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嬌貴的千金小姐又能去哪?
玉雯芝自己也沒有答案。
從家裡帶出來的銀錢快用完了,她的生活離不開下人的照顧,一旦疼愛她的爹娘不再縱容,她還真不曉得該怎麼辦?
成親真是件麻煩事,特別是在自己沒有喜愛之人的時候,更不想隨便成親,萬一嫁錯人,這輩子不就毀了嗎?
玉雯芝哀嘆,生為女子真是悲哀,不像男人,娶了妻子不滿意,可以一直娶到高興為止,女人一生只能愛一個男人,若嫁的夫婿不是自己所愛,那災難就來了。
從後門離開家,順著後山的小路一直往上閑逛,不知不覺走到半山腰,正萬分苦惱之時,一隻小鹿從草叢邊跳過,吸引了玉雯芝的注意。
「呀!」玉雯芝眼睛一亮,忙不迭追上去,來到清水村那麼久,這麼漂亮的東西可是第一次見到。她小聲念著:「小鹿乖,跟姊姊回家。」
那隻小鹿根本聽不懂人話,謹慎的瞥了她一眼,立即轉頭跑開了,靈巧的動作輕盈而優美。
「等等──」見獵心喜的玉雯芝只想把牠帶回去當寵物,也不管自己有沒有狩獵的能力和道具,拔腿奮力追在小鹿後頭。
在山林間跑來繞去的不知過了多久,瞧見小鹿停在草叢邊。
玉雯芝賊笑著趕上去,剛靠近,就見綠油油的草地上,躺著一具血淋淋的屍體,觸目驚心。
「死人?!」她驚呼,嚇得臉色刷白,四肢無力,差點跌坐在地。
小鹿卻低下頭,伸出舌頭舔舔屍體的額頭,然後又看看玉雯芝,彷佛在叫她出手救援。
這麼懂人性、有靈氣的東西,玉雯芝還是第一次見到,對小鹿的喜愛淡化了見到屍體的恐懼,她穩住心神,湊過去端詳。
「這人死了嗎?」
屍體正面仰躺在地,一動不動,身材高大健壯,衣裳破損嚴重,袒露出一部分結實的肌肉和古銅色的肌膚。
看外表,是個年輕男子,不過渾身是血,臉上更是血色模糊,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非要形容的話,只能說紅腫如豬頭。
這麼魁梧的男人,不管是死是活都很危險,而且樣子看起來又那麼可怕……
玉雯芝不敢湊近,明智的保持距離,小聲發問:「請問那個……還活著嗎?」
忽然間,「屍體」似乎動了一下。
玉雯芝驚疑不定,心跳加快,手忙腳亂的找出身上剩餘的糖,輕輕丟到他身上,試探問:「喂,活著就說一聲好嗎?」
幾顆糖陸續掉落在「屍體」的胸口、腰,還有……胯間,但「屍體」仍是毫無反應。
「看來死了。」玉雯芝正要放鬆,忽見「屍體」的眼角似乎抽搐了兩下。
她剛站起來的身子倏地又蹲下了,緊張的瞪著他。
小鹿睜著純潔的眸子,輪流打量這兩個奇怪的傢伙。
「喂,活著就說一聲……不說話我就走了啊。」
玉雯芝發現「屍體」的嘴角似乎也抽搐了兩下,但他臉上都是血,她實在看不清楚,索性找了根小樹枝,伸過去捅捅他的手臂。
「到底死了沒有?沒事就不要弄得那麼可怕,小心嚇死別人。」
樹枝觸及「屍體」的瞬間,高大健壯的他突然一躍而起,朝著毫無抵抗之力的玉雯芝撲了過去。
玉雯芝兩隻眼睛瞪得差點脫出眼眶,一顆心頓時停止跳動。
剛要放聲尖叫就被血淋淋的「屍體」撲倒在地,髒兮兮的大掌打蒼蠅似的飛快拍下,狠狠按壓住她的嘴巴。
小鹿被驚嚇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狂奔而去。
「嗚……」玉雯芝快瘋了,淚水狂飆。小時候愛聽鬼故事的下場就是此刻滿腦子都是屍變的可怕情景,嚇得她肝膽快要裂開。
人受驚時是沒有理智的,顧不得恐懼的玉雯芝拳打腳踢,只想將壓在身上猶如一座山的「屍體」推開。
倉皇之間,不知她攻擊到「屍體」的哪個部位,按壓在她嘴上的手一松,對方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哀鳴。
玉雯芝抓緊機會,身子一扭,如泥鰍靈活的扭到一邊,脫離「屍體」的掌控。
「不、不要過來──我是『茅山派』兼『天師教』第三十八代傳人,驅邪捉鬼技術全國第一,不想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最好離我遠一點──啊!」沒頭沒腦一陣亂吼,她再抬頭,卻見「屍體」蹲坐在地,一手按在胯間。
登時,她臉上的慌亂害怕被濃濃的嫌惡之色取代。
胯間這個部位不管對男女而言都是極為私密,不可輕易觸碰的,她立即倒退三步,鄙夷道:「嘖嘖,看來這死人生前是個極其猥褻之人,死後還不知檢點,就算屍變了也要找機會對純潔少女做出噁心的下流動作。」
純潔少女玉雯芝叨念的同時,注意到「屍體」僵硬了,然後全身抽搐,接著手掌移動,按住胸口,好像有心病的人那樣,困難的呼吸,同時急促的調整氣息。
「死人也會呼吸?!」她大感驚奇。
「你才死人!」驀地一聲怒吼,從「屍體」口中發出,近處樹木抖動,鳥雀驚飛。
玉雯芝呆住了,眼睜睜的看著她以為是屍體的男人困難的站起身,隨即又摔落在地,再站起,再摔倒。
如此反覆三五次,最終,男人無奈的癱在地上,起不來了。
「你還活著?」玉雯芝收回飄散八方的意識。
「滾。」男人手一動,想再撫摸一下方才被玉雯芝膝蓋撞到仍隱隱作痛的胯部,忽又想起純潔少女那番噁心的言論,手再次僵硬。
玉雯芝暫不聲討男人暴怒的壞脾氣,大大嘆了一口氣,勸道:「好好一個人,幹嘛裝屍體嚇人?真是太邪惡,太沒有道德心了!」
「……」身受重傷的男人沉默。
「看你長那麼高、那麼大,年紀應該也不小了,怎麼像個無知幼童一樣調皮,不知天高地厚,幸虧我身強體壯,意志堅定才沒被你嚇出病來,若換成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早被你嚇死了,萬一是懷胎八月的婦女恐怕就一屍兩命。」
「……」重傷的男人繼續沉默,儘管他不覺得行將就木的老人和懷胎八月的婦女會來登山,但他真的沒力氣反駁。
「即使嚇不到人,嚇走那些善良的小鹿、小兔也是不好的,以後別這麼惡劣了,不然上官府告你哦!」
「……」男人身體又是一陣抽搐,努力回想一生中最艱苦悲慘的事情,希望以此抵消這丫頭帶來的痛苦。
玉雯芝見對方一言不發,猜疑道:「假如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妨解釋清楚,看你這身血不像是假的,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呢?我不是不講理的人,只要你有道理,我也是可以理解你的……為什麼不回答?話不說清楚,別人怎麼曉得你有什麼問題呢?」
「……快滾。」渾身無力的男人,拚了命才擠出兩個字。他想到腦子快爆裂了都想不出,這一生還有什麼遭遇能比現在更令他痛苦?
「真沒禮貌,看我柔弱可欺才對我如此無禮吧?我是好心才會關心你的死活,換成別人明哲保身,早就掉頭離去了。」
「請你滾吧!」比起她的關心,他寧可馬上去死。
「你這人怎麼如此愚昧?」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男人一直以為自己夠堅強,夠耐心,夠毅力,但在玉雯芝滔滔不絕的攻勢下,他忍不住伸手在地上摸索,只想找塊石頭拍死自己。
「小姐……」一陣呼喚聲從遠方逐漸飄來。
玉雯芝發現是家丁們找來了,抬頭張望,揮手示意,「在這裡,過來過來!」
男人皺眉,動了動,還想起身,無奈欲振乏力,疲憊到極點,眼一閉,終於昏死過去。
「小姐──你跑到山上做什麼?」玉家護院小廝丫鬟全出動了。
「別提了,發現難得一見的獵物,本想哄回家養的……」玉雯芝左右環顧,那頭小鹿已不知所蹤,她頗為惋惜,一臉遺憾。
玉家護院第一個趕到玉雯芝身邊,看到地上血淋淋的「屍體」,當即面色大變。
「這個?這個?」玉家小廝丫鬟們隨後趕到,驚恐的打量「屍體」和自家小姐,懼怕的問:「小姐,這個就是你的獵物嗎?」
上山打獵打到這種程度,未免太過分了一點。
「胡扯什麼啊!」玉雯芝指著地上昏厥的男人,吩咐下人們:「去仔細瞧瞧他怎麼樣了。」
「小姐,都這樣了還要瞧什麼?直接抬去葬了吧。」
「沒死,還沒死。」護院檢查了下,嚴肅道:「只是昏過去了,要不要再給他一下,確定他不會醒過來才抬去下葬?」
「……」玉雯芝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帶護院,第一次發現護院很危險。
「別猶豫了,小姐,兇器在哪?」怎麼找不到作案兇器?
「小姐行兇時有沒有旁人見到啊?」萬一有人證就麻煩了。
問題很多,下人們很煩惱。
玉雯芝忍不住大喊:「你們想什麼亂七八糟的,這不是我乾的,我這麼善良有風度的大家閨秀,會做出這種殘暴之事嗎?沒憑沒據的冤枉我,小心我上官府告你們誣陷哦!」
下人們面面相覷,交換了下意見,道:「既然如此,此人就和我們毫無瓜葛,不如我們一聲不吭,悄悄的走開?」
「先救人啦!」玉雯芝沒好氣,「總不能丟著不管,見死不救吧?」
「萬一別人見到了以為是我們乾的,這不沒事找事,惹禍上身嗎?」
「對呀!小姐,人心難測,我們當成什麼都沒看見,免得自找苦吃。」
玉雯芝為難的咬咬嘴唇,這年頭好人不好當,好心沒好報的例子太多,誰都怕惹是生非。可就這麼一走了之,這個裝屍體的男人會不會一不小心就被山上的野獸吃了呢?
她嘆了嘆,無法袖手旁觀。即使對方很沒禮貌,給她的感覺也不太好,但怎麼說都是一條人命。
「你們別這麼冷漠無情,子曰:『我不救人,人就會死,死後變鬼,再來找我。』」玉雯芝苦口婆心,「怨怨相報何時了呢?」
「……」下人們又沉默了一會兒。
「小姐,請問是哪個子曰的?」丫鬟舉手發問。
「我未來的兒子!」玉雯芝抬抬下巴,「總之,我不會騙你們的,聽我的吩咐,也許人家有什麼困難,要是放著不管,就真的變成冷冰冰的屍體了,你們忍心嗎?」
「有什麼好不忍心?」
玉雯芝怒了,吼道:「有沒有人性啊你們?馬上把人帶回去,怕被看見就小心點不要聲張,一群無情無義的傢伙!」
國家動蕩,連年征戰,無能的皇帝寵信奸臣,可靠的國師領兵在外抗敵,朝野形勢混亂。
小老百姓管不了國家大事,照樣吃喝睡覺過日子。
清水村位在南方山野,位置偏僻,外面的世道如何不安穩,村民們不太清楚,畢竟平時見到最大的官就是村長。
哪知突然有一天,冒出一群士兵打扮的人,在村子里大肆搜索,鬧得向來清靜閑逸的村子雞犬不寧。
「這些士兵怎麼像強盜似的,又凶又不講理,每天來搜查,搞得人心惶惶的,到底他們要找什麼?」
「小聲點,別被聽見。反正他們沒搶東西也沒傷人,要搜就讓他們搜,我們村就這麼點大小,什麼都藏不住,誰知道他們能找出個什麼東西?」
村民們站在路邊,看士兵一家一戶搜索無果,陸續換場地,最後終於走向玉家大門口。
與此同時,玉家大宅內──
喜兒小碎步跑到玉雯芝房中,小聲的通風報信:「小姐,那些士兵又來了!」
「你緊張什麼?」玉雯芝沉著冷靜,整理好衣裳。「該怎麼對付那些人的搜查,我已教過你無數遍了,鎮定,不要慌張,從容以對,明白嗎?」
「小姐,我不明白的是那些士兵究竟在搜查什麼,會不會是我們前幾天救回來的男人?」喜兒跟玉雯芝走出門,望著一間堆放雜物的空屋子。
那屋子裡有個隱蔽的地窖,他們救回來的男人就藏在裡頭。
「是我救回來的,你們都想著毀屍滅跡好不好!」玉雯芝拍拍喜兒的臉,警告道:「眼睛不要盯著那邊看。」
家丁們圍在玉雯芝身旁,一群共犯齊心協力將四處搜索的士兵打發離開,等人走光了,立即關閉門窗,靜靜的守在院子里。
「小姐,這種日子還要持續多久?」眾人不安的問玉雯芝,憑几個下人的力量,根本對抗不了訓練有素的士兵。
雖不知他們在找什麼,問了也得不到結果,但玉雯芝猜測,他們要找的大概就是她救的男人。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能讓士兵們興師動眾到處搜查他的下落,他的身分一定不尋常。
玉雯芝有些煩惱,把人救回來是一片好心,隱蔽行事是怕惹麻煩,結果,就算她那麼好心,那麼隱蔽,麻煩還是找上門。
果然好人不能做。
「唉!」她無奈的嘆了口氣,「那些士兵也不一定是要找他,先瞞著吧,有機會找人打聽情況,等事情有個確定的線索再做決定……對了,你們誰下去地窖看過那個男人?」
護院應道:「昨天去給他換了葯,人還沒清醒,問不出什麼話。」
「先把人照顧好,以後的事,以後再煩惱吧。」玉雯芝手一揮,做好決定,救人救到底,所有麻煩的事,明天再說。
喜兒瞟了小姐一眼,很想提醒她,怎麼就忘了她自己的婚姻大事?
考慮了一下,喜兒決定還是不提醒小姐,她忘了也好,等日子一天天過去,迎親的隊伍直接上門把人帶走,最方便省事。
若是小姐記在心裡,說不定又會扯出一些事,鬧得所有人又要陪她不得安寧。
數日後,那群士兵總算放棄了搜尋,清水村恢復平靜。
那個從山上救回來的男人,也總算不用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窖里。
玉雯芝給他找了個乾淨又通風的房間,離地窖很近,方便隨時把他藏起來。
不過,怕走漏風聲,引來猜忌,她不敢給他找大夫,只能讓略懂用藥、治療外傷的護院,處理男人的傷勢。
幸好男人生命力頑強,折騰至今還沒去見閻王,雖然一直昏迷不醒,起碼還有一口氣在,就有機會活下去。
再等幾天,若男人還不清醒,就得派人去找大夫了吧?玉雯芝帶著煩惱,走進男人所在的房間,打算看看他今天情況如何。
不料,一走進門,就見丫鬟們圍在床邊,嘰嘰喳喳不知在討論什麼。
「你們在做什麼?」玉雯芝湊過去一看,不得了!
只見昏迷的男人躺在床上,床鋪因他高大健壯的體魄而顯得狹小,但最重要的是,他除了胯間覆蓋一條白布之外,身上再無半點蔽體之物,而她的丫鬟們居然明目張胆的趁人昏迷,圍觀這個半裸的男人。
霎時間,房裡未嫁姑娘們的視線交纏,碰撞出激烈火光。
丫鬟們圍住玉雯芝,先聲奪人──
「小姐非禮勿視,您快出去!」
「您還沒成親不能看這種東西!」
「說什麼鬼話?」玉雯芝大怒,「我沒成親,難道你們就嫁人了嗎?我不能看,你們更不能看!」
「我們是在照顧病人。」
「一群人圍在床邊目不轉睛盯著人打量叫照顧?你們才給我快點出去!」
丫鬟們扭扭身子不肯離去,眼光時不時瞄著昏迷男子的結實體魄,以及胯間白布難以掩蓋住的私密之處那雄偉的形狀。
這樣一個健美男子,光露出身子就能迷得人心旌搖曳,真是太少見了。
「你們有沒有羞恥心啊?」玉雯芝跳腳,動手將人一個個推出門去,「要看找個男人嫁了看自己夫婿去,放過這個可憐的男人吧!人家都受傷昏迷了,你們還想怎樣?」
趕走了心思不純潔的丫鬟們,玉雯芝找了一大塊布,走到床邊,剛想給床上的男人蓋上,卻見他身上有幾處傷口還未癒合,需要透透氣,以免影響傷勢,她頓了頓,一動不動,只能嘆氣。
生平沒見過這樣強壯的男人……他也是士兵嗎?他一身觸目驚心的傷又是怎麼來的?這麼多天,他始終昏迷,她該怎麼辦?
得不到答案的玉雯芝自顧自想著,這個男人太神秘了,他一定有許多故事,等他傷勢復原後會怎麼報答她的救命恩情?
「小姐!快出來!」聚集在門外仍不願離去的丫鬟們,拍打上了栓的房門,呼喚裡頭的玉雯芝。
「叫什麼叫,你們以為我和你們一樣嗎?」玉雯芝怒吼。
一轉頭,對上男人結實的肌肉和體魄,她的心不由得有點蕩漾了。
忽然間,她能理解丫鬟們圍著他看不肯走的原因。
生活在南方的姑娘,很少見到體格如此強壯又不臃腫肥胖,反而結實得很好看的男人。
從小,她一直嚮往著將來成親,要找個斯文俊秀的男子,最好風度翩翩、溫文儒雅,這是所有生活在南方的姑娘們所喜歡的心上人模樣。
可這麼多年來堅定不移的念頭,此時竟然因為眼前的男子,有了動搖。
玉雯芝突然覺得,也許男人更應該像這個昏迷的陌生男子一樣,高大健壯,就算受了傷、毫無意識,渾身仍散發著一股威武不屈的凜然氣息。
當然,外表是很重要,但品德也不能忽略。
玉雯芝又想起這個陌生男子昏迷前的態度和舉動,面露不齒之色──他太無禮了,還對她做出可恥的動作……
她不自覺的盯著他的胯間,半晌,感到有些難為情,忍不住想著,也許他那裡長得比較奇怪,必須時不時動手撫摸一下,所以才會在面對她時,撫摸那個部位給她看。
至於她曾經不小心在掙扎中碰撞到人家那個部位的情況,她完全沒意識到。
她唯一意識到的是──男人真是種奇怪的東西。
突然一陣風從窗戶吹了進來,覆蓋在男人胯間的白布微微一動,有隨時飄走的跡象。
玉雯芝驚慌不已,手忙腳亂攤開手中的布,湊過去想蓋住男人的下半身,誰知昏迷數日的男人,偏偏在此時動了動頭,睜開雙眼,與她來了個四目相對。
「你……做什麼?」男人迷茫的目光漸漸清澈,眼底浮現出疑惑,看看錶情尷尬的玉雯芝,再看看自己近乎光裸的身軀,他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你想對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