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萬瑞也不惱,兩手抱胸,訕笑道:「喲,不是說你內傷未愈,想不到身手還是挺利落的嘛。」
「給我滾出去。」鳳喜不客氣的轟人。
「噴,我可是一片好心想幫你,怎麼翻臉了呢?」他嘴角掛著抹涼笑。
自從被他知嘵她對少爺的心意后,她沒少受他的嘲弄訕笑,她橫他一眼,諷刺道:「你若有好心,豬都會上樹了,出去!」
萬瑞輕佻的看著她,「你瞧你現下毀了容,只怕不容易嫁出去了,若你不想爬少爺的床,要不要考慮我上次提的事,跟著我湊合湊合?我保證不會嫌棄你。」
她將畫小心收進書冊里放入包袱后,沒好氣的推著他,將他給推出房外,砰的一聲甩上房門。
他齜牙咧嘴的撫著被房門撞到的鼻子,埋怨的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虧我平日對你多所照顧,你竟這樣恩將仇報?」
「你給我滾遠一點。」房裡傳來鳳喜透著寒氣的聲音。
他扯著笑,悠緩的踱著步子轉身離開,細長的眸里,隱隱掠過一抹複雜的思緒。
倘若他比封清瀾更早遇上她,或許……一切的事情都會有所不同吧?
翌日,封清瀾交給了鳳喜一小瓶藥膏。
「大夫給你的葯你先別擦,這幾日先換擦這藥膏,看看藥效如何?」
她接過藥膏,有些不解,「這是……」
「這是我讓人偷偷從宮裡弄出來的除疤膏,你試試看能不能消除臉上的疤痕。」
「多謝少爺。」她握緊了葯胥,胸口一熱,沒想到剛到京城,少爺便立刻讓人為她找來這藥膏。
封清瀾點點頭,「你先去洗把臉,把這藥膏擦了,待會我們過去大伯那裡。」
伯讓他過去用午膳。
「是。」
她快步回到房裡,洗完臉抹了葯,沒多久又折回來,與他一起前往封府,萬瑞不在,因此沒跟去。
兩人來到封宅,剛走進門,迎面跑來一個五、六歲的孩童,看見鳳喜,指著她受傷的臉,童言童語的說道:「咦,你的臉好像爬了條噁心的蜈蚣,好醜哦。」
她微微一窒,垂首不語。眼前這孩子是封辰剛長子封清陽的小公子。
封清瀾垂下眼,不動聲色的從地上取了枚小石子,暗中彈向那孩子的膝蓋,讓他冷不防摔倒,疼得哇哇大哭。
見孩子號啕大哭,封清瀾帶著一臉溫笑上前扶起小侄兒,「怎麼這麼不心跌跤了呢,來,讓叔叔瞧瞧有沒有受傷?」
「大叔叔,疼。」小娃兒抬起疼痛的小手。委屈的含著淚說。
他看了眼,笑著說道:「只是擦破了些皮,不要緊,待會擦點葯就好了。」接著叮嚀道:「你瞧鳳喜姊姊臉上受了傷,比你還疼,以後不可以再這麼說她,知道嗎?」
「哦。」小娃兒似懂非懂的點著小腦袋。
封清瀾這才滿意地牽起侄兒的手,走進屋裡。
鳳喜愣愣的望著封清瀾的背影好一會兒,才緩緩移動腳步,心裡想著,方才她的眼角餘光似乎隱約瞥見他撿了顆石子,然後……彈向了小公子。
由於受天賦所限,少爺雖很用心習武,但身手一直不如她和萬瑞,不過武功也不算弱,只是她不懂,他為何要這麼做?
還是……適才是她看錯了?
猛然間,她心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因為那孩子說了她的臉嗎?
下一瞬,她便暗暗搖頭,不可能,少爺怎麼可能會為了孩子的一句話,便這麼懲罰他,且這孩子還是他的侄兒,定是她眼花看錯了。
封清瀾帶著孩子走進廳堂,喚來下人為他擦了葯后,便讓他自個兒去玩,不久,封清陽過來了。
他酷似父親,長著一張端正樸實的臉,一見封清瀾便熱絡的上前,先瞧了瞧他的臉色,才笑道:「看你這氣色,你的病應當痊癒了吧。」昨日他過來時,他外出不在府上,是以沒見到這位堂弟。
封清瀾笑應,「已痊癒了。」
封清陽豪爽的拍拍他的肩,「客船沉沒,你大難不死逃過一劫,待會咱們可得好好喝一杯。一來替你壓壓驚,二來恭喜你要成親了。」
「多謝大哥。」
「爹還未回來,咱們先到書房去聊吧。」封清陽親昵的拉著他的手朝書房走去。
鳳喜默默跟隨在後,在書房外候著。
方才那個小公子突然跑到她面前來,抬起小臉蛋直勾勾瞅著她看了看,然後稚氣的問道:「你的臉受傷了嗎?」
「是。」她輕輕頷首。
「那是不是很痛?」
「之前會痛,現在已經結疤,不痛了。」現下是癢。
他伸出小手,掌心裡捏了塊糖餅,塞到她手中,「這給你吃。」
她把那塊糖餅遞迴給他,「你吃吧,我是大人不吃糖餅了。」
「吃了以後就不會疼了。」
聞言,她彎下腰看著他,帶著抹笑,「多謝小公子,我現下已不疼了。」
「可是你的臉還沒好呀。」他想他方才擦破皮都覺得疼了,她的傷口那麼大,一定快痛死了吧。
「你看,傷口已經在結疤了。」她比著自個兒的臉說。先前擦了少爺給她的葯,不知是不是藥效發作,她覺得癢得有些厲害。
他瞪大眼看著她的傷,覺得有些可怕,往後退開了一步,把手裡的糖餅再塞給她之後便掉頭跑掉了。
鳳喜笑了笑,看著手中的那塊糖餅,想了想塞進嘴裡,一股甜意在舌葉上化開,順著咽喉流進了她的胃裡。
這下證明方才她應沒看花眼,少爺確實悄悄撿了石子彈向小公子,讓他摔倒,為的是想藉此教導他,不能隨意嘲笑別人。
嘴裡的甜意滲進了心坎里,嘴角忍不住漾開一抹甜笑。
而此刻在書房裡,封清瀾正與封清陽談論著朝中的局勢。
「四皇子被眨往南郡途中失蹤,隨行所有人皆遭殺害,唯獨不見四皇子屍首,有人推測四皇子也許逃走了,不過至今還未有消息傳來,只怕已凶多吉少。」封清陽為此表示憂心。
「皇上對四皇子的事怎麼說?」封清瀾慢條斯理的問。
「消息傳來后,皇上很震怒,言語間似是隱隱流露出一抹後悔,不該將四皇子眨到南郡去。如今皇上只剩下三位皇子,若是四皇子真的不幸被害,那麼就只剩下太子和九皇子了。」
「再過不久,只怕連九皇子也保不住了吧。」封清瀾淡淡開口。
封清陽明白他言下之意,重重嘆了口氣,「皇上寵信蘭貴妃,致使皇子們一個個殞落,如今四皇子又發生這樣的憾事,若是皇上能早點覺悟,也許還能保住九皇子一命。」皇家的事不是他們這些外臣所能置喙,連父親這個左相都無能為力,他區區六品的小官員,更加管不了。
「不是有消息傳出,皇上有意易儲?」封清瀾接著問。
「就是為了易儲的事,四皇子才遭難的。」封清陽接著說起前因後果,「前陣子太子招來不少宮女,在後宮淫亂作樂,被皇上發現后斥責一頓,警告他若再不檢點收斂,儲君也不用當了。不想才隔了兩日,便有人向皇上密報,指稱四皇子對皇上心生不滿,暗地裡寫了不少批評皇上的文章,皇上派人去搜查,還真找到了幾篇,核對筆跡,竟與四皇子相仿,皇上大怒之下,這才將他眨離京城。」
「依你看,皇上真會易儲嗎?」四皇子的下落,封清瀾目前還不打算透露。
封清陽推測道:「九皇子還年幼,四皇子下落不明,皇上素來寵愛蘭貴妃,蘭貴妃又只生了太子一個兒子,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皇上廢了他,想來皇上暫時是不會易儲的。」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一事,意味深長地望著堂弟,「對了,聽清祺說,你有意想結交太子?」
封清瀾輕描淡寫的表示,「子容兄與太子相熟,我想有機會認識一下也無妨。」
「太子品性不端,咱們在朝中雖沒同太子作對,但爹也不讓咱們與太子走得太近,最好還是別去招惹的好,生意少做一些無妨,可別引狼入室,招來禍端。」封清陽勸道。
封清瀾頷首,「我曉得其中厲害,自有分寸,大哥放心。」
綠水衚衕是有名的煙花之地,京城最有名氣的秦樓楚館全都位於這條衚衕巷弄里。
此刻已是掌燈時分,正是這條衚衕最熱鬧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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