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期天到了。昨天休息了一天，讓李潔栩的精神好了許多，所以她一大早便起床、整理房間，然後做中午出門的準備。

約莫十二點半，她的室內電話響了。「喂？」

「我再十分鐘到。」

儘管沒有報上名字，但李潔栩知道那是誰。她應了聲。十分鐘后，她依言下樓，看到穀子熙在她家樓下倚著車門吐煙圈。

這是李潔栩有生以來第一次讓男人接送，使得她的心情有些古怪。這男人吞雲吐霧遙望遠方的樣子頗有一種頹廢美，不過，那並不代表她會為著這樣的理由而對他產生好感。

她大步上前，穀子熙聽到鞋跟踩在地上的聲音便回過頭來，瞬間瞪大眼。

天！她的樣子真是誇張。上半身一件七彩斑斕的露肩寬鬆毛衣，下半身一件牛仔短裙，腳踏十公分高的黑色馬靴，頭髮則是綁成了一束，卻刻意不綁齊而滑落些許頭髮，臉上薄施淡妝，充滿著一股屬於學生的活潑氣息。

穀子熙看得傻了眼，覺得這樣穿……漂亮是漂亮，但，會不會太過頭了些？他忍不住開口：「你的衣服……真鮮艷。」

李潔栩再笨也聽得出這不是讚美。她臉色不佳。「要你管！」

感受到她的不快，穀子熙便沒再說下去。有話直說是他的個性，他不打算隱藏，只是，他的計畫連百分之二十都未達到，他可不想因此而前功盡棄。

他捻熄了煙，乾咳一聲。「上車吧。」

見他不再發話，李潔栩這才舒開了眉；她打開後車門，卻發現裡頭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雜物，根本無法入座，她怏怏不樂的說：「你的東西這麼多，我要坐哪？」

穀子熙對她的反應感到好氣又好笑。早猜到這個女人肯定會選坐後座，所以他在出發前將後座堆滿物品，目的當然只有一個——

「我以為你的眼睛看得到還有前座。」

李潔栩的表情有些不悅，不過，她並不打算因這個前後座問題和他僵持下去。反正只是一小段路而已，又不是坐一輩子。算了。

思及此，她打開前門坐了進去。穀子熙見狀，鬆了口氣。自己喜歡的女人竟有坐在他身旁的一天，這讓他心情很好，無奈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得綳著一張臉，驅車上路。

行駛間，他們並沒有交談，像是兩個很生疏的陌生人。穀子熙心中焦急，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思索著，最終吐出了這麼一句話：「我之前曾在一場展覽上見過你。」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李潔栩呆住。「啊？」她以為相親那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時這個男人的態度根本不像見過她。

見她有了反應，穀子熙繼續說下去：「半年前，你們公司不是和一家電腦公司合作Notebook的展覽？那次走秀Model身上的衣服是你們公司提供的，你在現場做安排和負責Model的服飾搭配，記得嗎？」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李潔栩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了。「『段氏科技』嘛！我想起來了，那一次好像是什麼發表會，場面搞得很盛大，我是第一次參與那樣的工作，所以覺得很有趣。」說到這兒，她立即噤聲。白痴啊，她幹嘛自顧自地說得眉飛色舞？她和這個男人又不熟！

不過這次穀子熙並沒有放冷箭，他說：「那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有一個男模身體不適，無法上場，全場急成了一團，就你鎮定的當場抓了個男人代替的事？」

「我記……等一下！」車子在紅燈前停下，李潔栩回想問大喊一聲，對著穀子熙的臉端詳了好久。「該不會那個男人就是你吧……」不會吧？這麼巧？

「是我。」穀子熙抿唇一笑。心想，這女人總算想起來了啊，儘管只有一點點，但知道她記憶中曾有過他的存在，讓他覺得安慰不少。

說真的，那天在一陣手忙腳亂中，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就被人押上場，其中的尷尬可想而知，也成了他這輩子難忘的記憶。

天啊！不會吧……這下可糗了……「那個……當時真的是不得已……」她也是逼不得已的啊！找不到人上場，又不能開天窗，她只好從中挑出一個長相還過得去的來撐場面。

想到這裡，她忽然恍悟。「你該不會……是因為記恨那次的事，所以才要我和你『交往』吧？」

穀子熙聽了，差點爆笑出來：儘管他極力忍住，但笑意仍在他嘴角微微散開。「我沒那麼無聊。」

實際上他一點也不記恨，反而是……記掛著她；不過，那不只是因為那次展覽的關係。

現下，他覺得還是暫時不要說出來得好。

「是嗎？意思是你說話直不是只針對我一個人嘍？」她瞟他一眼，問得直接。

「我以為這樣的人不止我一個。」大小姐你其實也不遑多讓啊！天知道那段追求她的日子，他到底碰過多少釘子。

「我可是因人而異哦。」李潔栩澄清。

「例如？」

「例如出生時把腦子忘在娘胎里的人，還有把腦子長在下半身的男人。」她直言。

「沒錯，我是男人，但我的腦子可沒長在下半身。」

李潔栩白他一眼。「光你是男人這一點就很夠了。」

「為什麼？你討厭男人？」這次穀子熙問得有些焦急，不過，李潔栩並沒有聽出來。

「我是討厭男人。」李潔栩毫不隱藏自己對男人的厭惡。「我生平一討厭男人、二討厭相親，結果那天好死不死兩樣都給我碰到了，你說我還能心平氣和、好言好語？」

再加上那天相親對象的態度實在不怎麼樣，沒當場掐死他已算是奇事一樁了。

「所以你是蕾絲邊？」他知道她不是，只是故意這樣問。

「不是。」李潔栩翻白眼。「也許哪天遇到了讓我欣賞的男人，我就會考慮嫁人。可惜到目前為止，我沒遇到半個。」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怎麼欣賞你啦，哇哈哈。

只不過……李潔栩愣了愣，發現車子在行駛間不知不覺已到了目的地。讓她驚訝的是，她和這個並不順眼的男人竟已聊了一段車程。她在心裡大嘆不可思議，這可是她出社會後第一次和男人「聊天」呢。

見穀子熙把車開入地下停車場，李潔栩傻住了。「你幹嘛？不是等一下就要走了？」

「不，我和人有約。」這當然是假的，實際上他想約的人就在身旁，至於約不約得成……那就要看他的下一步棋成不成功了。

說實話，穀子熙從來不信神，可現在他覺得自己真的很需要神的幫助，幫助他讓這個女人有為他動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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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了要照相以茲證明，於是他們挑了一個附近的「景點」一NCO19的門口拍照。穀子熙用自家公司研發的3G手機拍，拍完后隨即開藍芽傳給李潔栩，各自帶回去交差。

照片中的李潔栩表情僵硬，可那也是不得已的。為了增加兩人「在一起」的可信度，他們靠得很近，李潔栩覺得很不習慣，因穀子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煙味，儘管不難聞，卻還是讓她感到不自在。

她不習慣、也不喜歡和男人如此接近。

那會讓她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

就在她思索間，她的手機響了，正巧，穀子熙的手機也在這時響起。他們相互示意后各自接了電話！

「潔栩，對不起喔，我臨時有事不能去了。」來電者正是約她看電影的朋友。

李潔栩聽了，情緒反應很大。「不會吧？我人都已經到這了，票也買好了耶！」

有沒有搞錯……就算真有天大的事，也不該在這個時候！距她們約定的時間不到三分鐘——時通知吧？

「我、我也是不得已的啊……總之這次算我對不起你，你看要不要找別人一起看吧。」嗶一聲，斷了線。

「田、蜜、蜜！」可惜對方已聽不到她的怒吼。

李潔栩望著手機，差點沒氣到爆肝。很好！若下次她再接受田蜜蜜的邀約，那她就不是人，是豬！

這時候，她聽到穀子熙和手機另一端的人在對話。「臨時有事？不能來？好吧……我知道了。」他很平靜的掛了電話。

「你也被放鴿子？」見他態度依然沉穩，她有一點不爽。

「也？」穀子熙聽出了她話中之意。「你朋友呢？」

「不來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李潔栩氣得跺了跺腳。「有沒有搞錯……我票都買好了，才來搞這種飛機，我要去哪消化多出來的票啊！」

「你們約看哪一部？」

李潔栩看他一眼，儘管不知道穀子熙幹嘛這麼問，還是回答了：「達文西密碼。」

「好，那賣給我吧。」穀子熙很乾脆的伸出「援手」。

賣……「賣給你？你要看？」不，不對，這樣豈不變成了他和她一起……不會吧？

「本來我和朋友也約了看這部電影，可是他臨時有事不能來。反正消遣嘛，一個人看也無所謂。既然你已經買了票，賣我一張也不算吃虧。」

說完，怕說服力不夠，他再附加一句：「我不想浪費時間去排隊。」

這一切當然全是他掰的。剛才那通電話正是管夕寒打來的，通知他李潔栩朋友那兒他搞定了，剩下的就看他怎麼把握機會了。

李潔栩無法反駁穀子熙的話。電影票是無法退的，雖然金額不大，但兩百多塊錢……可以讓她吃一大桶冰淇淋了。既然眼前有人要買，不賣的話豈不是太笨了。

反正一個人看電影，兩旁隔壁坐的都是陌生人，讓這個男人坐她隔壁，她沒什麼不能接受的。反正只是看電影，又不是要幹嘛。

「好吧，就賣給你。」她拿出票。

穀子熙也不啰嗦，馬上從錢包里拿出錢給她。

電影還有三十分鐘才開演，李潔栩決定要和這個男人分開，自己找個地方坐坐。穀子熙不是猜不到她心中的盤算，他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和這個女人周旋一整天，哪可能現在就放她跑了。

「我想請你幫個忙。」他拋出魚餌。

「啥？」李潔栩果真上鉤。

他輕咳一聲。「下個月我母親生日，我想買禮物，但不知道買什麼才適合。」他作出苦惱狀。

李潔栩瞟他一眼，還真不敢相信這個男人也會有這等心思。「她喜歡什麼？」

「我不大清楚。好歹你也是女人，應該比我清楚吧？」實際上是他想知道她喜歡什麼。

那句「好歹」真刺耳！李潔栩臉上不覺抽搐了下。「要不挑個首飾吧，最好是實戴又不會退流行的那種。」

「是嗎？那走吧。」

走？「去哪裡？」

「去新光三越。」穀子熙說得理所當然，一臉她怎麼會不知道的表情。「我不大會挑，你幫我吧。」

「啥？」李潔栩瞪大眼。幫他挑？有沒有搞錯！「喂，我應該沒有義務幫你母親挑什麼生日禮物吧？」還是這個也算在他們的「協議」裡面？

穀子熙皺了一下眉。說真的，他還真怕她會這樣說。「所以我才說請你幫忙。」

夠了喔，這個男人。「你說了我就一定要幫？我沒那麼廉價吧？」

「我請你吃飯。」他下一步棋。

「重點不是這個吧。」李潔栩真想昏倒！這男人到底有沒有自覺啊？

連請求別人幫忙，態度也腔得二五八萬的。「重點是態度！你的態度！」

穀子熙當然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他會這麼做完全是怕一時態度改變太大會引起她懷疑，所以他仍是淡淡的說：「那，拜託你。」

「這才對嘛。」

李潔栩見他放低了姿態，不覺心情大好，心想，這男人還不算太朽木麻。「拜託人時態度本來就該這樣。你不用請吃飯，不過是挑個禮物，沒那麼誇張。」

而且吃人的嘴軟，她可不想給這男人留下任何話柄。

穀子熙聞言，多少有一點失望，可他仍是不動聲色。反正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人不轉心轉，他總會想出其它辦法的。

李潔栩說完，隨即朝新光三越的方向走去；穀子熙並不急著追上，他望著她鮮活的背影，微微眯了眼。中午時分的日光強烈，李潔栩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明亮——也許是因為她身上那件七彩毛衣的關係吧？

這一刻，他真想不顧一切緊緊擁抱住她。

可惜啊，這女人不知道他的心思。也幸好她不知道，要不，她可能早早落跑，躲得不見人影了。

思及此，穀子熙在心裡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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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看完電影離場時，差不多是傍晚時分了。

李潔栩出了電影院，感覺肚子有點餓，隨即想到跟在她身後的穀子熙，心下決定和他分道揚鑣覓食去。

偏偏穀子熙動作比她快了一步。「你食量大不大？」

「啊？」李潔栩錯愕地張大嘴。有沒有搞錯？這男人竟問一個女人食量大不大？「大，很大，大到可以吞下一頭牛。」她翻翻白眼，隨便說說。

「那走吧。附近有一間吃到飽的壽喜燒店。」他確定她喜歡鍋類料理，而且，他已經訂好位了。

「你以為這一帶的餐廳可以隨到隨吃啊？今天是星期天，你想排隊排到死？」她一臉的受不了。

「我有訂位。」穀子熙說：「本來和朋友約好去吃的，可惜他今天有事不能來，而一個人去吃吃到飽又太無趣。」他聳肩，一副他也是不得已的模樣。

「那你可以換吃別的啊。」

壽喜燒……說真的，經這個男人一提，她也變得好想吃。可確實一個人去吃吃到飽實在很無趣，單點又太貴……唉唉，讓她好生掙扎。這個男人幹嘛沒事跟她提這個！

「我朋友給了我折價券，剛好今天到期。」他的口吻中有一絲惋惜。「二人同行一人免費。」

二人同行一人免費？李潔栩眼睛一亮！她知道那間餐廳晚餐價位不低，加上甜點，少說也要五百多；但若是一人免費的話，就只需付一半的錢……離發薪還有一段時間，加上被這個男人引出來的饞蟲，李潔栩這下心裡的掙扎可大了。

可想了想，既然今天已經讓這個男人開車去接她，又和他一道看了電影，所以一起去吃個飯也算不了什麼，反正他們各吃各的，再說穀子熙對她根本沒意思……

這麼想過之後，李潔栩於是同意。「好吧，那我們一起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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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子熙到此刻才知道這女人當真沒唬他。

他睜大眼，看著她叫來一盤又一盤食物，然後一盤盤食物迅速從她那張小嘴中消失：而服務生在她第N次叫來牛肉后，原本已發青的臉更因驚嚇而刷白了。

她又煮又吃的，對坐在她對面的穀子熙視若無睹。說真的，這女人的吃相和她的長相實在太……不搭了。

穀子熙就這樣愣愣的看著她吃。她一口吞下牛肉，喝了一口湯，再飲盡杯中浮著冰塊的可樂，根本就是那種想半夜起來上廁所的吃法。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你不怕等一下胃不舒服？」一下熱一下冰的，鐵打的胃都會受不了。

李潔栩這才想到有他存在似的抬了抬眼，然後吞下青菜回答；「我的胃是鐵胃，不怕。」

「可我看你這種吃法，恐怕鐵胃也會受不住。」這是實話。

李潔栩白他一眼。不過，美食當前，她決定不和這個男人計較。「受不住也是我的事。」說完，繼續猛吃。

說實在的，李潔栩的飲食習慣並不好；平素到處跑的她，三餐都吃外食，有時候貪懶，甚至連吃都不吃，只泡個杯湯來解決，好在她的胃夠爭氣，沒讓她三不五時出事住院去。

穀子熙正想阻止她的狼吞虎咽，這時候，李潔栩一個不注意，口中來不及咀嚼的豬肉突地噎住喉嚨，她開始猛咳。

穀子熙不需問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然也就沒必要再假裝了。他忙上前拍撫她的背。「來，先喝口水……」

李潔栩隨手抓了桌上的飲料就猛灌，好不容易才把豬肉送入胃。

「咳咳咳……」喉嚨雖沒了異物，但她的眼角卻因剛剛的嗆咳逼出了淚，本來以為沒事了，誰知接踵而來的是胃部傳來一陣異樣的灼熱感——

「呃！」她打了個嗝，酒味很重。

穀子熙見她沒事了，便坐回原位，卻發現她的臉色紅得有些不尋常。「你的臉好紅。」

「我的臉？」李潔栩伸手摸了摸臉——真的好燙！突然，她覺得全身燒熱了起來。剛剛一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什麼，而這樣的感覺她已經很久不曾有過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從自己戒酒開始……

穀子熙循著她的視線看到了桌上已空了的酒瓶，終於明白她的臉紅是怎麼一回事。很好！這女人剛剛竟把清酒當水喝，還好清酒酒精濃度不高……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

「嗯……你是誰？」下一秒，李潔栩忽然捧住他的臉，穀子熙嚇了一跳，瞅著她異常紅潤的臉越來越靠近。「看起來長得還不錯……」

這下穀子熙可嚇壞了！才知這女人根本碰不得酒。

他看著她笑得好甜的臉……說真的，這是他認識她以來第一次見到她露出這般迷人的笑。不自覺地，他的心跳在這一瞬失了序。望著她潤濕的唇瓣越來越貼近自己……他當然知道現下周圍的人都在看他，也知道這個場合和狀況都不對，可他就是無法做出任何拒絕的動作。

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緊緊抱住這個女人，然後狠狠吻住她，吻到她暈厥為止。

但，絕不是現在。

於是，他伸出手，以掌承接住她的「獻吻」，然後扶她起身。「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啊？我哪有醉。等一下嘛……」

穀子熙不由分說便拉著她走；她腳步虛浮，整個人幾乎黏在他手臂上，那樣柔軟的觸感教穀子熙快要招架不住，但他仍板著臉去結了帳，再扶住她纖腰，帶著她往停車場走去。

「你慢一點啦，我腳酸……」李潔栩唉唉叫，穀子熙於是放慢腳步，心裡很清楚若他再不送這個女人回去，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他聽過有人喝醉後會巴拉巴拉不斷講英文，有人則是拚命唱歌，更有人會不斷的道歉……就是沒聽過有人喝醉了會變成接吻魔。

該不會是因為平時壓抑得太過吧？

瞧她一臉甜笑的偎在他手臂上的模樣，穀子熙在心裡發誓：在他有生之年，絕不讓她在自己視線範圍內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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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把她帶進車廂，想不到更糟的還在後頭。

一上車，她李大小姐就手腳並用的掙扎了起來。沒辦法，穀子熙只得把她按住並拉過安全帶繫上。

兩人靠得極近，他聞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甜美的水蜜桃香。一個二十六歲的女人用這種充滿少女氣息的香水……好吧，他不否認真的很適合。

就在他恍思問，李潔栩像是找到了機會，一個傾身便咬住了他的脖子。穀子熙因那潤濕而麻癢的觸感而愣住，驚駭得一個抽身——哐！很不幸地，他的後腦勺狠狠撞上了車門。

「哈哈哈哈！天啊，你好笨喔！」李潔栩大笑。

穀子熙痛得說不出話，他蹲了下來，估計後腦一定腫了個大包，可相較於他脖子上殘留的感覺，那，實在不算什麼。

說真的，他很想在自己尚未失去理性做出什麼之前，一棒敲昏這個女人。

見穀子熙一直蹲著，李潔栩縱使醉了，也覺得不對勁。「帥哥，你還活著吧？」

是，他是還活著，但——「等一下……」他咬牙，等待那陣疼痛過去。

李潔栩見狀，伸手在他頭上一摸。「好啦好啦，真拿你沒辦法。來，痛痛、痛痛飛走嘍！」

穀子熙登時傻住！抬眼看著她眼神迷濛、一臉醉意的做出這樣……幼稚園的舉動。可他知道她是真心的，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這樣對待過他……那時候的她也喝醉了，但不若今天這般誇張；當時她對著疼痛不已的他做出和剛剛一樣的動作。

之後他才知道原來這個女人也會笑，而且笑得很溫柔很溫柔，就像現在這樣——「喏，不痛了吧？」

奇異的，他的頭真的不那麼痛了，可……痛的地方卻變成了他的胸口。

「嗯，不痛了。」他聽見自己這樣回答。

他細細瞧著她笑得甜美的臉，現實中的她根本不可能這樣笑，所以這一切可能只是他在做夢？若是，那麼……他是不是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包括對這個女人。

突然，他的眸黯淡了下來。醉酒的李潔栩當然不懂其中含意，若她是清醒的，一定會想盡辦法逃離他吧？

李潔栩看著他站起身，而她仍坐著，因為感覺這個男人給她的壓迫感愈來愈重。

他的手緊捉住她的肩，感覺溫度不斷升高。穀子熙開始懷疑這不只是因為她醉了的關係，也許，他也醉了——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醒過。

「呃……帥哥？」她不明白他想幹什麼，不過有一種感覺她倒是很清楚，那就是……

「潔栩……」他開口，親昵的喚她，灼熱的吐息貼近她的唇，眼見旖旎的一刻就要——

「嗯……」西哩嘩啦嘩啦啦。

穀子熙瞠目結舌！他的CK外套，他的POLO領帶，他的HONDA房車，還有他的……天！他真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竟就這樣吐了……

有沒有搞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