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瞞著你,只是不想讓你誤會。l他避重就輕地說道,多麼希望她別再逼問下去,卻仍心知肚明她不會就此放棄。
「我己經誤會了!」矜矜忍不住大吼。「彩蝶說你們是真心相愛,若不是因為我,你們早就成親了!l彩蝶都這麼說了,要她怎麼能不誤會!
「她撒謊!」
「那你就對我誠實了嗎?」矜矜吼了回去。「何祝她憑什麼要撒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惡名昭彰,都知道惹惱我沒有好處,若不是因為真心愛你,她何必開口要我放了你!」
「彩蝶並不愛我,她只是……只是……」他咬著牙,卻怎樣也不確定該不該說出他和彩蝶之間真正的關係。
事到如今,他實在沒有把握她是否還會相信他,更沒有把握當她聽見他母親的事後,會不會因此看輕他。
他不僅違背了當年的賭約,更隱瞞了她整整四年。
為了留在花家、留在她身邊,他不惜隱瞞所有事實,甚至嚴禁彩蝶道出彼此的關係,只能偷偷摸摸的救濟他的親人。
「她只是怎樣?」矜矜傷心欲絕的看著他,實在不敢相信直到如今他仍然不願對她開口吐實。
他的欲言又止,只是更突顯了他的心虛!
「總之,彩蝶只是一個外人。」他深吸一口氣,決定先平撫彼此的情緒,待他謹慎考慮之後,再決定該如何跟她解釋。「我和她之間是清白的,除了照顧她和她娘,我從來沒有逾矩過。」他信誓旦旦的保證。
「但你抱著她!」
「那是因為她娘生病一一」
「所以你就心疼她?所以你就抱著她;所以你就對我說謊,偷偷摸摸的跑去跟她見面?」矜矜針針見血的質問,雖然話是出自於她的口,然而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刀,狠狠的凌遲自己的心。
牙受想到自己愈描愈黑,柴驀一時間竟是啞口無言,尤其當矜矜碎不及防的落下眼淚時,他只覺得腦袋頓時轟了一聲,彷彿被雷電劈得一片空白。
她哭了……她竟然哭了……
該死,他竟然讓她哭了!
「別哭!別哭!我求你別哭...他慌了,一瞬間只想狠狠打死自己,然而她的淚水只能讓他僵硬的探出大掌,手足無措的為她拭淚。
可是矜矜卻拒絕了他。
她抗拒地拍開他的手,然後淚流滿面的忽然起身跑向門邊,再也不願面對他的心虛和謊言。
他總是那麼的誠實正直,從來就不曾親近過任何女子,也從來不曾為了誰而說謊,如今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說謊,甚至不願坦白他和彩蝶之問的真正關係。
事實己經夠明顯了,她何苦還要為難他?
他始終有口難言,必定是害怕說出真相會傷害到她。
她好傻,真的好傻好傻,她怎麼會相信他是真的愛她,她你蠻跋雇,凡事我行我素,任性妄為又愛無理取鬧,缺點數都數不完,他怎麼可能會愛上她?
彩蝶說得對,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她一點都配不上他!
「矜矜!」柴驀連忙跟著起身,及時在她衝出門外時拉住了她。
「放開我!」矜矜傷心欲絕的掙扎著,只想儘早遠離他,然後找個地方躲起來痛快大哭。
只是柴驀怎麼可能會放開她,她赤著小腳,一出門就容易受傷,何況她還一身單薄,他絕不能讓她染了風寒。
就在柴驀打算開口安撫她時,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眼前大門竟被人自外頭推開。
隨著春陽灑進,就見花連城和花江翠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外,兩雙眼睛直瞪著拉拉扯扯的兩個人。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兩人緊張兮兮地問著,對眼前的情況實在擔心。「下人們說你們倆似乎在吵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兩人看著柴驀。
「…」柴驀既緊張又歉疚,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所有事都發生得太過突然,一時之間他實在是有口難言。
得不到回答,兩夫妻只好轉而看向女兒。
「矜矜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柴驀都沒哭,你哭什麼呢?」縱然女兒哭得凄慘,兩夫妻卻沒急著護短。
女兒的脾氣他們比誰都清楚,更清楚兩人成婚之後,柴驀對女兒是如何的百般遷就、疼寵呵護,就算兩人之間發生爭吵,十之八九鐵定是女兒不對,至於剩下的十之一二,鐵定是柴驀被誤會冤枉。
「我……」矜矜委屈的咬著下唇,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起。
若不是當初爹娘急著抱孫子,柴驀也不會為了報恩入贅,彩蝶也不會因此受到傷害。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柴驀太過忠心,他並沒有錯。
論對錯,錯的人應該是她,早在當初她就不該答應讓他入贅。
是她不該自作多情,是她不該心存妄想,她會痛徹心腑全是她的錯!
想起他抱著彩蝶,那溫柔憐惜的模樣,矜矜不禁哭得更厲害了,淚水始終滴滴答答落個不停,
「欽,矜矜你別光只顧著哭啊,這到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從來沒看過女兒哭得這麼凄慘,兩夫妻不禁也有些慌了手腳。
一旁的柴驀,表情則是變得更加僵硬,他多想出手為她拭淚,卻擔心自己會惹得她更傷心。
「不管什麼天大的事都不要緊,爹娘一定幫你解決。」問不出答案,兩夫妻只好連聲安慰,決定先想個辦法止住女兒的眼淚,穿受想到這番話聽到矜矜的耳里,有了不同的聯想。
解決?
沒錯,她和柴驀之間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她不能再自私的綁住他,讓他為了報恩而犧牲一切,她再也不能讓他繼續委屈……
念頭一下,她立刻筆直看向雙親,然後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大聲說出心裡的決定。
「爹,娘,我……我要休夫……」話還沒說完,豆大淚珠己沾濕她的前襟。
「你、你你......你說要休什麼?」兩夫妻睜大眼,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一旁的柴驀則是呼吸一室,臉色慘白,同樣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我要……我要休夫。」她抽抽噎噎的重複,然後轉身看向柴驀,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堅決。「從今天起,你再也不欠花家什麼,再也不用報恩了……」
「不,我不答應!」柴驀大聲反駁,臉色不禁更加慘白了。
「是啊,你怎麼可以把柴驀給休了,這些年來他對我們花家鞠躬盡瘁、凡事盡心儘力,對你更是逆來順受、百般包容,你怎麼可以把他給休了!」兩夫妻簡直要昏倒了,臉上的表情不像是丟了個女婿,倒像是丟了個寶貝兒子。
「總之……總之我就是要休夫!」矜矜淚眼汪汪的看著柴驀,壓根兒不打算理會雙親的反對。「待我將休書寫好,你就自由了!」
「我不答應!」柴驀更加用力的捉緊她,怎樣也沒料到她會休了他。「你不能休了我,我絕不答應!」
「你不答應也得答應!」她吼了回去,然後在雙親驚嚇過度的往視下,用力抽回雙手。「從今天開始,你再也不是花家女婿,更不必再為了我……為了我繼續委屈犧牲,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做,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只要有需要我都會幫你,就是別再開口……別再開口勉強自己……說愛我……」話還沒說完,矜矜己是泣不成聲的越過雙親,衝出點墨閣。
因為過度震驚,柴驀沒來得及捉住她,兩夫妻也沒有。
當柴驀回過神追出點墨閣時,矜矜早己跑得不見人影。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他並非要故意隱瞞他和彩蝶的關係,他只是一時問慌了、亂了,不確定當她知道真相後會不會看輕他,一下子想得太多,又顧慮得太多……
但他真的不是有意讓她哭泣!
倘若他早知道一時的怯弱遲疑,會將她傷害得更深,他子願升口坦承一切,就算遭她鄙夷輕視,他也認了。
可無論她如何看輕他,他絕不答應被休!
他絕不會離開她,永遠都不會離開她,他是她的,他們屬於彼此,在他們結為夫妻的那天起,誰都不能將他們拆散。
就算是她的意思也不行!
眼看矜矜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兩夫妻也連忙追出了點墨閣,卻見到柴驀緊急對經過的奴僕下令,將花府前後大門迅速關閉,無論誰見到了矜矜一律不準放行,除此之外還得馬上通報一一
眼看向來沉默寡言、逆來順受的女婿,忽然之間變得如此強橫霸道,兩夫妻雖然有些錯愕,卻還是覺得他處理得十分妥當。
沒錯沒錯,就是要有這樣的氣魄,才能壓得住矜矜那丫頭。
縱然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但他們盼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盼到他這個耐操耐勞、逆來順受、打不死罵不怕的好女婿,怎麼樣也不能讓人給跑了。
原本他們還擔心他會乖乖被休,牙量想到倒是他們多心了。
「柴驀,捉到矜矜后,你可不能輸給她啊。」兩人奔到柴驀身邊,連忙為他加油打氣,直到這個時候依舊是站在他這一邊,全然的信任他。
柴驀沒有給予保證,只是低頭鞠躬,對兩人深深的抱歉。
「爹,娘,讓您們擔心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道歉的,倒是矜矜脾氣壞,恐怕得委屈你多包容。」花連城拍了拍柴驀的臂膀,心中才感到抱歉。
女婿品德出眾,朝夕相處十五年哪有信不過的道理,倒是女兒的脾氣是他們夫妻倆一塊兒寵出來的,如今卻得連累女婿受罪,他才真的過意不去啊。
「女婿從來不覺得委屈。」柴驀連忙澄清。
「爹娘有眼睛,知道這些年來都是誰在欺負誰,總之這件事有爹娘替你撐腰,你儘管放心,爹娘絕不會讓矜矜休了你。」兩夫妻異口同聲的保證。「不論你和矜矜之間有什麼誤會,好好的解釋清楚,要是矜矜有理說不清,爹娘再幫你說去!」
「多謝爹娘。」沒料到花氏夫妻如此信任自己,柴驀不禁感激得又鞠了個躬。
「好了,快去把矜矜追回來,把事情解釋清楚就好了。」兩人知道他心急,因此揮了揮手,穿量敢耽擱他太多時間。
「是。」得到兩人的支持,柴驀這才連忙轉身離去,直奔大門方向。
以矜矜的性子必定會急著離開花府,大門離點墨閣最近,她一定是往那裡去了。
因為柴驀的緊急命令,府里上下自然沒有人敢讓矜矜跨出大門一步,甚至還以肉身企圖阻擋矜矜的腳步,因此沒多久之後,柴驀便在大廳門外追到了矜矜。
「放開我、放開我!」沒料到柴驀竟會下令將她鎖在府里,矜矜簡直氣壞了。
她都己經放他自由了,為什麼他還要追上來,難道她連找個地方舔甜傷口都不行嗎?
「我不放!」柴驀一臉豁出去的神情,拉著她就往大廳里走。
「不放也得放,我己經休了你,從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夫君,不許你再接近我、觸碰我!」矜矜不斷掙扎。
「這件事我絕不答應,死都不答應!」語畢,柴驀也砰地一聲,反手關上大廳的門扇,將所有受到驚嚇的奴僕們全都阻絕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