲，想開口安慰她，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

他以為他可以和她好好地坐下來談的，但一切卻失控，他甚至化身野狼，帶給她深切的痛苦。

傷害她絕非他本意，但他已鑄下大錯，如今再懊悔也為時已晚。

「別哭了。」煩悶的心緒讓他的口氣不太好，因此他再次傷害了她。

她垂著一張小臉，淚水從未斷過。

她不明白他究竟生什麼氣，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得受他這般對待，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見她沒有停止哭泣的打算，他乾脆別過身離開客廳，將她丟棄在冰冷黑暗的空間里，任由悲傷浸潤她的心扉。

回到房間的華璟曄，躺在舒適的大床上，他枕著雙臂，仔細的思量著兩人的一切。

驀然，他發現她從未說過愛他，這教他挫敗不已。

她的依賴總讓他以為他對她而言是特別的，最後才知道原來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

思及她與那男人用餐的畫面，他的心就再次被刨開，鮮血直流，原本對她還有一絲絲憐惜，瞬間又教怨恨給覆蓋。

他的臉龐覆上一層戾色，牙根緊咬著，不甘心自己的付出被她如此糟蹋。

漸漸地，他發現對她，他已然心死。

而另一頭的席詠晴，獨坐在客廳哭了一整夜，哭到眼睛腫了，淚流幹了，心痛卻止不了。

窗外的天際逐漸泛起晨光，傷心的夜就要過去，但他造成的傷害，何時才能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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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席詠晴哭了一夜，華璟曄也是一夜未眠，他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任憑情緒百轉千回。

即便對她有著怨懟，他仍是掛心她的。

下了床，他朝著客廳走去，看見她仍維持著昨晚的姿勢，呆坐在原地，他知道她哭了一夜，為此他感到心疼不已，卻還是忍下想撫慰她的舉動。

意識到他的到來，席詠晴忽地抬首，紅腫的雙眼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向前走一步，她卻害怕的頻頻想退後。

她這個舉動惹惱了他，她就這麼怕他嗎？

「不情願和我做愛是不是？」

「……」她張著一張小嘴欲言又止，想不出該如何應對。

他倏地朝她大步走去，她急退的身子差點跌落沙發，還好他即時拉住她的手，然而就在他的手觸及她的手臂時，她突然像瘋了似地放聲尖叫，亟欲甩開他的手。

「不要……啊……放開我！」

「你做什麼？你瘋了嗎？」她的反應讓他感到十分難堪。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然而她只是哭著求饒。

她的言語徹底激怒了他，他氣得一把將她壓在沙發上，卻在對上她布滿水氣的星眸時愣住了。

他在幹嘛？

他竟又想對她施暴！？

「你又想對我怎樣？又想強暴我嗎？」她對上他的怒眸，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空洞。

「要就來啊！反正做一次、兩次都一樣。」她大刺刺地張開雙腿，心死地等待他的暴行。

「要就快，別浪費我的時間！」她怒吼著。

他的眸光在掃視過她腿窩處交織的血痕時，心倏地一緊。

天啊！瞧他對她做了什麼？

他竟天殺的弄傷了她，讓她如此狼狽！

她接著又開始胡亂撕扯著自己的上衣，「嫌我沒脫光，沒興趣上是吧！好，我就順你的意。」

她顫抖著雙手在撕扯衣物的同時，他的大掌毫無預警地罩上她的小手。

她不解地對上他的眸，看不穿他的心。

該停止了，他不該這麼對她的。

他凝視了她許久，突然俯身親吻她的額頭。

「對不起。」他為昨夜的行為道歉。

她甚是迷惘地望著他，怔愣住。

他自她身上離開，坐到她身邊的位子上，臉深埋於雙掌之中，試圖找回原有的冷靜。

席詠晴的幽眸在望著他的背影時，漸漸柔和下來，他怎麼會有那麼孤單的氣息？他怎麼會看來這麼……悲傷？

就在她還沒來得及釐清他的情緒前，她已經本能地迎上前去環抱住他結實的腰桿，感受她一直以來所仰賴的溫暖。

「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她不想失去他啊！

突如其來的擁抱教他心悸，他伸出雙手，想緊緊回抱她，但一思及她和那男人幽會，那股想疼惜她的衝動隨即被憤怒壓下，他冷冷地移開她的雙臂，無聲地宣告著兩人之間的高牆已然豎起。

他的動作令她錯愕不已，早已流乾的淚再度氾濫成災……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誰來告訴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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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來華璟曄總是刻意晚歸，昔日兩人甜蜜共享晚餐的情景已不復見。

時針過了九點，席詠晴不再等候他的歸來，逕自起身收起一桌早已變涼的飯菜，忍住幾欲奪眶而出的眼淚，她抿了抿唇，盡量不讓自己看來可憐。

之後，她轉開電視，看完了最後一部影集，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她仍了無睡意，她雖不願承認，但她知道自己其實是在等他，儘管他這麼傷害她，她依舊無法不在乎他。

喀！

突地，大門被打開來。

華璟曄走進客廳，一點也不意外她還在客廳等著。

這幾日來，她總是等著夜歸的他，即使兩人見了面一句話也不說，她仍等著他。

帶著些許哀愁的眸子，瞟向他偉岸的身子，心裡一陣寂寞瞬時湧上。

他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無奈心卻像在地球的彼端，感覺如此遙遠。

他沒理會她的等候，逕自入房，擱下公事包，褪去一身的束縛走進浴室里。

清楚聽見浴室傳來的水聲，席詠晴的幽眸變得深遠。

她關上電視，調暗燈光，解下髮髻，褪去絲質的睡衣，此刻的她一絲不掛，緩緩地踱至浴室門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震顫不已，就連心也是顫抖的，但她想賭上這一次，她不想看著兩人的關係就這樣停滯不前，她不要這種不明不白的疏離，只是她需要一點勇氣。

下了生平最大的決心，她伸出抖顫的小手，在觸及門把的那一剎那，她緩緩閉上雙眼，只因她的淚水開始有些失控。

打開門，浴室里氤氳的水氣滲入席詠晴的肌膚，那股暖意暫時平緩了她緊繃的神經，她望著眼前背對著她的男人。

他有著完美的線條，剛毅修長的身軀，賁起的肌理正受著水流的沖刷，讓他看來格外性感誘人。

她緩緩地靠近他，直到胸前的柔軟抵上他堅硬的背脊后，她突然抱住他，雙手開始溫柔地撫摸著他厚實的胸膛……

那快意撩人的韻律已經佔領了她的所有，征服了她的一切，她半眯著星眸，享受這愉悅的時光，此刻她甚至忘卻了所有的不快，眼裡、心裡只有他的存在。

「知不知道征服你的男人是誰？」他不想在兩人做愛時，她的心裡卻想著別人。

「是你，一直都只有你……」他是她的天，也是她唯一可以不顧一切犧牲的對象。

然而，熱情並未焚燒太久，華璟曄的一句無情冷語將她喚回現實。

「我恨你……我好恨你……」他沉痛地喊出，擺盪的的速度持續攀升，已然逼瘋她，也逼瘋自己。

他好愛她，愛到心都痛了，而她卻傷害了他！

如今他別無選擇，他只能恨她，恨她……

她的表情轉為漠然，淚水狂泄而下。

為什麼？

他為什麼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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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褪去，他放下她，她則無力地跌坐在浴室濕滑的地面，透過著衣鏡，她清楚地看見自己的狼狽。

這是她嗎？

那麼無助，那麼卑微，那麼……不堪。

她不由得同情起自己，她已經沒轍了，怎麼辦？

她什麼都可以不要，她只要他啊！

但他呢？

他又是怎麼想的？

「別一直坐在那裡，我要洗澡，你先出去。」他冷絕的嗓音像是方才的激情並未發生過般。

她瞠大驚詫的眸子望著他，不敢相信他竟對她如此無情。

「我不要！」她大聲地喊出，就算是賴著，她也絕不離開。

「不管你要不要，都得給我出去。」他倏地執起她的藕臂，將她連拖帶拉地帶出浴室，關上門板，將她阻隔在外。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靜，她的心倍感哀戚。

門外的人哭得肝腸寸斷，門內的人又何嘗好過，華璟曄只能逼自己狠下心來，不去聽她的哭喊，不去動搖心中那堵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