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擺出哀怨的表情。「可見少爺平時一點都不關心我,我可是對鳳喜一見鍾情,所以才願意屈就在少爺手下做事。」
聞言,封清瀾眉心的摺痕不由得加深幾分。「我怎麼沒看出來你鍾情於鳳喜?」他願意在他手下做事,是因為兩人有共同的目的,怎麼會是因為鳳喜?這分明是敷衍之詞,他神情隱隱流露出一抹慍色。
「少爺,他嘴裡一向沒個正經,您別同他認真。」鳳喜沒好氣的上前拿起他的劍,塞進他懷裡后,拉起萬瑞就往門外走去,不讓他再胡言亂語下去。「夜深了,你早點回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雖是侍婢,但她的武功不亞於他,因她幼年時被少爺發現有習武的天分,他便安排她跟隨一名武師習武,因此她既是他的侍婢,同時也是他的暗衛。
被她拖著,饒是萬瑞一時也沒法掙脫,只好逞口舌之快。「哎,我知道你這是在害羞,我說的話你考慮考慮,嫁給我你非但不吃虧,還佔了便宜呢。」
最後一個字的語音剛落,他便被她粗暴的給推了出去,隨即兩扇雕花門板當著他的面狠狠關上,若非他閃得快,鼻子可能就給撞塌了。
萬瑞摸著鼻子,有些埋怨的囔道:「我這可是在幫你呢,真是個傻丫頭。」接著瞟了眼緊閉的門板,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轉身悠哉的離去。
萬瑞離開后,封清瀾吩咐屋裡的一個使喚丫頭,「春娟,命人準備熱水,我要洗浴。」由於他平常不常待在府裡頭,除了貼身侍婢鳳喜外,屋裡頭只有一個使喚的丫頭春娟。
「是。」春娟應了聲,轉身出去。見他要沐浴,鳳喜走進寢房為他準備換洗的衣物。
封清瀾跟了進來,睇著她的背影問,「你想嫁給萬瑞嗎?」悠緩低沉的嗓音透著抹質問,眼神也少了絲溫潤,而多了分嚴肅。
她的手一頓,沉默了一會兒,轉過身說道:「奴婢不想嫁人,若是少爺不嫌棄,奴婢願留在少爺身邊伺候您一輩子。」
當年是他救了她,還派人教她武藝,如今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所賜予的,她早已決定,只要他不趕她走,她會留下來服侍他一生一世。
只是她似乎有些高估自己,她原以為縱使他娶妻生子,她仍然可以一如從前那般心無二志的服侍他,可今日見他答應太夫人要去探望表小姐時,她的心竟像被針扎了下。
這麼多年來他始終未成親,她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可今日她發現她錯了,他當著太夫人的面說的是——
他暫時還不想成親,想過一陣子再說。
這意味著他不是不想成親,只是時候未到。
她知道他在暗中籌謀著某件事,一旦事成之後,也許他就會娶妻生子。
壓下心中的苦澀,她抬起頭笑了笑,接著道:「少爺,您還不了解萬瑞的性子嗎?他平日里老愛說些不著調的話,他方才說想娶我,不過是一時興起瞎說罷了,當不得真的,我若把他的話當真,明日可就要被他給笑話了。」
封清瀾不著痕迹的從她臉上收回審視的目光,點點頭,溫聲道:「他說的話確實當不得真,你明白就好。」他頓了下,接著又道:「不過有點他倒沒說錯,你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等過一陣子,我會替你安排,你別急。」
他現下的心思全都放在另一件事上頭,無心談論婚事,等他辦完那件事,他會妥善安排她的婚事,絕不會虧待她。
聽見他的話,她心口一窒,笑容有些僵凝,但僅一瞬便恢復如常,笑道:「奴婢還不想嫁,若有朝一日想嫁人時,再勞煩少爺。」他那句會替她安排,讓她明白是她痴心妄想了。在少爺的心裡,她只是一個卑賤的奴婢,不是值得他放在心上的人,所以他壓根沒打算留下她。
不久,下人送來熱水,她正要服侍封清瀾寬衣洗浴時,萬瑞連門都沒敲便闖了進來,看見她的手正搭在他的腰上解著他的腰帶,不禁愣了下,旋即嘿嘿笑著揶揄道:「我是不是來得不巧,打擾你們了?」
封清瀾不明白他投來的那記調笑曖昧眼神是怎麼回事,不過想來他平時便不著調,因此也沒多加在意,面不改色地說道:「我正要凈身,有什麼事?」
原來是要凈身呀,萬瑞這才看見房裡擺著的檜木浴桶,方才一進來,乍見兩人靠得那麼近,他還以為經過他方才的刺激,他們想通了呢。
目光很快地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后,發現確實是自個兒想太多了,萬瑞收回視線,走上前,在封清瀾耳旁低聲說了幾句。
聽畢,封清瀾面色冷沉,吩咐道:「你連夜趕過去,多帶幾個人,務必要把人帶回來,辦得到嗎?」
「那還用說,我親自出手,還有辦不成的事嗎?」萬瑞傲然道。
翌日一早,鳳喜服侍封清瀾漱洗后,替他梳頭挽發,最後在他挽起的髮髻上簪上一根白玉簪子。
這根白玉簪子是她花光存了好幾年的月錢,買下一塊上好的玉石,特意找人雕成他最喜愛的梔子花樣式。
當做好之後,她趁著季末府中添購衣飾時,悄悄放進匣子里,混入其他的簪子中,由於他的衣飾物品泰半都是由她經手挑選,是以,翌日為他簪上這支玉簪時,他並沒問這根簪子是哪來的,之後每隔兩、三日,她便會為他簪上這支簪子,他也不曾反對過。
每次看見他頭上簪著她為他買下的白玉簪時,她心裡總有種莫名的喜悅和滿足。
封清瀾透過銅鏡,望見她嘴角隱隱帶著笑,其實他早已察覺,每次為他簪上這支簪子時,她似乎都顯得格外欣喜,也因此他從未多問也未曾拒絕過。
用了早膳,去向太夫人辭別時,太夫人提醒他別忘了去探望他表舅,他應了聲,便帶著鳳喜乘著馬車離開封府。
從封府所在的荔城前往京城,約莫三日的路程,孚城就在兩地之間,若不刻意繞行,必會經過此地。
趙家,也就是太夫人的娘家便在孚城。
來到趙府,鳳喜拿著事先準備好的禮物跟著封清瀾進去。
趙家祖上也是官宦人家,曾出過一位太傅,傳到趙全榮這一代,他們幾個兄弟都沒考中功名,只捐了個芝麻大的小官,所幸趙全榮兒子頗爭氣,前幾年考中進士,幾年下來,已官至五品。
看見封清瀾來訪,趙全榮很熱絡的接待他。
封清瀾將帶來的禮物送上。「這些是送給舅父、舅母與表妹的一些小玩意兒,若舅父瞧著不喜歡,可隨時拿去珍瓏軒換些喜歡的。」
珍瓏軒是他所辦的商號,除了珍寶古玩,還經營各類穀物雜糧的買賣,旗下數十個分號遍布各地。
「又不是外人,人來就好,還這麼多禮做什麼。」趙全榮客氣收下,接著說道:「清瀾,荔城離咱們孚城也不算遠,你有空常過來走走,你舅母呀可是時常叨念著你。」其實真正惦記著他的是寶貝閨女,但這種話自然是不好直接說出來。
「是。」封清瀾應了聲,接著話鋒一轉,「聽說表兄在北州政績不錯,今夏要調回京城任職。」
提起兒子,趙全榮立刻露出笑容。「是有這事,說起來還得多謝你大伯的提拔,他在這事上頭出了不少力。這次你大伯五十大壽,他也會去祝壽,這次你到京城便可見到他。」
看出表舅很以表兄為傲,封清瀾也不吝於捧他一把。「表兄一向很有才幹,大伯很賞識他,能把表兄留在身邊幫忙,大伯也是很高興的。」
就在兩人寒暄閑聊時,一名下人進來,在趙全榮耳邊說了幾句話,趙全榮便邀請他到花園賞花用茶。
花園裡,趙楠貞與母親已坐在涼亭內,看見父親帶著心上人過來,她秀麗的臉龐頓時綻笑,嬌羞的等待著。
見人來到,趙夫人與女兒一塊站起來。
封清瀾先向趙夫人問候,「舅母好。」接著望向趙楠貞頷首道:「貞妹。」
「瀾表哥。」她微笑的朝他喚了聲,低垂的眉眼帶著幾分羞怯。
「來來,大家都坐,咱們邊喝茶邊賞花。」趙全榮笑呵呵招呼道。妻子在園子里擺出茶宴,目的便是為了要撮合清瀾和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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