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九說:「姓名只是個稱呼,嗝、你讓小笛子叫我、嗝、小九好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名!」
一聲小笛子,差點讓蘇笛氣得頭髮都豎起來。『你才是小笛子,你全家都是小笛子!』蘇笛在心底怒吼著。他對自己的年紀耿耿於懷。更老是想著,要是自己的年歲大些,也能出外替清明閣多辦些事情,而不是功夫差個頭矮,連做個主上的侍衛都做不來,害得主上被那隻螃蟹咬了好幾口!
小九不懂蘇笛為什麼一臉憤恨地瞪著他。柳長月側眼瞧了瞧蘇笛。
被主子一瞧,就算主子沒罰人的意思,蘇笛也覺得頭皮發麻。
柳長月淡淡說道:「讓你幹什麼去都忘了嗎?」
蘇笛委屈地橫了小九一眼,低著頭跑出門燒水去。
小九瞧縮得像鵪鶉一樣出去的蘇笛,心裡想著,這柳長月對蘇笛也太凶了點,便伸手輕輕拉拉柳長月的袖子,說道:「其實小笛子對你很忠心的,瞧他剛剛幫你包紮傷口時,眼眶好像還紅了。他還小呢,你別對他太凶了啊!」
小九靠柳長月太近,拉著他的袖子,語氣太過溫馴,柳長月心裡一動,就伸手將小九拉了過來,在他額頭上便落下一吻。
小九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但見柳長月溫和地望著他,他也就笑笑地望了回去。
柳長月伸手輕輕撫著小九的臉頰。「為什麼總是戴著人皮面具?」
「行走江湖當然要戴人皮面具啊!這樣行俠仗義方便,如果惹到不該惹的大魔頭,逃走後撕下來再換一張新的上去,也很好保命。」
柳長月問:「誰教你的?」
小九笑著說:「不知道,大概是家裡人教的吧!」
小九笑得好看,柳長月心裡起了個念頭,他想看小九的真面目,於是伸手欲揭開小九的人皮面具。
小九一邊扭動著一邊笑道:「不行啦,江湖危險,我要戴著人皮面具才不會一天到晚被人尋仇啦!」
兩個人的身軀幾乎疊在一起,加上小九動來動去,無意間蹭著了柳長月的雙腿之間,小九沒什麼感覺還是一個勁地亂動,柳長月的眼眸卻瞬間暗了下來。
柳長月忽然翻身壓住小九,雙手扣住小九兩手手腕,小九不知道柳長月這是在幹什麼,還愣愣地朝著大惡狼笑:「大叔,你頭髮搔著我的臉了,會癢啦!」
明明氣氛正旖旎,但小九卻什麼也不懂。
柳長月覺得該點醒這孩子,若不,再久小九也不會懂自己想些什麼。於是他撫著小九臉朧的手緩慢地往下栘,而後托住小九的下顎往上,自己則頭低了下來,在小九的唇上落下一吻。
柳長月從來不是矯揉造作的人,心裡想要什麼,便會想盡辦法得手。
只是小九被柳長月這麼一親,整個人就呆了呆。
跟著柳長月的頭又低下第二次,趁著小九還呆著,舌頭撬開對方的齒列,深深地侵入到溫暖的嘴裡。
柳長月吻著小九,吸吮著小九的舌頭,舌與舌摩擦的感覺讓柳長月打了一個寒顫,甚至起了雞皮疙瘩。
第一次對接近一個人有如此不同的感覺,第一次在親吻的時候剋制不住心底翻起的顫慄。於是柳長月突然明白了,原來自己這麼想得到這孩子,竟是對他動了心。
柳長月覺得極其可笑,他怎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孩子。
但隨即又明白過來,早就出現許多徵兆了不是?只是他一直視而不見,單純以為只是想要這孩子,想要這孩子眼中和臉上的陽光而已。
然而,情愛說來就來,從不是那麼簡單。
柳長月留戀於小九柔軟的雙唇,一下一下地吻、一下一下地咬,一下一下地吸吮、一下一下地挑弄。
過了一陣子,蘇笛提著熱水回來往澡盆里倒,那水嘩啦嘩啦的聲音才讓驚呆了的小九回過神來。
小九立刻將柳長月推開,雙腿碰撞之間似乎還撞著了什麼硬硬的東西,可小九沒有察覺,只是摸摸自己腫起來的嘴唇,然後皺著眉頭用手臂擦了擦。
「怎麼,不高興我吻你?」柳長月說。
玉屏風遮著的後頭,蘇笛腳下一滑,差點沒栽到只有半滿的熱水裡。原來已經親了,那他這般進來不就擾了主上的好事了嗎?
小九皺著眉頭說:「你親我做啥?我知道這個,這是只有我未來媳婦兒可以親我,可是你早一步親了我,那我未來媳婦兒怎麼辦?」
柳長月臉色不變,知道小九的單純,遂打趣地道:「你以為你還能娶媳婦嗎?」
「為什麼不能娶?是男人就該娶媳婦。」小九說道。
「但現下我看中了你,而且很喜歡你,日後倘若你敢為了誰離開我身邊,無論男女,我都不會讓他活。」
「怎麼說是無論男女?我的媳婦是女的啊,男的哪能當媳婦,是吧?」小九說。
柳長月仍是笑著,但明顯笑得帶點冷意了。
小九不懂這是為何,只覺得今晚「月亮不見了大叔」怪怪的。他小心翼翼地問:「你也喝醉酒了嗎?我今天喝醉酒就覺得腦袋和舌頭好像不是自己的,會自行說話。你是不是喝得太醉了,我讓小笛子幫你叫大夫來看看好不?」
這話,換來了柳長月的大笑。
他向來在不見天日的陰暗處生活,因為不懂溫暖,所以心冷情冷。
但這個孩子燦爛如同艷陽,毫無心機,一心只會替人著想。
從來沒有被人關懷過,從來沒有被人用如此擔憂的眼神凝視過,於是他知道就是這個人了。這個人闖入了他的心裡,叫他不想放手,也無法放手了。
小九還想把手伸到柳長月額頭上探探有沒有熱度,卻被柳長月抓住了手,緊緊握住。
小九很擔心這大叔啊,於是朝著屏風后的蘇笛喊道:「小笛子,你家主、主上有事,糟、糟糕了!」
一緊張起來,剛剛退下的酒意也升了上來,小九又開始結巴,話都說不清楚了。
蘇笛在屏風後頭吼道,「你家主上才有事,你家主上才糟糕了!我家主上英明神武、天賦異稟、說一不二,誰都不能違背他一句話!你若那麼大膽敢不聽我家主上的話,跑去勾搭別人,當心我就把你那啥媳婦毒去見閻王,再把你給毒到癱,然後直接送到主上床上,讓主上教訓你!」
其實柳長月也是慣著蘇笛的,蘇笛是清明閣長老親自託付給他的孫子,又是從小就跟在他身邊的,柳長月對蘇笛總寬待了些,要不哪個屬下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那絕對是往刑堂去的。
小九得不到蘇笛那裡的回應,以為蘇笛又跑出去提水了,小九隻得又看回了柳長月。
柳長月握著小九的手,看著他原本柔嫩白滑,卻硬是練出了幾個繭的手指說道:「怎麼,還娶媳婦嗎?」
小九想了想。「先不娶了。」他擔心自己媳婦的命啊!
接著又道:「等你氣消了以後再娶,」小九試探地問:「這樣可以吧?」
柳長月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小九發覺握著他的大手涼了,也沒注意到柳長月發怒的徵兆,只是單純以為柳長月不適,於是立即運轉內力,將真氣從兩人緊貼著的雙手間傳了過去,慢慢熱了柳長月過冷的身子。
小九說:「哥哥說他家裡有幾個大夫很厲害,能治我的腦袋和我的頭疼,所以百花宴后我得跟他一起離開的。如果哥哥家的大夫真的把我的病治好了,我想起自己的事,自然是得回家報平安。如果我有親人,他們現下肯定也很著急在找我!所以先不論娶不娶媳婦,百花宴后我還是得走的。這樣說,你明白不?」
小九手中傳過來的內力讓柳長月的心舒緩下來不少。
柳長月身為清明閣的閣主,從十歲那年全門被滅開始,就少有心情起伏。然而,卻在遇見小九之後,才發覺他冰冷得幾乎早已停止跳動的心似乎活了過來,殺戮無盡的空寂生命也找到了能填滿的人。
柳長月凝視著小九,看著小九那烏黑的雙眸。他從決定要小九后心意就沒變過。「你是我的,不準跟別人走,要我說第二次嗎?你只能留在我身邊!」
小九道:「我才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
柳長月單手撐在床上,一手撫著小九臉龐,較長的中指甚至抵到了小九的眼眶。突然間,他笑了,笑得溫柔,卻令人不寒而傈。
柳長月說:「也成!我最喜歡你這對眼睛,倘若你硬是要走,我就親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帶在身上,日日夜夜看著它。以此交換,你覺得如何?」
小九一點也不覺得柳長月的口吻可怕,只惡了一聲說道:
「那會爛掉的、絕對會爛掉的!嗝、你把爛掉的眼珠子放在身上,就會臭掉,接著長蟲,再來蟲會把眼珠子吃掉。吃掉以後你就什麼也沒有了,只有滿身臭蟲,這樣你也要?」
小九的話讓柳長月笑了,小九是那麼的認真,而且答得那麼好,雖然那番要走的話真的令柳長月發怒,但下一刻卻又讓他逗趣的話弄得氣全消了。
「那我就把那些蟲都養著,就像你一直在我身邊一樣。」柳長月眸子里有著淡淡的笑意。
見著柳長月笑,小九不知為何也跟著笑了。彷佛他們方才說的都是笑鬧的話而不是正經事,柳長月不會傷害他,一根手指也不會動他。
小九高興,酒氣便又沖了上來,他想起方才被柳長月親的滋味,除了前頭驚嚇住了沒感覺以外,之後好像吃了蜜餞一樣,甜甜的舌頭一直磨蹭來磨蹭去的,舌尖還被含住吸吮,那滋味讓他心兒怦怦跳,臉上整個紅得發燙,熱得不得了。
小九把柳長月的手掌拉過來捂住自己的臉頰,因為柳長月直勾勾地凝視著他,不知道為什麼,被柳長月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叫他非常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