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畢竟,他相信這世上沒有一個家長,會讓自己的小孩和一個混混在一起廝混,更別說是帶回家了,他這一次的造訪已經夠離譜了,等她父親聽到風聲,不狠狠臭罵她一頓才怪。
但是,事實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事隔兩天,她又出現在他家門口,然後用相同的條件,再度把他牽去她家搽藥,而他就像是聽話的小狗,還真的跟她走了。
結果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一個月後,漫長的暑假還沒過完一半,他卻成了她家的常客。
詭異的是,她家鄰居都被他的出入嚇暈了好幾次,可她的家人卻連一次都沒現身過,彷彿是默許了他這個客人。
只是,一個女孩子——雖然是個發育不怎麼良好的女孩子,長時間獨身在家,要是遇到有人闖空門那還得了?
比起心中的疑惑,他更擔心她的安全。
「你家的人為什麼老是不在?」
坐在沙發上,霍綸用粗魯的口吻隱藏住心中的關心,一邊伸出右手臂,任由她再度將自己當成實驗品。
經過無數次的「實驗」、「失敗」和「再實驗」后,她搽藥的手藝精進不少,再也沒有在他的衣服上大作潑墨畫。
「三個哥哥年紀比我大很多,這個暑假得留在外地實習、受訓,爸爸則是參加了一個考古團,現在應該在埃及吧。」史書黛輕聲回答,手裡的動作卻沒停過。
她斂眉輕輕的用沾了雙氧水的棉花棒,幫他剔除傷口上的細砂,然而掩蓋在長發底下的柔嫩粉唇,卻悄悄的綻開一抹害羞卻美麗的笑花。
愈是相處,她愈是能夠了解他這個人。
他啊!就是不誠實,老愛裝模作樣。
這是什麼家庭把未成年的女兒一個人丟在家裡,然後全家大人跑光光?
霍綸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所以他們不知道我來你家?」啊!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他永遠等不到有人拿著掃把站在門口堵他了。
「我爸爸知道。」她將手中的棉花棒扔到垃圾桶里。「我爸爸上個禮拜有回來過一趟,我跟他報備過了。」
「真的假的?」霍綸嚇了一跳,怎樣也想不起來,上個禮拜自己曾被中年男子海K過。
「真的,他說沒關係。」她回答,接著換了根棉花棒繼續處理另一個傷口。
霍綸可不信。
「你老爸不認識我?不知道我是個混混?」她老爸不會這麼糊塗吧?
「他當然認識你,他還說過你是個帥小子呢。」
霸氣的濃眉立刻鬆開,他咧笑,一口潔凈亮白的好牙在光線下閃耀,但是想一想又覺得不對。
哪有做人家老爸的會稱讚一個混混帥——雖然他是真的很帥啦,但是這種話怎麼聽,都應該出自女孩子家的嘴巴。
他立刻斜眼睨著那正細心幫他上藥的小女生,屬於男性的驕傲和自尊,迅速的膨脹。
「嘿!其實是你自己覺得我很帥吧!」他眨眨眼,愈來愈懷疑她真的在偷偷暗戀他,只是不好意思明說,才會拿自己的父親當借口。
「你腦袋也受傷了嗎?」她疾聲反駁,可霍綸卻偏偏眼尖的發現,她那精緻如貝殼的小耳廓,在瞬間染上淡淡的嫣紅。
「嘿嘿,我腦袋有壞沒壞你應該最清楚了不是嗎?」他得意的迅速俯下頭,將兩人的距離拉到極近,「唔,雖然是個家事白痴,長得又不怎麼漂亮,不過拿掉這副眼鏡應該——」話還沒說完,他已迅雷不及掩耳的抽掉她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期待看到更完整的她,然而映入眼帘的柔媚臉蛋卻讓他瞬間忘了呼吸。
其實他早就知道她有多漂亮,只是親眼所見,還是讓他驚艷得說不出話來。
每次當她坐在他身邊幫他搽藥時,他就會管不住自己偷看她,所以他很早就發現她的皮膚有多雪嫩,頂著鏡架的小鼻子其實很嬌挺,而她話不多、一出口就很容易氣死他的小嘴巴,則是嫣紅柔嫩得像是桃花瓣。
至於她的眼……薄薄的鏡片又能阻擋什麼。
雖然乍看之下,她的眼睛似乎又扁又小,但是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她的丹鳳眼其實美麗極了。
尤其每次當她瞪人時,那柔媚的眼神說有多勾人就有多勾人,簡直像是會放電似的。
「你!」她果然立刻瞪向他,沉靜的小臉蛋因困窘和慌亂而添上兩抹嫣紅。
見狀,霍綸立刻露出痴傻的笑容,感覺全身上下就像是被一股強勁的電流給電過似的,連心都酥了。
就是這種會勾人的眼神哪!
「我什麼!」他痴痴問著,黝黑的兩頰也跟著紅通通。
「你……你欠教訓!」羞急的史書黛無法多想,只能抄起桌上的方塊紗布,啪的一聲,狠狠朝手臂上最大的傷口,賞了一個巴掌。
「啊——」
慘叫聲瞬間衝破史家的屋頂,手臂上那椎心刺骨的疼痛讓霍綸像是被踩著尾巴的獅子,瞬間自沙發上跳了起來。
他扭曲著臉、全身肌肉繃緊,一雙眼卻是狠狠的瞪著那美麗的干扁四季豆。
「你要是敢再對我動手動腳,下一次,我會直接把鹽酸倒在你的傷口上。」她先聲奪人,同時還補瞪了他一眼,然後才抽回他手中的眼鏡,重新戴上。
「我才說你幾句,你就這樣對我。」他怒咆,不敢相信她這麼小心眼,可腦中靈光一閃,卻又驀然的轉怒為笑。「啊!我知道了,其實你是惱羞成怒吧,你果然是在暗戀我,所以被說中心事才會這麼生氣!」
挺起胸膛,霍綸笑得更大聲了,更加肯定她是在暗戀他。
而史書黛聞言,先是小手一僵,接著也跟著起身,然後學他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小腳狠狠的踩在他的腳背上。
「麻煩,請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次。」粉唇微勾,清麗的小臉蛋瞬間變得好邪惡。
只見俊挺的五官瞬間扭曲,燦爛的笑臉徹底碎裂,一張臉,從得意轉為痛苦。
「媽的,你這干扁四季——」腳背上的力道瞬間加大,那該死的疼痛,讓他瞬間改口:「我是說,今天午餐我們吃四季豆發孫好?」
他讓她搽藥,她請他吃飯,是他們一開始談好的條件,但是自從發現她根本就不會煮飯後,為了填飽肚子,他乾脆自己煮。
可他每次煮,她每次都偷吃,氣得他乾脆幫她多煮一份,省得餓到自己,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他強烈懷疑這也是她的詭計之一。
早在當初她第一次偷吃他的炒飯時,她就設下陷阱——之所以每次當著他的面偷吃他煮的東西,其實根本就是為了逼他幫她多煮一份。
這女人,孫子兵法還真不是白讀的!
「我要吃西紅柿炒蛋。」她立刻更改菜單,小腳依舊踏住他的腳骨。
「你家沒有西紅柿。」皺著臉,他粗聲說著。
昨天他煮飯時,他就清楚她家冰箱有哪些食材;她雖然不會煮飯,不過還好還懂得買菜,知道為自己儲備糧食。
「好,那我要吃炒茄子。」
「你家也沒有茄子!」這女人存心的是不是?食材都她買的,她會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