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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了,從開門到現在怎麼一個客人都沒有?」
夏郁媚攏攏滿頭大卷的長發,坐在咖啡座上無精打採的對著吧台里正忙碌著的侄女夏子靖說。
「妳何不看看妳的水晶球,看是怎麼一回事?」夏子靖帶著嘲謔的語氣對大她七歲、和她相依為命的姑姑說。
「水晶球是凈氣用的,它能告訴我什麼事?我看啊,我們把咖啡館關了算了,反正從早守到晚也賺不了多少錢。」夏郁媚拿起雜誌看看又放下。
「妳既要學算命,又要去學催眠,過不了三個月又要去搞什麼靜坐冥思,關了店,我們靠什麼生活啊?」子靖不以為然的回著。
「我們沒那麼慘吧,還不是讓妳到紐約大學念完電影博士了?」郁媚不服氣的說。
「那筆錢是老爸生前幫我存的教育基金,可是那些錢只夠繳學費,生活費還是靠以往我們這家咖啡館一點一點的存。」子靖精明的算給小姑姑聽。
「妳講得那麼實際,那早上我們那部車被人家追撞,人家都開支票要賠給妳了,妳還不要,我們還不是得花自己的錢整修?」郁媚忍不住要糗糗她。
「那不一樣。」子靖實在很不想再提那件事。
「唔,我來看看妳今天的運勢好了。」郁媚說完,坐下來找齣子靖的命盤,開始排起流日。
子靖看著小姑姑專註的模樣,忍不住往天花板翻了兩個白眼。
「唉喲,世紀大發現!子靖,妳紅鸞星動了耶,動的還是正夫星耶,不是什麼雜牌小桃花喔。妳奶奶臨終前說妳命格太冷,要找個性格熱一點的人來配妳,小姑姑一定得幫妳注意注意。」郁媚陶醉在自己的大發現中,完全沒看見子靖嗤之以鼻的表情。
「妳就饒了我吧。我們全家都死光了,就剩下我們兩個,我們要彼此愛護,別互相殘殺好嗎?」子靖簡直受夠了那些毫無根據的胡言亂語,表情無奈的對著她那個耽溺在神秘學領域的小姑姑說。
「妳講這樣真叫我生氣。妳早晚會發現,我絕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郁媚真是一肚子委屈。
他們夏家從來都是神秘論的擁護者,每一代至少都出一個出色的靈媒或算命家,到這一代卻獨獨出了夏子靖這個怪胎,堅決抱持著無神論;她真不像他們家的孩子,可是她那酷似祖母的臉又證實了她確實是他們夏家的子孫。
郁媚完全不知道子靖究竟是在哪個環節出了毛病,大哥唯一製造出來的這個產品完全不符夏家的規格。
她一定得露兩手讓子靖瞧瞧,免得老是讓這個侄女給看扁。
她靜下心來專心看著水晶球,再輕輕閉上眼睛,讓腦子呈現空白狀態,然後開始放空,直到完全沒了自我意識。
「子靖,在子時店門關之前進來的這個男人將永遠走進妳的生命中。」郁媚忽然低聲喃喃自語著。
子靖嘴角掛著一抹冷笑,看著牆上的鐘,開始朗誦——
「中原標準時間十點五十五分整,再五分鐘我就要關店門,然後這世上又平白多了一句謊言。」
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子靖覺得自己沒發瘋真是奇迹。
她把最後一個洗好的咖啡杯放進抽屜,卻聽見門口的鈴鐺聲響起;子靖抬頭,有客人進來了。
「啊哈,十一點五十八分四十六秒!」郁媚盯著時鐘大聲嚷著,眼睛不忘鎖定那個剛進店門的男人。
那男人身高約一百八十公分,一身阿曼尼鐵灰色v領休閑服配同色系褲子,輕易穿出一種雅痞風。
一張留著落腮鬍的臉,除了一雙閃著頑皮光採的眼神外,郁媚無法判斷這男人的五官到底算不算得上好看。
他靠近吧台,對著子靖說:「我找一位夏子靖小姐。」
子靖把手擦乾,抬頭冷冷望著他。「我就是。」
他從口袋裡拿出兩張名片放在吧台上。「我們算是有緣吧。」
子靖拿起那兩張一模一樣的名片端詳,頓時明白了來人是誰。
她上周從美國回來,在機場不知怎地陰錯陽差,行李竟被人拿錯了;幸好她習慣在行李箱里放名片,她耐心等著,等著對方主動和她聯繫。
這人應該就是那個拿錯行李的人;至於他手上的第二張名片,那就證明了,他就是今天上午在公路上追撞她的那個態度惡劣的司機的老闆了。
「如果你把拿錯行李和開車追撞我這兩件事美其名稱為緣分的話,我恐怕很難苟同。」子靖一臉冷漠。
「我的司機說他曾提議要賠償夏小姐,但妳拒絕了,留下名片要我親自道歉,不然就不和解?」男人懶洋洋地說著,但看著子靖的眼睛卻是充滿興味。
「提議?」子靖聽完,有些微的錯愕。
「難道不是?」男人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笑問。
「你的司機從後面追撞我的車之後,一下車就對我大聲提議,『要賠多少我都賠,但不許大吼大叫,否則我ㄧ毛錢都不給!』先不管他的音量有多驚人,但他說的話絕對是種語言暴力,我全然無法接受。如果你的司機有點人文素養,應該知道做錯事就該心平氣和的認錯,而不是用這種粗暴的語言恫嚇我。」子靖沒有抬頭看他一眼,只是很平靜的把話說完。
「我明白了。對於我助手拿錯行李的意外和我的司機對妳造成的冒犯,我在此慎重地跟妳道歉。車子毀損的部分我將派人處理善後,除此之外,不知夏小姐還有沒有什麼其它的要求?」他努力扮演他以為她想看到的那種虛偽的謙謙君子。
子靖低頭結帳,右手指向門邊角落。「把我的行李放在那邊,取走你的行李,就行了。」
她那冷若冰霜的態度讓趙廷宇感到新鮮有趣。就算他蓄了鬍子,這女人認不出他的身分,但她怎能對他那所向無敵的電眼徹頭徹尾的視若無睹?
嗯,這個叫夏子靖的女人很有點……意思。
他饒富興味的看她一眼,才緩緩走去她指示的地點,將兩人的行李交換過來。
「打擾了,再見。」廷宇對郁媚點點頭,很從容自在的走了出去。
他一離開,子靖隨即關上店門,準備打烊。
「就這樣?妳連他的名字都還沒問,就這樣讓他走了?」郁媚那雙總像在作夢的眼睛從那男人的背影移到子靖清冷的臉上,緩緩問道。
「幹嘛問名字?難道妳嫌這樁麻煩事還不夠蠢?我的天,還問名字咧。」子靖真想讓自己直接撞牆算了。
「妳、妳就這樣讓妳的真命天子走出去?」郁媚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子靖。
「喔,這恐怕是事實。他的確就這樣永遠走出我的生命了,夏大師。」子靖語帶嘲諷的對小姑姑說。
「不,不可能的。我這次絕對不可能預測錯誤。」郁媚斬釘截鐵的說。
「唉,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妳不煩我倒挺累的,我先去睡了喔,晚安。」子靖說完,幾乎是火速逃離現場,把郁媚留在店裡歪著頭獨自檢討著,到底是哪裡算錯了……
※
郁媚的預言可以失靈,日子可以無聊,但電影可不能不看。
這日,子靖一個人去看電影,開著車正要回咖啡店,突然下起傾盆大雨,雨勢之大連最快速的雨刷都撥掃不及,擋風玻璃上還是一片令人無奈的迷濛。
子靖心裡莫名的覺得奇怪,怎麼好好的竟下起這麼大的雨。為了安全起見,她於是放慢車速、打開大燈,專註的看著前面的車輛,努力保持一定的距離。
突然,一陣猛烈的撞擊和隨之而來的巨大聲響,讓子靖心裡大感不妙,她知道又被後面的車子撞上了。
噢,真是要命的下雨天。
子靖找出雨傘,然後趕緊下車。
後面車上的人也陸續下來了,其中有人拿了三角形的警告標誌放在車后;子靖沒帶手機,所以沒先聯絡交通警察,但她帶了相機,自顧自地拍攝兩部車追撞的照片。
「夏小姐,前面十公尺處有一家披薩店,我們把車開到那邊再談吧。」一個高大、戴著墨鏡的男人走到她身邊對她說。
雨實在太大了,子靖沒多想對方怎麼知道她姓夏,只是趕緊點頭上了車,依照約定的把車開到披薩店門前。
她點了一杯飲料,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等待肇事者。隔著窗子看著那個穿著休閑式西裝的男人,正跟陪著他前來的一男一女低頭不知說了些什麼,然後一男一女便離開了。
子靖冷靜地看著他一個人戴著墨鏡向她走來,然後在她面前坐下。
「夏小姐,我還是得說那句話,我們真是……有緣。」說話的男人把墨鏡拿下,以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低頭看著子靖。
子靖端詳了他大約三秒鐘。
「先生,我想我並不認識你。」子靖冷冷說道,雖然對他怎麼知道她姓夏很不解。
「不,我們不僅認識,還是舊識呢。」趙廷宇坐下來笑著說。
子靖再看他一眼。
「看來在我們是不是『認識』這一點上,我們沒有辦法達成共識。我們還是來談談眼前的車禍問題比較實際吧。」子靖沒興趣和眼前這個陌生男人閑聊,應付這種無聊男子的搭訕,五官秀致的她,可是身經百戰。
「好,照慣例先道歉,很抱歉我的工作人員又不小心撞到妳了,希望妳同意比照上次的處理模式,由我負責賠償所有的修車費,私下和解。」趙廷宇忍住笑對子靖說。
什麼叫又不小心撞到?
難道他曾經撞過她的車?
一種模糊的記憶慢慢在夏子靖腦海里重組。子靖看著他臉上已然消失的落腮鬍,還有那雙帶笑的眼睛,終於想起了一個月前那件拿錯的行李的事及那場小車禍。
「我記起來了。一個月前我們曾經在機場拿錯行李。」子靖說。
「所以我說我們真有緣分。」廷宇接著說。
夏子靖看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忍不住心生鄙夷。
每次遇到他,她就開始倒大楣,他竟然還說他們很有緣分!哼,過分。
「這種狀況要說我們有緣分,未免太矯情了。」子靖冷冷回道。
「我會努力補償妳。我是說如果妳同意的話。」廷宇笑說。
「顯然你的記憶力比挑選工作人員的能力好。那就麻煩你把車修好后,再開到咖啡館來。等車子修好后,我會在協議書上簽名。」子靖很無可奈何的說完,起身要離開。
「謝謝夏小姐不記仇。我先送妳回去?」廷宇又問。
「不用了,我可以坐計程車。」子靖覺得若再跟他有什麼瓜葛,難保自己不會再出什麼紕漏。
子靖態度冷淡的說完話后,就步出店門口。
雨沒停,路上有很多計程車,可是每輛都有人。子靖舉手攔了又攔,沒有一輛肯停在她面前。
「還是讓我送妳回去吧。」廷宇不知何時撐著傘靠在她身邊。
子靖聞著廷宇身上散發出來的古龍水味道,直覺噁心反胃,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謝謝,不必了。」她嫌惡的看著他那太過於俊逸的臉龐。他真的很煩,有他在,她連呼吸清新的空氣都辦不到,還會莫名其妙預支到無法預測的噩運。
她決定冒雨走路去坐捷運。
廷宇看著子靖那孤單倔強的背影,暗自覺得好笑。他在女人堆里一向吃得開,從來只有他不想理的女人,哪有女人不甩他?
只有這個夏子靖對他師奶殺手級的笑容視而不見,把他的殷勤當騷擾;她怎麼可能對他的魅力免疫?
上次他滿臉鬍子,也許她認不出來;但這次他把鬍子全刮乾淨了,她竟還是沒認出他就是紅遍港台的影帝——趙廷宇。
這……可能嗎?
※
不可能的事往往就是會發生。
這天,子靖悠閑的在店裡煮咖啡,她一個很要好的學妹忽然帶了一位電影公司的製片來找她。
「王茜,好久不見了!」子靖開心的問候學妹。
「學姊,跟妳介紹一下,這位是永禾電影公司的製片吳志義先生。」
王茜幫兩人作了介紹后,接著說明來意。「他們計劃要拍攝一部陰陽相隔的愛情片,劇本是我寫的;他們想要找一個對影像處理比較細膩擅長人性心裡刻劃的導演,江董要我跟吳先生介紹妳。這是劇本,妳看看有沒有興趣?」
夏子靖對王茜的才氣深具信心,劇本也不必怎麼看了;她們的情誼從來就建立在惺惺相惜上,再加上小姑姑的乾爹——鴻門影視江董事長指定王茜帶王製片來找她,一定是對這部電影有所期望兼提攜她的意思。
她實在沒有理由拒絕。「好,我拍。」她說。
「那其它細節我們就到公司簽約時再談。」吳志義啜了口咖啡說。
「好。」
送走客人後,子靖坐在她最常坐的椅子上,仔細的把劇本讀一遍。
郁媚去靈修回來,見子靖不知在讀什麼讀得那麼入迷,忍不住問:「看什麼呀,那麼入迷?」
「喔,有一家電影公司要請我導戲,我正在看劇本。」子靖頭也沒抬的說。
「真的?!是什麼樣的電影?」郁媚非常有興趣的靠近她坐下。
「劇情大致是說,明朝時期一對恩愛的夫妻因戰亂而分離,至死兩人都沒再見過面;但兩人臨死前卻不約而同許了同一個願望,希望來世一定要找到對方,再續前緣。但是第二世男方因故無法輪迴,決定以一個鬼魂的身分努力找尋投胎后的妻子,告訴她原委,可是找不到她;一直找到第三世,第三世男方不忍見她每一世都為了諾言而孤苦無依,決定在人世間替他找一個真心愛她的男子代替自己照顧她,結束這生生世世的感情糾葛。」
「聽起來很感人耶。電影殺青后,妳一定要請我去看試映片。」郁媚光聽子靖講個大綱,心底就隱約有種淡淡的莫名悲傷。
「小姑姑,電影都還沒開拍呢,妳會不會想太遠了?」子靖提醒之餘,忍不住讚歎小姑姑這樂觀的天性也未免發揮得太過頭了。
※
趙廷宇下了戲,馬上坐上經紀人李文亮的車。
「永禾電影的吳製片打電話給我,想要你接一部片子,酬勞不高。算算你的檔期也軋不太過來,所以想推掉,不知你意思怎樣?」李文亮說。
「什麼片子?哪個導演?」廷宇拿著礦泉水問。
「愛情片。導演聽說是個留美博士,好像叫什麼夏子靖的。」李文亮盡量搜括腦袋裡的記憶。
廷宇原本正在喝水,聽到夏子靖這個名字,口裡的水冷不防全噴了出來,還驚天動地的嗆咳著。
「幹嘛啊?突然嗆成這樣。」李文亮見狀,用力的幫他拍拍背。
「這部片子我有興趣,找一天我要當面跟夏導演談。」廷宇邊咳邊說。
「我聽說這部片子預定的製作成本不高,又是新導演導的戲,還要遠赴高山拍戲,以你現在走紅的程度,根本不需要去接這種片子。」李文亮仔細分析,這明顯非常不符經濟效益。
「我是個演員,總要試試不同的戲路,常拍偶像劇,我怕被定型。」廷宇跟老友兼經紀人簡單解釋。
李文亮翻了翻行程表。「好吧,那我先跟他們約個時間談談好了。」
※
王茜和夏子靖正在辦公室里研擬分鏡劇本,製片吳志義走了進來。
「夏導,我有件事想跟妳談。」吳志義說。
「吳大哥,你請說。」子靖停下手邊的工作,認真的看著吳志義。
「所有的演員我都大致談妥了,男主角部分,我本來想找趙廷宇來演,可是他要求跟妳當面談。」
「為什麼?我跟他並不熟。」劇本合適就接受,不合適就拉倒,那個撞她兩次的討厭傢伙到底想當面跟她談什麼?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幾年他很紅,如果他肯接演,對票房絕對有幫助。」吳製片說。
子靖當然知道他們的電影是商業電影,賣座與否對老闆很重要。
「好,我跟他談談看。」子靖努力強迫自己答應。
「那就今天下午五點三十分在皇樓好嗎?」吳製片翻翻手上的筆記本。
「可以啊。」子靖把這個約會記下來。
「老闆的意思是希望夏導能盡全力說服他加入。」吳製片又補充說明。
「我儘力。」子靖言簡意賅。
等吳製片又出去忙后,子靖忽然轉頭問王茜:「這趙廷宇的演技怎樣?」
這幾年她在美國,很少接觸國片,大概知道趙廷宇這個演員的臉,也知道他滿紅,但她還真沒看過他主演的片子。
王茜低頭沉思了一下。「妳這樣問我,不知道客不客觀,因為他是我最欣賞的演員,大多數的女人都很喜歡他,所以妳就知道他真的滿紅的。好,講重點,他大部分的作品都是偶像劇,去年拍了一部警匪片,口碑也還不錯。」王茜原本還想滔滔不絕說下去,看見夏子靖那種已然受不了的眼神,終於被迫終止。
夏子靖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問了什麼,竟讓王茜興奮成那樣,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大堆,居然完全沒談到「演技」這個關鍵問題。
「這裡有沒有他的片子?我看看。」子靖乾脆自己看影片了解一下這個演員。
聞言,王茜從容的從柜子里挑出一部片子播放。
當趙廷宇的身影開始出現在屏幕上,夏子靖的眉頭卻不自覺的越蹙越緊。
他那種誇張的演法,她不喜歡。
一點都不喜歡。
※
王茜陪子靖去皇樓赴約。
王茜顯得興高采烈;子靖表面雖平靜,心裡卻是怒海奔騰。她倒要看看這個趙廷宇究竟想跟她談什麼!
李文亮看著前來赴約的兩個女人,一個亢奮,一個沉著,形成一種有趣的對比。
而趙廷宇則使出電眼,沉著的盯著夏子靖看;這女人身上有種神奇的氣質,莫名吸引著他。
吳製片從座位上起身,幫他們四人作了簡單的介紹。
「夏子靖,我們又碰面了。」趙廷宇露出和煦的笑容說。
子靖在心裡嘆了口氣。是啊,真不幸。
「不知道趙先生想當面和我談些什麼?」子靖開門見山的問。
除了趙廷宇,她的直接令在座的人微微吃了一驚!原來他們兩個認識?吳製片和王茜都有些意外,她不是說不熟?
「夏導希望我加入演出嗎?」廷宇問。
「坦白說,我個人並不挺樂意;可是整個製作群,還有出錢的老闆都很希望你加入。」子靖語氣平淡的說。
吳製片在一旁聽出一身冷汗。這個夏子靖,可別把事情搞砸了。
「所以?」廷宇繼續看著子靖問。
「所以,有什麼條件你就直說吧。」
「以我目前領的演出酬勞而言,貴公司的酬勞實在偏低了點。」
「我早上看過你演出的片子,以你的演技水平而言,我覺得還算合理。」
李文亮聽完子靖的批評,很不高興,急著要替廷宇說話,但廷宇笑看著他,眼神里有要他忍耐的意味。
「這話不盡公平。我尚有過去的作品可以讓妳品評,而夏導在台灣甚至還沒有片子可以讓我論斷是否值得讓我降低酬勞接受演出。」他眼裡始終笑意盎然。
「事實的確如此。所以我才坐在這裡聽你談條件。」子靖說話向來直來直往,直搗問題的核心。
「我可以接拍這部戲,但是有一個條件。等這部戲殺青后,我希望夏導能單獨陪我吃頓飯。」廷宇終於把條件開出來,沉著的看著她的反應。
吳製片和王茜鬆了一口氣;李文亮終於弄明白廷宇這筆賠錢買賣的目的。
子靖嘴角掛著不屑。
好個公私不分的演員!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到電影殺青呢,還妄想跟她吃頓飯!?
「好,一言為定。」子靖的表情依然沒什麼溫度,她一定會嚴格要求他拍戲的品質。
吳製片如願和廷宇簽了約后,吳然後載王茜和子靖離去。
「原來妳認識趙廷宇呀?」吳志義問。
「見過,但談不上認識。」子靖簡單說明。
她生性不喜大驚小怪,更不喜裝熟,如果說見過兩次面和剛好可以將他的臉和姓名做一個連結,這樣就叫做認識,她可是深深地不以為然。
真希望這個話題到此結束,她實在不想再討論趙廷宇了。
在此同時——
李文亮也在車上問廷宇:「你不是想追那個冰山美人吧?」
「我幾乎都要昭告天下了,你還懷疑呀?」這文亮今天是怎麼回事?反應總是慢半拍。
「拜託!你想讓你的粉絲恨你呀,這事請務必秘密進行好嗎?」文亮以幾近懇求的語調說,畢竟票房要緊哪。
「別擔心,我自有分寸。」廷宇安慰起老友。自己有哪樁情事曾經曝光過?他真是自尋煩惱。
「你向來不把女人當一回事的,怎麼忽然對那個夏子靖動起情來了?」李文亮有點不解;她那麼冷,冷得冒著寒氣。
「講出來你一定不相信。只要有她在場,我就是沒辦法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她就像是我的天敵一樣。至於我是否對她動情,現在還言之過早,我只是對她有——強烈興趣。」廷宇自我分析他對夏子靖的感覺。
「天敵?」李文亮笑得幾乎岔了氣,那他豈不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