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天前京城六王爺府
十五月圓,月光如皎,碩大的月盤兒上不見半絲陰影,星光燦爛,舉頭便是一川銀河,很是怡人。
可在京城內的六王府上空,卻詭異的籠罩著一層厚厚陰雲,偌大的府里靜悄悄的,竟然連一絲光亮都沒有,遠遠看去,像是一座死寂的空城。
此刻,王府前院的空地上畫著太極圖形,陰陽兩極涇渭分明,在兩極交接的中心點上,盤腿坐著一個老道,雙掌一橫一豎,手腕交接處夾著一顆碩大夜明珠,嘴巴里不知道在咕噥些什麼,一副很認真的表情。
近看些才發現,這片空地極大,中間已有陰陽圖,外框卻是一個八角形,每個角上都鎮著一隻瑞獸不讓真氣走掉。這些瑞獸雖只有六寸來高,卻雕刻得栩栩如生,像是真的一樣。
老道緊閉著雙眼,表情雖嚴肅,但額上卻滑下了汗,一刻鐘后,竟然偷偷睜開一隻眼睛偷瞄,待與黑暗中一雙閃著野獸光芒的狠戾視線對上時,又趕緊裝嚴肅,繼續嗚嗚呀呀。
在這作法的道場邊,雅廊下站著三個人。
「六爺,這道士能成事嗎?」六王爺玄庸的心腹還是不太放心那個道士董華投。聽聽這臭老道的名字——懂滑頭?!誰沒事取這麼個名字?不明擺著是出來招搖撞騙的嗎?偏偏主子還就是信他!
「這道士能讓人起死回生,你說能不能成事?」玄庸冷厲開口,以眼神警告屬下不要再亂說話。
記得三天前,他領聖旨去皇家寺院——法華寺宣詔,途中路過一家農莊,當時董華投恰好在作法救人,明明剛才還躺在地上僵硬的死屍,不過眨眼工夫,又活蹦亂跳起來,當下他便大喜,立刻把他請回了王府。
「董道長,究竟什麼時候這法術才能起作用?」不過自己等得也有點不耐煩,玄庸終於開口問。
董華投煞有介事地掐指一算,大聲回道:「六王爺莫心急,貧道已經問過天機,你所求之事,月光之神必會為你實現,待貧道念出咒語……」
他雙手張開,碩大的明珠在他分離的雙手間滾動,見到的人都嘖嘖稱奇,唯有董華投心中有數,這隻不過是他的道具而已,中間穿根絲線,平時練練指法,自然可以做到他想要的效果。
至於玄庸給他用來作法的夜明珠早已落進他的口袋,他只要胡亂瞎弄一番,看準時機偷溜,就大功告成啦!
他在心中暗笑。這個被嫉妒和仇恨沖昏了頭的六王爺,還真是容易騙啊!
「董道長,你為什麼還不開始?」玄庸心急的催促。
董華投於是表情一整,開始大聲念道:「月光之神聽我命令,速速打開重門,讓我明珠使者進入!」然後暴喝一聲,就見明珠陡然射出一道強烈光波,向著皎潔明月衝去。
「嘩!好厲害!」玄庸的心腹驚呼。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會成功!」玄庸也掩不住滿臉喜氣,摩拳擦掌,好不興奮。
正在作法的董華投也呆了。他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難道……難道這次作法真的成功了?!
「董道長,你還在等什麼?」見他遲遲不反應,玄庸拚命催著。
「噢,是!」董華投趕緊收斂心神,繼續演下去。「咪哩睹哄巴拉乞……巴拉咪哩諾哄般若波羅咪……」
還沒念完,月亮上頓時射出一道更為巨大的光束,兩者光芒相接、融合,周圍竄出激烈的火花。
董華投驀然睜大雙眸。「就是現在!六爺,快!說出你的要求!」
玄庸匆匆上前兩步,抬頭仰望光如白晝的半空,大聲而狠戾地說:「我要玄靳和玄玥兩兄弟從本王的生命中消失,滾回他們該在的地方,我要他們生不如死,像狗一樣活著!」
光束周邊的火花跳動得越來越激烈,最後一道巨大的轟隆聲在半空中炸開,幾個人嚇得立即卧身抱住腦袋,生怕自己被傷到。
因此,誰也沒看到,光束投射到京城的某個方向,不過眨眼工夫,隨即消失,夜空再次恢復為一片沉寂。
現在。
窗外的半彎月兒閃著如絲光華,斜射入半扇敞開的窗牖,方桌上一燈如豆,盛玉袖趴在床邊睡得正香,而躺在床上的人卻睡得很不安穩。
玄靳的額頭上不停冒出豆大的汗珠,一頭長發鋪滿了整個枕頭,他來回搖晃著頭,濃眉緊皺,不知是被惡夢纏身還是被痛楚折磨著。
迷糊的夢間,這幾天的遭遇斷斷續續在腦海中閃過。
那夥人把他劫走後,不停灌他葯,讓他空有一身功夫無法使出。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是拚命反抗,這樣做的結果不錯,沒人敢近他身半步,不過,也讓他成了一個燙手山芋。
那個牙婆最後把他賣給一個花樓的老鴇,老鴇本來打著如意算盤,想在他身上大撈一筆,沒想到他卻害客人斷子絕孫,老鴇於是大怒,動用關係抓來劉媽,劉媽不但大賠了一筆,還險些送命,惱羞成怒的她在他身上用盡酷刑,把他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才像扔破布一樣丟給下等牙販。
混帳!想他玄靳養尊處優二十二年,何時受過這等待遇?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是怎麼在一夜之間,從自己的王府來到了這個不知名的南方小鎮?
咬牙切齒地醒來,他全身痛得要命,偏偏還有一處痛得有點奇特——他努力把脖子偏過去,這才看到一個醜女正朝天張開一張大嘴巴,呼哈呼哈睡得好不香甜,而且——
那顆腦袋無巧不巧就壓在他這個病患的手臂上,最最可惡的是,她的嘴邊還留著一道口水?!
玄靳心頭猛竄起一陣怒火。
這個女人他記得,就是當天從牙販手中買下他的人,當時還把他氣昏過去,真是太有能耐了!
想把她推開,可無奈手臂被她壓著,身上又痛得要命,不能做太大的動作,不過,幸好他的腳沒受傷。
「哎呦——誰?是哪個瞎眼的混蛋敢踹我盛玉袖?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盛玉袖猛然從美夢中被一腳踹出,氣呼呼地大叫。
「是我。」
陰森森的男聲驀然在她耳邊響起,盛玉袖一回神,這才想起自己是來照顧病人的,結果反倒先睡得天昏地暗。
「醜女人,本王渴了,給本王拿人蔘茶來!」玄靳趾高氣揚地吩咐。
「進寶,你身子還沒好,不能喝那麼好的東西。」她開始叨念。「再說,我也沒有那麼好的東西給你喝。你這幾天睡睡醒醒,沒怎麼好好吃東西,先吃點稀粥開開胃就可以了,病人要吃得清淡些。」
「你這笨女人,本王說要喝人蔘茶你就拿來,廢話那麼多幹什麼?」他皺著眉頭,覺得跟這個女人說話,比跟一頭牛說話還費勁。「還有,不准你再叫那個名字!」
「我說你啊,當病人就要聽話。」她像是沒聽見他罵人的話,邊說邊捲起袖子,幫他把枕頭墊高些。
雖然她動作粗魯,但幾乎沒碰到他的傷處,看在她這麼用心的份上,玄靳決定委屈點,不再罵她。
幫他掖好被腳,盛玉袖起身說:「你等一下,我去幫你端食物。」
沒多久,她就端著一個食盤走進來,人還未到,粥的香味已傳進玄靳的鼻中,他的肚子馬上又傳出巨響。
他現在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不過……這女人做的東西能吃嗎?
他用挑剔的眼神看著端到眼前的淡粥。雖然搞不清那碗粥里究竟有什麼,但香味他可是聞得出來的,賣相也不錯,可這醜女人不過是一個村婦,能煮出什麼好東西來?搞不好隨便吃下去,他矜貴的胃會受不了。
還是不吃了!
冷下臉,玄靳故意對那勺放到他唇邊的粥視而不見。
「怎麼,你不吃?燙口嗎?」盛玉袖改把粥送到自己的嘴中。「不會啊,不熱也不冷,還挺好吃的呢。」
玄靳斜了她一眼,「本王不吃這些鄉野村夫吃的東西。」
她眉頭一皺。「進寶,這我就要說你了,做人就是要認命,你本來就是個鄉野村夫,還不要吃這些粗茶淡飯?來來來,吃了病就會好,傷口就不會痛,來,張開嘴,把這些吃光……」
當他是小孩嗎?隨便哄哄他就會吃啦?玄靳生氣地想著。
眼見她又把勺子送上來,他想躲,但床就那麼點大,他還行動不便,再說,這粗魯女人要是不小心把粥灑到他身上……
「喂,不準拿你用過的勺子……」伺候本王。咕嚕咕嚕,玄靳像是被人灌藥似的灌進了一口粥。
「你……咕嚕……這……咕嚕……醜女……咕嚕……」嗯?味道好像還不錯?!
玄靳的眼睛驀然睜大。這粥……簡直是齒頰生香、回味無窮!
盛玉袖得意地看著他。「怎麼樣?很好吃吧?」
「嗯。」他點頭,發現自己竟然就這樣棄械投降,面上一紅,不自在的清清喉嚨。「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盛玉袖。」她好笑地看著他彆扭的模樣。
「好,盛玉袖,雖然你手藝不怎麼樣,但本王實在是餓到不行了,就勉強吃一下吧。」他又裝模作樣地咳了咳。「那個………本王喉嚨痛,再給本王兩口潤潤喉嚨。」
根本就是個性格扭曲的男人嘛!
盛玉袖也不計較,把瓷碗小心捧在手上,一口一口用勺子喂他。
而玄靳剛開始還會裝裝樣子,可到後來根本就是狼吞虎咽了。
把最後一口塞進他嘴裡,瞧他眼巴巴看著空碗的遺憾表情,盛玉袖不禁起了憐憫之心——他大概餓很久了吧。
「進寶啊,今晚這粥我煮多了,這是枸杞山藥粥,山藥泡久了會糊掉,第二天一煮就爛,不如你委屈點,把最後剩下的一點吃完好不好?」
玄靳一陣暗惱。又叫他那個爛名字!算了,反正她就是個鄉下姑娘,他原諒她的沒品味。
把眉毛一皺,他答應得很勉強,可眼裡的狂喜卻騙不了人。「這可是你求本王吃的,算了,拿來吧。」
盛玉袖嘴角忍不住一陣抽措,但當她又去舀了一碗,然後看著他迅速把她做的東西都吃光光時,那種好心情又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她向來知道自己的手藝很好,也有不少客人誇她,可這個男人卻用一種又幼稚又彆扭的方式讓她知道自己是被需要的,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與弟妹及二叔對她的需要,是不同的。
至於如何不同,她一時也想不清,只單純地因為他喜歡吃她做的粥,內心雀躍著。
就著昏暗的燈光,她仔細瞧著他。
二叔已經幫他擦過身子,他臉上的臟污也被擦拭得一乾二凈,現在的他,完全顛覆了她對男人少到極點的可憐認知,他長得極其俊美,不是,是漂亮,比之傾國傾城的佳人也絕不遜色,他身材修長,面如白玉,唇紅齒自,發黑如墨,雪嫩的肌膚讓她羨慕得都快流口水了,還有那雙手……老天簡直是太沒天良了,竟然讓一個男人長了那麼一雙罪惡的手,五指若青蔥,骨節清奇,修長柔潤,連一點粗繭都找不到。
唉!盛玉袖在心底嘆氣。也難怪他長成這副模樣了,畢竟從小就是在「那種」地方長大的……她的眸光中頓時又揉人幾分憐憫。
「你幹麼用那種表情看本王?」這女人的表情怪怪的。「本王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
「啊,沒什麼,沒什麼。」她立刻接下空碗,把碗筷拿出去。
跑這麼快,肯定有鬼!玄靳狐疑地看著她消失在房門前的背影。
算了,想那個女人幹麼?他滿身滿心都是事,沒空管閑事。
摸著下巴,他開始把這幾日得到的消息整理過一遍。
他從旁人的嘴裡得知這裡是南方的一個小鎮,叫雙同城,往京城去,快馬加鞭的話要一個月,水路則近半年,是個比較偏遠的地方,他怎可能一夜之間就從京城中流落到這裡,這其中有什麼玄機嗎?
他百思不得其解,猛一抬頭,正好看見盛玉袖嬌小的身子又從門口蹦進來,她拎著一隻竹籃,籃子里不知道放了些什麼,散發出一股怪異的味道。
「哈啾!」玄靳急忙捏住鼻子。「喂,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她眨巴著一雙晶亮大眼,把籃子湊到他眼前。「給你療傷用的草藥啊,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來的,你好得這麼快,全都靠我這些寶貝草藥呢。」
「什麼?你竟然沒去給本王找大夫?」他怒極放手大罵,又打了三個噴嚏。
該不會這幾天,他身上都是這股味道吧?為什麼剛才他自己都聞不到呢?難道……難道他已經習慣了?
「拿開,很臭!」他嫌惡地挪了下身體。
盛玉袖撇撇嘴。「你放心啦,這種草藥可是我們窮人家都知道的偏方,像我二叔,他身子不好,經常有些小傷小痛,這個葯都用了幾十年了,還不是一點事都沒有。」
唯恐他不相信,她把竹籃打開,挖出一地像牛糞一樣的黑藥膏。
「我有時候被熱水燙到也會擦這個藥膏,真的都不留疤痕的,你看我的手,是不是一點疤都沒有?」
玄靳索性不理她,直接保持抗拒姿態,就不相信她能把他怎樣。
可顯然,他低估了盛玉袖,而且,她啥都沒有,就力氣大。
只見她二話不說,把籃子往桌上一擱,將手上沾著的藥膏抹到乾凈的紗布上。
「你要幹什麼?」玄靳眼睜睜看著她逼近,他堂堂十三爺,竟然連逃都逃不了。
「我這可都是為你好,你腹上的傷最嚴重,不擦藥的話會很嚴重,還有背上的鞭傷,只有擦藥才能變回美美的皮膚,來吧。」
她笑得像個淫賊,一手把他推倒在床上,一手抽掉自己束髮的緞繩,俐落地把他綁在床柱上。
「盛玉袖!你好大的膽子!」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玄靳使勁掙扎,可傷口在他的動作下又泛起劇痛,他咬緊牙,臉色蒼白的警告。「盛玉袖,本王命你把繩子鬆開!」
她笑得很頑皮,輕輕吐舌,說出兩個字。
「不、要!」然後爬上床。
她一頭披散開的烏黑長發,散發著幽香,他登時呼吸一窒,不動了,任由她在他手臂、胸口及臉上上藥。
老天,她真的好香!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鼻子,貪婪吸嗅,還有她臉上跳躍的小雀斑,在燭光輝映下顯得特別頑皮可愛,紅潤的嘴唇輕鱖……玄靳雙眼微眯,像鷹華盯著自己的獵物般,死死盯著眼前人。
只見盛玉袖一邊甜笑,一邊緩緩俯下身子……那張紅唇越來越近,近得他好想……好想……
「啊——」
在玄靳痛暈過去前,他滿腦子只剩下濃濃的怨念——她就別有一天落在他手裡!
「咦?是因為撕紗布撕太慢才痛暈的嗎?」盛玉袖蹙眉自言自語。嗯。下回她一定會小心的。
京城六王爺府
「啪!」玄庸狠狠甩了手下一個耳光,兇狠地怒責。「玄玥根本就沒有消失!他前幾日沒來早朝,是因為他真的得了病,在家休養!把董華投給本王找來,本王要好好問問,他是怎麼給本王作法的?對得起本王這些時日對他的器重嗎?」一坐回主位,他著實氣得不輕。
沒一會,董華投便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一見玄庸臉色鐵青,知道大事不妙,立刻雙膝跪地,爬行前進。
「董道長。」玄庸語氣不善。「玄靳雖然失蹤了,可玄玥根本一點事都沒有!你是怎麼作的法?」
「六爺息怒、六爺息怒!」董華投不停磕頭。
「本王殺了你!」玄庸一掌揪起他的衣領,另一掌就要劈下。
董華投嚇得兩腿發軟,連忙大聲喊道:「六爺稍慢,待貧道解釋、解釋清楚,六爺就明白了——」
眼珠一轉,玄庸暫時鬆開他。「好,本王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哪個……對了!上次六爺許了兩個願,可神明一次只能幫您完成一個,這另一個願望還需要貧道再次作法,可貧道的法力雖可通天,但終究是肉骨凡胎,請神一次就需要九九八十一天的元神休養期……」
「那你的意思是八十一天之後,你就能把玄玥變不見?」永遠見不到那兩兄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只要能讓他們兩個消失,父皇的寶座必然是他的,整個天下,自然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董華投見他臉色稍緩,心底大大鬆了一口氣,急忙點頭。
「六爺放心,貧道有這個信心。」畢竟七日前,他不是真的把十三爺變不見了嗎?不過話說回來,此地也並非久留之地……
他偷偷看了玄庸一眼。那天他作完法后,四王爺和十三王爺兩兄弟就沒再上過早朝,當時兩家對外分別放出消息,說自家的主子染了風寒之類,六王爺聽在心裡,自然認為他們是怕把主子失蹤的事傳了出去,引起皇上震怒,故意隱而不發,而他也因為成功作法,被奉為座上賓。
沒想到方才六王爺的手下氣呼呼地去抓他,說六王爺今日進了一趟宮,雖沒見到十三王爺,卻見著了四王爺,怎能不勃然大怒?
唉,要是早點走人就好了,都是貪心惹的禍!
如今出了這種紕漏,他若不逃,要是法術不能再成功怎麼辦?可一旦冒險逃掉,肥肉即將到口的六王爺,會不會天涯海角地追殺他?
想著想著,董華投害怕的打了一個冷顫,感覺這次做的事,簡直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玄庸一臉誓在必得,似在沉思著什麼,忽地他捏碎手中的茶杯,沉聲說:
「好,本王就姑且再信你這一次,八十一天之後,咱們便可見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