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殷大哥，你媽很幸福，生了一個好兒子。」

「人生總有必須忍耐的事，不是這一件便是另一件，窮人富人都一樣逃不開煩惱，我從小就體會到這一點。」

「因為你媽媽沒有跟你爸爸正式結婚？」她大膽的問。

他表情不變，很自然的說：「小時候很在意，直到我一個人到國外求學，回頭冷靜去看我父母之間的關係，我發現就算他們正式結婚了，我的煩惱與壓力也不會比較少。既然那是他們之間的問題，我就懶得自尋煩惱了。」

夢眉好開心，他願意敞開心房向她吐露心聲，就是當她是自己人了吧！更開心的是，他是一位人格健全的男人，沒有因為家庭的關係而性格扭曲。

「我真的可以跟你交往嗎？需不需要特別討好你母親？希望她改變想法，別再逼你娶李小姐。」

「你錯了，」夢眉殷尚武眼底閃過一絲控制不住的笑意，「如果我們交往，你便是我的女朋友，而女朋友不是用來棲性奉獻的童養媳，所以卿只須用平常的態度對待我母親，不用刻意討好，基本上，我會盡量不讓你們獨處，以免我媽把你嚇跑，至於李冰清，那是我的問題，你無須理會她。」

「殷大哥，我真的可以當你的女朋友嗎？」她的聲音興奮得顫抖。

「難得有一個女孩沒被我的冷臉嚇倒，我再不把握機會就是傻子。」

「殷大哥。」

「尚武，我叫殷尚武。」

「尚武。」她輕喚，如歌呢喃。

大男人發出幸福的嘆息，傾身吻了她，暈著，甜蜜的。

夢眉的傷勢好得很快，但因為快開學了，殷尚武沒有讓她回去上班，他的原則是不談辦公室戀情。

高亞南約她一起去參加周未的英文讀書會，自然也約了邱海萍和呂富娜，只是她們一個為男友而忙，一個讓男友為她忙，都沒興趣念原文書。

開學后的周末讀書會持續了三個月，夢眉感覺受益良多。

十二點散會，殷尚武來接夢眉去吃午餐，高亞南若沒事，偶爾也會跟他們一起用餐，只是她吃美食之前一定要先拍照的習慣，讓殷尚武很受不了，後來便不再「順口」約高亞南一道午餐，惹得高亞南批評了好一陣子，罵男人差勁、沒風度。

夢眉自然是偏心殷尚武，不高興朋友罵她男朋友。

「夠了，亞南，我不喜歡你無理的批評我男友，他並沒有錯，吃飯就好好的吃飯，你非拍照不可的話就拍你自己那份套餐，幹嘛連別人的也要拍？人家不接受你還生氣，是你比較霸道吧！」

請客吃飯還要被批評，難怪殷尚武討厭高亞南今天喜歡在吃美食之前先拍照的若是自己的女友，殷尚武還無所謂，但是「陪客」就該禮貌一點吧！

高亞南卻認為自己是率性，跟得上時代潮流。

「你才要小心一點呢，我聽娜娜說過那個殷尚武有一個交往對象，叫李冰清，是雙方家長同意要聯姻的對象，你確定你不是小三？」以攻擊代替防禦是高傲型的人會做的事。

夢眉懊惱地咬唇。「我才不是小三！尚武不喜歡李冰清，李冰清也不喜歡他，我聽過他們吵架時互相罵得有多狠，根本不在乎對方的尊嚴，正常人是不可能對喜歡的人說出那種話。」

「但他們之間有畫清界線了嗎？」

「當然。」其實她也不確定。

高亞南似笑非笑。「看你沒把握的樣子，我真替你感到不值夢眉，清醒一點，不要被愛沖昏了頭，瞧海萍，她是第一號愛情傻瓜，我希望你別成了第二號傻瓜，反過來看呂富娜，我是不屑於她是個花痴女，但她至少比你們聰明，她可以把男人變成傻瓜，乖乖的為她奉獻。」

夢眉心亂如麻，她對殷尚武的感情愈來愈深，隨著兩人湘處的時間愈長，她也愈愛他，然而，只要想到他和李冰清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傻小眉，愛情可以多傷人，你根本沒搞清楚「婚姻」對豪門世家的兒女來說，都只是籌碼，真情真愛反而是其次。」

夢眉聽得水眸圓睜。「才不是這樣！不論貪言貴賤，都一樣有人很在乎真情真愛，有人將婚姻當作跳板，有人不屑於情愛，像你。」

「沒錯。」高亞南反而讚許地瞥她一眼。「你懂得反擊，聰明，至少不用擔心你被男人耍了。」

「青春苦短，我寧願傻傻的愛一回，也不要怕東怕西的不敢愛。」

「你高興就好。至於我，如果男人在各方面沒辦法讓我心服口服，我根本瞧不上眼，要怎麼愛？」高亞南一樣高談闊論，對自己和未來的另一半期許太高，不容自己有一咪咪輸人的感覺。

她將自己的少女情懷埋在心底最深處，對殷尚武的強悍、陽剛又體貼的多樣面貌，有短時間的心動與迷惘，覺得這個男人或許配得上她！因此，殷尚武禮貌性的遨她與夢眉一同午餐，她才會厚著臉皮跟了好幾次，但也幸好如此，讓她及時懸崖勒馬，發現殷尚武這種自大的沙豬根本不適合她！

高亞南只好繼續討反男人、批判男人的諸多缺失。

夢眉無奈的笑，「等你真的愛上了一個人，根本不會去考慮那麼多，亞南，只要你真心愛一次就知道了。」

「放心，我的理智遠在情感之前，如果真要結婚的話，我會選擇對我的前途最有利的男人，能夠幫助我功成名就，站上事業的高峰。」

如果這是她一生最大的心愿，誰能說她不對呢？

夢眉曉得她立志當發號施令的女強人，倒也不奇怪她的擇偶條件，不要像以前老是高喊獨身主義就好。

勇敢去愛吧！即使受傷也沒關係，誰不是從錯誤中學習？懂得保護自己團然很好，但不要因此將自己困在國牆里，不敢去愛。

生命里若缺乏愛情，便宛如滿漢全席沒有放調味料。

夢眉輕喚著愛人的名，進入夢鄉。

三個月一期的讀書會告一段落，最後一次上課，段尚武照例來接她去吃午餐，高亞南和另外三位學員要去唱KTV，所以先走了。

他們去吃有名的金磚牛排，這裡的牛排用特殊陶瓷烤箱研燒，一千三百度的高溫瞬間鎖往牛排的粉華肉汁，不用醬料，只灑上天然玫瑰礦鹽，連老饕都讚不絕口，前菜則是清爽怡人的豉醬色拉。

夢眉如果想用英文交談，殷尚武也會以英文回答，但不會主動去考她學習的成果，他沒忘記自己是男朋友，不是老師。

「下一期的讀書會，亞南說她不去了，她要幫教授整理論。」夢眉秀麗的眉毛擠成小結。「我一個人去好像也沒意思，那裡有個人好奇怪。」

「放話要追你的那一個？」殷尚武脫口而出。

「對，他好怪，跟他說我有男朋友了，他房然無所謂。幸好今天你有來接我，亞南便拉他一起去唱KTV.」

夢眉知道有些人會同時跟二位以上的異性交往，不會混亂也不感覺有錯，但是她沒辦法接受。

「如果下一期他也去，你就休息吧！想讀原文書，我家裡很多。」

他工作很忙，能約會的時間不多，可不希望多一個男人來插花。姚家的女兒都是美人胚子，不用招蜂引蝶也很難讓人不注意她。

殷尚武並沒有預設過女朋友的外型或條件，但他可以確定的是，大多數的男人在姚夢眉和李冰清之間，會選擇姚夢眉，她女性化的外表是天生的，不是靠化妝和薄衣短裙來取勝。

「尚武，李小姐有去過你家裡嗎？」

「我的住處，沒有，但去過我媽家。」他不對她撒謊。

「你們還沒辦法切干淨嗎？」她想到高亞南質疑她是小三，心裡就一陣難受。

我的心裡從來沒有她的存在，她其實也不在乎我，她只在乎面子。我跟她一開始就切得很乾淨，我不會陪她出席公開場合，最近連一起吃飯都省了，她又抬出我媽來壓我，我直接說我已經交了一個女朋友，但我媽不想聽，她也拒絕接受。」

殷尚武簡直一個頭兩個大，處理公事他可以明快果決，但沒辦法將媽媽處理掉啊！

這真是太痛苦，又太可笑了，連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被女人死纏濫打，而且還是他最討厭的女人。

「那要怎麼辦？」夢眉扯了下嘴角，心情莫名的沉重。

「你要打退堂鼓了嗎？夢眉。」

「才不要！」她天真的搖頭。

「我也不要再跟你擦身而過。」

聰明如他，竟沒察覺到她的暗惡對象是他，差點擦身而過一旦確認了彼此的心情，愛意便迅速滋長。

「尚武，我們要怎麼辦？」夢眉稍感放心的問。

只要他說他愛的人是她，她就有勇氣面對未知的一切。

「我們繼續談戀愛，繼續過我們的日子。」殷尚武胸有成竹的說：「你才大四，家裡也不可能讓你太早結婚，我們就以不變應萬變，慢慢談戀愛，時間花久了，我媽也無可奈何，李冰清又如何唱獨腳戲？」

夢眉領首，柔情款款地望著他。

「相信我，夢眉，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愈久我愈愛你，我會保護你的，不會把你丟給我媽和李冰清當祭品，你只要愛我信任我就夠了。

他握住她的小手，眼神閃推著堅定的光彩。

「我當然相信你，也會一直愛著你。」

只要兩人是相愛的，不是她自作多情，也不是他一廂情願。

殷尚武開心的笑了。「走，我們去約會！」

像一般的情侶那樣，他們開車去三峽老街玩，不用刻意尋找偶像劇拍過的景點，相愛的兩便可以營造屬於自己的浪漫劇情。

只要你眼中有他，他也願意用心陪伴你，即使街頭漫步也感覺甜蜜。

如果明明在一起，卻各自低頭玩手機，只證明對方很無趣，愛情已變得蒼白，不知從何說起。

他們都很珍惜兩人在一起的時光，即使話不多，夢眉也覺得很開心，因為他不曾放開她的手，怕她在擁擠的人群中走散。

天色暗了，回程經過一個夜市，不大但還是很熱鬧，人車爭道，必須小心駕駛慢慢開過去。夢眉睜大眼楮看著窗外形形色色的人，感覺車子愈開愈慢，好像是前面有人亂停車。所以塞住了，有人按喇叭，沒多久，一對打扮時髦的年輕男女提著東西走出來，也不在乎人家按喇叭，神色自若的上了車，又等了一下子才把車開走，令人發火。

夢眉傾身想看清楚，「好像是我同學娜娜。」

那男的不是小汪，更年輕一點，她又換男友啦？

殷尚武「嗯」了一聲，開車的人最討厭遇到這種人，卻只能忍耐而已。

「這附近有兩家知名的汽車旅館。」

「你怎麼知道？」好奇。

「男人在一起喝酒，這種情報最靈通。」

「你去過？」不開心。

殷尚武莞爾。「我會直接帶回家，只要你願意。」

夢眉臉紅的瞪了他一眼，惹得他哈哈大笑。

他真的笑了，笑起來還不是普通的好看，原來冰山融化的感覺是這樣。

她開心之餘，也聯想到他提及汽車旅館，是意指呂富娜和她的男友從夜市買了東西去開房間？

不會這麼快就以身相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