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曲

三年後

「凱凱以後要接手『鵬程集團』！」

「他會接手我曹家的事業！」

「不會！」

「會！」

「我說不會就是不會！」

「我說會就是會！」

只見曹家主辦的第四屆義賣會上，程政開和曹大富兩個年過半百的老男人，正為了程凱——程立和曹天媚的長子——的未來而爭得面紅耳赤，兩人臉紅脖子粗的，互不相讓。

今天是曹天媚所主辦的第四屆衣物義賣會，眾多名媛千金主動報名要捐出衣物義賣，規模一屆比一屆盛大。

自此的慈善義賣會，除了程功和劉麗美外，兩家的其他家人都受到邀請參與，包括程立同父異母的姐姐程華，以及他的生母李佳蓉。

透過兩家的力量，他在兩年終於找到生母的下落。當他走進一家小巧可愛的麵包店，看到一個年過五十但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時，他的腦子立即出現一個訊息——

就是她！

他還清楚記得母親那時一看到，呆了幾秒，隨即淚流滿面地衝過來抱住他，痛哭失聲。

原來這幾年她一直很想他，幾回想見他都被劉麗美給攆走，並且被告知程立不想見她這個生母，不希望生活被干擾破壞，所以她只好死心，但仍有好幾次遠遠地偷看他，這才會一看到他就認出他來。

這幾年，母親一直獨身，靠著走進的好手藝，開了一家小麵包店維生，生活過得還不錯。她還常年資助季家孤兒院，免費提供生日蛋糕盒捐款，一有空就去孤兒院當義工，彌補跟兒子分離的傷痛。

「哼！」兩個大佬互瞪一眼，隨即又漾著笑臉，討好窩在曹大富懷裡的小祖宗。「凱凱，你說，你要繼承誰家？」

「呵呵……」小壽星笑容滿面，口水也流滿臉，轉頭看到一名中年美婦，立即開心地喊著。「奶奶、奶奶……」他最喜歡奶奶做的蛋糕，好好吃喔！

李佳蓉只跟曹大富點頭致意，對於他身旁的程政開則是故意裝出視若無睹的表情，然後漾出一臉笑，伸手抱走小寶貝。「呵呵呵……小寶貝，來，奶奶抱抱……」

「嘿……佳蓉……」明知熱臉貼冷屁股，程政開還是厚著臉皮跟她打招呼。

這兩年來，兩人因為程立的安排，見面不下十次，但她總是像看到仇人般地避開他，讓他倍感無奈。

偏偏他竟然覺得這樣的她很有個性，對她的在意程度遠超過當年，只可惜人事已非，當年迷戀他的女人已經不甩他了。

「嗯。」李佳蓉賞他一個白眼，抱著孫子轉身走人。

兩個大佬敢怒不敢言地看著李佳蓉抱起寶貝孫子離開。

曹大富滿是擔憂地看著那對和樂融融的祖母和孫子，吃味地問：「喂，凱凱不會是想買麵包吧？」

程凱最喜歡吃李佳蓉做的麵包和蛋糕了，因此每次看到她都特別開心。

「……很有可能，凱凱很喜歡她做的麵包。」程政開也是滿臉擔憂。

「都是你啦！」曹大富不滿發泄在始亂終棄的程政開身上。「你如果好好照顧你的女人，她就不會去看麵包店討生活了！」

「都過了二十幾年，還說這些做什麼？」從沒被人質問過的程政開，臉色也不好看，覺得尷尬又沒面子。

他知道自己當初為保「鵬程集團」，選擇拋棄李佳蓉的行徑太過無情，他現在也很後悔，但悔之已晚。

「錯就是錯，管它過去幾年，該道歉還是得道歉！」曹大富有話直說，才不管程政開的老臉掛不掛得住。「阿立當年就是勇於認錯，才能得到媚媚的原諒，也才會有凱凱。」

「我……我……」向來都是老大心態的程政開，從來沒低過頭，更別說道歉了。

「你呀，連孩子都不如呢！」曹大富不放過這個話題。「你不但欠你的女人一個遲來的道歉，你也該向阿立道歉。」

「為什麼要跟阿立道歉？」程政開立即反駁。「我傳位給他了，這就是最好的補償！」

「你錯了！」曹大富毫不客氣地發出冷嗤，兩人在慈善義賣會的某個角落唇槍舌戰起來。「阿立是憑自己的努力取得現在的地位，他甚至將『鵬程集團』擴展得比你在位時還要大，何況若不是他有才能，當初你會選他嗎？」

「我……」程政開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曹大富的聲音蓋過。

「你甚至沒盡到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曹大富毫不留情地繼續說。「當年阿立被劉麗美綁架，你悶不吭聲，一味要將事情淡化，就怕損害「鵬程集團」的股價，你的作為嚴重傷了阿立的心。」

「我……」程政開一時間羞愧得說不出話來。

他的一切想法和作為，都是為了「鵬程集團」，他從不認為自己有錯，直到現在。

每次當他看到阿立跟這個胖子的相處，竟然比跟他這個親生父親還要親密時，他其實是很吃味的，但礙於面子，只好裝作不在意。

難道……他真的錯了嗎？

「反正你現在跟劉麗美形同分居，我看你乾脆再去追李佳蓉，她才是你能牽手共度餘生的好伴侶。」曹大富顯然當紅娘當上癮了。

「我……被她拒絕了……」程政開尷尬地紅了老臉。

「哈哈哈~~」聞言，曹大富笑得好開心，就算引來其他人的側目，他也不理。「報應啊報應……」

「你這人怎麼這樣！」當面被取笑，程政開小心地看著四周，就怕被其他人發現窘態，有些惱羞成怒了。

「彆氣、彆氣……」曹大富發覺自己太白目，趕緊收起笑臉，幫忙出餿主意。「我跟你說，你被拒絕是正常的，誰叫你當年對不起人家呢，對不對？反正你公司都交給阿立了，閑閑沒事做，你就去纏著她嘛！烈女怕纏夫，況且你們還生了阿立這個兒子，最重要的是，記得帶著凱凱去就不會吃閉門羹，總有一天回追到人的。」

「……」程政開很猶豫。他向來要風有風，如今要他放下身段……很難耶！

「別猶豫了！」曹大富繼續敲邊鼓。「想想以後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沒人相扶持的孤單和痛苦，這麼一點小丟臉，算什麼？」

「……好吧！」想了想，程政開終於作出決定。

「很好，去吧、去吧！」

曹大富看戲般，開心地看著程政開扭扭捏捏地上前跟李佳蓉說話。

「爸，你又跟我父親出了什麼餿主意？」程立牽著艷光四射的嬌妻，兩人一臉幸福地走到笑得很奸詐的曹大富身旁。

「啐~~什麼餿主意！」曹大富大聲喊冤。「我是為他好，怕他老年無伴會孤單，所以鼓勵他去跟你媽再續前緣。反正劉麗美早就搬出去住了，他也需要人照料啊，不是嗎？」

「爸，謝謝。」程立誠心道謝。

其實他一直都有在觀察幾個老人的互動，尤其是父親和母親之間曖昧不明的氣氛，只是他身為晚輩，不好插手。

自從兩年前找到母親后，他一直想接她來同住，但她總說自己一個人住慣了，不願搬來同住，可是他又放心不下，如果能將父親和母親再湊成一對，兩人都有個照應，倒也是一件好事。

「一家人，還道什麼謝！」曹大富開心地用力拍打程立的肩頭。「我要去找我老婆了，如果沒人標她的衣物，我只好自己掏腰包買啦！」

看著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景象，程立的心中充滿感謝，因為這一切都是媚媚帶給他的。

「媚媚，你是我的幸運星。」程立擁著親親老婆，在她唇上印下神情的吻，感性地說：「我愛你。」

認識她以後，他不但成功成為「鵬程集團」的接班人，最重要的是，他終於嘗到「家」的幸福滋味，而且還陸續擁有更多的家人，這全是因為有她。

若是沒有遇到她，他極有可能會因為接班人的爭奪戰，徹底變成不擇手段的惡魔。

還好她的善良和溫柔將他拉回心的原點。

「我也愛你。」看著深愛的男人，曹天媚心中的幸福滿滿的。

她早已接替他的位置，成為社交界的慈善女王，質押她出面號召，立即能得到各界響應，所有包括的活動都水到渠成。

現在的她，再也找不到畏縮和退卻，她的臉上和身上只剩下悠悠自得的自信和幸福。

他的愛給了她自信，讓她不再害怕展現美麗，勇於面對眾人，悠遊於慈善社交圈。

她能做好慈善事業，將自己的幸福分享給其他需要的人和動物，全都是因為有他在背後支持——不管是錢財的捐贈還是精神鼓勵。

每次午夜夢回，看著睡在身旁的他，她的心中都充滿這感謝和愛意，慶幸自己當年選擇了原諒，如今兩人才能共組幸福的家庭。

現在，就算看到那兩條裱起來掛在房間牆上的髮辮，它心中也無怨恨了，因為她的心已被他的愛填得滿滿的。

她知道，就算沒有「聖旨」，他依然會寵她、愛她一輩子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