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是感人肺腑的真情表白,害他聽得都想吐了!
神情冷峻的丁奕熙越過抱在一起的男女,昂首闊步地進入病房。
「武爺爺,我回來了。」
「奕熙?」武爺爺一骨祿坐起身,看到盼望已久的人出現,他差點老淚縱橫。「你總算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對不起,我太任性了。」丁奕熙走到床邊坐下,仔細梭巡武爺爺,他的氣色並不太好,臉色憔悴疲憊,身子明顯瘦弱許多。
「這些年來,你都過得好嗎?」武爺爺輕握他的手,真切感受他的存在,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很好,增廣了見聞,獲益匪淺。」丁奕熙勾唇淺笑。
「那就好、那就好。」
「你的身體還好嗎?」如果不是泉叔通知他,丁奕熙還不知武爺爺病重入院,而且已是垂危。
「沒法子,老人病。」武爺爺心中有數,自己的身體恐怕是撐不了多久。「你這次回來打算留多久?」
「我不會走了。」丁奕熙堅定地回答。
「真的?你想通了?」沒有什麼事情比這個更令老人家高興了。
「嗯,我的家、我的幸福就在這裡,我還能往哪裡走?」目若朗星的丁奕熙,眼中明亮如鏡。「這段日子裡,多虧學仁的幫忙照顧,讓我認識許多不同種族、階層的人,開拓了自己狹窄的視野與心胸。」
丁奕熙留美期間一直寄住季學仁家中,身為外交官之子,季學仁認識的朋友比常人來得「與眾不同」,可以說是小型的聯合國。
「我見過無一餐得溫飽的貧民、面對內戰頻繁、局勢動蕩的人民、堅持信念為國捐軀的狂熱份子、草菅人命、嗜血成性的恐怖組織,還有紐約那場驚天動地的世紀大災難。在親眼目睹了眾多的生離死別後,才發現自己放不開怨恨是多麼沒有意義,執著的事又是多麼微不足道。只有生存下來才有意義,活著就是一切,沒有什麼比懂得珍惜愛護身邊的人來得重要。」
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現在的丁奕熙已能真正釋懷,心境豁然開朗。他只想好好珍惜守護所愛的人,握緊曾經擁有的幸福,不過依照剛才的情形看來,可能會有些阻礙。
「看來你這三年的人生閱歷非常精彩豐富,瞧你變得這麼成熟懂事,爺爺知道你這次離家完全沒有白費。」武爺爺甚感欣慰。
「請原諒我的任性,害你老人家為我操心擔憂。」丁奕熙非常愧疚,如果不是自己任性出走,說不定武爺爺不會病倒。
「你還跟我客氣什麼!」武爺爺知道他的想法。「你不回美國了,那邊事情放得下嗎?」其實這三年來,武爺爺與丁奕熙一直保持聯絡。
「你放心,武道館有幾個潛力不錯的師弟,他們功夫底子不俗,有他們在那邊看管,不會有問題的。」丁奕熙順勢激勵武爺爺的鬥志。「等你身體好一點,你這個宗師真該去露個臉,教他們一招半式。」
原來在機緣巧合下,丁奕熙在美國唐人街認識了當地愛好中華武術的人士,他們常會切磋比試。久而久之,跟隨丁奕熙學習武術的人越來越多,於是他便生起建立武道館的念頭,在他和武爺爺多番越洋電話商討研究后,終於落實行動。
所以丁奕熙在畢業后才沒有立即回來,一直留在美國執教、掌管武道館。
「對,把中華武術發揚光大是武家子孫的責任,多虧奕熙你代我們達成了。」武爺爺想不到可以把武家拳法揚名海外,他也很想親自走一趟,看看武道館的牌匾屹立在異國的烈日下,不過恐怕他是有心無力了。
「身為武家的人,這也是我應盡的義務。」
此時的武靜震驚得無以復加,她在長椅上坐下來,腦里一片空白,根本沒法子好好思考,更遑論記得熊展麟的存在,對他方才的深情告白也彷若未聞,她全副心神只容得下一個人,眼前不斷浮現那一張揮之不去的冷漠俊容。
熊展麟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鐵般的事實擺在他眼前,幻滅了他最後的希望,在武靜的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丁奕熙的位置根本無人能取代。
再次認清這個傷人的事實,熊展麟深深瞥一眼武靜,然後黯然離開。
一直守在門外的武靜終於定下心神,她告訴自己不能慌亂,要鎮靜沉著,她要面對的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她不能忘記狠心斬斷情絲、先放手的人是他。
做好心理建設,武靜立即戴起一張波瀾不興的冰雕面具,深吸口氣后,她輕輕敲門進去。「爺爺。」
「小靜,你快過來。」武爺爺歡喜之情難掩,他拍著孫女的手道:「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奕熙這趟回來就不會再走了。」
「是嗎?」武靜無動於衷的淡道,連正眼也沒看站在對面的丁奕熙。
「太好了,我們一家人終於團圓了。」深知小倆口仍心存芥蒂,武爺爺心念一轉,趁機撮合他們。「唉!就不知我這個老人在有生之年,能否一了心愿?」
「爺爺別胡說,你會長命百歲的。」武靜最害怕聽到爺爺說這種話。
「武爺爺有什麼心愿未了?」丁奕熙衷心希望能在武爺爺僅剩的時間內,為他做點事來報答他。
「當然就是看到孫女穿上婚妙,找一個好歸宿。」武爺爺拿起丁奕熙的手,再把孫女的小手交到他的大掌中,緊握住他們的手不放。「奕熙,你真正當我的孫女婿,讓我看到你們攜手同心,一起繼承、守護武家。」
感到難為情的武靜想抽回手,可是又不想讓爺爺傷心失望,只好不動不語,而丁奕熙則暗暗用力握住她的手,爽快地一口答應。
「原來是這麼簡單的事,我還以為要上刀山、下油鍋呢!」丁奕熙輕鬆說笑。「等一會兒我就和小靜去公證結婚。」
「真的嗎?你可別欺騙我這個老人喔!」武爺爺舉雙手雙腳贊成。
「我是沒問題,只要小靜肯點頭下嫁。」丁奕熙凝望著她。
「我……」他是認真的嗎?武靜迎上他深不可測的黑瞳,想看出端倪。
「當然不行。」代為拒絕的竟是武爺爺,他一臉嚴肅認真的說:「怎麼可以公證結婚呢!難得咱們武家辦喜事,一定要昭告天下才行。一個盛大隆重的婚禮絕對不能少。」
「好,我立刻去籌辦一個世紀大婚禮。」丁奕熙相當順應民意。
「好,好。」武爺爺滿意地點頭,再轉頭問孫女。「小靜,你答應嗎?」
面對爺爺熱切期盼的目光,武靜不忍拒絕,只好安撫他道:「既然是爺爺的心愿,小靜豈敢不從。」
「好,就這麼決定了!奕熙,你快去準備,一定要辦得妥妥噹噹,一個月後我就要喝到你這杯孫女婿茶。」武爺爺樂得眉開眼笑。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丁奕熙拍胸脯保證。
武靜若有所思地凝睇神情愉悅的丁奕熙,瞧他一副事在必行的模樣,不像在敷衍玩笑,難道他知道爺爺的病情嚴重,才特意回來與她結婚嗎?
她發覺自己竟然完全無法理解這個男人!
離開病房,兩人變得沉默起來,武靜刻意放慢腳步走在他身後,打量著丁奕熙高大寬厚的陌生背影。不知不覺間,他已是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了。
三年的時間讓丁奕熙變得成熟老練,整個人好似脫胎換骨般,再無年輕男孩的青澀稚拙。他的氣度益加內斂沉穩,但束在腦後的黑髮長了,頗有幾分瀟洒不羈的浪子味道,讓他看起來比較不那麼拘謹嚴肅。
那一副寬肩厚背,好像可以支撐整片天地,無懼任何風雨,給人無比安心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想要靠上去。雖然她極力想忽視隱藏,但還是聽見了自己內心深處的細微聲音:他回來了,真的太好了,她好高興!
電梯直達大廳,武靜終於開口。「你要回家嗎?」
「當然。」丁奕熙肯定地點頭。
「我的車子在停車場。」武靜輕聲道,然後逕自走往停車場。
丁奕熙沒說什麼地跟著她走,一路上盯緊她纖瘦婀娜的背影,她好像瘦多了。分開三年,他的小靜已經長大成人,不再是個喜歡向他撒嬌的小女孩,她現在已是個獨立堅強的小女人。
那頭亮麗飄逸的長發依舊動人,步履自信穩健,直挺的背影則有些孤傲冷漠,唾手可及的距離總讓他忍不住想一把抱住她,然後狠狠吻上她的紅唇,訴盡三年的相思之苦。
先一步走向駕駛坐旁,丁奕熙朝她伸手。「車鑰匙給我。」
武靜順從地把車鑰匙交給他,不發一言上車。
「你好好休息一下。」丁奕熙從容熟練地駕車,瞄一眼臉色蒼白的她,很懷疑她在這段日子裡有沒有好好休息過。
很久沒有這種安心放鬆的感覺,武靜如釋重負地閉上眼,不知不覺睡著了。
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她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個舒適溫暖的懷抱里,鼻間有一股熟悉又懷念的男性氣味。她抬頭看著久違的堅毅瘦削下巴,是常常出現在她夢中的那張俊臉。
「放我下來!」倏地,她完全清醒了,武靜微微掙扎。
把武靜橫抱在懷裡的丁奕熙沒有理會她,直到把她安全送進房間才放下她。
臉蛋微泛紅霞的武靜低垂眼帘,甫一著地立即慌忙退後,可是丁奕熙的動作比她更快,猝不及防地抓住她的雙手,一把拉她入懷,再迅速低頭堵住她的小嘴。
丁奕熙這個久違的親吻帶點迫切的粗野,他蠻橫的吻,讓她毫無反抗的餘地。他將三年的相思之苦盡數傾訴在這一吻上,讓重逢的喜悅與朝思暮想的思念化為實質行動。武靜頭暈目眩,迷失在這個熾烈火辣的擁吻中,完全不能思考,失去了向來的武裝防備,只是順著本能與內心的渴求回應他──
「不要!」很快找回理智的武靜用力推開他,甩開他不安分的大掌,惱羞成怒地大叫:「你不要碰我!」
感到受傷的丁奕熙很快想起她與熊展麟相擁的情景,忍不住妒火中燒地衝口而出。「其他男人可以,我就不能嗎?」
他把她當成什麼樣的女人了?武靜負氣地承認。「你知道就好。」
「是熊展麟嗎?」他眯眼質問。
他的話教她氣得吐血!「沒錯,剛才你也看到,我和熊展麟已經在一起了。」
「你愛他嗎?」丁奕熙懊悔了,剛才失去理性才會說出那種傷人的話,他不該懷疑她。
武靜冷靜下來,深吸口氣地穩住情緒,凜然指出事實。「別忘了,三年前還我自由的人是你,我現在喜歡誰都跟你無關。」
「不可能!你不可能喜歡他!」丁奕熙說什麼都不能相信。
「為什麼不可能?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我身邊不離不棄,不求回報地默默付出,比起你這個任意妄為的自私男人,他更值得我去喜歡。」
對熊展麟的一片深情,武靜也不是全無感覺的。
「這不是愛情。」
「愛情是什麼?如果愛情是會讓人傷痕纍纍,最後得到背叛離棄的下場,我才不要這種愛情。」武靜不屑地別開臉。
「我知道全都是我不對,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丁奕熙柔聲懇求。
「你以為自己要走就走,要回來就可以重新開始嗎?」她忿然拒絕。「我告訴你,一切都不可能重來了,從三年前你走的那天起,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如果當時我不走的話,我們只會彼此傷害,在我還放不下怨恨的時候,我不能留在你身邊。」他急忙解釋。
「多麼冠冕堂皇的借口。」她冷哼。
「我不是要替自己找借口,正因為我想要珍惜我們的感情,不想傷害你,所以才會暫時離開的。」即使時間倒流,他這個選擇也是必然的。
「現在你終於釋懷,可以放下一切了嗎?」
「是,所以讓我們重新來過吧!」丁奕熙走近她,雙手輕按她的纖肩。
她抬頭,瞪著他的眼神含怒帶怨。「你以為在你花了三年的時間去放開淡忘,然後現在回來告訴我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寬恕赦免我們武家的罪孽,而我就得接受你嗎?」
為什麼要故意曲解他的心意?丁奕熙難過地說:「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武靜推開他,一臉譏諷地奚落道:「你就是這個意思,不然你回來幹什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回來,選在爺爺病重的時候說要與我結婚,你是因為慚愧內疚,還是同情心氾濫,或是想要施捨愛情?」
「我是認真的,要和你結婚是因為……」丁奕熙用力抓緊她的手腕,兩簇熾熱濃烈的愛火在黑瞳里閃爍。「我愛你。」
雖然心跳漏了半拍,武靜仍裝出一臉的無動於衷。
「別開玩笑了,你明知道我是不想讓爺爺掃興才會敷衍答應的。」
「不管如何,從今以後讓我來照顧、守護你,這是我們的約定。」
「人是會長大的,摔了一次跤,得到教訓自然變得聰明,我不會再相信你的任何承諾。」武靜甩開他的手,轉過身背對他。
丁奕熙疾速地擋在她面前。「我會用行動證明一切,我不會再離開你,我會跟你一起守護武家。」
「不用。」她倔強又狠心的拒絕。「已經有一個比你更合適的人選。」
「別這樣折磨我,你明明一點也不愛熊展麟。」他為她的固執感到寒心。
「愛人太累、太傷神,與其掏心掏肺去愛,然後吃盡苦頭受傷,倒不如被人愛來得容易輕鬆。」武靜心灰意冷地說。
F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你可以打我、罵我。」他焦急地拉著她的雙手捶打自己的胸膛。「但不能這麼絕情,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丁奕熙,你真有自信。」武靜掙扎著,卻怎樣也掙脫不了他的鉗制。「你憑什麼認為我還會愛一個狠心拋棄我,毫不留戀離我而去的男人?」
天呀!他們到底是怎麼了?他明明想要與她重修舊好,結果卻弄巧成拙。
這三年他真是毫無長進,仍然不懂得處理感情,面對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看來只好使出季學仁教他的絕招了,雖然有點卑鄙。
丁奕熙猝然跪倒在地上,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拉著她的手支撐身體,神情顯得痛苦難當。
「你、你怎麼了?」武靜嚇得抱住他。
「痛……心口很痛!」他微喘氣。
武靜索性坐在地上,讓他躺靠在她懷裡,憂懼地揉搓他的心臟。
「為什麼會這樣,你有什麼病嗎?」
「我……不行……」丁奕熙死命地抓住她的小手。
「你別嚇我!」她全然亂了方寸,不敢想像他會突然倒下去。
「小靜……原諒我。」
「這個時候你還說這種話。」武靜的心亂成一團。「我先送你去醫院。」
丁奕熙卻不肯起來,只是鍥而不捨地追問:「我想知道……你還愛我嗎?」
用儘力氣也拉不動他,武靜禁不住啞聲嘶叫:「你敢有什麼事,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絕對會追著你下地府!」
「小傻瓜!」丁奕熙動情地坐起身抱住她,深深地擁她入懷。
「你……不痛了?」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打死也不能承認!這是季學仁千叮萬囑過的話。
「看到你這麼緊張在乎我,什麼痛楚我都可以忍受。」
「你根本就在演戲,假裝不舒服來騙我!」她生氣地不住捶打他。
「你明明還愛我,只是嘴硬不肯承認。」即使惹她生氣,但逼出了她的真心,就算被當成沙包也是值得。
「哼!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她不得不承認,她心裡是喜多於怒。
「不要再口是心非,難道你真要我死在你面前才肯原諒我嗎?」丁奕熙雙掌輕捧她的臉蛋,眼眸柔情似水,把憋在心中已久的話娓娓傾吐。
「過去的我實在太執著,心胸太狹窄,不知不覺地傷害了你,但在這三年裡我經歷了很多事情,教我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讓我學會要珍惜感恩。
我們現在還活著,還有機會可以擁有彼此,就該感到慶幸了,為什麼還要為爭一口氣而違背自己的心意?為何要為那些已經過去、無法挽回的事情而耿耿於懷?這樣繼續傷害下去根本毫無意義,白白斷送自己的幸福更是不值得。」
武靜閉上眼,把臉貼放在他的胸前,心中明白他說的話。因為即使她再受傷生氣,還是無法抹煞對他的愛,要她完全忘記、不再愛他,她根本辦不到,可是這樣輕饒他,她還是有一點不甘心。「三年!你一走就是三年,在這段日子裡你對我不聞不問、漠不關心。」她揪住他的衣服低嚷。
「不是的,這三年裡我一直都有注意關心你,我知道你在訂婚宴后刻意孤立封閉自己,不與人交往、謝絕一切交際,讓我好擔心。你大二的時候,有一名法律系的學長卯起勁追你,窮追不捨長達兩年,令我一直坐立不安、憂心忡仲。大三的時候,有群小混混來武道館找碴,最後被你教訓得落荒而逃,我真想親眼看看你那時的英姿。還有,在不久前你得了一場重感冒,病倒一星期,幾乎讓整個武家緊張得天翻地覆,那時我恨不得有雙翅膀,可以立刻飛到你身邊……」
武靜驀地抬首,靜靜聆聽他低沉有力的每一字每一句,一瞬也不瞬地凝睇他的目光,由不信轉為詫異,再化為動情窩心,原來他一直都在她身邊!
「難不成你在我房間偷裝了監視器?」一抹調皮笑容似有若無地浮現她唇邊。
說來慚愧,所有的情報他得來全不費工夫,因為全來自神通廣大的季學仁那個媲美國防部的情報網。
看見她再度展現笑靨,丁奕熙終於放下心中大石,知道她真正原諒自己了,故而輕鬆說笑。「可以的話我真想這麼做,那樣便可以把你的睡相看得一清二楚,就連你夢囈呼喚我名字也知道。」
「我才不會夢囈,即使有,也不會是叫你的名字。」武靜白他一眼。
知道她所指何人,丁奕熙妒忌得咬牙切齒。「以後不准你再見姓熊的小子。」
「你這個無理取鬧是否來得太遲了?」她不知道他也有霸道專橫的一面。
真是風水輪流轉,以前武靜要求他不要和風青盈見面時,他還控訴伊人無理,想不到現在他也會如此吃味。
「那是因為以前我對你有信心,現在我卻對自己沒信心。你知道我有多擔心會失去你,多害怕失去你的愛嗎?」丁奕熙感覺只是一線之差,他就會永遠失去她。
「哼!如果你再慢一步回來,說不定我真會移情別戀喔!」武靜知道自己曾因剎那的軟弱而動搖了,雖然不是愛情,但也可能會造成回不了頭的局面。
「對不起。」丁奕熙相當慶幸,上天沒有奪去他的幸福,讓他可以失而復得。
他緩緩低頭,印上無限情深的一吻。
此時,無聲勝有聲!
午後的陽光和煦溫暖,武家園內正有兩個飛揚的身影在切磋比試,兩人均把武家三十六式筆法的精髓發揮得淋漓盡致,頗有青出於藍之勢。兩人互有攻守,又似能互補不足之處,任誰都看得出兩人之間有著強烈的信任與心靈默契。
在經歷了無數曲折、嘗盡愛情的甜蜜與苦果,並且通過猜疑、妒忌、誤會、分離等試煉后,丁奕熙與武靜終於攜手踏上紅毯。
就在丁奕熙回到武家的一個月後,在武爺爺的見證下,他們再次許下今生不變的誓言。婚禮后一個月,武爺爺便正式將武家傳給武靜,並再次把孫女與武家託付給丁奕熙,如願了結他的心愿后,他這個老人終於能安心休養。
貴為武家第五代傳人的武靜,現在比誰都來得更認真習武,愛妻深切的丁奕熙自是從旁協助。夫妻倆勤練武術時,仍不時吵鬧嬉戲,恩愛得羨煞旁人,使整個武家都籠罩在濃濃甜蜜的幸福氣氛中。
比試完畢,武靜迫不及待上前,向坐在輪椅上觀戰的爺爺詢問:「爺爺,今天的練習如何?」
「很好,很好。」已是風燭殘年的武爺爺半眯眼眸,有點吃力地點頭嘉許。
武靜半跪在輪椅旁,替爺爺披好毛毯,輕握老人的手。丁奕熙則站在另一旁,武爺爺輕拍丁奕熙的手,然後靜靜合上眼,安詳地睡去。
一陣涼風掠過,吹亂了武靜的長發,黑絲在風中肆意飛舞,顯得凄美哀怨。丁奕熙走過去擁抱她,武靜任由淚水悄然滑下,伴隨沁人心脾的微風消失不見。尾聲
一名六歲與四歲的漂亮小男孩,在偌大的園內扎馬揮拳,努力地勤練功夫。
「好了,你們休息一下。」坐在一旁觀看的母親肚子隆起,明顯懷有身孕,而她身側的男子則細心體貼地輕擁妻子的肩膀。
兩兄弟雀躍地奔向父母,母親寵愛地替孩子們拭汗,父親則不忘指出他們的不足之處,矯正錯誤。
「爸爸,為什麼哥哥姓武,而我姓丁?」可愛的弟弟爬上父親腿上問。
「我們不是親兄弟嗎?為什麼會不同姓氏?」帥氣的哥哥則倚靠在母親身旁。
夫婦倆四目相交,會心一笑。「因為哥哥跟媽媽姓武,弟弟則隨爸爸姓丁。」
「為什麼要這樣?」兄弟倆同時好奇地追問。
「這樣不好嗎?可以公平地把爸爸和媽媽的姓氏一起留存下去。」爸爸解釋。
小小年紀雖不是太明白,不過也沒追根究柢下去,兄弟倆已把注意力放在母親的肚子上。「那麼將來的妹妹跟誰姓?」哥哥小心地撫著母親的肚子問。
母親靈動炯亮的眼珠子轉著。「那就不知道了,爸爸跟媽媽還沒有決定。」
「不如我與弟弟比試,誰打贏了,妹妹便跟他姓。」哥哥興奮地舉手提議。
「這個主意也不錯。」爸爸慵懶地附和。
「好呀,我與哥哥現在就比試。」弟弟興高采烈地從父親腿上跳下。
兄弟倆果真比試起來,而不太負責的夫妻倆則靠在一起看戲。
結果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