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沒忘記他對圓緣的第二次感應……他若錯過,將會終生遺憾的美女。
左滔微訝,今天才聽仲安說起這件事,如此看來,圓緣與他的相遇,或許真是命中注定的。
「別用這種理由哄我,我很清楚自己不是美女,且現在的重點是萬一有一天你的第六感恢復正常,感應出你的命定老婆呢?」她理智的提出關鍵問題。
「最近我連感應哪裡有美女的第六感都不曾出現過,我不認為我的第六感會恢復正常,如果真有那一天也與我無關,這輩子除了你,我誰都不要!」他篤定的吼出他的決心。管他的第六感是否會恢復正常,他要的妻子非她莫屬。
好動人的誓言,邵圓緣心弦激蕩得好想撲入他懷裡,可惜她的理智阻止了她。忍住心中的酸楚,她做出決定,「無論你怎麼說,你有奇特的第六感是事實,你命定的老婆也可能隨時會出現,所以……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麼?」齊仲安整個人傻住。圓緣要跟他分手?
左滔也愣住。事情怎麼愈來愈糟糕了?
「我不想介入你和未來另一半的感情……」
「根本不會發生的事你別亂猜,我絕不答應和你分手!」
「一定要等到事情發生,我被傷得體無完膚你才甘心是嗎?」邵圓緣揚聲嬌吼,眼裡的淚再也忍不住的滾落。
他以為要和他分手,她心裡好過嗎?只有在她的心還撐得住的時候和他分開,她才不會痛不欲生,才有辦法繼續過日子,他明不明白!
齊仲安一顆心被她成串滑落的淚水狠狠刺痛,從沒想過他有奇特第六感的這事會在無形中傷了她。
「圓緣,事情沒你想的這麼嚴重--」
「若不想事情變得嚴重就放了我。別過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喝止他的逐步靠近,邵圓緣含淚轉身跑開。此刻只有遠離他,她才能遠離心痛。
「圓緣!」齊仲安急喊著就要追出去,去路卻被好友擋住,「左滔,你做什麼?」
「讓她靜一靜吧,你現在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只可能把她逼得離你更遠,給她幾天的時間沉澱心情,屆時她也許就會改變想法。」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仲安總得給圓緣一些調適時間。
知道好友言之有理,齊仲安再不願也只能忍住衝出去追心上人的衝動。
該死的,事情為何會變這樣?
「圓緣要和你分手?」
三天後,齊仲安的住處響起齊方瑀的驚呼聲,她與長孫想來探問仲安小倆口的好事是否近了,豈料她才剛問了聲圓緣呢?仲安就丟出她要和他分手的驚人消息。
「發生什麼事了?」齊曄恆扶奶奶坐下,納悶的問一臉黯然的弟弟。前陣子他才滿面春風向家人宣布,邵圓緣已答應當他女友,怎麼現在竟驚爆要分手?
齊仲安頹然的落坐在兩人對面,忍痛將三天前的事說出來。
得知原委的兩人面色跟著凝重,因為他遇到的問題有些棘手。
「你們這幾天都沒聯絡?」齊方璃問。
「我打過電話給她,可是她不是關機就是沒接,昨天更寄辭呈給李姐,我請李姐打電話過去,她同樣拒接。我已經三天沒聽到她的聲音也沒看到她的人了。」齊仲安嗓音沙啞的低訴,痛苦的雙手掩面。
他聽左滔的勸說,給圓緣幾天的時間沉澱心情,硬是忍耐兩天才打電話給她,怎奈她不肯接他的電話。他跑到她的住處想見她,手雖碰到門鈴卻又收回,他想,她仍在傷心難過中,看見他只會落淚,情緒更激動,他捨不得啊。
結果,他只能在車裡遙望她屋內,滿心煎熬的思念著她,直到她住處熄掉最後一盞燈,他才離開。
天知道他有多想聽她的聲音,有多想見她!
「你手上的傷怎麼回事?上回的傷不是已經好了?」瞧見他左手背纏著紗布,齊曄恆關心詢問。
他放開掩面的手,心不在焉的回答,「沒什麼,不小心被玻璃割到。」
昨天他心煩意亂下叫左滔陪他喝酒,愈喝他的心愈苦愈難熬,一時情緒失控,徒手槌向左滔辦公室里的玻璃櫃,手立刻多出好幾道傷口,被左滔押著上醫院。
齊方瑀與齊曄恆交換心照不宣的眼神,猜得到他會受傷,八成和圓緣有關。她略微沉吟后道:「不如我和你爸媽去找圓緣,替你背書你會永遠疼愛她。」
齊仲安牽強的擠出一絲苦笑。「現在的問題並非圓緣相不相信我有多愛她,而是她認為我的第六感遲早會恢復正常,我們齊家男人就是註定會和第六感感應到的老婆在一起,她不要這樣複雜的感情關係,不希望到時自己滿身情傷。」
他相信奶奶也了解這事棘手的程度,否則聽見圓緣要和他分手,早就拉著他去見她了。
「那現在怎麼辦?」齊方瑀望向沉靜的長孫。他們都認為仲安的第六感不會恢復正常,但這項保證恐怕同樣無法令圓緣安心。
「依目前的情況,或許只有兩條路。」齊曄恆酷酷的開口。
「哪兩條路?」齊仲安急問。
「是你放棄圓緣……」
「辦不到!我永遠都不可能放棄她。」他要是有辦法對圓緣放手,又豈會如此痛苦煎熬。
「那就只能等待真愛奇迹發生,倘若你和圓緣的緣份夠深,你們終究誰也離不開誰,到時註定相守在一起的,也只會是你和她。」
齊仲安想駁斥大哥講的話毫無建設性,但望進他隱隱含郁的眼眸,頓時選擇靜默。這想必是大哥走過婚變的深刻領悟,倘若大哥與前大嫂的緣份夠深,他們應該也能相守在一起吧?
只是……萬一他和圓緣的緣份不夠深呢?難道就註定和她分手?
「奶奶,我想出去走走,不陪你和大哥了,屋裡的東西你們自行取用,離開時再幫我關上門。」心裡一片愁腸百轉,他需要出去透口氣。
看著落寞惆悵抓著車鑰匙走出屋外的孫子,齊方瑀嘆口氣,「仲安好不容易動了真心,全心全意去愛一個人,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希望他和圓緣之間真能有奇迹出現。」
希望啊……
住處好靜。
邵圓緣一動也不動的抱膝縮坐在床上,彷彿時間已靜止,只有她臉上止不住的淚水與胸中抑不住的疼痛,清楚提醒著她已經熬過三天無盡思念、無盡心痛的日子。
那天與仲安分開,她難過的回來獨自舔舐心傷,在一夜無眠與淚濕枕畔中告訴自己,要努力忘了他。她真的很努力在執行,每天大掃除,使自己忙得沒時間想他,不接他的電話,甚至寄出辭呈要和他劃清界線。
怎奈思念總在每一個不經意間、每一個稍微恍神里,全面攻佔她的思緒,一想起他便沒完沒了,即使心再痛,她依然無法遏阻這份刻骨銘心的想念。
結果,這幾天她非但未忘掉他分毫,對他的愛反而更濃烈。
「不該是這樣的,為什麼會這樣?」她喃喃低語,兩行清淚又無助的滑落臉頰。
是老天存心作弄嗎?她原本不沾情愛,仲安偏偏出現在她的生命里,以可惡、霸道、溫柔、多情的多種面貌進駐她的心,她難以抗拒的愛了,甚至三天前已做出願意在他三十歲生日前嫁他的勇敢決定,哪裡曉得……
她並非他命定的妻子?
她相信仲安愛她,然而當他命定的老婆出現時,他是否會敵不過那份命中注定,終究會離她而去?
她怕那樣的結局,怕自己禁不住那樣的傷心啊!可是為何與他分開的日子這樣難熬,被掏空的心仍痛得可以。她已經心力交瘁撐了三天,實在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能熬多久,她撐不撐得住?
撫著左手上的手鏈,她不禁在心底輕問:媽,我到底該拿這份深陷的感情怎麼辦?不屬於我的幸福,要如何才能圓滿?
一串樂音闖入無助的思緒里,邵圓緣的心陡地漏跳一拍。莫非又是仲安的來電?她拿起手機,微訝的發現是在阿姨花店工作的小鳳打來的。
她隨手抹抹眼淚,清了清喉嚨才接起電話。
「小鳳,你找我有事?」她盡量自然的問,希望小鳳沒聽出她聲音里的不對勁,不想阿姨擔心,她並未告訴阿姨她決定和齊仲安分手的事。
「那位超級帥哥有沒有在你身邊?」小鳳劈頭直問。
她一愣,「什麼超級帥哥?」
「就齊仲安啊,我剛要去外婆家,聽到路人在談論要到沁香花坊的路上發生一起重大車禍,有輛保時捷跑車撞上安全島,車頭近乎全毀,被救出來的聽說是位超級大帥哥,流了很多血……」
「你是說仲安出車禍?」邵圓緣背脊發寒。
「我記得齊仲安開的好像就是銀色保時捷,又聽見沁香花坊,很自然就聯想到他,想說打電話問問你們有沒有……等一下,你這麼問不就表示他沒跟你在一起?那個出車禍的大帥哥,不會真是齊仲安吧?」
仲安的座車確實是保時捷。邵圓緣的心臟瞬間緊束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告訴我事故發生的路段,我馬上過去看看。」
顫抖的掛斷電話后,她匆忙奔出住處,攔了輛計程車,立刻前往小鳳說的路段。
到達目的地,她蒼白著臉下車,沒看到安全島旁有發生事故的車子,她心慌意亂的問一位由雜貨店出來的婦人,「請問這裡剛剛是不是有車禍發生?」
「是啊,那輛車剛被吊走,車裡的年輕人被救出來時聽說已經奄奄一息,恐怕是凶多吉少。」婦人說完便坐上丈夫的車子離開。邵圓緣僵立在原地,腦際轟然回蕩著婦人說的話……車裡的年輕人被救出來時聽說已經奄奄一息,恐怕是凶多吉少?
不!仲安不會有事,他不能有事,她不要他出事,他……
「圓緣!」
一道熟悉的呼喚傳入邵圓緣耳里,她渾身一震,緩緩轉過僵直的身子,映入眼裡的人影,令她空洞的雙眼逐漸注入生氣,淚霧迅速盈滿眼眶。
下一刻,她直奔向他。「仲安……」
「小心!」她跑得太快,腳步一絆,整個人往前撲跌,齊仲安驚喊著疾奔向她,雖及時摟抱住她,豈料她竟在他胸前放聲哭泣。「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先前他離開住處后,他煩亂的開車四處兜繞,不知不覺開往她的住處,正掙扎著是否要下車按門鈴,就見她慌慌張張的跑出門並坐上計程車離開。她倉惶的神色令他無法安心,遂駕車跟在她後頭。
接著他看見她在某路段下車,左右張望似在尋找什麼,與一位婦人說完話就定住不動,他覺得奇怪,下車走至她身後不遠處,見她仍站在原地,忍不住出聲喊她,她才轉身。
他正驚覺她的神情有異,似在看他又像不認得他,心急的正欲走向她,她已朝他跑來,接著就在他懷裡哭了起來。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緊揪著他的衣服,邵圓緣猶如要將之前的驚慌害怕全部釋放似的,逕自埋首他寬闊的胸膛嗚咽哭泣。
「圓緣,到底出了什麼事,快告訴我啊!」緊摟著她急問,他一顆心都快教她哭碎了。見不著她時他心痛難當,終於見到她,又教她急得心魂欲裂,這個小女人怎會如此折磨他。
她終於抽抽噎噎的回答,「小鳳打電話給我……說這裡發生嚴重車禍,事故車輛是保時捷跑車,且駕駛是位大帥哥,她說可能是你……我趕來這裡,路人說那位駕駛恐怕凶多吉少,我以為你……以為你……嗚……」最後的話她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