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奉天殿
這座象徵著大明朝最高權力的建築里,僅突出空曠的大殿內一座丹陛上的描金騰龍寶座,然後就是寶座兩側排列6根直徑1.oom的瀝粉貼金雲龍圖案的巨柱,所貼金箔採用深淺兩種顏色,使圖案突出鮮明。寶座前兩側有四對陳設:寶象、甪端(音錄端)、仙鶴和香亭。寶象象徵國家的安定和政權的鞏固;甪端是傳說中的吉祥動物;仙鶴象徵長壽;香亭寓意江山穩固。寶座上方天花正中安置形若傘蓋向上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蟠卧的巨龍,龍頭下探,口銜寶珠。
在皇權的建築里,內閣揆楊廷和正在敘述經過內閣全體精心準備的,去年一年的財政收入,以及今年預備的支出方案。
「皇上,眾位同僚。我朝自新皇登基以來除舊布新,革除亢余錦衣衛、內宦,召回各地鎮守太監,廢除各地多餘供奉,都是有目共睹。因此,朝廷雖在去年遭遇江西和遼東的災害,全年仍有二千四百六十二萬一千石,損糧百萬餘石,又不久前免除河南開封、汝州的秋稅,去年俸、大賞、屯務、邊事、革亢員、賑災等開支,結餘了糧食一百三十九萬五千石,除預留五十九萬石糧食儲存進庫外,還剩八十萬五千石,即摺合銀六十四萬四千兩。其餘雜稅計十五萬七千兩。凡八十萬一千兩。
今年的稅糧、稅鈔、稅棉布、稅絲、稅絹等雜稅,因無例可考屯務及新水稻產量,暫不算作稅入,所以除因災害以損南畿為例,預計於正德十年持平,則可增糧百九十萬石。但是今年花錢的地方頗多,屯務、重建海軍、新種種植、全國免半稅。其中全國減免半稅花銷最大,因使百姓休養生息,朝廷今年將少收糧一千二百萬石,銀五十二萬兩。而軍師官吏如常,則盈餘結矣!」
「既然楊愛卿如此說,那就由戶部尚書蔣冕、毛紀議一下明年的財政吧,讓大家知道一下明年的情形。蔣卿?毛卿?」
我看了一眼楊廷和平靜的表情,靜靜一笑,面向站在楊廷和身後的二人說道。
「陛下,各位同僚。眾所周知的,因為全國減免半稅而財政緊張,但官員和各地駐軍及京營的各項開支用錢糧一千三百五十萬石,銀四十一萬九千兩。較之今年稅入之半一千二百三十萬石,銀八十萬一千兩稍有不足,然所補之缺亦宜。
不過今年各項開支逐漸增多,重建海軍已從太倉庫撥銀二十五萬六千兩,六月還有一筆三十萬四千兩的銀錢撥付兩廣;屯務在去年十月已經確立,今年要撥銀二十萬兩供兩廣、山陝進行屯務整頓;新種種植雖有地方負責,但戶部仍須撥銀十五萬兩供各地購買器械、耕牛、耕馬等用。這些開支凡九十一萬兩,而今年預計的稅銀錢不過五十一萬兩,不足部分自然由去年的余銀補足。這樣朝廷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海軍的費用是最大的,五十六萬兩白銀,但這關係東南穩定和商旅安全,更關係朝廷顏面,不容削減,屯務是正德十三年年末大朝決議的國策,現在完成的北平都司、山東都司和宣府三衛屯務整頓完成後,已為朝廷每年節省了一百二十一萬兩,如果把整個北防每年將省銀三百零五萬六千兩。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也是不能削減的,也就是說現在只有新種種植了,鄭愛卿,你哪裡能不能省出錢來。」
我聽著蔣冕一項項的報出款項,漸漸覺得也有些不保險。新皇登基,各地封賞已畢,可是還會有人妄圖野心,甘肅就是一個例子,如果現在驟然花費大筆資金導致赤字,那就得不償失了。
「皇上。為臣今年並不打算在二十二府全面進行新種種植。因為各地和京師之中並沒有多少人懂得種植方法。也不知道種植地產量到底如何。所以今年原本準備在黃河北岸挑三個府。南岸及江南四府進行種植。
即在順天府、濟南府、河間府和西安府、德安府、武昌府、韶州府。再加上安6州。集成八府地特性用全年來實驗確實。再在二十二府推行。如此除安6底子雄厚不須撥銀外。各府須撥銀七千兩。全額所花四萬九千兩。」戶部尚書總督倉場鄭仁宗趕緊出列說道。
「那就好。這樣能省出十萬一千兩。還有。最近朕讀屯務資料地時候。有『沿邊屯地。或變為斥鹵、沙磧。糧額不得減。屯田御史又於額外增本折。屯軍益不堪命。』、『正德十五年計屯田六十萬五千頃。視洪武時虧二十九萬八千頃』之語。實在是因為環境變遷。滄海桑田。所以從內庫出銀。以陝西、山西每二十歲到六十歲丁種樹三十棵於衛所屯田邊為由。免山陝兩省八百四十萬人三年雜役。並以內庫銀每省每年二十萬交予戶部以償。眾卿家有異議嗎?」
楊廷和和蔣冕、毛紀等人面面相窺。他們當然知道我拿出四十萬兩了解決了朝廷地一大筆開支。但是現在內庫和太倉庫已經分離。在今日朝堂上地事情是要昭告天下地。如果讓天下知道皇帝今日所謂。自然會在『聖人』地基礎上更上一層樓。但也將內閣置於一個尷尬地位置。
「皇上體天地之心。行仁愛之事。實在是萬民之福。但是免除雜役和內庫銀轉交以及植樹事項都牽連甚廣。是不是由內閣會議上安排妥當再行?」
楊廷和和內閣中蔣冕、毛紀、石珤目光交流。但眾人不約而同地望著他。讓他出面。楊廷和這才覺得為揆。領袖內閣群臣而又身偕擁立地不世功勛是多麼難以自處。他既然擁有這麼多地榮譽。自然要保障內閣權力。於是出言說道。
「朕知道此事甚廣,但內閣和戶部都提出了財政緊張,而朕又不忍屯田緊縮和山陝百姓困苦,因此在朝堂上提出,望眾卿議出一個章程。」我看到這位可敬的老人有些無奈的表情,有些不忍,於是繼續說道:
「這樣吧,既然眾卿覺得此事是善舉,那就交由太子太傅戶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蔣冕由此作帳!而具體事宜由司禮監、內閣協商主持,戶部、兵部、通政使司協辦。如何」
「臣等遵旨!」胡隆隆,只見群臣百官一起斂袖跪拜,各色的禽獸圖案朝向殿頂,高聲呼道。
「禮部尚書毛澄?」
「臣在!」
「正月朕傳諭禮部開館修撰《武宗毅皇帝實錄》,怎麼樣了?」
「皇上,自正月開館至今,月余時間集禮部堂倌數十人謹撰,皇上盡可放心。」
「皇上,臣禮部給事中李錫有奏!」就在我滿意的點點頭,打算另外說事的時候,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人出列說道。
「准!」
「皇上,南郊耕藉,國之大禮。而教坊承應,鬨然喧笑,殊為褻瀆。古者,伶官賤工,亦得因事納忠。請自今凡遇慶成等宴例用教坊者,皆預行演習,必使事關國體,可為監戒。庶於戲謔之中,亦寓箴規之益。」
我聞言想起剛剛過去的耕藉大典上嘈雜的聲音,當時還意外的以為是喜慶的表現,現在聽到這個李錫的話,不由得看向毛澄。
「皇上,這是臣的疏忽,臣一定好好整頓教坊事。」毛澄看到我臉色不善,說道。
「既然如此,此事自交由你去辦理。李錫進言有功,賞銀五十兩。」
「謝皇上恩賞!」李錫激動的跪下來說道。
「沒事就退朝吧!」看著沒人有本了,我站起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