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他們裸身躺在地板上,蔣緯茵枕著梁維諾的臂彎,靜靜聽著他的心跳,粱維諾沒有移動。

激情過後的片刻里,兩個人安靜著,聽著彼此的喘息逐漸暖和,最後連淺淺的呼吸聲都快聽不見。

空氣越來越冰冷了,梁維諾移動身體,小心地抽出手臂,坐起來撿拾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

接著,他拉起蔣緯茵,安靜地為她穿回整套內衣,再將剛才被他扯壞的襯衫披在她身上,最後替她穿上短裙。

幫蔣緯茵穿妥衣服后,他才開始穿回自己的衣服。

客廳的燈,仍沒開。屋子還是暗著,兩個人對望無言。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過了許久許久,梁維諾摸摸蔣緯茵的臉,他的心充滿歉意,開口卻很冷漠,像是方才的親密激情不曾發生過似的。

「去洗個澡吧,早點休息。我等會兒還要出去。」

理智都回來了,已經到了她該面對後悔的時刻了。

蔣緯茵覺得好難受,更覺得她沒有想像中堅強,梗住的一口氣像是永遠上不來般,眼淚就快要泛濫了。

她努力眨眼,忍住心痛,不想哭,不想在梁維諾面前示弱。

他可以在要了她后,若無其事地出門赴另一個人的約,她為什麼要為這樣的一個男人哭?

有什麼值得哭的?沒有,她才不要這樣子浪費眼淚!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她的語氣好平淡,像在問『現在室溫幾度?』似的。

「對不起。我是正常的男人,我們還沒雕婚,知道你跟別的男人親熱,我會有感覺。這只是……過渡期。」

「所以你剛才不過是想宣示,你對我還有所有權?」

她全身的血,是不是都往腳底流了?為什麼她覺得身體好冰冷?

蔣緯茵的聲音很平靜,卻流露出哀傷的語氣。

梁維諾好心疼,他寧可她嘶吼指責,罵他無恥、爛人、王八蛋,或是踹他、打他、揍扁他,那些都要比這樣平靜的哀傷來得好。

他真的重重地傷了她,這也是他想要的結果。

可是這個結果,卻讓他的心好疼痛,連再停留一分鐘的力氣都沒有。

他沒回答,是沒力氣回答了。越過蔣緯茵,他打算儘快走出家門。

「我跟汪家尉……」蔣緯茵深呼吸,告訴自己說出實話后,就要逼自己慢慢殺死給了梁維諾的愛。

梁維諾背對著緯茵,停住腳步,等待她沒說完全的話。

「……我跟他只有親吻。我以為我可以跟他發生什麼的,可是當我主動吻他時,我卻騙不了自己,目前在我心裡,沒有任何男人可以代替你,而他不是你。很悲哀,對不對?你這樣對我,我卻不能馬上把你在我心裡的位置換給別人。可是,這就是愛情。在愛情裡頭,總有一方要屈居下風。這次,我只能說,很可惜是我處在下風的位置。用汪家尉氣你,我不覺得光榮。即使你氣到失去理智地佔有我,我卻連一絲絲的勝利感也沒有,只覺得很悲哀,自己竟然要用這種三流手段,才能讓你跟我親熱……你一個多月沒碰我,也沒跟我說愛我時,我就應該清醒了。男人若不是變心了,怎麼可能突然愛得這麼冰冷……」

蔣緯茵慶幸這一室的黑暗,慶幸他們兩人是背對著背。粱維諾聽得見她承認失敗,但總聽不見她流淚的聲音吧!

她至少有這件事是厲害的,她可以流著眼淚說話,但卻聽不出哽咽。

梁維諾握緊雙拳,如果可以,他真想毒打老天爺一頓!

他很想轉過身,緊緊地抱住她,跟她說上幾百、幾千遍『對不起』。

但他不能,他必須狠下心。

「你放心,我會儘快了斷我對你的自作多情。我相信很快的,我就能把你換下來了。到時候,我不需要勉強自己,就能跟你以外的男人……發生關係。」

蔣緯茵移動腳步,往二樓走去。

梁維諾也舉步,打開門。

踩上十個樓階后,她聽見門被用力地,關上。

她淚流不止,開始接受事實了。

事實是,還沒簽字,她的婚姻已確定在這一刻宣告破滅。

蔣緯茵緩慢地走上二樓,進入浴室,脫掉梁維諾替她穿上的所有衣服,走到蓮蓬頭底下,將水龍頭的水開至最大。

冰冷的水沖刷下來,她開始放聲痛哭。

為她的婚姻、為她的愛情,她哭得好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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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蔣緯茵天天跟汪家尉『約會』。

昨天他們到北投吃飯、洗溫泉,前天是星期天,汪家尉開著他的蓮花跑車,載她去烏來。

這陣子,她跟汪家尉探訪北部各大名湯,四、五天有了。她覺得皮膚越來越好,可是,她的心卻像已經盛開過頭的花,日漸枯萎。

不過她倒是發現了,汪家尉跟以前不太一樣,少了輕浮,多了穩重。

今天他說,泡過各大名湯后,該換點新的。

於是,他帶她上陽明山先看了夜景,再一路開往貓空喝茶去。他帶了今年的冠軍茶,聽說一斤要幾萬塊。

茶葉,她不懂。但看汪家尉坐在她對面泡茶的樣子,從醒茶到聞香,每道手續皆頗為流利順暢,她訝異他好像很懂茶。

「你變了很多。」看他將熱茶送到她面前,她忍不住說出這幾日相處下來的心得。

「我還以為你沒注意我呢。」汪家尉就著聞香杯,品茶香,若無其事地說。

「怎麼可能沒注意?這陣子我們天天見面耶!」

「對。所以我天天聽到梁維諾的名字,聽得耳朵都快發炎了。」

「我沒有天天提到他!」蔣緯茵直覺地否認。

「沒有?要不要我提醒你?昨天你說了你們的初識經過,你說他把西裝外套脫下,給了完全不認識的你,因為怕你太冷。」

「因為昨天你做了同樣的勁作,才會讓我想起他。」緯茵嘆氣。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昨天提到他。」

「那不能證明我天天提到他。我不可能天天提他,哪有那麼多事好提!」

「前天,你說他本來不會游泳——」

「那是因為你剛好說了你去年拿到長泳冠軍啊!」蔣緯茵辯解。

「大前天,你說他在你們共度的第一個七夕,特地請日本製作煙火的師傅,做了一個『SamlovesMisty』的煙火,把對你的愛寫在黑色的天空。」

汪家尉從鼻子哼出氣,他實在不願意承認,可是梁維諾真的夠浪漫。

她沒告訴汪家尉,當時梁維諾還大聲對她唱著情歌,唱的是DonMcLean的『AndILoveYouSo』。

他唱了一遍又一遍,然後說,他送這首歌當他們的歌……

蔣緯茵連忙驅趕回憶,又辯解道:「那是因為你問我下個月的七夕情人節要怎麼過,所以我才——」

「大大前天,你問我洪希芸真的比你還有魅力嗎?為什麼梁維諾選擇她?」

「拜託!我身受重傷,總要一、兩天時間恢復吧!」她第四次辯解。

「只有大大大前天,你三更半夜打電話找我出來,二話不說就哭得驚天動地,邊哭邊說你從來沒有那麼愛一個男人過,為什麼他要這樣傷害你?」

那天晚上,老實,汪家尉真的被嚇到了。在他記憶里的蔣緯茵,不是個會那樣哭泣的女人。她撲在他胸前放聲哭,哭得像個脆弱的孩子。

那一刻,他真嫉妒死了梁維諾,因為梁維諾是真正得到了蔣緯茵的愛。這也證明了,他汪家尉從未真正讓蔣緯茵愛上他。真是讓他心痛的領悟啊!

但也是因著那一刻,他更加確定他要定了蔣緯茵。那一刻,他對她很心動。

說不上來為什麼,也許是保護欲作祟吧,那個脆弱的蔣緯茵,讓他興起了保護她的念頭,也或許是好勝心作怪,他不想輸給梁維諾。

汪家尉說的沒錯,他們在一起五天,她居然真的天天都提到梁維諾!

蔣緯茵沉默了,這次她沒再辯解。

「……至少,我今天沒講到他。」最後,她掙扎地說。

「今天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沒結束,你還有機會提他。」

「我不會再提到他!」與其說她是在對汪家尉保證,倒不如說她是在向自己保證。

汪家尉似笑非笑,看著她的眼神有點怪異,一會兒后,他說:「我們現在,不就是在提他嗎?」

蔣緯茵愣了愣,張嘴大喊:「那是你先提的耶!」

「是!算我錯,誰叫我被你茶毒了五天,也染上一種叫做『梁維諾』的病毒,而且短時間內很難痊癒了。你一定不知道,我很嫉妒他。」

「你不需要嫉妒他,慢慢地,我就能不愛他了。」她有些憂傷地說。

「然後呢?等你不愛他了,就能愛我嗎?」汪家尉揚眉。

「我……也許我們有機會當情人。」蔣緯茵尷尬地看著汪家尉。坦白說,這幾天相處下來,她真覺得他變成了一個很不錯的男人。如果早幾年,她應該能夠愛上他。但現在不是對的時機,她不準備跳入另一段感情。

汪家尉望了她一眼,深思著,然後神色認真地開了口。「緯茵,我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年輕不懂事,只想玩,明明知道你已經夠好了,卻還是……總之,以前我錯了,不該那樣傷害你。現在的我,不想只當你的情人,我想安定下來、我想你當我的妻子、我想你像愛梁維諾那樣愛我。」

「我……」

蔣緯茵說不出話來,她一直以為汪家尉只是在台灣太無聊,想找個『臨時伴遊』,或者是談一段露水姻緣般的短暫戀愛罷了。

她沒想到,汪家尉居然想娶她!他腦子懷了嗎?

緯茵忽然想起汪家尉的父母,當初他們在國外念書時,他的父母知道他們正在交往,曾單獨找她『深談』過。

她記得他們是這樣說的:我們家尉現在只是玩玩而已,你要做好避孕措施,別想搞未婚生子這一套,以為我們迫於無奈就會答應你嫁進汪家……

叭啦叭啦的,反正都是說些他們汪家有多高貴的廢話!而現在,他竟然想跟她結婚?

汪家尉不可能不知道,他那對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父母絕不會答應的。

當初他們都還是學生,而她父親也還沒破產,那時她都那麼被他父母看不起了,現在他們自然更不可能同意的。

緯茵想了許久后,終於說:「我們不可能結婚。一來,是我不想;二來,你父母也不可能同意你娶個離過婚的女人。」

「我父母沒有權利干涉我的婚姻,他們贊不贊成不重要。」

汪家尉這時候的強硬態度,讓她想起了梁維諾。

當初,梁維諾也像他這樣,不顧一切地想娶她。

男人都是這樣的嗎?要的時候,天塌下來都可以頂著;不要了,轉身就走開。

「當初,梁維諾也像你這樣……」話一說出口,她才驚覺自己又提起了他。說過不提的人,只要碰上一個觸發點,還是會想到。她嘆氣,連忙接說:「對不起,我說過不提的,卻又提起他。」

「你不必道歉。你是真的愛他,我可以理解。我們的事,以後再說。眼前我的責任,是讓你儘快忘記梁維諾這個人!」

蔣緯茵苦澀地笑了笑,說:「救救我吧,我也想忘記。」

「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汪家尉笑咪咪地替她將已經冷了的茶倒掉,換過一杯剛沖好的熱茶。

他狀若無事地看了四周一圈,然後對著她,低聲說:「你知道一直有人跟著我們嗎?」

「嗯。沒關係,讓他們跟。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你會介意嗎?」

「不介意。能成為你花邊新聞里的男主角,我很榮幸。」

「是我很榮幸,居然能跟財富排名在世界前百大的男人一起製造花邊新聞。」

說完,她吐舌又眨眼的,一點都不像是個正在傷心中的女人。

汪家尉見狀,大笑出聲。他喜歡,真的好喜歡蔣緯茵俏皮的反應。

她,是他不管醒著或作夢,都想得到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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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願意幫我嗎?多少錢我都願意給你。」

梁維諾在二十坪大的套房裡吞雲吐霧,看著洪希芸。

以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洪希芸實在美得無可挑剔。

他覺得她不像外面傳聞的那樣虛榮,他知道,她不過是想找個好男人安定下來罷了。

洪希芸呆住,無法相信她剛才聽到的話。

樂觀的話,也許還剩一年可活?他?梁維諾?在她面前看來那樣健康的梁維諾?!她真的沒辦法相信,他只剩下不到一年的生命!

可是,他說話的表情,沒有開玩笑的成分。

「你很愛你的家人、你的妻子,可是你自己呢?你怎麼辦?」洪希芸覺得自己的聲音像是來自於外太空般,不很真實。

剛剛梁維諾告訴了她整件事情的真相——

上上個月他到L.A.出差時,曾經短暫昏迷。他在L.A.執業的醫生好友幫他做了檢查,這才發現他得了腦瘤,而且是惡性腫瘤。

如果不儘快動手術,就只能接受化學治療,有75%的十年存活率。而動手術雖然有機會痊癒,但手術的成功機率也只有65%。對他來說,這兩種結果聽起來都是死路一條。

他剩下的時間,有多少他不確定,但肯定不多。

梁維諾靛不想看他妻子傷心,不想妻子面對他可能即將死亡的事實,所以他要先分手。他怕自己……沒有機會活到老。

洪希芸聽完他說的,才知道原來自始至終,她只是被他選上陪著演一場戲的配角。她還天真地以為,梁維諾真看上她、真愛上她了!

她忽然好心疼這個男人,並且忍不住嫉妒起那個被他深深愛著的妻子。

為什麼她沒那麼幸運,可以認識這樣一個對感情執著的男人?

梁維諾輕描淡寫地回應洪希芸的問題。「不用擔心,我還有個認識十幾年的醫生好友。」

「你真要這樣做?你可能會孤獨地死掉啊!」

「我無所謂。只要我愛的人能減少痛苦,我什麼都無所謂。」梁維諾淡淡地說。

「……好,我幫你!我要三千萬,另外,請你答應讓我陪你,直到手術結束。如果你不答應,就算你給我三千萬,我也不幫你。」

「為什麼要這樣?你知道我其實不愛你,你不需要陪我的。」

「你愛不愛我,跟我想陪你,這是兩碼子事。」她頓了頓,說:「如果你最後會死的話,我不想讓你孤單地死去。」

「人最後都會死的。」梁維諾的語氣有點嘲諷。

「你知道我的意思。每個人最後都會死,但像你這樣的男人,不該落得孤單死去的下場。」洪希芸的眼帶著悲傷的神情看他,真誠地說:「我認識不少男人,卻從沒認識過像你這樣的男人。我希望能陪著你,不想你孤單一個人去面對人生中最重大的事,這是我對你的心意。」

洪希芸有點想哭,她悲傷著自己從前總是遇人不淑,悲傷著自己遇不到像梁維諾這樣真誠的男人。

或者正確的說法是,她已經遇到了,可是梁維諾愛的不是她。

梁維諾望著她,不可否人,他有些感動,在這種時刻,她所提供的溫情,比三千萬珍貴多了。

「你要陪就隨你吧。謝謝你幫我這個忙。」

「不用客氣。畢竟你答應給我三千萬。」

「三千萬就夠了嗎?你必須暫時退出演藝圈——」

「夠了。」

事實上,答應陪梁維諾演出這場戲,三千萬的代價確實少了些。她必須宣布暫時退出演藝圈,畢竟他們將要『私奔』到美國,一旦私奔,她又怎麼可能繼續從事表演?而她光是一年下來接走秀、告廣的收入,就不止三干萬了!

可是說也奇怪,能幫他這個『大忙』,她覺得三千萬,很足夠了。

或許是看他如此深愛他身邊的人、深愛他的妻於,那份深愛打動了她吧。

「這陣子,我可能都得借你的沙發睡。」

「我無所謂,沙發也覺得無所謂。」

梁維諾笑了笑,他發現洪希芸也有些幽默。

「我不太懂,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實情?還在你的辦公室……」

他笑開,神情卻有些難過,解釋道:「一開始就告訴你,萬一你不同意呢?我的時間不多了,Austin說我的情況會越來越糟,頭痛會更嚴重不說,視力也可能會減退。我有感覺,最近看東西開始有點模糊了。我不確定我有足夠的時間再去找另一個女人,所以只好假裝追求你了。只要先演到在辦公室的那一段,事情就解決一半了。」

「但……你怎知道那天你妻子會去呢?你要她去的嗎?」洪希芸實在想不透。

「特意要她去很奇怪吧?我只是猜她會去,因為那天的前一晚,我睡在你這兒。我們結婚兩年四個月又二十五天,除了出差之外,我不曾在外面過夜。我預料一旦我整夜沒回家,照她的個性,她應該會在隔天中午到辦公室去找我。」

「你很了解你的妻子。」

「因為我愛她,愛得比誰都深。」

梁維諾的語氣淡淡的,但那話聽在洪希芸耳里,卻很有重量。

看著他拿起另一根菸,洪希芸深深被他的話感動著。

偌大的空間里,沒人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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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尉將車停在路旁,再轉個小彎,他們就可以開上飯店正門的車道了。

這是一家五星級飯店,他剛剛撥電話訂了總統套房。

因為蔣緯茵說,今天她不回去了。她說,從他們第一次吃飯那天起,梁維諾就沒在家裡睡過,這情況已經十天了。

汪家尉看著坐在駕駛座旁的蔣緯茵,她的雙手不自覺地絞握,這顯示她很緊張。她一雙眼睛看向車窗外,就是不看他。

「你確定要這麼做?」汪家尉問。他不希望她賭氣,雖然他想要她。

蔣緯茵終於轉頭看他,嘆氣說:「十天夠了。我的心已經徹底死了。沒什麼理由,再跟他耗下去。」

「沒理由再耗下去,不見得要跟我上床。」

「……十天前,我跟他說,等我把他在我心裡的位置換給別人後,就能跟他以外的男人……發生關係。我想證明,他已經不在我心裡。」

汪家尉忽然覺得他需要一根菸、或者一杯酒。說穿了,他只是蔣緯茵用來證明什麼的媒介,而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讓我進退兩難。」手邊既沒有菸,更沒有酒,他只能不甘願地說。

「……你不想要我?」

「就因為想要才進退兩難。我想要,但不是這種要法。我希望你是因為我而跟我上床,不是該死地為了證明某個男人已經不在你心裡!這種上床理由很爛,你侮辱了我對你的心意!」

「我……對不起。」聽著他激動的語氣,蔣緯茵接不上話,只好道歉。

那句『對不起』,真讓汪家尉莫可奈何。

算了!他打方向盤、踩油門,車子順利開上車道,轉眼就停在飯店門口。

他下車,將車子交給飯店人員泊車,接著走到另一邊,將還坐在車內的蔣緯茵牽出車外,然後很突然地,就在大庭廣眾下,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很深,充滿了需索,根本不管周遭有許多進出飯店的人,都停下腳步注視他們,像是故意要表演給大家看似的。

蔣緯茵立刻回應他,甚至將雙手環上他的頸項。

好片刻過去,他終於放開她。車子已經讓人開走也停妥了,幫他泊車的小弟,拿著鑰匙回到飯店正門。

他挽著她,走進飯店,在她耳邊說:「既然要演,就演得徹底些。那些跟了好幾天的記者大人們,剛剛應該拍到了不少好照片。接下來我們再這樣手挽著手進飯店,就很夠他們寫出一篇精彩的報導了。」

「我……其實希望這不只是演戲。」

「那得要進了房間才知道結果,但我很懷疑會是我想要的結果。」依他的直覺猜測,蔣緯茵今天要真能跟他發生什麼……那才真是見鬼了!

這十天來,她沒有一天不談梁維諾的。他真是……敗給她了!

半個小時后——

唉!汪家尉真想對自己為『先知』。

他離蔣緯茵有幾步遠,看著她坐在大床上,將襯衫扣子解開了兩顆,然後手就放在第三顆衣扣處,僵硬了不再動。她維持這姿勢,已有十幾分之久了。

他很有耐心地站著,等待她自己想通。兩個人像在比誰有耐性似的,完全沒有動作。

汪家尉一直安靜地等著,沒想到最後竟等出了她的眼淚。

看見她的眼淚,他就沒轍了。汪家尉走上前,在她旁邊坐下,拉下她的手,將兩顆解開的扣子重新扣上。

「你做不來,何必這樣勉強自己?」他拍拍她的臉,有點心疼。看來,她是真的愛慘了梁維諾。

「哇……」蔣緯茵一下子放聲大哭。她好生氣、好傷心,氣自己軟弱,趕不走霸佔她心頭重要位置的梁維諾,像個傻瓜般還愛著已經不愛她的男人!可雖然她好生氣,卻氣到只能用哭來發泄。

她哭得不計形象,一邊哭還一邊罵道:「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他可以,我卻做不到?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道么愛他?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梁維諾這個王八蛋,不愛我幹麼不早說?渾蛋、壞男人……」

汪家尉將她攬進胸膛,決定讓她哭個夠,也罵個痛快。

「用力哭、用力罵,等你哭完、罵完后,我帶你下樓吃大餐。」

汪家尉輕輕吻她的發,無奈之外,還有點想笑。

他愛蔣緯茵、蔣緯茵愛梁維諾、梁維諾愛洪希芸……要是洪希芸能愛上汪家尉,這關係不就可以建成正四邊形了?

真可惜,他不認識洪希芸,沒機會讓洪希芸愛上他,不然,現在他可能不只是有點想笑而已,八成會縱聲大笑。

愛情,為何老這樣莫名其妙,讓人摸不著頭緒呢?真傷腦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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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要休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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