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石母看到兒子跟媳婦一塊進門，不免感到意外。

「怎麼回來了？」看了兩人一眼，語氣不甚確定地問：「你們一起回來？」

小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石母的問題，畢竟是自己任性地先行離開。

耳邊卻聽到石靖言表示，「我肚子不太舒服，所以要她跟我一起回來。」

果然引開石母的注意，「你人不舒服？那要不要叫呂醫生過來看看？」

「不用了，媽，已經沒事了。」

石母這才放心，跟著又想起兩人一塊回來，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似乎看出端倪，臉上不禁染上高興的神采。

明白母親要說什麼，石靖言搶先一步道：「那我們先上去了。」接著，一把拉起小米的手上樓。

見到兒子主動拉起小米的手，石母連眼睛都笑眯了，回道：『好。」看來小倆口這回應該是真的沒問題了。

一進房，房門才剛帶上，小米便等不及追問：「你為什麼要那麼說？」明明不是因為他的關係，他幹麼替她背黑鍋？

「難道要說你要脾氣，把爺爺丟在那裡自個跑回來？」

他的語氣明明挖苦，小米卻好感動。

「你……」他居然幫她掩飾，她根本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被她那充滿感情的雙眼望著，石靖言發現自己心底對她的那一股異樣想法又湧上心頭。

擔心真會忍不住付諸行動，他試著以玩笑的語氣轉移自己對她的注意力。

「看你這樣，怎麼？感動了？」

被看穿心情，她心虛地別開視線，「哪有怎樣？」

石靖盲挑眉睨視著她。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小米執意不肯承認。

她這麼說是為了要顧全面子，卻聽到石靖言表示，「你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感激？」

這話讓小米一時啞然，因為她光顧著由自己的面子。確實忘了應該要感激他，對他道聲謝。

「我……」

畢竟，他不單是拋下女朋友送她回來，剛才還在石母面前幫她解圍。

石靖言滿意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難得這女人也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被他這麼望著，小米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無意識地在加速，變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石靖言的視線，不由自主的集中在她微啟的朱唇上，感覺到心底對她的那股異樣情愫又在翻湧。

如果，她現在吻他以表達她的謝意，他是不會反對的。

只可惜，認定他跟了紫芙是男女朋友關係的小米，根本不可能那麼做，即使她很想也不能，她怕這一切，會連心都給了他，再也收不回。

最後，石靖言只聽到一句，「謝謝。」

為了掩飾心底閃過的失望。他故意涼涼的說：「總算還有些良心。」

果然，石靖言對待她的態度，是不可能像對其他女人那樣，客氣體貼。

該死心了。小米微垂下眼睫，遮去心底的難過，「我去換衣服了。」

看著她拿起衣服走進浴室，直到浴室的門被帶上，石靖言終於忍不住懊惱自己沒能採取行動。

他們是夫妻，有什麼不可以做的？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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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聽到媳婦說完昨晚的經過，石老爺子總算是露出笑容。

「看來這回是真的沒問題了。」

石母雖然也這麼想，但是聽到公公如此有把握，還是不免納悶。「爸怎麼這麼肯定？」

石老爺子看了媳婦一眼，提出質疑，「你以為阿言真像他說的拉肚子？」

「不是嗎？」不是的話，兒子為什麼要扯謊？

「昨晚我故意讓小米一個人在宴會裡等阿言，結果兩個人卻一塊不見了，紫芙那丫頭還急著來向我問起小米的事。」

對於紫芙的反應，石母並不意外，因為兩家是世交，自然清楚她對自個兒子的心意。

她擔心的是，紫芙跟小米意外碰上，會不會出問題？

「發生什麼事嗎？」

「聽紫芙那丫頭說，小米當著她跟阿言的面說要離開，跟著阿言也追了出去，所以那丫頭才跳腳。」

「是小米先離開？」真相竟是如此。

「阿言那小子會主動幫小米遮掩，這就表示他們兩個真的已經有了進展。」

石母聽完也跟公公一樣露出了笑容，「總算是不需要再擔心了。」不過她沒忘記丁紫芙的事，「紫芙那裡，爸是怎麼說的？」她不認為依那丫頭的個性會輕易接受，畢竟她愛兒子愛了好些年。

只是兒子既然已經結婚。跟媳婦又好不容易才要安定下來，石母實在不希望再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石老爺子的想法跟媳婦差不多，「那丫頭的心意我哪會不知道，只是阿言要是也有那個心，也不需要拖到現在。」

「那爸是怎麼說的？」畢竟兩家是世交，一個解釋不好。可能會壞了交情。

「因為阿丁也幫著孫女在問我，我乾脆把阿言結婚的事老實告訴他們。」要解決問題，沒有比說出事實更有效的方法。

石母一臉詫異，「爸告訴他們了？他們不覺得意外？會相信嗎？」

「覺得意外是免不了的，所以我給了他們一個說法，說年輕人堅持要這樣，等過些時候才要準備婚禮，再對外正式宣布。」

「他們接受了？」尤其是紫莢，石母不認為會這麼容易。

「他們以為小米懷孕了，所以想等小孩生下來后再舉行婚禮。」

「什麼？」

當然，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誤會，石老爺子的刻意誤導也是功不可沒。

丁家方面既然知道了情況，就算孫女再怎麼無法接受。也不可能由著她繼續堅持下去。

石母終於可以放心，「接下來，爸就真的只需要等著抱曾孫了。」

話才剛落下，小米正好下樓來，「爺爺、媽早。」

石母笑說：「才提到你就下來了，過來這邊坐。」

小米直覺以為他們是在談論昨晚的事，立刻開口道歉，「對不起爺爺，我昨晚突然先回來。」

「不要緊，爺爺都聽紫關那丫頭說了。」

紫芙？小米對石老爺子口中說的人感到遲疑，跟著猜想應該是那個女人。

以為對方向石老爺子告狀，她趕緊說：「對不起，爺爺。」跟著轉向石母為昨晚扯的謊道歉，「抱歉。媽，我沒有想到他會追出來。」

「不要緊、不要緊。」石母一點也不生氣。小米解釋道：「他只是送我回來，我們沒有怎樣。」

她的回答顯然不是長輩們要的答案，「阿言又跟你鬧意見了？」還以為終於可以放心了。

「不是，我們沒事。」

「沒事就好。」石老爺子跟媳婦聽了，鬆了口氣。

小米卻忍不住要擔心，畢竟對方都已經向石老爺子告狀，「那個小姐很生氣吧？」

石老爺子安撫道：「紫芙那裡不需要擔心，爺爺都已經跟她說清楚了。」

小米懷疑這種事能輕易說得清楚，「自己的男朋友丟下她跑來送我，真的沒有關係嗎？」在長輩面前，她不想隱瞞。

聽到這話，石老爺子跟石母都一臉錯愕。

「什麼男朋友？」

「就那個小姐……」

他們根本沒想到小米會誤會，石老爺子連忙解釋，「紫芙跟阿言不是什麼男女朋友，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可是——」

「阿言都已經追出來送你，怎麼可能還對別的女人有興趣。」這麼說夠明白了吧？

小米沒想到石老爺子會這麼解讀，「那是因為——」

「紫芙跟阿言從小就認識，阿言只當她是妹妹，要是真有什麼，爺爺也不可能要求阿言跟你結婚。」

是這樣嗎？

雖然覺得有道理，可小米心裡還是忍不住懷疑那個長得那麼美、家世又好……

石母忍不住問：「小米，你是不是因為誤會阿言，所以到現在還沒有接受他？」雖然這個婚姻一開始有點兒戲，但她越看他們倆，越覺得他們是天生的一對。

小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姑且不論長輩們說的是不是事實，問題的重點根本就不在她身上，因為她的心早已不屬於自己。

石老爺子也跟著遊說，不想這個孫媳婦給跑了。「阿言連聲招呼也沒跟爺爺說就追出去送你，這樣你還不能明白他的心意？」

小米沒能答腔，因為石靖言的表現根本讓她不知道該如何相信，只能聽著長輩們的話，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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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長輩們說的是事實，石靖言只當那女人是妹妹。

但就算他沒有喜歡那個女人，也不見得就會喜歡上她，畢竟他對她的態度老是那麼兇巴巴的，從來不像對其他女人那樣溫柔有禮。

擔心自己會越陷越深，甚至到後來無法自拔，小米索性躲到書房裡寫小說，逼自己將思緒專註在工作上，免得胡思亂想。

因為這樣，特地準時下班回來的石靖言，從晚飯過後就沒再看過她，等到十點多，還不見她回房。

「都幾點了，這女人還不睡？」

按捺不住的石靖言決定到書房，親自去逮人。

書房裡，小米因為全心投入到小說所營造的氛圍中，並沒有察覺到書房的門被打開。

石靖言一進門，就看到她埋首在書桌前，兩眼正全心地盯著電腦螢幕不放，他忍不住走了過去。

螢幕前的小米感覺兇手正一步一步的逼近，主角卻還因為專註在自己的工作上而毫無所覺——「都幾點了，你還在幹什麼？」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小米一跳，頓時放聲尖叫。「啊」

「嚇到你了？」語氣里儘是對她的擔心。

看清楚來人，她拍拍胸，這才定下心來，「你幹麼突然出現嚇人？」

「我怎麼知道會嚇到你。」

小米斜眼瞪他，做錯事，還是這麼理直氣壯。

見她不搭腔，他乾脆自找話題，「你做什麼事需要被嚇到？」

小米沒有心情跟他解釋，倒是對他的出現感到意外，畢竟從結婚到現在，他不曾進來過書房。

「你進來幹什麼？」她都已經為了要躲開他待在書房裡了，連這小小的空間，他也不放過？

原本是要進來逮人的，被她這麼一搶白。他不想承認自己是因為擔心她，想看看她而來，「怪了，這裡是我的書房，我為什麼不能進來？」

小米無從反駁，跟著想起管家說過的話，「爺爺跟媽不是說過不許你再熬夜工作？」換句話說，她關心他的健康。

他卻出口反駁，「這話該是說你才對吧！」

「暈倒的人又不是我。」他應該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你再這樣下去，只是遲早的事。」習慣鬥嘴的方式和她說話，明明是關心她，但話一出口，讓聽的人就是感到不舒服。

終於小米再也忍不住，「你大半夜不睡覺跑來書房嚇我，就是為了要跟我吵架嗎？」瞧他這是什麼態度，怎麼可能會是喜歡她，長輩們誤會了吧。

「你這是什麼態度？」這女人在他面前就不能溫柔些嗎？

這話聽在小米耳里簡直要槌心肝，為什麼他就不能像對其他女人那樣對她？

「如果你大半夜找我，就是為了跟我吵架，抱歉，我沒那個心情。」

「我又不是吃飽撐著。」要不是遲遲不見她的人影，他犯得著走這一趟嗎？

這傢伙……小米生氣瞪著他。

「幹什麼？」對他又是叫囂又是瞪的，他真是犯賤，才會看上她這種女人。

「你到底來幹什麼？」小米只想趕緊弄明白，然後把他送走，省得自己就算不是傷心而死也會被他氣死。

面對她直截了當的追問，心裡頭彆扭的石靖言索性直接上前。

她還不明白他要做什麼時，他已經幫她儲存資料、關閉電腦。

「你幹什麼？！」

接著，他也不管她的意願，直接拉起她就要離開書房。

「你拉我幹什麼？」

小米想抽回手，但他不放人。

一路被拉回房間的小米不禁懷疑，「你到底是在幹什麼？」

石靖言逕自鎖上房門，拉著她上床。

小米氣到沒力，「你幹什麼？」

「睡覺。」簡潔有力，而且擺明了沒得商量。

「什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睡覺！」鄭重重申，但耳根似乎有莫名的微紅。

小米掩不住詫異地盯著他，跟著燈突然被關掉，因為石靖言要掩飾自己的困窘。

以為他要幹什麼的小米一驚，「你別亂來啊！」直覺想阻止他。

但他只是躺下來，跟著便不再有任何動作。

黑暗中，小米確定他沒有更進一步動作后心頭一怔，一時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石靖言當然能理解她的錯愕，不過為了怕嚇到她，也為了剋制想擁她人懷的衝動，他躺在床上不再開口。

小米呆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原來他硬拉著她進房間。真的只是要她睡覺，真不知道她該哭還是該笑。

回想起剛才他在書房裡說的那些話，難道他特地到書房，就是為了要她上床睡覺？這到底是為什麼？

看著黑暗中的石靖言，她的腦海里不由得又浮現起白天長輩們說過的話阿言都已經追出來送你，這樣你還不能明白他的心意？

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