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燕盪山焚山事情過後,小春接下了烏衣教教主職位,將總舵設於銘城烏衣教舊址,一邊看顧著沉眠未醒的雲傾,一邊與趙大雄周旋,一邊灑銀子賑災除疫。

與趙大雄簽訂正邪互不侵犯合約,並明言烏衣教從今以後只救人不殺人,廣開善堂為人醫病,身染疫疾者有命到烏衣教各地分舵,即便是橫著進來,只要還有口氣,便能醫到讓他能直著出去。

一些老朋友們也挺幫忙,在他即位為教主之後就約束門下弟子不得再與烏衣教為敵,小春心裡挺是窩心,即便老是遇到些沒良心的混帳,但幾趟江湖行,真正的俠義之士也結識不少。

陽光明媚的晌午,冬陽難得露臉,小春見屋外天氣好,遂將室內窗子一個一個打開,讓溫暖的日光碟機散屋內的沉寂。

靳新入內彙報了各分舵情況,小春聽了后,一切照舊,讓靳新處理去。

窗外花園裡,沃靈仙咿咿呀呀地在花圃里爬著,無仙緊緊跟在後頭,就怕他又摔到溝渠里去,哭半天爬不出來。沃靈仙如今如同嬰孩般只會哭只會爬,連走也不會了。好好一個人成了這樣,小春再想怪他,也狠不下心來。便隨了他吧!這人做了那麼多事,不過也只想有個人陪,只是累了無仙,從此得扛著這負擔一輩子。

無仙察覺他的視線,轉過頭來,朝他一笑。

那質樸的笑容單純而無心機,叫小春看了心情愉快。擺了擺手,沃靈仙又掉進溝壑里去了,哼了兩聲大哭起來,小春讓他趕緊看去。

天邊無雲,風和日麗,前些日子那些腥風血雨仿彿只是場夢。而今是夢的延續,平靜安詳的叫人恍惚,這夢,不知什麼時候才會醒。

很突然地,床榻一聲輕輕的咳嗽響起。

小春渾身一僵幾乎無法動彈,他緩緩地轉過頭,屏息望著已經在床上躺了個把個月的人。

他見他復原情況良好的粉色指尖動了動,再見他原本猙獰焦黑而今恢復得平滑細緻的臉上,眼睫動了動,而後緩緩睜開了眼。

心中一窒,那剎那間思緒雜亂得叫小春氣息急喘。

他戰戰兢兢地踏出半步,懷疑這是不是夢境,又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臉,而後發覺真的很痛,整個人突地跳了起來大喊一聲:「雲傾!」接著便慌亂地朝床榻奔去。心急如焚之間沒看見腳邊的火爐,他跌了一跤踉踉蹌蹌地摔倒在床邊。

雲傾轉過頭來,凝視著聲音發出的位置。

小春雙手攀住床沿猛地竄起到雲傾面前,床榻上的雲傾又咳了一聲,小春大喊:「哪裡不舒服哪裡疼?咳嗽是不是?我馬上去替你備葯。」他緊張兮兮地說著。

雲傾抓住馬上就要往外跑去的小春,張嘴欲語,卻發不了聲音。

小春猛點頭,連忙倒了點溫水讓雲傾潤喉,這慌亂之間七手八腳地,好不容易鎮定了下來,才想起要對雲傾說:「你喉嚨被濃煙嗆傷了,所以剛開始講話會有點困難。」

雲傾點了點頭,舒服些了便問道:「這裡……是哪裡?」他的聲音沙啞而破碎,像石子相擊似地粗糙且令人不忍聽聞。

「烏衣教的銘城總舵。」小春補了一句道:「這裡現下是我在管,你不必擔心烏衣教人。」

雲傾將茶杯遞給小春,小春拿著,心想是要離開雲傾將杯子放回桌上,還是繼續留下來,不過咫尺之距而已,卻讓他掙紮上半天。

「怎麼?」雲傾低聲問。

雲傾的一句怎麼,引得小春又想起這些日子的擔心害怕,怕雲傾永遠不醒,怕雲傾也許一個氣喘不過來離他而去。這麼一下,眼淚便瀰漫雙眼。杯子自他手上一松,落在床畔,他雙手緊緊圈住雲傾,將頭埋進這人懷裡,死命抱著不放。

「你知不知道我之前以為你死了,嚇死我了!」小春拼了命地往雲傾懷裡鑽,也不管這人才剛康復,受不受得了他一身蠻力。

小春說:「把你從緲日峰帶回來的那幾天,你叫我天天哭天天喊,我打娘胎出來還沒哭得這麼慘過,眼睛後來腫得比核桃大,睜也睜不開,我還以為自己會哭瞎掉。」

雲傾聽見這人在自己懷裡放聲大哭的聲音。「那你現下,為什麼還哭?」

小春想忍卻忍不住眼淚,這麼大一個人了還哭鼻子,怎麼想怎麼彆扭。他低吼道:「我哭你醒來不成嗎?」

雲傾抬起手來,頓了頓,放在小春背上輕輕拍著。安慰人,似乎是得這樣的。輕輕的拍,直到啜泣聲小了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身上子蠱被拔除了,沃靈仙也死了,大師兄現下連屍首也沒找著……」小春嚎啕大哭了好一會兒,雲傾一直拍著他的背。直到最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聲音漸歇,他還是埋在雲傾胸前,吸著鼻子,不願離開。

雲傾咳了幾聲,緩緩說道:「那天烏衣殿垮下,我情急之下推開蘭罄,被燃火的樑柱壓住,後來失去意識……隱約間似乎聽見蘭罄說,他和你當年的約定還有效,他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後來便什麼也不曉得了……」

蘭罄所說的約定是當日寫意山莊上,小春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將傷重的雲傾交託給蘭罄時,對蘭罄的請求。

他要蘭罄從此好好善待雲傾,別讓失去自己的雲傾再有任何事。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蘭罄一直記得。

小春眼眶又紅,他死命抱著雲傾不放。原來以為已經失去的東西如今重回身邊,那撲天蓋地而來的喜悅將小春完全打垮,他覺得自己快滅頂了,幾乎承受不了這樣的美好。

小春突然想,改天要去還願才成。原來那間月老廟平安符真是有用,難怪無論安產、出入平安、仕途升遷、甚或姻緣,樣樣都囊括在一方小小紅錦囊里,求什麼保什麼。

「小春……」雲傾低喚。

「嗯。」小春悶悶地應了聲。

「你哭得眼睛都腫了,是因為以為我死了嗎?」雲傾問。

「是。」小春吸了吸鼻涕,來不及的部分沾上雲傾褻衣,加上眼淚,弄得雲傾身上濕漉漉黏糊糊的。

「我死了,你很傷心?」雲傾再問。

「是。」小春答道。

「我真的死了,你會如何?」

「選一塊風水寶地葬你,搭一間草蘆陪你,一生一世,守在你墓旁,不離不棄,直至百年碧落黃泉,奈何橋前尋你。」小春說:「我知道你會等我。」

雲傾說道:「我的確會等你。」

小春嗚地聲又哭了出來。有時他覺得自己實在無用,眼淚竟大把大把地流,也不知自己傷心個什麼勁,人明明都已經從鬼門關前被帶回來了,可他卻還哇哇哭個不停。奶奶個熊,實在丟臉。

「我很高興。」雲傾淡淡說著,他還是拍著小春的背,聲音平緩而溫柔。「就算蘭罄說的話都是真的,你只是因為可憐我才留在我身邊,那也無所謂。你能一直留下來,不離開我便成,其他我不管。」

想起這個小春一把火又上來,可也不知師兄死了沒,死者為大,便不罵人了,只是道:「你沒聽見我那日在懸崖上說的話嗎?」

雲傾靜了半晌,才道:「聽見了,可我怕你那時只是想讓我安心……」

「奶奶個熊!」小春又火了,抬頭怒視他家大醋缸,吼道:「該信的不信,不該信的全都信,咱都走到這份上,老夫老妻了,你是信我還是信他?」

雲傾看著小春滿是鼻涕和眼淚的臉,凝視半晌,才緩緩撫住小春消瘦臉龐。「我信你。」他低頭在小春斑白的發上一吻,柔聲說道:「我只信你。你的眼淚不會騙人。」

「東方雲傾,你是我趙小春這輩子最愛的人。」小春悶聲說。

「我知道。」雲傾說。

「你聽好了,我只說一次。我若是鍋,你就是蓋,我若是秤,你就是砣,咱今生今世都扣在一起,少一個不行,誰也分不開。」小春又猛地往雲傾懷裡撞去。

「嗯。」雲傾淡漠的臉上漸漸浮現笑意,掩不住的溫柔神情由嘴角眉梢漾開,柔和了整張冰霜般的臉龐。

他喜歡小春抱得他這麼緊,他喜歡小春往他懷裡撞,他喜歡小春說的這些話時紅起的耳朵。

「今生今世都扣在一起,少一個不行,誰也分不開。」雲傾低笑重複。

這個溫暖和煦的午後,兩人就這麼摟來攬去,抱著不分開。

小春賴在雲傾身邊,話很多,嘰嘰喳喳停不了,講著這一個多月來發生的事情。

渾小子東方齊雨讓他打發回京去了,他給那渾小子下了有史以來最強的清腸葯,騙他那是毒藥,讓他每日子時腹痛如刀絞,嚇到他也白了許多頭髮。

還說自己接任了烏衣教教主,威脅靳新八仙他們幾個每日以己身功力為他續命。後來他情況穩定,那幾個人又被他派出去賑災救民。

瘟疫入冬遇雪消融,烏衣教眾在他引領下,被當成了救災的大英雄,江湖上對烏衣教的看法雖尚未好轉,但慶幸的是彼此間的衝突已隨著蘭罄的消失而逐漸淡化。

「我飛鴿傳書回去同爹說了,待你一醒來,這裡的事情也處理好了,我便和你直接回神仙谷去,從此退隱江湖,再也不出來。」小春回想起緲日峰上的情景,手還會有些發抖。他這回真是被嚇到了,不想再有下次,所以決定立即回谷。

「嗯。」雲傾應了聲。

雲傾有些累了,畢竟才剛從沉眠中蘇醒而已,小春按著雲傾讓他躺奸,端來湯藥后一杓一杓喂雲傾喝下去,而後看著雲傾掙扎著的眼皮,說道:「你睡吧,我在旁邊陪你。」

小春拉來被子,小心翼翼替雲傾掖好被角,雲傾伸手勾住他,把他往懷裡攬去。

冬日下午,窗外仍有旭日。似日出不落,曬得小春心房暖烘烘。

人回來了,俗事也了結了。紅塵滾滾雖有所戀,然而卻比不上和所愛之人比翼雙飛,脫離塵世,從此一身逍遙。

隔日晚間,一輛馬車出了銘城。

八匹白馬拉著,趁夜而出,消失在蒙蒙白霧裡。

小春留書一封,給靳新和靳無仙兩兄弟,說道從此烏衣教便交給他們兩個,以後一切飛鴿傳書聯絡,他要帶雲傾離開這裡,讓他們別找了。

桌上被權當信鴿的小黑鳥咕咕叫了兩聲,夜深露重,它合起眼縮著胖胖的身子窩在信上,安穩地睡了起來。

馬車由南一路往北直上,雲傾身體還沒好全,小春拿老法子在車后突出的木板上架了兩個小泥爐,為雲傾熬藥補身體。

陶鍋裡頭黑呼呼的葯湯咕嚕咕嚕滾著,料峭春風迎面寒,他卻是翹著二郎腿撥著膝上琴,無懼風颳得面生疼,邊熬藥邊弄弦,快活地唱著小曲。

「誰家江山誰主宰,不過鏡花剎那;

誰人天下誰稱霸,黃粱夢裡浮華。

解不了憂、斷不了愁,烽火白盡少年頭。,

散盡了歡,灑盡了仇,天高海闊任遨遊。

從今對酒三百杯,愛恨以渺莫回首;

踏歌遠行逍遙路,逐風競雪共輕裘。

是非成敗轉眼空,多少年,青山依舊;

誰的俗世誰笑我,貪歡一晌,美人懷中。」

小春聲音懶散中帶著清亮,琴音錚縱而如流水濺瀑滴滴成調,合起來有那麼一點瀟洒狂放,有那麼一點狂亂不羈。翩然散去,灑在風裡。

車廂內正休息的雲傾問道:「怎麼你曲里老是美人、姑娘、姐兒的?」

「呃……」小春停下琴,說道:「沒美人、姑娘、姐兒,我便不曉得該怎麼唱了。」

他跟著又輕挑地撥了兩下弦,唱道:「是非成敗轉頭空,不如美人在懷中。」

雲傾嗤地聲笑了。「進來,外面冷。」他說。

「好。」小春喜孜孜地鑽了進去,往鋪滿柔軟狐毛的內廂坐下,而後伸手一攬,美人入懷。

「今天覺得如何?」小春把著雲傾的脈,問道。

「不如何,和以前一樣。」雲傾說。

「那你再睡一下,葯好了我叫你起來喝。」小春將雲傾往狐毛軟墊上推去,雲傾沒料突然被推倒,伸手便抓住小春,結果小春連帶地也倒在他身上。

「怎麼,一個人睡寂寞,想我陪你嗎?」小春調笑地將食指勾過雲傾下頷。

「好。」雲傾說。

「呃……」小春一僵,笑道:「開玩笑的。」

「小春,我想揉麵糰。」雲傾說道,言語直接,動作更直接,沒待小春拒絕,手便以覆上小春胯下要害,重重揉了起來。

小春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地說:「你……身體還沒……復原……這樣……不行……」

雲傾凝視著小春的面容,沿著他消瘦得發尖的下頷,掃過他的脖子,停留在衣襟敞開的蒼白胸口前。喉頭,有些緊。

他伸出食指緩緩地勾勒自己視線經過的地方,問著:「為什麼不行?」

「就……就……就……」小春結結巴巴地。

雲傾解下腰帶,將身上外衣一件一件脫了下來,直至露出裹在其中的雪白肌膚,而後他聽見小春咕嚕一聲,吞了好大一口口水。

又揉了小春一下,「嗚啊……」小春悲鳴。那聲音聽起來不像是痛,小春眯起了眼,揚著脖子,臉頰微紅。被殺得連抵抗能力也沒有。

他食指輕撫著小春軟軟的嘴唇,而後探入其中尋找他的舌頭,撫弄一番后,銀色絲線隨著自己手指的離開而牽扯出來,雲傾挺身向上,伸出舌頭舔舐留在小春唇畔的那截絲線。

小春喉結上下移動,呼吸急促,閉起了雙眼。

而後,雲傾起身,將原本在他身上的小春壓倒在下。

他的雙手繞過小春的腰拉開衣帶深入其下,輕輕弄著小春垂軟的分身。

小春低喘了起來。

雲傾雙唇輕咬著小春耳垂,手中擠壓揉捏著小春的慾望,有點痛的快感讓小春不安地動了動,隨著雲傾的動作,腰肢輕顫。

指尖樞揉著尖端鈴口,那處立即敏感地溢出幾滴愉悅的淚液,小春低低地叫了一聲,雲傾總是這樣,讓他疼痛,卻又萬般銷魂。

雲傾沾了些帶著芙蓉香氣的回春膏,指節深入小春臀間凹壑,指尖摩擦按壓一路下滑,猛地便撞上令人銷魂蝕骨的突起……

***

神仙谷。

一片竹林環繞著山間儉樸小屋,屋宅不高,樸實精簡,宅前左右各拓葯田,栽種著各式各樣的山間草藥。

庭前院落還養著些雞鴨,母雞咕咕地叫著散步橫過中庭,後頭跟著一大串小雞子,唧唧叫個不停,大樹下一隻小黃狗伸著懶腰,剛在地上磨了磨背,四腳朝天肚皮向上又睡了起來。

小五小六這對雙生子正拿著竹枝紮成的掃帚洒掃庭前,掃著掃著,碰在一起,兩人舉起掃帚當起兵器,大笑著練起劍招。

雲傾漫步從林外走來,腳步放得輕。

因為這些日子不慎麵糰揉過頭了,所以小春累得正趴在他背上呼呼大睡,方才怎麼叫也叫不醒,只得背著他走進神仙谷來。

小五小六突然察覺周圍有陣奇特氣息,這兩人猛地回過頭來,見著正邁著步伐跨過矮圍籬的雲傾,嚇得跳了起來。

小五小六大叫:「二師兄、三師兄,端王來了!」

他兩人吼得臉紅脖子粗,跑了進去,出來時成了三個。

小三看見雲傾,那張臉也變了色,又跑進去顫聲喊道:「二師兄,殺人不眨眼的端王來了,怎麼辦,肯定是小春又死了!」

小五小六也隨著跑了進去。

整座神仙谷頓時雞飛狗跳,亂作一團,院前鴨子嘎嘎亂叫,母雞小雞驚慌亂竄,樹下小黃吠個不停。

雲傾皺眉,覺得這些人實在是十分吵,肯定會吵醒正睡著的小春。果不其然雲傾背上的小春動了動,睜開眼見回到家了,精神便來了。

他便拍了拍雲傾肩膀,讓雲傾放自己下來。

只是下到地上抬眼望去,卻不見師兄們的身影。「人咧?」小春揉揉惺忪的眼,方才還聽見三五六的聲音的。

之後竹屋裡頭狂奔出一人,對方滿頭白髮同小春一般,卻是梳理整齊不似小春邋遢。

「小春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又橫著回來了?」師父邊跑邊喊著,臉上擔憂的表情表露無遺。

「快抓住師父,別讓他跑出去!」屋裡傳來師兄們的吼聲。

「師父!」小春一瞧見往自己奔來的人,忍不住欣喜大聲喊著。

師父抬頭看到自己的小徒弟回到谷里,而且竟是好好地站在他面前,非橫著入谷的,頓時喜上眉梢,這些日子懸著的心一下子落了地,突然一個喘不過氣,眼前發黑,生生厥了過去。

跟著出來的二三五六嚇得亂了陣腳,神仙谷內又是一陣雞飛狗跳鴨子狂叫。

「欸……」小春抓了抓頭,望向雲傾:「你說,我是不是不該回來啊……」

雲傾只是皺著眉。神仙谷這班野人,真是很吵。

小春說罷連忙跑過去,幫忙查探師父情況。不敢太過耽擱。

稍晚,師父醒后,小春向師父稟明他與雲傾要在神仙谷內住下,外頭太亂,他們不出去了。

師父當下高興到眼眶紅紅,說道:終於不用擔心小春在外頭闖事了。

小春既尷尬又不好意思,瞥了瞥雲傾。雲傾伸手為他擦拭臉上僕僕風塵,不覺如何。

席間阿二有些沉默,竟是沒有反對雲傾住下來,只說師父的決定便是他的決定,師父喜歡就好。

小三倒是有些苦惱,問道:「多了一個人,那不就得多蓋一間房出來?其他空房都拿來堆藥材了。」

雲傾拿起小春喝了一口放下的茶盞,輕啜后道:「我和小春睡一起便行,不用費功夫。」

小五小六瞼色變了變,小春臉色也變了變。

五六戳戳他家八師弟,壓低聲音問道:「你那個……還在當端王的孌童嗎?現下都睡一起喔……」

雲傾凌厲視線刷一聲朝五六瞥去,小春連忙伸手遮住雲傾的眼,低聲說道:「誰說我是他孌童來著?五師兄六師兄也天天睡一起,那五師兄是六師兄的孌童,還是六師兄是五師兄的孌童?」三個人竊竊私語說得小聲,不敢給正和二師兄商量如何安置雲傾的師父聽見。

「也是。」五六直點頭。

小春再道:「雲傾我媳婦兒哩,所以從今開始也是你們的弟媳來著,五師兄六師兄可得照顧他,別欺負他!」

小五小六望望雲傾,抖了抖,朝小三那張椅子擠了過去。這人不欺負人就好了,誰敢欺負他。

雲傾不理會其他人,逕自抓下小春蓋在他眼前的手,扣在手間把玩。「還是很瘦,你得多吃些東西才成。」

「好。」小春咧嘴笑道。

三五六嘰嘰喳喳地討論半晌后,才抬起頭來,說道:「能不能叫端王把兵器和暗器都交出來?」

雲傾沒等小春開口,便將一大把梅花針和腰間銀霜劍砰地放到桌上。興許是和小春一起久了,耳濡目染所致,那二話不說的動作俐落得近乎豪邁。

小五小六小心翼翼捧去收好,而後小三這才一臉認真地問雲傾道:「弟媳婦,晚上想吃啥?從此雖是粗茶淡飯,可入了神仙谷,便是神仙谷中人,師兄不會讓你餓著,會盡量做你想吃的東西給你吃。」

小三除了蓋房子之外,也負責師兄弟們的起居膳食。

「包子。」雲傾說。

「雲傾喜歡吃包子,尤其是又白又大的那種。」小春喜孜孜地摟著雲傾的腰,補了句。

小三點頭,朝五六說道:「你們兩個,等會兒去揉麵糰發麵團,記得揉勻點,別偷懶,咱今天就吃包子了。」

「咳咳咳咳咳……」小春生生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咳得臉紅脖子粗。

「怎麼了?」小三連忙伸過手去要替小春拍背,卻見他身邊那人已經早自己一步行動,替小春順起氣來。

「咱改吃別的東西行不?我不想揉麵糰……」小春猶如風乾過後的陳皮,臉皺到都糾了。一路上馬車裡待太久,讓他最近只要聽見揉麵糰三個字,就有點害怕。

「又不是叫你揉,我讓小五小六揉啊!」小三答道。

小春還想答些什麼,卻見身旁的雲傾在盯著他的瞼,望著他皺皺表情看了一會兒后,忍不住竟嗤了聲,淡笑起來。

頓時冰霜融化,美人笑靨如花,頓時小春想對三師兄說的話全都忘了,只是傻傻看著雲傾,對他笑了回去。

突然感覺天地間一片寧靜,圍著桌子七嘴八舌談論事情的眾人全都靜了。忽爾回頭,小春只見這些師兄弟包括師父在內,每個都眼睛發直,愣愣盯著雲傾看。那些視線全落在雲傾澹凝冰靨之上,動也不動,有些傻,像呆瓜。

「嘿嘿。」小春得意地將美人攬入懷,挑眉望了對面的師兄們一眼。

「怎麼?」雲傾問。

「我說你以後只要多笑笑,師父師兄們絕對會待你如珠如寶。」

「我不需要。」雲傾照實說。只要小春一人待他好,其他人他都不需要。

「乖,入了神仙谷門,就是神仙穀人。不只要聽我的話,還要聽師父和師兄們的話。大家都會很疼你的。」小春朝雲傾擠眉弄眼地,逗得雲傾又笑了出來。

「好。」最後,雲傾還是應了小春的要求。

後來的某一天,小五邊桿著麵糰邊說:「其實,端王也不是很恐怖嘛!笑起來真是好看,有時我忙不過來,他還會替我採藥曬葯耶!」

「不能同意你再多。」小六點頭。端王更會幫他洒掃庭院!

小春一臉自豪,在旁邊咭咭笑著:「我那小醋缸的好,哪是一眼兩眼便能看出,自然是得慢慢品味、慢慢挖掘,才能逐一體會的。」

而從今以後,他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慢慢從雲傾身上一一發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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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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