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常雙祿張了張嘴,面對親人的關懷,這五個多小時的煎熬和委屈一古腦的全都湧上,在力穩幾乎要崩護貴的情緒后,她才終於緩緩說出自己一整晚的憂慮。
「有福,煊淳跟別的女人跑了……」
「表姊夫跟別的女人跑了?怎麼會這樣?」唐有福驚訝道。
常雙祿將他下午跟伍瑞好出去,至今都還未回家的事告訴表妹。
「你說,他們談了這麼久,他是不是己經跟伍瑞好複合了?」因為極度擔憂,她的嗓音有些顫抖。
唐有福很吃驚。之前她聽說表姊跟表姊夫感情不錯,以為表姊終於得到幸福,好端端的,伍瑞好怎麼會突然冒了出來?「那你有打電話給表姊夫嗎?」
「我……不敢打,萬一他要跟我離婚怎麼辦?」她還沒有勇氣這麼快面對這件事。
聽得出表姊整個人都慌了,唐有福柔聲安撫她,「表姊,你先不要胡思亂想,也許表姊夫是另外有事,所以才沒回來。」
「他如果另外有事,應該會打電話給我。」平時他若有事晚歸,都會事先告訴她的,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通電話都沒有。
想了想,大概明白表姊的顧慮,唐有福提議道:「你不敢打,那要不要我幫你打,問問看錶姊夫為什麼還不回去?」
「這……那你不要說是我要你打的哦。」
「那要怎麼說?」她口才和反應一向沒有表姊好,因此想先跟表姊套好說詞。
常雙祿想了想,「你就說你想買房子,想問問他買哪個地段好,然後再假裝順口問他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去。」
「好,那我打給他嗜。」說完,唐有福先掛斷了電話。
她焦急的抓著手機,等著表妹詢問的結果。
隔了約莫十分鐘,電話響起。
她立刻接聽,心焦的追問:「有福,怎麼樣?他怎麼說?」
「我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有人接耶。」
「怎麼會這樣?」下一瞬,思及了什麼,她語氣立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我知道了,他們一定是上床了,所以才沒空接電話。」
「表姊,你別亂想啦,也有可能是表姊夫在忙,所以才沒空接電話,或是他沒聽見電話在響。」
常雙祿潔問:「那你說,他在忙什麼,會忙到沒空接聽電話?甚至沒聽見電話響?」
「這……」唐有福被表姊問得啞口無言,不禁也覺得,或許真如表姊所說的那樣。「你不要難過啦,我現在過去陪你。」
不管真相如何,她知道表姊現在的心情一定很低落,她想陪在她身邊安慰她,就像以前她傷心時,也都是表姊陪著她的。
「我沒事,你別特地過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常雙祿拒絕了表妹的好意,她現在只想一個人好好待著。
掛上電話后,她再也無法維持鎮定,一想到她心愛的男人現在有可能在跟別的女人滾床單,她的眼淚就像下大雨般嘩啦啦的落下來,整張臉瞬間被淚水淹沒。
常雙祿哭得心碎,哭得傷心欲絕,哭得欲罷不能。
他不要她了,偏偏她還不能吵、不能鬧,只能默默接受,不能怨懟任何人。
嗚嗚嗚,她為什麼這麼歹命,好不容易跟從小暗戀的白馬王子結了婚,結果才過了沒幾個月的幸福日子,這個幸福飽飽就要被殘忍的戳破。
「除了比較胖之外,我沒有一點比不上她,你為什麼不要我?我愛你比她愛你還要久、還要深,你知不知道啊?你不要我,會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損失」你這個笨蛋。「她一邊抽泣一邊罵著。
「雙祿,你在說什麼?」開門進來的石煊淳見妻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邊哭邊罵,覺得莫名其妙,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聽見他的聲音,常雙祿猛然回頭。
看見他真的回來了,不是自己的幻覺,她獃獃的張開嘴——「你怎麼回來了?」
「這裡是我們的家,我不回來要去哪?」石煊淳走過來,抽了張面紙替她擦去臉上的眼淚和鼻涕,不解的問:「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哭成這樣?」
「我、我……」常雙祿嘴巴張開又闔上,一向口齒伶俐的她,這一刻竟然想不出該說什麼,只能用一雙含淚的眼幽幽地看著他。
她嗜著淚的眼泛著幽光,定定的注視著他,彷彿無聲的指責著他什麼,他被看得一臉莫名其妙,覺得有必要先理出些頭緒來。
「你剛才在說誰不要你?」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說話能力,「你不是跟伍瑞好見面嗎?」
「嗯。不過我們只談了半個多小時就分手了。」
「所以你不是決定要……咦,等等,你剛說什麼?你們只談了半個多小時就分手了?」他剛才是這麼說的吧?
「沒錯。」
「那你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她質問。
「我跟瑞好分手后,在路上遇到王南新,被他纏了很久,他一直求我放了他一馬、不要告他,還揚言說若我不答應,他就去跳樓,我當然不可能答應他,沒想到我拒絕後,他真的跑到大樓頂樓要跳樓,我只好追上去勸他下來,這一鬧就兩個多小時,之後我帶他到我爸那裡,又花了一些時問。」
「原來是這樣,那為什麼有福打你的手機你都沒接?」聽見他晚歸的原因竟是如此,她剛才低落的心情瞬間從穀底翻升。
「我手機放在辦公室沒帶在身上。」石煊淳還是沒弄清楚她哭的原因,納悶的問:「你剛才到底在哭什麼?」
「那個……」看來他似乎沒有要跟她離婚的樣子,她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告訴他,她以為他不要她了,胡」恩亂想之下,才自己一個人在那邊哭得傷心欲絕。眼睛轉了轉,她帶開話題,「你跟伍瑞好聊了些什麼、」
「聊你的事。」
「我?」她心裡一震,驚愕的瞪大了眼。難道他還是要跟她離婚?
「談我跟你結婚的經過,還有我們婚後的生活。」瑞好想跟他複合,他則藉著跟她談雙祿的事,委婉的讓她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己遺留在過往的歲月里,成為了過去。他們己經不可能了。
瑞好是個聰明的女孩,而且她也不屑做出糾纏不清的事,因此在明白他的意思后,她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道:「雖然有點晚,但還是要跟你說聲恭喜,祝你和常小姐白頭借老、恩愛逾恆。」
「你跟她說我們婚後的生活幹麼?」常雙祿緊張的看著他。
「讓她知道我們過得很幸福。」他眼眸透出柔色。
「是嗎?」她一愣之後,破涕為笑,「所以你不是不要我了?」
石煊淳沉吟著注視了她片刻,「你該不會以為我跟瑞好出去就是不要你了,所以才自己一個人在家哭?」
常雙祿尷尬的拿著面紙擦拭臉上殘留的淚痕,「因為你去那麼久都沒回來,我就……很擔心嘛,打你的手機又沒接,我難免會亂想,呵呵。」
「你對我這麼沒信心嗎?」他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她。
她被他這種認真的眼神看得都。漸愧了起來,覺得懷疑他的自己簡直罪該萬死。「不是啦。是因為你跟她交往比跟我還久,我想你對她的感情一定比對我深……」她解釋著。
石煊淳再抽了張面紙,細細的替她將臉擦乾凈。「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沒有瑞好久,但那己經是過去式了,你跟我才是現在進行式,我不喜歡回頭,我喜歡往前看,因為時間是一直往前走的,我們擁有現在和整個未來,我和你將來在一起的時間會比和瑞好更久。」
他這番話無疑是在向她表白,表明他們將來會一直在一起,他沒有打算要跟她分開,這讓她又哭了,但這次是喜極而泣。
常雙祿撲進他懷裡,緊緊的抱住他,「我要跟你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到時候你老到整張臉都皺巴巴的,長滿老人斑,頭髮全白了,牙齒掉光光,路也走不穩,晚上還會偷尿床,我都不會嫌棄你!」
石煊淳沉默了下,不知該不該為她這番話而感動。
張露琴心情很差,因為她苦心策劃的事失敗了。
伍瑞好不僅沒有跟常雙祿爭風吃醋,還在她生日的這天早上,特地打了通電話給她——「原來你找我回來,只是想利用我來拆散煊淳與常小姐。石夫人,被人這樣利用,我很生氣!」
那天與石煊淳單獨見面,伍瑞好聽見他提及常雙祿以及與她的婚姻生活時,便立刻明白他愛上常雙祿了,他們之間沒有自己介入的餘地。
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張露琴之所以找她回來的真正目的,是想藉由她的手來拆散他們。她不會笨到成為他母親拆散他們的那把刀。
最後看在與石煊淳過去的情分上,她給了張露琴幾句忠告——「石夫人,我奉勸你,如呆你真的愛你兒子,也該愛他所選擇的人,你一直從中破壞,總有一天煊淳會再也無法忍受你的所作所為,與你反目成仇。」
張露琴氣壞了。她所做的事還輪不到伍瑞好來評論!
生日宴時,即使她臉上掛著笑容,但明眼人也看得出來她情緒不佳,因此受激前來的賓客除了向她說幾句祝壽的話,也沒敢多與她交談。
然而,這時候卻有入不請自來。
王南新的姊姊王竿柔,穿著一襲金色緞面的緊身低胸晚禮服,一頭長髮挽在腦後,戴著兩枚鑽石耳環,頸子上也掛著一條耀眼奪目的鑽石項鏈,手腕和手上都戴著同套的鑽石腕錶和戒指,一身行頭非常貴氣華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扭著纖細的腰肢,款步走向壽星。
看見她,張露琴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頓時變得更加惡劣。
「你來幹什麼?我可沒有邀請你。」區區一個情婦還敢跑來她的地盤撒野,也未免太囂張了。
「哎呀,姊姊怎麼這麼見外,你今天五十六歲生日,做妹妹的我可是專程前來祝賀的。」她從金色晚宴包里取出一隻信封遞過去,嬌聲說:「塔,這是我送給姊姊的生日禮物,我跟朋友合夥開設的醫美診所V!P卡,姊姊以後可以憑這張卡來我們診所做整形,讓自己變得更美,也許以後就能留住石總裁的心了。」她明嘲暗諷的說她老了、丑了,留不住丈夫的心。
她這是為了替自己弟弟出一口氣。她兒子竟抓住了她弟弟的把柄,讓石振雄震怒的想告他,她沒辦法對付她兒子,只好將這口惡氣出在她身上。
張露琴沒接下那隻信封,火力強大的諷刺回去。
「這卡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我看你比我更需要。你全身上下不都是假貨嗎?常常需要進廠維修才能見人吧。不過我勸你還是別做過頭了,否則到時候恐怕連你媽都認不出你這個女兒。」說著,她胸口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痛意,眉頭微燮的忍了下來。
王竿柔抓著皮包的手青筋畢露,妝容亮麗的臉上仍維持著優雅的假笑,正想開口再譏諷回去,石煊淳就帶著常雙祿走了進來。
兩人一出現,原本在旁暗暗觀看元配與情婦唇槍舌劍大對決的眾人,立刻好奇的將目光移向了他們。
石煊淳甚少出現在這種社交場合,但在場的人泰半都是石家的親朋好友,自然有人認出他的身分。
不過站在他身邊的常雙祿卻沒人見過,見他們兩人舉止十分親昵,不少人紛紛臆測著她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