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趙鑒的奏摺到底沒有奏上來，他在王守仁到刑部交接的當天把張氏兄弟押往了天牢靖對此非常滿意，滿臉笑容地把進宮陛見的王守仁扶起來。

「介夫此去經年，精神倒是好了不少，在南京也做得有聲有色。來人，賜坐！坐下說吧。」

「謝皇上，說實在的如果皇上要在養心殿召見臣臣可就不知如何是好了。呵呵。」

「好了，朕知道你習慣了。那現在給朕說說南京和海上的情形吧。自然還有兩廣。說的越詳細越好。」嘉靖看王守仁毫不避諱的一**坐穩后說道。

上，那臣就從三年前剛回南京的時候說起吧。臣先前上報皇上的清江船廠和龍江船廠的摺子就不敘述了，當時船廠雖然還有萬餘株大木聳立，但熟練的工匠已經所剩無幾，有些人甚至轉了行當，臣到嘉靖元年四月才重新聚集了人手開始依照圖紙和相傳下來的技術建造第一艘福船。

福船開始建造后臣回到廣東募集船員，那裡還有一些哨船和小舟在海面上，臣現后大吃一驚的同時也是大喜過望，皇上您知道臣曾經跟您說過海軍的船隻已經所剩無幾，但廣東竟然還有留下來的艦隊，就算是數量和船員微少但足以以其為基礎重建，時間能快得多。臣於是把募集到的海員和船員分成四隊人停船不停的在海面上練習，熟悉海氣。那時候佛郎機人正好成為臣等的踏腳石，船隊最初就是在被俘的佛郎機人和廣東船隊聯合教導下，用佛郎機人的船練習成型的。

成型後幾次戰鬥都是事先有情報進入準備的，戰鬥過程前面都有背書臣在此不再敘述，需要說明的是海軍遂經理海事但戰力比起常年奔波海外的海盜海寇仍有不足，須有經年累月的航海、作戰經驗方可與之一戰。

最後是兩廣，臣恬為總督兩廣軍務卻常年不在，整軍事物多交予桂萼等人，孫公公也常幫之，現在經兩年裁汰兩廣革除空額和老弱病殘等六千八百一人，補充了精壯四千一百人進入兩廣以警備地方，特別是廣西的都司防備地方生事，所以這次總計只有兩千七百人被革員乾淨。而屯務相對的遲緩得多，兩廣的衛所加起來近四十個，如今經過整理的僅十個，臣回去后一定儘快將其完成。」

「沒什麼，想北方四個都司以及一京兩省差不多六年來年年整頓，也就是自足而已。而況你兩廣連年都有戰事生，能夠整理出一個衛所而且做了這麼多事已屬不易了。」

嘉靖一句句聽他口述出來的成績，心中暗喜，起碼三年來不是一事無成的。

「南京現在的情形如何？你還沒說呢？！」

「臣在南京日潛，所知南京因皇糧救濟早已度過難關，城中百姓已經逐漸恢復營業，臣離開的時候感覺繁華勘比往昔。」王守仁知道皇帝問得是什麼，謹慎的說。

「那就好，你回頭到吏部把述職的事情辦完后仍在兩廣總督軍務任上吧，把你沒有辦完的事完成，海軍的事你也還是要注意一下。殿里悶的慌，跟朕道西苑走走？」

「是。」

王守仁見嘉靖邊說邊起身，也站起來往外出大門，旁邊早有太監招呼著備攆。起居注官和王守仁跟著一行數十人出玄武門前往瓊華島廣寒宮（北海），來到山頂的一處涼亭嘉靖才擺擺手停下來。

「朕在宮裡住了四年，現在越來越喜歡到著西苑裡來，尤其是夏季尤其。介夫你說說看，你幾年能夠給朝廷和朕訓練出一支能征慣戰的海軍出來？」舒服的伸伸胳膊，嘉靖看著王守仁說道。

「臣說不好，按現在的度三兩年內臣能訓練出一支跨海船隊，要說能征慣戰，臣認為怎麼招也得十年時間。」

「十年？十年是久了一點兒，不過現在重要的是消滅海上的海盜、海寇。朕給你四年時間，到嘉靖八年你要把從瓊州到遼東的這萬裏海域蕩平！你要知道，現在海貿的利潤一定會讓人們趨之若鶩，到時候少有能力的都會出海，自然少不了走私販賣不通過市舶司的人還有藉機在海上搶劫的，你要認真回朕的問題，你能不能在四年內蕩平海盜？！」

「皇上！」王守仁跪下埋，「您給的題太大，臣一時很難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海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的，船隻、火炮、火藥、船員、食品、藥物等等都要考慮進去。您有所不知，海上變幻莫測，無風三尺浪，有風浪滔天這句話不是說說就是的！海軍實際僅訓練一年多一點，佛郎機人的船僅供訓練使用就不堪其負，所俘獲的三艘船已經沉了一艘，原因臣不講您也清楚，因此臣不敢應承此事。」

上的事朕是不了解，不過嘉靖八年，最遲九年你要給臣一支海軍出來，當時候朕要在天津衛檢閱的。」

守仁無奈的點點頭。

天牢不同於詔獄，但基本最用是相同的，所謂牢獄無好住，陰暗潮濕的環境使得鼠輩橫行，跳蚤蟑螂這樣的小動物也時常光顧。張氏兄弟被看押了兩天已經受不了了，但指望的太后姐姐並沒有搭救出獄而讓他們根本沒有精力嚷嚷著換地方了。

「勞煩大人們了。」

「沒事沒事，既然有太后的懿旨您儘管進去就是。」

聽到太後身邊王公公熟悉的聲音，張氏兄弟站起身把住門欄望向入口，只見王公公提著一個飯盒向看守點點頭慢悠悠進來。

「二位老爺，太后讓我給您們送了二位最喜歡吃的飯菜進來，還有陳年的女兒紅，請老爺們享用。」

大聲說完后望望四周沒什麼人偷聽，一邊拿出菜碟一邊小聲說道：「太后讓我問問二位到底有沒有讓那個叫李光的搶劫皇船，對那個李光二位知道多少？」

「李光的事我們知道的也不多，他是福建福寧府人，因觸犯當地一個官紳叫王壽的被關進牢房后被人救出，弘治末年是他連同他幾個兄弟還有同鄉造了艘船逃遁海外。我們也是從錢寧那裡知道的。錢寧死後這條線一直沒斷，從他那兒買些香料、象牙什麼的，還幫他疏通福建的那個知府和大全所千總讓他能時不時回家鄉看看。沒想到他這麼不中用，一下子就被王守仁沒了！！」

「他手中交上來的信真是候爺您親筆信。」王公公大吃一驚，壓低聲音后悶聲顫道。

「我也沒料到他會來這麼一手，同他來往的時候他只認我的字和印信，是從錢寧那就開始的，悔不當初呀！」

「我的兩位爺呀，您二位擔子太大了，這次恐怕連太后都保不了你們。王守仁已經抄了李光的窩，今天上午天津那邊過來的船已經把您們寫的信連同其它證物送到，正往京師來的路上，明天這個時候就能到了，到時候可是百口莫辯呀！」

「那怎麼辦？要不然截了信差？李光家不是還有一個老頭兒在嗎？太后沒派人去？」

「李光家鄉還有人，那就好辦了。咱家回頭立刻派人去，信差的事還得看太后的意思。兩位爺現在就現在這兒委屈一下，等著信，記住這件事就是流放都不能任，這可是本朝立國所未有的，坐實了太后的位子都不保！」

們兄弟聽太后的！」

王公公回返慈寧宮向等他回報的張太后彙報，一邊就擅自調動東廠他的人立刻前往福建拓津李光的家鄉，京師作為天子腳下都城，嘉靖自然一旁也立刻知道了獄中張氏兄弟和他的對話。

「秦昌，你去吩咐下去，讓人繼續盯住慈寧宮的動靜，有什麼事先行回報，不得擅動！呂芳，你派人吩咐福建按察使魏鉺，讓他立刻擒拿福寧知府，命指揮使張安丕索拿大全衛千總並派人護送李光的家人來京，還有，讓人埋伏在李光家鄉將那些膽大妄為的奴才擒了！記住，小心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