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何樂彤先是一愣，回應的語氣也有些動搖，但隨即替兩人最近的些微生疏找了理由掩蓋過去。

『巧妍最幸福啦，承禹不是和你有相同的目標，而且父母都同意！』

一見何樂彤臉上的神情不大對勁，傅筱漪將注意力全放到剛剛蓋上便當盒的林巧妍身上。

『……嗯。』一個簡單的回應，讓整個氣氛陷入奇怪的氣氛中。

何樂彤抬眸看著眼前的女孩，心裡有許多的不懂。那雙黑眸中似乎藏著一份複雜的情緒，她不禁擰眉，放下手中的筷子。

表情有些凝重的看著林巧妍：『你和承禹最近還好嗎？巧妍。』

林巧妍和李承禹都是何樂彤最要好的朋友，他們兩個交往的事情，起初是有點嚇到她，但心裡卻十分替他們感到高興。一直以來，不管自己發生什麼，他們兩個都會陪在身邊，何樂彤理所當然的希望，他們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幹嘛那個沉重的表情，我們沒事啦！』

林巧妍伸出手，輕推了何樂彤的額頭。她的語氣看似和平時一樣，玩笑的帶過何樂彤的疑惑。

『唉唷！』拉開林巧妍的手，何樂彤輕撫自己的額，鼓起腮幫子：『你沒騙我吧？』

『真是的，你管好你自己和冠凌就好，我和承禹沒事的。』

林巧妍感覺有些不耐煩的站起身子，準備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便當盒。

在她轉過身子的瞬間，何樂彤似乎在那雙眼眸中看見一絲無奈的情緒。她托著下巴，不明白的看著林巧妍的背影。

『巧妍……』

那個春天，相當的悶溼。連綿的雨一下就是一、兩個星期，而這樣的氣氛，似乎也影響了所有的人……

為了升學的事情，何樂彤和鄭冠凌幾乎很少有時間和以前一樣聚在一起，反倒天天和程燦語、李承禹他們穿梭在導師室中或窩在教室裡頭寫題本。

但，她心裡卻始終惦記著那個讓她心動的男孩。

每個晚上都會撥電話給鄭冠凌，聽聽他的聲音，聊聊整天忙了些什麼。起初，他們都以為，這樣可以維持著他們的感情。但鄭冠凌卻越來越少主動找何樂彤，連一起放學也是何樂彤沒有補習的時候，在球場旁等到六點多，他練完球才一起離開學校。

雖然早就有察覺彼此之間的互動變得有些奇怪，他們少了許多的默契、互動，甚至少了很多的小小打鬧。一種不安感在何樂彤的心裡油然升起，她卻不停的告訴自己要相信、要相信。

而最後，鄭冠凌在她的面前，親口粉碎了她一直以來的信任。

在鄭冠凌生日前一個星期，他突然開口約了何樂彤中午一起吃飯。看見手機上的簡訊時，在何樂彤心裡藏了好久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她唇角微微的勾起，眼眸中流露著感動。

只是，她沒有想到，在吃午餐的時候，鄭冠凌會再一次的跟她說對不起。

而這句對不起，不是建立在愛著她的前提下。

『好久沒有和你這樣吃飯了！』

坐在學校的草地上，女孩伸了個懶腰，抬起雙眸看著天上的藍空，眼角的餘光看見身邊的男孩，感覺有些不同。

轉過頭，不解的看著一臉沉思的鄭冠凌。

『冠凌，怎麼了嗎？』偏頭。

她伸出手，想觸碰鄭冠凌的臉頰，卻在半空中停下動作，緩緩的縮回。鄭冠凌抬眸看著她的眼神……好陌生。

『……樂彤，其實，我是要跟你說……對不起。』

瞬間，啞然。

女孩不解的睜大雙眼，詫異的看著眼前的男孩，胸口闖入一股深沉的壓力，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怎……怎麼了嗎？』膽怯的口吻。

突然地，最近傅筱漪以及林巧妍告訴自己的話，以及她親眼看見的一切，快速的在腦海裡面閃過。

走太近的鄭冠凌和許芯妮，每天都在一起討論升學的事情，考試的事情，不管走到哪裡總是如影隨形的兩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兩個正在交往。

『……我……我──』他支吾。

『不要告訴我，你喜歡上芯妮喔，鄭冠凌。』

蹙起眉宇，何樂彤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自己心中最不願意去承認和面對的擔心。

她的整個人，整顆心，都在顫抖著。酸楚襲上鼻，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轉。

『樂彤。』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讓何樂彤的心涼了一半，睜大雙眸，驚訝的看著何樂彤：『你，都知道了？』

語落，何樂彤心裡響起破碎的聲音。她閉上雙眼，眼淚不爭氣的從眼中滑下。

『那我呢？你對我，已經完全不喜歡了嗎？』

哽咽的聲音，期盼著聽見一些可以撫平傷痛的話。只是，下一秒，卻讓她摔的更痛。

『對不起。』熟悉的道歉，卻是多麼刺耳。

『所以，我們的感情，已經不可能了？』擰眉，語氣顫抖著。

『對不起。』他垂下眼眸，不敢對上眼前的女孩：『樂彤，不要再執著我了，好嗎？』

一陣溼熱襲上雙眸，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不要再對不起好嗎？我不要對不起……』很輕很輕的呢喃，哽咽的聲音更讓人心疼。

轉身逃跑，這次真的想要完全的逃離。逃開這一切，愛情、心碎、信任……

『樂彤，你怎麼了？』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膜。

抬眸，映入眼帘的熟悉臉龐，讓自己的淚水更控制不住。

當那雙淚眼倒映在那雙黑瞳中時，心疼的滋味在胸口蔓延開來，伸出手想抹去她臉上的眼淚，卻被異常的躲開。

『……』怔怔地睜大雙眸，想喊對方的名字，卻哽在喉嚨，什麼也講不出來。只能轉身，逃跑。

『喂，樂彤怎麼了？怎麼哭著跑掉？』

經過跑掉的女孩身旁，程燦語高大的身子走上樓梯，站在一臉錯愕的李承禹身邊。

他聳聳肩，兩人不解的相覷。

『晚點再問她吧，快打鐘了，還是先去找老師。』

聞言，李承禹一個轉身，敏銳的視線看見熟悉的人影從前方靠近。

『燦語，這個是樂彤的，麻煩你拿給她，謝謝。』沒有等對方回應就轉身，離開。

鄭冠凌的神情有些不對勁，李承禹深鎖眉宇，看著程燦語手中的便當盒，以及鄭冠凌的背影。

『該不會吵架了吧？』

程燦語挑眉，一臉不解的看著身邊的李承禹。對方只是聳聳肩，繼續往辦公室走去。

那天下午，何樂彤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度過的。整個人好像失去了一切，眼神中沒有任何的光芒，連面對升學的討論都不專心。

放學，程燦語和李承禹終於忍不住走到何樂彤的班級外。

『程燦語、李承禹，怎麼來了？』

看見兩抹引人注目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傅筱漪不禁蹙起眉。程燦語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手指了指何樂彤的方向。

『樂彤，外找。』

明白程燦語的意思，傅筱漪朝著教室裡頭大喊。

抬頭，兩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何樂彤無力的站起身子，走到兩個男孩的面前。

『喏，你男朋友拿給我的。』程燦語塞了個白色的便當盒在何樂彤的手中：『吵架囉？』

聽見程燦語的聲音，口中說的「男朋友」三個字，好不容易麻痺的痛，瞬間洶湧而來。

眼眶，又一次感到溫熱。

『你們，分手了？』冷冷的語氣，如同刀一般的刺進女孩的心田。

李承禹看出何樂彤的不對勁，冷靜的語氣，卻讓她的淚水更加壓抑不住，在他們兩個的面前，無助的掉落。

一陣默然籠罩在三個人之間，身後站著的林巧妍和傅筱漪也只是靜靜的扶著何樂彤的身子，她小聲的啜泣，眼淚掉在地上，形成小小的水漬。

映入李承禹的眼裡，好看的眉宇鎖的更緊。林巧妍的視線，並沒有看漏了自己男朋友眼裡的擔憂。

後來靠近他們的范庭渝清楚的感覺到瀰漫在何樂彤、李承禹以及林巧妍之間，奇怪的情愫。

夕陽照落在四個人的身上，李承禹沒有和林巧妍一起放學，反倒一直跟著程燦語和范庭渝陪在何樂彤的身邊。

聽了所有的經過，范庭渝不捨的緊抱著何樂彤的身子。讓她在她的懷裡放聲哭泣……

想起這一切的何樂彤，胸口又一次的揪緊。當時她不明白，李承禹陪在她身邊而不是林巧妍的原因，也無心去理會，只當成是朋友之間的關心。

直到昨天，聽見李承禹的告白，她才終於把所有的一切串連起來。

想到李承禹的身影，她的心，莫名的感到平靜。原本因為想起糟糕回憶的煩躁，煙消雲散。

只是，她很清楚，心裡面，最深最深的地方，住的那個人名字是：鄭冠凌。

昨晚的簡訊早已將一切都寫成定局，她和李承禹，只能夠是最好的朋友。這是對彼此來說最好的距離。

春天的悶重感，還持續著。變化，還靜悄悄的推進腳步。

很多事情，在流淚之後，不停、不停的在改變。不管是她、鄭冠凌、李承禹，還是……林巧妍。

整理好自己的儀容之後，何樂彤背起書包，下樓。走出家門的那一刻，才發現雨水正不停的從天而降，落在地板上。

「下雨了？」抬眸，看著灰濛濛的一片天空。

突然，熟悉的味道傳來。還沒回過頭，已經落入溫暖的懷中。

「早安阿，親愛的！」

甜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何樂彤無奈的拉開那雙抱著自己的小手。

「真是的，還好程燦語不在，不然又要生悶氣了。」微微蹙眉，看著眼前的女孩，低噥著。

「誰理他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