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雷沃早已好整以暇的坐在餐桌前等她,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她在他對面坐下,瞄了眼桌上他從陽台摘來、插在花瓶里的幾朵重瓣桃紅色太陽花——因為這種花很好養,花色又漂亮,所以她種了好幾盆。
留意到她的目光,他解釋道:「你家只種了這種花,勉強拿來用一下。」
「這種花很好看。」瞟了眼陽台,她忍不住擔心一向粗手粗腳的他弄壞其他的那些花。
發現桌上只有咖哩飯和湯,沒有其他飲料,他困惑地抬眼問:「你沒有準備餐前酒嗎?」
「我家沒有那種東西。」她家只是普通的平凡家庭,不像雷家是豪門,吃個飯還講究那麼多。
「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你就只準備這些?」對於這麼簡陋的午餐約會,雷沃有些不滿。
顧笙笙替他舀了碗酸辣湯,「是你自己說要吃咖哩飯的。」她不明白他在不滿意什麼?她是照著他要求做的,難道也錯了?
「好,沒有酒就算了,你至少應該再多準備些前菜吧。」
「二少,這是我家,不是雷家,我吃飯沒那麼多講究,而且那些前菜我也不會做。」雖然母親擅長料理,但她並沒遺傳到母親的廚藝,只會做些簡單的菜色。
他勉為其難接受她的解釋,喝了口酸辣湯,接著嫌棄的抱怨,「什麼嘛?這湯既不夠酸也不夠辣,而且料還這麼少?」
聽見他的埋怨,她緩緩說了句,「你不喜歡就不要喝。」
她是用調好味道的某牌酸辣濃湯煮的,因為做法很簡單,只要煮一鍋水,等水滾了將調理包倒進去,煮開后再打個蛋花就好了。
雷沃忍住氣悶頭吃咖哩飯,突然想起也不知是從哪一年起,一向對他百依百順的顧笙笙開始會拒絕他的要求,擺臉色給他看,還會反駁他的話。但是對其他人,她還是一樣好脾氣,即使再不合理的事也不會輕易動怒。
可惡!越想他就不禁越生氣,這女人越來越不怕他了,是因為他對她太好了嗎?
喝完一碗湯,顧笙笙抬頭問:「現在你可以說了吧,你是怎麼讓我爸改變態度的?」
他冷冷的瞪向她。「我們這樣就算約會嗎?」他很懷疑她根本只是在呼攏他。
「算。」她面不改色的說。
雷沃冷哼一聲,「你覺得我很笨嗎?」
「我不覺得你笨。」他霸道蠻橫,但絕對不笨。
「那你當我沒感覺嗎?這樣愚弄我?!」用咖哩飯和酸辣湯就想打發他?
見他臉上露出委屈憤怒的表情,顧笙笙耐著性子說:「你說要吃咖哩飯,我才煮給你吃的,你有什麼好不滿意?你不喜歡我煮的酸辣湯,可是至少咖哩飯我煮得很用心,我相信應該不難吃。至於你要的餐前酒……我從來不喝酒,我家自然沒有酒,如果你要喝其他的飲料,冰箱里還有養樂多,你要嗎?」
「你把我當成小孩子哄嗎?」他憤憤的站起身,「在療養院時我跟你爸說,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中醫師,他曾經為幾個中風癱瘓的病人做針炙,結果讓他們重新站起來走路。如果他對你好一點,我可以安排那個中醫師來治療他。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答案。」說完,他氣沖沖的走進她房間,「砰」地一聲甩上房門。
顧笙笙坐在位子上,默默看著插在花瓶里的桃紅色太陽花。
他生氣,難道她就沒有委屈嗎?
他沒事跑來說要讓她包養,把她原本平靜的生活擾得一團亂,她早就已經親手埋葬了對他的感情,他卻又一再的來撩撥她。
他說他要追求她、要跟她約會,甚至,還指著自己的左胸口說,那裡只有她一個人……
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他閑著無聊就跑來耍弄的對象嗎?
最讓她生氣的是,他說那些話時的表情是那麼認真,認真到她幾乎要忍不住相信他了。
但她怎麼能再那麼傻?
當年她花了好長的時間才把心裡的傷養好,他為什麼又要來找她,硬生生掰開那個已經結痂的傷口?
【第四章】
下午兩點,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的雷沃,終於餓得受不了,跑到廚房找吃的。
在餐桌上看到那盤用保鮮膜包起來的咖哩飯,他拿起來掀了保鮮膜就吃,也不管飯已經冷了。肚子一餓,再難吃的食物也都變得好吃,何況這盤咖哩飯確實如她所言,並不難吃。
他嘴上雖然嫌棄她煮的東西,但以往只要她煮的菜,他都會吃光,中午時他只是覺得她對待他們兩人的第一次約會太不用心,所以才那麼生氣。
三年多前他到美國時,要她跟他一起去,但她死都不肯,他只好摸摸鼻子自己出發,叫她要安分的等他回來。
這段期間,他平均幾個月就飛回來一趟,可她竟然還偷偷背著他交男朋友,不把他當一回事。
要不是還想挽回她的心,他早就一走了之。
吃完冷掉的咖哩飯,雷沃煩躁的走到客廳,看見桌上放著一些單據與一本帳簿。他隨手拿起帳簿翻看,上頭娟秀工整的字跡仔細記錄著每日的每一筆花費。
最近的一筆支出,是顧笙笙到療養院買水果和搭公車,還有昨天幫他買衣服的錢。再往前翻,月初時有一筆三萬多塊的花費,是付她父親住療養院的費用。
一頁頁翻著,他發現她每個月都只有一筆收入,就是她的薪水,四萬多塊扣掉付給療養院的三萬多,她每個月所剩不到一萬。
怪不得她會這麼小氣了。
他無法想像一個月不到一萬塊她是怎麼生活的,他的衣櫥里,隨便一件衣服都要上萬塊。
雷沃突然覺得很心疼。
這時,顧笙笙打開大門從外面回來了,手裡還提著一袋剛買的東西。看見他手上拿著她的帳簿,她不發一語的走過去拿回來,將桌上的單據和那本帳簿一起收起來。
然後,她從袋子里取出一小瓶酒遞給他。
「這是什麼?」雷沃納悶的問。
「你不是要喝酒嗎?我只買得起便利商店這種小瓶裝的。」她剛才在記帳,見他氣得一直在房間里不出來,她最後還是心軟,跑出去替他買了他想要的酒回來。
對他,她始終狠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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